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童年,没有现在这样热,也许老天更体恤那时生活贫苦的人吧;也许那时的人不像现在这样的娇气吧;但我想更主要的是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有一把蒲扇吧,一把叫做“奶奶牌”的蒲扇。
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但思想绝不封建,绝不保守,从没有因为我们姐妹是女孩子而不待见,而是给了我们和哥哥们同样的爱。
那时夏天的夜晚,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游戏节目,没有音乐喷泉,没有广场舞,没有众多明星在电视上各种秀。但有奶奶的故事,足以让夏夜有了丰富的色彩。
奶奶的院子里有一块大磨盘,磨面厂有了机器后,它就退休了。那是我们玩耍的舞台,也是夏夜乘凉的好去处。
吃罢晚饭,收拾妥当,奶奶就会拿着蒲草垫子,摇着蒲扇坐到大磨盘上。我们也都围拢过来,央求奶奶讲故事。奶奶胖胖的肚子里全是故事,牛郎织女天仙配,那是不消说;猪八戒打小鬼儿也是常有的;杨三姐告状,就让我们听得惊心动魄了。我们或坐或躺,奶奶的蒲扇四下摇着,给这个扇扇,又给那个拍拍,却很少给自己扇。闷热的夏夜,在奶奶的蒲扇中一点一点地变凉。黑魆魆的夜幕中,满天的星斗又大又亮。耳边不时的有蝉鸣虫叫,它们仿佛是来给奶奶做伴奏的。很多时候我们在奶奶的故事中,在蝉鸣蛙噪中,昏昏睡去,醒来已是人在炕上,天已大亮。
有时候,奶奶的蒲扇会摇到村外。那是村里放电影的时刻。记忆中父母总是忙,夜晚照例也有活计。所以,就只有奶奶领着我们,扛着凉席,夹着被单,抱着蒲扇,前呼后拥来到放电影的场地上。铺开凉席,奶奶一坐下,凉席俨然又成了一片乐土。我小时候不敢看电影,尤其是不敢看反特片战斗片。电影一开演,我就在奶奶怀里躺下。听到枪响就堵起耳朵,遇到不惊险的情节,奶奶会喊我起来看。奶奶劳累了一天,哪有精力看电影,不过是为了陪孩子们。看着看着奶奶的呼噜声就起来了,手里的蒲扇,却没有忘记摇,东一下,西一下,紧一下,慢一下;嘴里不时地嘟囔着:“别乱跑,老老实实看啊!”那样的场景如一幅黑白照片,永远镌刻在我记忆的底片上。
时至今日,我依然对蒲扇情有独钟,既是对自然生活方式的追求,也是对奶奶的怀念。记忆中那把叫做“奶奶牌”的蒲扇,依然会不时地带着徐徐清风闯入我的梦!
(已载9月19日《德州晚报》)
END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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