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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丝绸之路双语文献《委兀儿译语·地名》考述


《委兀儿译语·地名》中嘉峪关以西的地名都分布在明代所设哈密、沙州、赤斤三卫地面,《委兀儿译语》中的委兀儿指哈密卫畏兀儿。这份地名录反映了三卫以哈密卫忠顺王为首,受明朝委任,维护明朝与西域地面交通往来的历史事实。地名录反映的交通路线与陈诚《西域行程记》所载相同,都是取道今甘肃肃北县马鬃山区北上。地名的汉译虽有明显的伊斯兰文化色彩,但尚处于伊斯兰教本土化的早期阶段。《委兀儿译语》可能是与《西域行程记》同一时期的文献。

关键词 明代 《委兀儿译语·地名》 哈密卫 丝绸之路交通 

作者胡小鹏,1958年生,法学博士,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丁杨梅,1982年生,西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地址:兰州市安宁东路967号,邮编730070

 

明代丝绸之路交通文献,人们比较熟悉的是陈诚的《西域行程记》。陈诚于永乐十一年(1413)出使西域,抵达帖木儿帝国哈烈城,往返历时三年,回京覆命时呈上《西域行程记》、《西域番国志》等实地考察记录。此后,明人著述凡涉西域山川风物者,无不以陈诚书为圭臬,《明实录》、《明史·西域传》也多所採摭,一直受到学者的重视。除此之外,大约在嘉靖时期成书的《西域土地人物略》也是重要的丝绸之路交通文献,目前所见到的版本主要有嘉靖《陕西通志》卷10所载,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卷117所载,梁份《秦边纪略》卷6所载,万历《肃镇华夷志》卷1《西域疆里》略有改动,明代张雨《边政考》卷8《西域诸国》则以表解形式呈现。虽然这一文献存在许多明显不足和错误,正如陶保廉所批评的:“地名多与今异,方向里数尤不足据,而传写脱误,正文小注搀杂失次,几难卒读。”[1]但它提供的地名数量最多,几近300个,敦煌一带尤为集中,独具价值,也有不少学者提及或使用。[2]还值得一提的是,2002年,两位北京收藏家从日本购回一幅中国山水画形式的古地图,由于图上题款被人撕去,原名不得而知,林梅村根据此图背面尚友堂题签定名为《蒙古山水地图》,并考定此图大约绘于明嘉靖三年至十八年之间(1524年—1539年)。《蒙古山水地图》中有他书未见的地名,为研究明代西北交通路线提供了新的重要资料,林梅村对图中地名进行注释考证后,于2011年影印出版。[3]遗憾的是,还有一份重要的明代双语文献《委兀儿译语》尚未引起学者重视[4]其中的“地名”部分是一份从撒马儿罕到北京的汉语畏兀儿语双语地名录,[5]其趣味之处在于地名与以上文献多有不同,迄今尚未有人做过考证,地名中出现的伊斯兰文化因素,反映了当地居民文化的变迁,也值得重视。与《委兀儿译语·地名》类似的反映丝绸之路东段交通情况的文献,还有明代郭绅的《哈密分壤》[6],明末清初梁份《秦边纪略》卷6所附《嘉峪关至哈密路程》[7],均记录明代丝绸之路东段即嘉峪关西至哈密周边的地名。本文即综合以上资料,对《委兀儿译语·地名》中的地名及交通路线作一考证。

《委兀儿译语》“地名”部分收录了以下地名(按原书顺序排列,标点符号为笔者所加)[8]

撒马儿罕/撒马儿酣、土鲁番/土儿番、石头城/他失把里、泥水滩/肯儿把儿赤、黑虎窝/噶剌巴儿思、狼地方/伯律叶儿、一个圣城/必儿哑禄兀子脱因、一个女人城/必儿哈吞炭、大天方/也客忝额力、小天方/兀出干忝额力、黑羊群/噶剌塊、黑风川/噶剌克思剌、九眼泉/脱库子卜剌、苦峪城/苦欲把里、三颗树/玉除塔剌、骟马城/影聂赤、大草滩/条故禄自栾、夹峪关/义剌兀儿、肃州/肃出、甘州/甘出、三跳涧/玉除阿力[9]、凉州/额儿焦[10]、黄羊川/者连串[11]、黑松林/噶剌阿察塔剌[12]、蓝州/噶剌木连[13]、陕西/勤昌府[14]、河南/客尔帖木连聂、北京/罕把里

这份地名列举了从明朝帝都北京到撒马尔罕这一交通路线上的地名,尤以嘉峪关至吐鲁番一段最为密集,这一带正是明朝以哈密卫为首的关西诸卫势力范围,所以《委兀儿译语》之委兀儿应指哈密卫的畏兀儿。明朝设立哈密卫,意在“为西域之襟喉,以通诸番之消息”。[15]具体而言,就是“使掌西域贡事”,[16]“凡夷使入贡者,悉令哈密译语以闻”,[17]并由“哈密忠顺王差人伴送”。[18]这份地名录可能就是哈密卫为此目的提供的,所以对哈密周边的地名记载最详。

