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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似水流年

乐善好施牌坊。
古树老桥光阴。
纶生白公祠的灰塑博古脊。
纶生白公祠精美的细部。
纶生白公祠雕刻了对联的木柱子。
陈氏宗祠。

  龙潭

  似水流年

  策  划:赵  洁

  撰  文:梁  婵

  摄  影:庄小龙

  海珠区东南部,有个延续数百年的古村落:龙潭村。

  长久以来,它不动声色地躲在都市霓虹的一隅。岁月如水,静静地淌过小桥,绕檐而去。青墙剥离,殿宇林立,纵然世事纷扰,它依然如流水般安详着。

  直到某一天,文史专家来到这里,惊喜地发现,在这座村庄已经略显现代化的外表之下,仍保留着古老的书院、精美的宗祠庙宇。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仿佛推开一个新的世界。还有一座座如今难得一见的牌坊,深藏着村庄一件件鲜为人知的前尘往事……

  游走在龙潭村,在潺潺流水间,在苍翠的古榕下,抚摸那斑驳的青砖,穿越古老的石板桥,时光在刹那间仿佛是静止的。聆听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的村民讲述这座村庄的古老与现代,讲述每一件古物背后的故事,那是一段如歌般美丽的似水年华……

  独特风俗“娘玛诞”

  昔日龙潭村,是个风光旖旎的富庶之乡,有句俗语:“有女嫁龙潭,柠檬变做橙”,意指生活甜蜜如橙。而淳朴的龙潭村民,建立了众多宗祠、庙宇,延续着一些古老习俗,“娘玛诞”就是其中独特的一个。

  龙潭村民口中的“娘玛”,就是天后娘娘。以前,无论村中大小事务、婚丧嫁娶,都要到娘玛前烧香,用掷圣杯的方法征求她的意见。

  相传,龙潭开村之初,河面漂浮着一块木头,徘徊数日不见离去。有好事者走近细看,发现它酷似女子模样,乡亲们认定这是圣物,于是请来能工巧匠,把木头雕刻成天后神像,烧香敬拜。

  每年的“娘玛诞”,都是龙潭村的大节日。从3月19日开始,村民就会把娘玛抬出来游乡,各家各户轮番拜祭。到3月23日正诞,娘玛菩萨便会重新选择居所,事先选出的候选村民,用掷圣杯的方法,决定由谁家迎接娘玛回去安放。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娘玛被安放在龙潭村的祖厅内,每年龙船出船前,村民都会给娘玛上香,祈求她的保佑。

  水乡美景旧曾谙

  沧海变良田

  处处幽兰白莲

  数千年前,离七星岗古海岸遗址两公里的龙潭村,仍沉睡在茫茫烟波中。

  悠悠珠江,与南海碧波,共同变幻着古老羊城的沧海桑田。不知何时开始,随着海岸线南移,龙潭村一带渐渐浮出水面,原来的礁石变成山冈,逐渐形成几座颇具规模的岛屿,即如今东、中、西约的雏形。这几座小岛溪流密布,流水潺潺,相互间有清澈的小河分隔,芳草萋萋,绿树点点,鱼虾鲜美,最早来到这里的,是一些水上人家,他们在这里捕鱼捞虾,收获甚丰。

  人们在龙潭村定居的历史,大约始于宋末。这条村的先民,从中原或被贬、或逃难、或随军,南下入粤。他们先在广东的珠玑巷落脚,再辗转来到龙潭村。最早到龙潭村的,是杨、车、马三个姓氏的人们,他们在旧时龙潭村村头附近,围垦出一个围,并在那里定居下来,取名叫做“三姓围”,后来又叫“三盛围”。

  从元代到明代,又有黄、白、何、李、杜、吴、陈、梁等姓氏陆续迁入,原来的几个姓氏反而迁走。这八个姓氏在这片土地上,傍水而生,兴建祠堂,共同开辟良田上千亩,和睦聚居长达数百年。

  随着其他姓氏相继迁入,“三姓围”已失去了其意义。由于这里四面环水,水乃龙栖息之所,并且,相传这一带曾有一条修炼成精的龙出现,因而,这里更名为龙庭村。后来,可能由于为了避皇帝的讳,又因为当时各村械斗不断,附近的十三乡,经常来挑衅寻事,于是改名为龙潭村,有“龙潭虎穴”非轻易取之意,希望能起到阻吓作用。

