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衣食住行 (之:几次难忘的加菜)

□作者：姚瑞英

我的家乡就是广州东山寺右村。

上世纪50年代，我还是小孩，日常膳食都是粗茶淡饭、咸鱼青菜。当时咸鱼很便宜，金线咸鱼也只是三四角钱一斤。因为家在农村，菜是不缺的，荤菜通常是咸鱼蒸猪肉，或者面豉蒸猪肉。因为穷，想多吃两块猪肉，

夹多一块，父母的筷子就“索”（广州方言，打的意思）到头上，骂“大”（馋嘴）。只有八月十五和过年，才会鸡煲猪肉。那时，真的希望天天过年，天天是八月十五。

后来，愿望果然实现了，那是人民公社大饭堂的日子。那时，家家都不用煮饭，天天提着个饭桶和洋瓷饭兜，去生产队的饭堂打饭，有鱼有肉；更让我们惊喜的是，一个星期两次聚餐，大鱼大肉，大饱口福。可是，两三个月便结束了，代之而来的是“双蒸饭”和没有油水的蔬菜。

饭堂办不下去了，像“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中那位老太太，又回到艰难的日子中。家里只养着一只小猪，是妈妈从东圃墟买回来的。我天天放学都喂它。一天傍晚，小猪不再吃东西了，晚上竟然死了，身上有一方一方的红印子。妈妈当机立断，让我煲水，她拿起菜刀就猪。一小块一小块，用蒜头爆香，加酱油、糖，?了几个钟头，香喷喷一大锅。妈妈没有以前吝啬，舀了一大兜送饭。一家人都放开肚皮，尽情享受。当时觉得，这死猪仔肉甘香可口，有如龙肝凤髓。后来，才从书本上知道，小猪的病叫猪丹毒，又叫打火印，那一方一方的红印子就是这种病的特征。但奇怪，一家吃了，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以后，肚皮瘪瘪地又过了好长一段日子。

那晚正在灯下做作业，忽然天井有响动，一斤多重的坑渠大老鼠，撞倒坑渠的铁栅栏，跑到天井来了。弟弟马上闸好坑渠口，断它的退路，几姐弟拿扫把、烧火棒，终把它打死。这次，不用妈妈吩咐，我便烧水。妈妈把老鼠了，斩件，用黄豆?了，又美美地吃了两餐。回想起来，比兔子肉还可口。

如今，到酒店吃一餐已不是难事，但我总忘不了，那只美味的死猪仔和比兔子肉还香的坑渠老鼠?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