明代长城西到嘉峪关止,关内为陕西行都司辖地,关外诸部落设边境卫所统辖,以哈密卫为诸番领袖。本文即以嘉峪关为西行起点,考证嘉峪关以西哈密诸卫境内的诸地名。

1)夹峪关/义剌兀儿

夹峪关即嘉峪关。《委兀儿译语·地理门》:“关:义剌兀儿”。义剌兀儿当为叉剌兀儿之讹,源自波斯语。波斯人称嘉峪关为喀剌兀勒(Qara’ul),意为哨兵、守卫。[19]

2)大草滩/条故禄自栾

大草滩,畏儿儿语作“条故禄自栾”,未知何解。《西域土地人物略》:“嘉峪关西八十里为大草滩,其地广而多草。”《哈密分壤》所记略同:“嘉峪关西七十里至大草滩”。与以上记载不同,嘉靖《肃镇华夷志》、《明史·西域传》、《秦边纪略·嘉峪关至哈密路程》、乾隆《重修肃州新志》均作“关西二十里”。一些学者如林梅村、高启安、张晓东等认为是不同版本造成的数字出入,否定“二十里”之说,肯定“八十里”之说。但是《蒙古山水地图》显示嘉峪关以西有两个大草滩:一是嘉峪关西二十里之大草滩,《西域行程记》载出嘉峪关“约行十余里,至大草滩沙河水水边安营”,《辛卯侍行记》卷5嘉峪关外黑山湖军塘下注云:“岭北有草滩,肃州标营及乡民均于此放牧”,即今嘉峪关西黑山湖水库一带。嘉靖十八年在此建永兴后墩,亦称大草滩墩。《肃镇华夷志》卷3《烽堠》记载,“永兴后墩,在关西,离(肃州)城八十里,参将刘勋添设以备西夷烽火。今改并大草滩村”。一是嘉峪关西八十里(一作七十里)之大草滩,后者《蒙古山水地图》标为“赤斤大草滩”,蒙古语为“赤斤塔拉”,当即《马可波罗游记》所记肃州、哈密之间的“欣斤塔拉思”(chingintalas)。“赤斤”为蒙古语“耳朵”之意,[20]大概是指赤斤大草滩形似耳朵状。永乐中设赤斤蒙古卫,扼赤金峡,可能还有耳目之意。《沙哈鲁遣使中国记》提到的大草滩距嘉峪关约八十里,即此。《委兀儿译语》中之大草滩在骟马城东,当为前者。

3)骟马城/影聂赤

《西域行程记》载自大草滩“约行七十里,地名回回墓……向西行约五十里,地名骟马城,安营”。《西域土地人物略》:“(回回)墓西四十里为扇马城”。“影聂赤”,畏兀儿语意为骟马匠、骟马人,骟马城应为元代河西出伯兀鲁思所属骟马匠人居住地,地在今玉门市清泉乡骟马城。回回墓后称惠回堡,在今玉门市清泉乡新民堡,东至嘉峪关约80里。

(4)三颗树/玉除塔剌

    《委兀儿译语·数目门》:“三:玉除”。《委兀儿译语·地理门》:“树:塔拉”。《肃镇华夷志》:“(骟马)城西八十里至赤斤城,中途有三棵树,即赤斤蒙古卫”。《西域土地人物略》:“(扇马)城西三十里为三棵树,以地有三树,故名。树西三十里为赤斤城。”《哈密分壤》:“骟马城西三十里至三棵树,也先克等族住牧。三棵树西五十里至赤斤城,卜柬儿加等族住牧,今赤斤蒙古卫即此地。”据考古调查,赤斤城故址在今玉门市西北赤金乡,有新旧两城,明代赤斤城在东边旧城。《辛卯侍行记》载骟马城与赤斤之间有“膊膝盖子卡”,陶保廉目睹此地有“大树五”,谢彬描述说“过此草滩宽平,广数十里,最宜游牧,并可耕种”[21]。其位置在今玉门市清泉乡西腰泉子村南。

