多姑娘与灯姑娘：五、 程本的窜改和删削

由于不理解“多姑娘儿”和“灯姑娘儿”“随事命名”和因故更名的作者原意，甚至大家认为较好的脂评系统的版本也做了这样那样的窜改，至于程本，则更是把原作删削窜改得面目全非，完全违背了曹雪芹的原意。下面谈一谈程乙本的情况。
程乙本第六十四回写着：
(贾链）忽然想起家人鲍二来。当初因和他女人偷情，被凤姐儿打闹了一阵，含羞吊死了，贾链给了一百银子，叫他另娶一个。那鲍二向来却就合厨子多浑虫的媳妇多姑娘有一手儿，后来多浑虫酒痨死了，这多姑娘儿见鲍二手里从容了，便嫁了鲍二。
庚辰本缺第六十四回，似乎无法对证，但庚辰本第七十七回里多浑虫夫妇明明摆在那里，那么它的第六十四回肯定不会让多浑虫死去，也不会让多姑娘儿改嫁鲍二。其他脂评系统的本子如戚本、晋本、蒙古王府本在此处也都不曾提到多浑虫夫妇。所以程本上这样填改，肯定是错误的。
因为程本在六十四回里已经让多浑虫夫妇死的死、嫁的嫁，轮到第七十七回该让晴雯姑舅兄嫂出现时，便随意杜撰出个吴贵夫妇冒名顶替。本来曹雪芹在这里要用“灯姑娘儿”来照察虚实真假，为晴雯、宝玉白冤辩诬，无端换成吴贵“那媳妇”顶什么用呢？窜改者还用“吴贵”作“乌龟”的谐音，难道吴贵要在宝玉面前作乌龟吗？真是无稽的俗绪。
庚辰本第七十七回介绍晴雯及其姑舅兄嫂一段共320字，而程乙本只有204字，晴雯的许多好处不见了，其姑舅兄嫂也都换了。庚辰本上晴雯鸣冤一段话157字，至关重要，一为鸣冤，二为控诉，三为大胆表露炽烈的爱情。可是程乙本上只有117字，把“我太不服”、“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这些要紧的话都删掉了。在庚辰本里，灯姑娘儿替晴雯宝玉辩白的一大段话有187个字，灯姑娘儿以侦察所得最真实可信的第一手材料，证明他们确无“偷鸡盗狗的事”；指出晴雯被逐是桩“天下委屈事”；告诉人们对那些恶毒诽谤“一概听不得”；诚恳地表示“我反后悔错怪了你们”。曹雪芹之所以要在此处安排这样的情节和人物，目的就是要她作出这样的庄重宣告，可是程本里全都删除了，这就失掉了让这个人物出场的意义。在庚辰本里，灯姑娘儿调戏宝玉，提出“依我一件事”，见宝玉不依，也就就此而止。作者的用意是以此测试一下宝玉，让人们知道宝玉是不是那种“淫污纨绔”。可是程本却在此处大费笔墨，让吴贵“那媳妇”“把宝玉拉在怀中，紧紧的将两条腿夹住”，“那媳妇那里肯放”？“说着就要动手，宝玉急的死往外拽”，幸亏来人叫门，才算解了围。这里把试探的性质变成了认真逼淫的粗鄙行动，情景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那媳妇”不但不为晴雯鸣冤雪耻，反说“我可不能象他那么傻”！凡此种种，都与曹雪芹原著大相径庭、大异其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