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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在自己的王国,以书为终生伴侣,惊世骇俗的人生传奇

文/素衣姑娘

《书痴的爱情事件》的作者是美国作家尤金·菲尔德,他以“儿童诗人”和“个人专栏之父”而广为人知,他本人即是颇负盛名的藏书家。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位爱书人的故事,此君从小就染上了一种被称为“书痴”的精神疾患,对书的不可遏制的占有欲,既让他持续不断地倾囊购买,也使他平生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书籍的乱花丛中流连。

对于他,所有的爱情事件都是围绕着书发生的,从他混沌未开的童年,到他成熟时期的壮年,一直到他“从心所欲”的老年,对每一本书的相遇、亲近的过程,其实都称得上是一次次爱情事件。书,既是他个人生活的主要组成部分,也是他厮守终生的亲密伴侣;他在自己藏书的王国中“南面称王”,他在自己数不清的后宫佳丽中遍洒雨露,他将自己访书淘书、读书写书的快乐与欣喜、倒霉与不幸一一道出、公诸同好,终于成就了一部关于书籍的心灵传奇。

书痴的爱情事件开始于他七岁那年,一个漂亮的阳光女孩,以及一本小小的、带有很多图片的旧版《新英格兰初级读本》,让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一种甜蜜的颤栗——从此之后,“六十年过去,场景未改,习惯依然,风尚轮回,马齿渐长,而爱情不曾销蚀,痴心犹未改变”——对女人的痴情,对书的爱恋,便相互纠缠、难分难解,整整伴随了这位爱书人的一生。

理查·德伯利在他的《书之爱》中说过这样一句话:“凡是与书相关之人,无论性别、阶级、职位,都最容易敲开我们的心扉,而且获得我们的热情与偏爱。”读《书痴的爱情事件》,首先让我感同身受的就是作者对书的独特感受与执著热情,那种坐拥书城的自恋与豪气,那种“半是辛酸,半是风趣”的娓娓道白,让爱书人读来似曾相识、倍感亲切,其中形形色色的淘书背景,丝丝缕缕的爱书情结,情趣各异的阅读习惯,那些微妙的细节虽然琐碎,却触及了每一位爱书人心底的秘密,道出了他们共同的心声。

的确,针对于爱书人而言,他们虽然性格各异,但有些阅读习惯却是惊人得相同,比如,作者曾对卧读之乐作过如是描述:“一本书,如果不曾伴我入眠,不曾偕我酣梦,则不值一提。”法国女作家安妮·弗朗索瓦也认为“书和床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她说“只有在床上,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有躺着时,我才能读书。”

而加拿大作家阿尔托维·曼古埃尔则在他的《阅读史》中对“拿本书上床”充满了性感的期待,因为它发生在床第之间,所以总“有那么一点禁忌事物的刺激味道。”针对于自己败顶的生理现象,作者在权衡利弊之后,竟得出了这样沾沾自喜的结论:“当我检视自身,发现曾经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被耗费在不断培养和管理自己的头发上,我真要为自己现在的样子而感谢命运之神。

因为,我的钱要用来买书,而我的精力和时间则要用来阅读它们。”而安妮·弗朗索瓦对自己近视的解释也颇具异曲同工之妙,她说近视“能掩饰岁月的磨砺,美化衰老的面容;只要下起了毛毛雨,任何夜景就会变得如同梦境一般美妙。”作者将藏书者分为三类,即为了虚荣而收藏,为了获取知识而收藏,以及纯粹出于对书的热爱而收藏——其中,无论哪一种爱书人,正因为他们有很多相同的心事和很多相同的经历,所以,他们之间既惺惺相惜,又心心相印——他们生活在书籍遥远而浪漫的世界里,他们与不同时代的伟大人物一起散步与交谈,他们在书籍的世界中找到了人类永恒的表情……

根据尤金·菲尔德的解释,所谓“书痴”,还有一个病理临床上的学名叫“书虫杆菌”,对于这种精神疾患,医生曾作出如是结论:“一个书痴,在没有表现出第二期临床症状之前,是不配称作‘书痴’的。二期书痴还没有已知的治愈先例,少数已经治愈的病例报告,毫无疑问根本就不是书痴,或者至少,我们可以称之为假书痴或弱书痴。”

说实话,读这样妙不可言的小书,很容易也会使读者患上同样不可救药的“书虫杆菌”,因为这种精神疾患的确是会相互传染的。像其中的一种被称为“书目癖”的症状,我本人就可谓病入膏肓,因为我也列有一份长长的书单,其中的书目或者是奇货可居,或者是需要配套,它时刻装在我的行囊中,随我四处行走,它们都是我旅行途中所要猎取的目标——当然,有些时候我也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种错觉,只要我对书目中的某些条目作出标记,我就会确信那些书真的已经属于自己了。

在我看来,对书的热爱原是一种冷暖自知、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尤金·菲尔德却将这种微妙的感受描述得如此生动形象,如此惟妙惟肖,其间的满腹柔肠与拳拳深情,不能不让天下所有的爱书人为之三致意焉。

但令人遗憾的是,天不假年,本书尚未完稿,尤金·菲尔德本人却于睡梦中遽然辞世,而这个残缺的书稿,即成为尤金·菲尔德所留给世人的一个永远也做不完的美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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