(5)苦峪城/苦欲把里

《西域行程记》载自赤斤城“向西北行,渡溪水,入平川。当道尽皆沙砾,四望空旷,约行百余里,有古墙垣,地名魁里,安营”。《西域土地人物略》:“赤斤西百五十里为苦峪城”。“魁里”,又作“苦峪里”、“苦峪谷”等。有学者将“苦峪里”之“里”释为乡里组织之“里”,将“苦峪里”视为敦煌或沙州下属之一里,纯属望文生义。“苦峪里”是“苦欲把里”的省称,即“苦峪城”。清代志书标在今安西县锁阳城,今人多沿袭此说,林梅村《蒙古山水地图》注释部分仍持此说。这无疑是错误的。从各种记载看,苦峪城应在今玉门市玉门镇一带,李正宇认为是玉门镇东二里之古城(此处原有古城,清康熙五十七年在此置靖逆卫,乃就古城废墟重筑新城)。[22]苦峪,元代作“曲尤”,《集韵·虞韵》:“曲,颗羽切”,“苦,孔五切”,音相近。汉语文献中常见的蒙古人名“阔出”、“曲出”、“曲术”、“苦术”、“屈术”等,都是同音异写。《集韵》:“尤,羽求切”,在尤韵;“峪,余玉切”,在沃韵。“尤”属阳声,“峪”为入声,而元代以来入声消失,二字同读“邮”音。《元史·成宗纪》大德七年(1315)六月乙巳条载:“命甘肃行省修阿合潭、曲尤濠以通漕运”。说明曲尤(苦峪)一带有利用疏勒河通漕的条件,因此疏浚了曲尤至阿合潭之间的河道。李正宇实地考察发现玉门镇以西以南,有断断续续的故河道,怀疑可能是元代曲尤濠的遗迹。《元史》卷二十五《仁宗纪》载延祐二年九月己巳,“徙曲尤仓于赤斤之地”。《元史》卷三十《泰定帝纪二》泰定三年(1326)五月,“甘肃行省臣言:‘赤斤储粟,军士度川远给不便,请复徙于曲尤之地’。从之。”所谓度川远给不便之“川”,非指河,而是指赤斤至曲尤(苦峪)之间的沙碛地带,沙碛称川是元代习惯用法。[23]陈诚《西域行程记》中所谓“川”,也均指荒漠平原而言。[24]陈诚从赤斤出发,渡溪水后,所入之“平川”,即《蒙古山水地图》标在苦峪城之东的“苦峪川”,是大片的荒漠戈壁,谢彬曾形容赤斤至玉门镇之间的道路情况说:“发赤金硖,行戈壁,东西宽八十里,南北长倍之,碎石整砂,车声嚓嚓”。[25]地名地貌都十分吻合。只是实际距离与上引《西域行程记》等书所载里数不合,明人记载西疆里程,出入几十里是常见现象,不必拘泥于此。《委兀儿译语》和《高昌馆杂字》中,“苦欲”都译作“稠”,玉门以出石油而闻名,“苦峪”应是形容石油稠腻之状。

《西域行程记》载从苦峪城西北“约行五十里,有古墙垣,地名王子庄,安营,住一日”。王子庄在今安西县三道沟镇一带。赤斤、苦峪、王子庄东西一线,位置关系明确,也说明苦峪城应在今玉门镇一带。

实际上,明清时期曾出现过两个苦峪城。《重修肃州新志·柳沟卫》虽然推测“苦峪城在废瓜州”,即今锁阳城遗址,但也承认有两个苦峪城的历史事实,“按关外俗称达儿兔即苦峪之谓,所以,靖逆本名苦峪,人谓之达儿兔。兹苦峪城(按即锁阳城),人称上达儿兔,以别于靖逆”。徐松《西域水道记》卷3记载:“苦峪者,夷言达里图。达里图有二,相去二百五十里(小字注云:布朗吉尔城西南九十里至黑水桥,桥南二十里为苦峪城)。今于东达里图建玉门县治,故谓苦峪为上达里图也。”可知清代有上苦峪城(上达儿兔)与下苦峪城(下达儿兔),上苦峪城即历史上的瓜州城,今天的锁阳城;下苦峪城即元代的曲尤,明代的苦峪城,清康熙五十七年在此建靖逆卫城,即今玉门镇。[26]高启安也肯定苦峪城为靖逆城之说,指出明代从嘉峪关赴哈密共有三道,均由苦峪分路,锁阳城位置偏西南,赴哈密不必非经此城。[27]所言甚是。

6)九眼泉/脱库子卜剌

脱库子,畏兀儿语“九”之意,在畏兀儿语中,九为极多之意。卜剌、布拉克即畏兀儿语、蒙古语“泉”之意,脱库子卜剌为畏兀儿语toguzbulaq,直译为九眼泉。《蒙古山水地图》在沙州与哈密之间标有“脱忽思孛罗”,即是。据《秦边纪略》等书载,河西一带九眼泉地名颇多,《重修肃州新志·山川》载:“九眼泉,在州西嘉峪山下,水清碧不竭,溉田数顷。又城北三百八十里有九眼泉,近羊头泉。”林梅村引他人之说,认为沙州附近有“九泉烽”,但均不是此处之九眼泉。《西域行程记》载陈诚从玉门镇西行,直抵布隆吉,具体路线可参考谢彬《新疆游记》所载,经头道沟、二道沟、三道沟(王子庄)、四道沟、五道沟、六道沟、七道沟、八道沟、九道沟、十道沟,然后到达布隆吉尔城,“诸沟皆微泉”[28],七道沟至布隆吉城,“地尤沮洳,水富草丰”[29]特别是布隆吉城一带,如《西域水道记》所形容:“处处涌泉,钟为小泽”,布隆吉尔河发源处“平地七泉,罗列如星”,称柳湖或七星泉,“柳湖水挟诸泉北流,经城北,分为三,皆东北流,汇于苏勒河”。[30]此汇入疏勒河的支流即布隆吉河。今布隆吉一带仍然是河西西部泉眼最丰富之处,与九眼泉(脱库子卜剌)地名意合,而且方位里程合理,九眼泉应在今布隆吉乡布隆吉旧城一带。明代,这里是前往哈密的必经要道,明军几次对哈密、吐鲁番用兵,都先在卜隆吉儿川一带会合赤斤、罕东诸部,然后出发。

