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92岁高龄的杨绛,动笔写下了感人肺腑的回忆录《我们仨》,讲述自己一家63年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一年,距离丈夫钱锺书逝世已有4年,女儿钱瑗也已离开5年。“一九九七年早春,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锺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这便是人生了,一切稍纵即逝,越美好的东西,越容易毁坏,越容易消失。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两句诗还真是恰到好处地让人心中一恸,生出无边无际的苍凉与悲凄。据说中唐时有一名少女,姓苏,名简简。她天生就是美人胚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倾城绝色。在最美好的芳华之年,过早夭折,世事无常、红颜薄命如此!
白居易对少女的死很是唏嘘,于是写了这首《简简吟》,以作悼怀。
苏家有个名叫简简的女孩,她生着芙蓉花一般娇美的面庞,一双秀丽如柳叶一般的眉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11岁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对镜梳妆,将自己拾掇得干净雅致。12岁的时候,她便是个出色的女工,针线刺绣样样精通。
13岁的时候,她迷上了丝竹乐器,行走坐握都不曾放下,弹奏技艺不断提升。
这个美丽的少女,从不肯白白蹉跎光阴,糊里糊涂过日子。“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殊姿异态不可状,忽忽转动如有光。”小巧玲珑的发髻如花儿一样,随风飘摇的衣袂透出蔷薇般的芳香。
开头10句,白居易用滔滔不绝的笔墨,极尽铺陈着简简的美。
她美丽的容颜,她聪慧的头脑,她远超出同龄人的澄澈清醒。鲁迅说:所谓悲剧,就是把人生那些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接下来,简简早夭的命运,就越是让人心痛,让人唏嘘。
“二月繁霜杀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丈人阿母勿悲啼,此女不是凡夫妻。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本来,她明年就要嫁人了(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可以婚嫁)。她会有一个怜惜珍爱她的丈夫,她会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她也许还会有一双聪明懂事的儿女。他们会如这世间无数寻常夫妻、寻常家庭一般,相扶相携,把日子如水一般,平静但不失欢喜地过下去。她只能被迫在中途下了车,然后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载着其他人继续向远方走去。像简简这样美、这样好的女孩,恐怕并不是如你我一般的凡尘俗子。
匆匆走上一遭,历经人间悲喜,如今时候到了,她便又重返到了天上。要知道,这世间凡是美好的事物,都是不长久、不坚牢的呀。近代国学大师王国维,曾在一首名为《蝶恋花》的小词里,表达过同样的叹息:人世间最留不住的,便是那在镜中一去不复返的容颜青春,与那离树飘零的落花呀。
“如果把人的一生看成是一场演出的话,每个人都有下场的时候。
不论你是犬羊之形,还是虎豹之身,不管你是蒲柳之姿,还是松柏之质,都有零落萎谢、草草收场的一天。”死亡是注定的,无常是永恒的,最终人人都有归于尘土的一天。一切的争吵、道歉、伤心、仇恨、斤斤计较,都是不值一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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