    (7)黑风川/噶剌克思剌

黑风川,赵伸《筹边疏》载:“且土鲁番至哈密十数程,中经黑风川,俱无水草。”[31]李承勋《论土鲁番入贡事》说:“自彼国至哈密六百余里,经黑风川三百余里,无水草,瓦剌多于此邀而覆之。”[32]可知黑风川在吐鲁番、哈密之间。具体说是在纳职城到鲁克沁(柳城、鲁陈)之间。黑风川亦称鬼魅碛、瀚海道,《宋史·外国传》载王延德自纳职城鬼魅碛三日行,至鬼谷口避风驿。《大明一统志·火州》山川条称为“瀚海”,“在柳城东,地皆沙碛,若大风则行者人马相失,夷人呼为瀚海”。陈诚《西域番国志》:“鲁陈城,古之柳中县地,在火州之东,去哈密千余里。其间经大川砂碛,茫然无有水草,头匹过此,死者居多。若遇大风,人马相失。道傍多骸骨,且有鬼魅,行人晓夜失侣,必致迷亡,夷人谓之瀚海。”陈诚使团“行经二昼夜,约有五百里方出此川”。《辛卯侍行记》卷6载哈密西自三间房[33]经十三间房[34]至七克腾木,[35]“此路恒有怪风,因改设驿站于一碗泉”。七角井至十三间房一带是天山南北通道,常年有大风,古人遂有“黑风川”之称呼。

8)黑羊群/噶剌塊

噶剌塊,突厥语Qaraqoi,释义为“黑羊群”。佐口透认为,明代哈密卫三大种类之一的“哈剌灰”可释为“黑羊群”。[36]佐口透没有引用《委兀儿译语》的资料,却能提出这样的见解,感觉十分敏锐。《委兀儿译语》的语料表明“哈剌灰”即“噶剌塊”(Qaraqoi),的确是突厥语“黑羊”之意。蒙古伊利汗国解体后,土库曼游牧部落与蒙古札剌亦儿部在今伊郎西北部曾建立以伊斯兰教什叶派为国教的黑羊王朝(Kara koyunlu),与哈密卫之哈剌灰人称呼相同,可知用黑羊称呼种落是内亚游牧文化常见现象,成吉思汗时代的漠北克烈部(客列亦惕),也被释为黑羊。[37]哈密境内与哈剌灰有关的地名有几个,一是哈密城有可能以哈剌灰(噶剌塊)代称,二是速卜哈剌灰,三是哈剌哈尔畏,四是哈剌骨。《肃镇华夷志·属夷内附略》载哈密“所辖地方若剌术城、哈剌哈尔畏堡、并速卜哈剌灰、畏兀儿巴力之属,皆领于都督,而听于忠顺王者也”[38]。速卜哈剌灰城,《新疆识略》卷三作“苏门哈尔辉”,《西域闻见录》卷一作“素木哈尔灰”,《辛卯侍行记》卷六作“苏木哈喇灰”,在今哈密西60里之头堡。哈剌哈尔畏堡,《西域土地人物略》、《哈密分壤》作“哈剌哈剌灰”,《明英宗实录》卷108作“哈剌忽鲁烘”,当在哈密与敦煌分界处之星星峡镇,为明末清初哈密十三邑之一。《肃镇华夷志·西域疆里》有“哈剌骨”[39],《西域土地人物略》作“哈剌灰”,康熙《皇舆全览图》称之为“喀拉岭”[40],可能是哈剌哈剌灰的别称,诸书有混用现象。《委兀儿译语·地名》中的“噶剌塊”应为“哈剌骨”或“哈剌哈剌灰”,地在今星星峡。

9)小天方/兀出干忝额力

天方,指麦加,《明史·西域传四·天方》:“天方,古筠冲地,一名天堂,又曰默伽。”后泛指阿拉伯半岛。这里应指新疆地区的伊斯兰教圣地。《蒙古秘史》卷9第219节“兀出干”,旁译“小”。《华夷译语》:“兀出干,小”。《委兀儿译语·天文门》:“天:忝额力”。忝额力即腾格里(tengri),意为天神。大天方、小天方地名此前未见,用畏兀儿语、蒙古语“忝额力”译称“天方”,而不用麻扎、拱北之类的表述,说明哈密卫王统尚在,当地处于伊斯兰信仰本土化的早期阶段。根据伊斯兰教东传的时间和地名规律看,大小天方应指明代前期哈密周边的伊斯兰教圣地。笔者推测可能与哈密、吐鲁番地区的两个阿斯塔那城有关。阿斯塔那有人释为突厥语Astane(都城)[41],有人释为波斯语Astana(圣者之墓)[42],陶保廉则将哈密二堡的阿斯塔纳解释为回语(畏兀儿语)“圣贤之墓”[43]。《西域图志》卷一四载吐鲁番阿斯塔克(阿斯塔拉)城“相传其先国师所居”。可见阿斯塔那一名与伊斯兰宗教圣贤有关。《沙哈鲁遣使中国记》提到该使团离开哈剌和卓后,曾抵达一个叫做苏菲-阿塔(Sûfî-Atâ)的村庄,原籍为帖尔美兹的一名赛夷、尊敬的阿克完德-扎答·塔术丁在这里定居,[44]并建造了一座苦行僧古修院[45]Atâ本意为“父亲”,也可指某一地区的“圣者”。[46]阿思塔纳之得名当与苏菲-阿塔有关。作为苏菲派贤者之墓所在,称为“天方”或“忝额力”是合情合理的,这一对译关系也反映了当地蒙古人开始伊斯兰化的现实。“小天方”当即哈密二堡之阿思塔纳,这里的古代佛教遗迹很有名,后来被用作伊斯兰墓地,成为圣所。斯文赫定描述说“村北有墓地,有无数带石碑的墓,石碑朝麦加方向立着。其中有一块相当大的‘苏勒坦’碑,有几个坟包,用圆屋顶[拱拜]装饰,是一个很气派的墓地。”[47]《平番始末》、《西域土地人物略》、《蒙古山水地图》始有阿思塔纳之名,说明《译语》成书年代不晚于弘治时期。

(10)大天方/也可忝额力

“也可”,蒙古语“大”之意。今吐鲁番东阿斯塔那有阿勒帕塔和卓麻扎,据当地穆斯林传说,阿勒帕塔和卓在唐汗时代与汉人斗争了12年,他占领哈剌和卓城18年,死后长眠于阿斯塔那。马达汉描述说:“阿斯塔那附近有一大片麻扎(墓地)。其中,鲁克沁(Luktsun)的诸多苏丹安躺在清真墓塔的地下。另一座墓塔是用绿色的瓷砖镶嵌的。旁边还有一座墓,它的下面躺着阿尔帕塔和卓(Alpata  Khodsha)的骨骸——这位著名人物曾打败了鞑恰努斯(Dachianus),摧毁了喀喇和卓城,到头来还是死在了鞑恰努斯手下人的手里。于是,他的灵魂成了他的众多的战争牺牲者陵墓的陪葬品。”[48]夏训诚、胡文康在《吐鲁番盆地》一书中说,阿斯塔纳西南角有一座艾利帕塔麻扎(阿勒帕塔是艾利的7世孙),现在作为伊斯兰教徒的墓地被使用,以前是吐鲁番郡王家族历代墓所。[49]因此吐鲁番的阿斯塔那可能是“大天方”所在。《西域土地人物略》哈喇火州下云:“又西五十里为我答剌城”,冯承钧《西域地名》Astana条认为“十”字疑衍,火州西五里即阿斯塔纳,我答剌疑即阿斯塔纳。[50]

11)一个女人城/必儿哈吞炭

《委兀儿译语·数目门》:“一:必儿”。“哈吞”又作“合屯”、“哈屯”,蒙古语“皇后”、“娘子”之意,《委兀儿译语·地理门》:“墙:炭”。“必儿哈吞炭”直译为“一个女人的墙”,可能是指伊斯兰教拱北之类的建筑。今吐鲁番鲁克沁镇有亚力忽思(Yalghuz,寂寞)麻扎,佐口透释为一个女人的麻扎,明代的一个女人城可能即指该麻扎所在的鲁克沁镇[51]

12)一个圣城/必儿哑禄兀子脱因

陈诚《西域行程记》:“过一平川,渡一大溪,名畏兀儿河,溪南有古寺,名阿里忽思脱因。有夷人种田,好水草,系哈密大烟墩处。”“阿里忽思脱因”,《蒙古山水地图》作“牙力忽思脱因”,林梅村认为源于突厥语Yalghuztoyin,意为“孤僧”(一个道人),全称则为“必儿哑禄兀子脱因”。称“一个圣城”有伊斯兰文化色彩,先贤称圣是穆斯林的传统。吐鲁番、哈密一带的伊斯兰宗教建筑,大多利用了原有的佛教基址。《中国历史地图集》把哈密大烟墩标在“哈剌木提”东南。林梅村认为在格子烟墩。

(13)狼地方/伯律叶儿

《委兀儿译语·鸟兽门》:“狼:伯律”。《委兀儿译语·地理门》:“地:叶儿”。《蒙古山水地图》在哈密五堡西南与“比站”(蒲昌)之间标有“癿力孛罗”,当为突厥语böribulaq,意为“狼泉”,与“狼地方”当为一地。根据1891—1892年访问吐鲁番盆地并采录了吐鲁番人口碑资料的俄罗斯人卡塔诺夫记载,吐鲁番直隶厅所属城邑有buli-yoq。[52]马达汉也调查了吐鲁番县周边的乡村,其中有“布鲁英克”(buluynk)[53],与伯律叶儿音近,当即《译语》中的“狼地方/伯律叶儿”(böriyoq)。《重修肃州新志》附《西陲记略》“土鲁番”条记其所属有十七城,“在东南者有鲁普秦、叶赫、土郁克、哈喇合酌、案吉烟”,这里的“叶赫”,可能就是buli-yoq的省称,与《西域土地人物略》中的“羊黑城儿”(故址在今新疆鄯善县鲁克沁西北洋海乡)非一地。

14)黑虎窝/噶剌巴儿思

《委兀儿译语·鸟兽门》:“虎:巴儿思”。“噶剌巴儿思”这一地名各书未见,只出现在《委兀儿译语》中。据《清一统舆图》中卷西五图和北一卷西五图,从布隆吉尔城以北渡疏勒河,西北行荒漠中,经准托赖,北过博罗椿集(青墩子,大约为今石板墩,[54]康熙三十五年(1696),清军设哨于布隆吉尔之博罗椿济),经一地名察罕椿集(白墩子,与安西北之白墩子重名),再北行稍偏西,经一地名“哈拉博尔屯”,当为“哈拉博尔思”之误,即蒙古语“黑虎”之意。从哈拉博尔屯(思)向西北行,经一地名额里根布拉克,当在今小红泉一带,过此即入星星峡。[55]可知“黑虎窝/噶剌巴儿思”在小红泉东南一日程左右。这里涉及到明清时期从苦峪城往哈密的路线问题,需要说明一下。

明中期以后,据《西域土地人物略》所载,从苦峪通往哈密有三条道路,最主要的是中道,即从苦峪城到布隆吉城后,顺疏勒河水至安西,再西北经白墩子、红柳园、大泉、马莲井子进入星星峡。清代以后,驿站军塘主要设在这条路上。

但是明初出使西域的使者,多从苦峪、桥湾、布隆吉一带取东道北上。如陈诚从布隆吉城出发,渡河后即入荒漠,行百余里不得水,连续四日行程都在荒漠中,可见未走安西—白墩子—红柳园—大泉—马莲井子一线,走的是《清一统舆图》标出的东面并行的一路。上面考出的“噶剌巴儿思”方位,表明《委兀儿译语·地名》反映的交通路线也与陈诚一致,取东道北入荒漠而行。

《肃镇华夷志·西域疆里》载明代东路行程:“一路自苦峪,歧而少北,至羽寂灭(今布隆吉河北之荒漠),历阿赤(《哈密分壤》作“哈至”,今苦水沟)等地,皆山口石路,甚为险厄”。可见是取道今肃北县马鬃山区。《重修肃州新志·西陲记略》、张寅《西征纪略》[56]也记载了清初从桥湾至哈密的歧路:桥湾七十里至黄芦冈,又七十里至尖山子,又九十里至刺窝泉(茨窠),又六十里东长流水(今马鬃山区的长流水),至此分路,一路西行七十里至白芨芨滩(疑为《译语》“噶剌巴儿思”所在),又九十里至马莲井子,又七十里至星星峡;另一路北行,经明水,至探纳沁河,再经上莫艾、塔失八里,到哈密。这一路线应是《委兀儿译语·地名》反映的交通路线。

回过头来看,永乐帝对哈密部落的安排就暗示了交通路线的走向。永乐二年(1404),明朝封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永乐四年(1406)三月设哈密卫。与此同时(永乐二年),“以头目马哈麻火只等为指挥等官,分其众居苦峪城”[57],永乐三年(1405)十二月,又发仓粟赈济居住在苦峪城的哈密归附头目买住、察罕不花等二百七十八户[58]。永乐帝在设立哈密卫的同时,也将赤斤卫与沙州卫之间的苦峪城交给了哈密卫,这意味着哈密卫从苦峪城开始就接手明朝使者的导译护送任务,为了不受外部干扰,从苦峪-布隆吉一带取道马鬃山区北上哈密是最安全便捷的。

15)泥水滩/肯儿把儿赤

泥水滩的畏兀儿语为“肯儿把儿赤”,《委兀儿译语·地理门》:“堤:肯儿”,“泥:把儿赤”,“肯儿把儿赤”指堤内之泥水,准确译为泥水塘。《西域同文志》卷三“哈喇刻尔”条释“刻尔”为“回语”(维吾尔语),意为“潴水之堤”。《西域土地人物略》作“乞儿把赤”,《秦边纪略》、《哈密分壤》作“克力把赤”,诸书关于乞儿把赤或克力把赤的方向、里数比较混乱,现引几段比较可靠的里程记载进行比较:《肃镇华夷志》卷一“西域疆里”:“阿赤西一百七十里至克力把赤,西一百三十里至撒力哈密失,西五十里至哈剌木提,西四十里至哈密头墩。”《秦边纪略·嘉峪关至哈密路程》记:“俄倒海牙一百四十里阿赤一百四十里克力把赤一百三十里撒力哈密失五十里哈剌木提四十里至哈密卫”。嘉庆《清会典则例》卷559《驿程一》:“星星硖塘九十里至沙泉子塘,八十里至苦水塘,一百四十里至格子烟墩塘,六十里至长流水塘,七十里至黄芦冈塘,七十里至哈密”。《辛卯侍行记》:沙泉驿七十五里至苦水驿(缠回呼阿及克苏[59]),一百六十里至长流水,一百二十里至黄芦冈,二十里至哈喇木提(一棵树),五十里至哈密。比较以上里程记载,“俄倒海牙”为“俄例海牙”之误,《西域行程记》作”斡鲁海牙”,即今沙泉井子;“阿赤”为畏兀儿语“苦水”之意,即今苦水;“撒力哈密失”为畏兀儿语Sariqamish(黄芦苇)[60],“撒力”,畏兀儿语“黄色”,“竹:哈蜜失”,陶保廉言康熙图作“西拉虎鲁苏”(蒙语黄芦苇也),即哈密南之“黄芦冈”,地在今哈密市东南70里。“乞儿把赤”在苦水与黄芦冈之间,当即长流水,蒙古语称“额铁木儿”(《肃镇华夷志》作“也帖木儿泉山”),意思是“高坡出泉”。陶保廉《辛卯侍行记》卷5云:“细流出沙间,刺以树枝则发泡,至坡下汇为池,作墙护之”。“肯儿把儿赤”的本意是泥水塘,从陶保廉对长流水的描述看,是砌墙将泉水汇聚成池,池水可能浑浊似泥水,故名。地在今哈密市东、烟墩西70里。《蒙古山水地图》作“吉儿马术”,林梅村认为是伊朗语Kirbagig(虔诚的),标在沙州西,语源、地望皆误。

16)石头城/他失把里

《大元混一方舆胜览》、《事林广记》作“小食国”,标在今哈密一带。[61]《王延德行记》作“小石州”。[62]《经世大典·站赤》作“塔失八里站”或“塔失城”,是通往哈密、揽出去站(腊竺城,今哈密四堡)、黄兀儿于量站(今鲁克沁)的甘肃纳怜道站赤之一,《经世大典图》标在阿模里(哈密)以东。《明实录》[63]、《哈密分壤》亦载哈密东有他失把力哈孙城。按塔失八里为突厥语“石城”之义,今哈密东北约70里处沁城乡有石城子,《辛卯侍行记》卷6记沁城东北五十里河源小堡庄有石城古迹,当即元塔失八里站之所在。此地“北连外蒙,东通安西,西近哈密,南通镇西,为防蒙第一紧要之区。若果有事之时,敌人由外蒙古来哈,势必由土葫芦以至沁城。”[64]由此可见塔失八里交通位置之重要,自宋历元明清,都有驿路通过。

综上所考,《委兀儿译语》中嘉峪关以西的地名都分布在明代所设哈密、沙州、赤斤三卫地面,这三卫都源出蒙古察合台系出伯兀鲁思,“如一家一般”。三卫以哈密卫忠顺王为首,受明朝委任,维护明朝与西域地面的交通往来。《委兀儿译语》中的委兀儿指哈密卫畏兀儿,这份地名录也是哈密卫提供的,提供者很可能是一位畏兀儿穆斯林[65],所以地名的汉译有明显的伊斯兰文化色彩。这份地名录反映的交通路线与陈诚《西域行程记》所载相同,都是取道今肃北县马鬃山区北上,两者可能是同一时期的文献。布隆吉尔(九眼泉)以下,地名方位顺序混乱,可能是哈密卫方面有意所为,以巩固其“掌西域贡事”之地位。

【本文发表于《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8你第2期,内容有调整,引用请参考原文】



   本文为2017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民族交融史研究”(项目批准号:17ZDA17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1]陶保廉:《辛卯侍行记》,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79页。

[2]李之勤:《<西域土地人物略>的最早、最好版本》,《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4年第1期。

[3]林梅村:《蒙古山水地图——在日本新发现的一幅十六世纪丝绸之路地图》,文物出版社2011年版。

[4]目前所见到只有胡振华、黄润华《北图藏明代文献〈委兀儿译语〉》(《中央民院学报》1990年第5期)一篇简介。

[5]《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6影印贞节堂袁氏钞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委兀儿译语》分为“天文门”、“人事门”等,惟“地名”部分没有“门”字,可能是脱落。

[6] []万表辑:《皇明经济文录》卷40,《明代经济文录三种》,辽海出版社2010年版。

[7]梁份:《秦边纪略》,青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8]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从刊6,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598页。

[9]《委兀儿译语·数目门》:“三:玉除”。《委兀儿译语·宫室门》:“沟渠:阿力”。可能是今永昌县三条沟。

[10]“额尔焦”是蒙古语对凉州的称呼。《蒙古秘史》265节“额里折兀”,汉文旁译“西凉”,伯希和还原为“Ergiuul”。《马可波罗游记》中凉州作“额里湫”(Erginul)。参见[]伯希和著、赵琦译:《阿拉善、额济纳、也里合牙、额里折兀地名考》,《蒙古学信息》1998年第2期。张星烺解释说:“蒙古民族发音无L字母,凡有L字母者,皆用r字母代之,而对于r字母发音前,辄加一有音字母,如aeou等。故汉人之凉州Liang Chow,依蒙人读法,应作Erichew。”参见张星烺:《中西交通史料汇编》第一册,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95页。

[11]“者连”,蒙古语“黄羊”之称,《委兀儿译语·地理门》:“川:串”。实为蒙古语čül~čöl,又作“川勒”、“啜勒”,指荒漠戈壁。黄羊川在今武威靖边驿,即老黄羊镇。

[12]今武威黑松驿。

[13]蓝州为蘭州之讹,噶剌木连为蒙古语黄河之称。《沙哈鲁遣使中国记》称黄河对岸有大城,即兰州。

[14]勤昌府为“京兆府”之谐音,指唐代西安城,元代习称京兆府,既为陕西首府,也为陕西代称。

[15]马文升:《兴复哈密记》,续修四库全书第43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16]严嵩:《南宫奏议》卷29《议处甘肃夷贡》,续修四库全书第47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17]许进:《平番始末》,续修四库全书第43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18]严嵩:《南宫奏议》卷29《议处甘肃夷贡》,续修四库全书第47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19] []阿里·玛扎海里著、耿升译:《丝绸之路:中国—波斯文化交流史》注(44),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86页。

[20]《蒙古译语·身体门》:“耳:赤斤”。张德辉《岭北纪行》“忽兰赤斤”一词下注曰:“山名,以其形似红耳也。”贾敬颜案:“此蒙古语之HulaʻanCiki(n)。”参见贾敬颜:《五代宋金元人边疆行记十三种疏证稿》,中华书局2004年版。

[21]谢晓钟:《新疆游记》,甘肃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63页。

[22]李正宇:《“曲尤”考》,《丝绸之路民族古文字与文化学术讨论会文集》,三秦出版社2007年版,第489498页。

[23]参见李治安:《元中叶西北“过川”及“过川军”新探》,《历史研究》2013年第2期。

[24]陈诚著、周连宽校注:《西域行程记》注释[二七],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53页。

[25]谢晓钟:《新疆游记》,甘肃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63页。

[26]黄文炜:《重修肃州新志》第15册《属夷》说:“苦峪卫者,即在今之靖逆城也。”甘肃省酒泉县博物馆1984年内部翻印本。

[27]高启安:《明代苦峪卫、苦峪城考索》,杨永生、李玉林主编:《火烧沟与玉门历史文化研究文集》,甘肃文化出版社2015年版,第656667页。

[28]徐松著、朱玉麒整理:《西域水道记(外二种)》卷3,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135页。

[29]谢晓钟:《新疆游记》,甘肃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64页。

[30]徐松著、朱玉麒整理:《西域水道记(外二种)》卷3,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140-141页。

[31]《皇明经世文编》卷234《赵中丞奏疏》,中华书局1962年影印本。

[32]《皇明经世文编》卷100《李康惠公奏疏》,中华书局1962年影印本。

[33]今新疆哈密市西北、瞭墩西160里。

[34]在新疆鄯善县东北、接哈密市界。

[35]唐赤亭守捉,今新疆鄯善县东北之七克台镇。

[36]佐口透著、章莹译:《新疆穆斯林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7页。

[37]阿布尔-哈齐-把阿秃儿汗所著《突厥世系》中,将克烈人称为“黑绵羊”qārā-barān)。参见《突厥世系》,中华书局2005年版,第44页。《史集》第一分册第三编作“客列亦惕”(karāit),就是“黑绵羊”。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

[38]李应魁著、高启安等点校:《肃镇华夷志校注》,甘肃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74页。

[39]李应魁著、高启安等点校:《肃镇华夷志校注》,甘肃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8页。

[40]陶保廉:《辛卯侍行记》卷6,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60页。

[41]林梅村:《蒙古山水地图》地名考释[四一]“阿思打纳城”。

[42]佐口透著、章莹译:《新疆穆斯林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6页。

[43]陶保廉:《辛卯侍行记》卷6,甘肃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82页。

[44]此人是哈密穆斯林长官爱迷儿·法合鲁丁的女婿。法合鲁丁作为哈密使臣屡见于《明实录》和《高昌馆来文》,可见在永乐年间哈密地区的伊斯兰化已经开始了。

[45]何高济译:《沙哈鲁遣使中国记》,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06页。

[46][]阿里·玛扎海里著、耿升译:《丝绸之路:中国—波斯文化交流史》,第80页注(19)。

[47]转引自佐口透著、章莹译《新疆穆斯林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7页。

[48] [芬兰]马达汉著,王家骥译:《马达汉西域考察日记1906-1908》,中国民族摄影艺术出版社2004年版,第301页。

[49]夏训诚、胡文康:《吐鲁番盆地》,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20页。

[50]冯承钧原编、陆峻岭增订:《西域地名》,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7页。

[51]参见[日]佐口透著、章莹译:《新疆穆斯林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9页。同书第191页还记载哈密城东有Khotuntam(夫人的废墟),村中也有Yalghuz(寂寞)布孜尔加(麻扎),Khotuntam当即“哈吞炭”,此地也有可能是“一个女人城”。

[52] []N·Th·卡塔诺夫:《来自中国新疆的民俗学文书》Ⅱ,13,转引自[]佐口透著、凌颂纯译:《新疆民族史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86页。

[53]《马达汉西域考察日记19061908》,第296页。

[54]徐松:《西域水道记》卷三注曰:“蒙古语:孛罗,青色;椿济,墩台也。”

[55]参见周连宽校注:《西域行程记》注释[一三][一七],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5152页。

[56]张寅于康熙五十四年往西域效力,所著《西征纪略》收入吴丰培整理的《丝绸之路资料汇钞(清代部分)》,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影印本,1996年。

[57]严从简:《殊域周咨录》卷12《哈密》,中华书局1993年版。

[58]《明太宗实录》卷49,永乐三年十二月癸酉。

[59]《委兀儿译语·地理门》:“水:速”。“阿及克苏”为畏兀儿语achighsu,简称“阿赤”,意为“苦水”。

[60]参见林梅村《蒙古山水地图》地名考释[五一]“撒力哈迷失”,陶保廉《辛卯侍行记》卷5

[61]刘应李:《大元混一方舆胜览·混一诸道之图,甘肃行省图》,郭声波整理,四川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陈元靓:《事林广记·大元混一之图·甘肃行省所辖》,中华书局1999年影印本,第238页。

[62]《宋史》卷490《外国六·高昌国传》。

[63]见《明宪宗实录》卷二百九十成化二十三年五月丙寅,《明孝宗实录》卷二十六弘治二年五月甲子。

[64]杨增新:《补过斋文牍》癸集8,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65]王宗载在其《四夷馆考》卷之下《高昌馆》中曾注意到哈密所进文字属高昌馆,及高昌馆与回回馆相互代译现象:“哈密地近高昌,本属高昌馆译审,但其中多回回人,入贡时亦有用回回字者,故又属回回馆。”1924年东方学会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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