  

  处处幽兰白莲

  

  时光的巨轮,慢慢向前推进。在小桥、流水的静谧间,似水年华在古老龙潭村悄然流走。在清代,龙潭村属广州府番禺县茭塘司河南堡管辖,渐渐发展壮大,成为珠江南岸一条有名的水乡村落。

  这里盛产水果,村内外遍植杨桃、凤眼果、龙眼、李树等果树,并且景色特别优美。水若环带,山列如屏,一河两岸,古榕参天,白莲处处,荷叶田田。如今在龙潭村兴仁书院里,仍有一块《兴仁书院助银碑记》,上面有一段文字,淋漓尽致描述了龙潭村当年美景:“其山则蔚然深秀,其水则潺然有声,芙蓉芰荷之滴沥,幽兰白莲之芬芳,洵一都之胜地也……”

  如今,龙潭村的标志性牌坊门楼,气宇轩昂地耸立在宽阔的新滘中路边,另外一座旧门楼,位于村的西北面。但据老一辈龙潭村村民回忆,龙潭村早期的门楼,是在旧门楼几十米以外的地方。那座消失的门楼,古色古香,墙体的青砖被岁月磨得光滑,门楼顶部的瓦面,被风雨打得斑驳,越发显出其古朴。门楼上镶嵌着一块石额,上面刻着“龙潭通津”几个大字。

  原来,以前出入水网纵横的龙潭村,陆路是很不方便的。如果非要从陆路进村,就只有走那条弯弯曲曲、属于大塘或新村的泥泞田基小路。因此,在村中穿梭往来的,多是吱呀吱呀的木船小艇,因而有了“龙潭通津”此名。

  当年,从村头门楼进入龙潭村后,不远处便是迎龙桥。那是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桥,用长达六七米的麻石板铺成。清澈的河水,在桥下缓缓流淌,随珠江每天两次涨退潮。桥的附近,生长着盘根错节的古榕、高大的红棉树、挺拔的水松,还有一片簕竹林,风掠过竹树,发出“沙沙”的声音,竹影婆娑,景致十分迷人。直至上世纪80年代以前,不少人到龙潭村,从西北面村口进入,马上被这里的景色吸引。

  由于龙潭村的特殊地理位置,有一段时期,小洲、土华、小谷围南北二亭村等村的村民,要出省城,这里是必经之路。这些地方的村民,常常要在土华村的老鼠岗,搭艇到龙潭村一个叫新李的地方,然后走路到张王爷庙,在张王爷庙前再搭艇,穿过“乐善好施”牌坊、龙潭西约,来到村头门楼。从门楼出来后,再走经大塘村、墩和、鹭江村,到达下渡村,在下渡搭艇过河北。

  寻觅旧时光

  “乐善好施”牌坊

  纶生白公祠

  仲夏一个清早,明媚的阳光中,我们来到龙潭村。在都市化进程中,灰色的钢筋水泥,渐渐代替往昔的青砖灰瓦,大量外来人口,也开始住进这条古村。然而,龙潭村古老而深邃的美丽,依然在不经意间流淌。从轰鸣的大马路转进村中,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河水缓缓流淌,虽然不太清澈,但勾勒出村庄的独特布局:人字形的水道,围出一个小岛,那是村里的中约。河边,石栏护岸,一排苍翠的古榕,如一顶顶华盖,洒落一路绿阴,长长的须根垂到水里,与水色交相辉映,令人不禁遥想这里曾有过的古老岁月。陆地与小岛间,有一座座石板桥相连,人们在上面悠然地行走……

  龙潭村的古典气质远不止于此。龙潭村老村长何礼谦,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大半辈子,他带我们在村里穿梭,认识一个真实而古老的龙潭村。

  

  “乐善好施”牌坊

  

  离村口不远,我们看到一个三间四柱的花岗岩牌坊,何礼谦说,它是龙潭村最珍贵的文物之一:“乐善好施”牌坊。这个牌坊是目前广州唯一的皇帝用来表彰慈善家的牌坊,与龙潭村历史上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名人:白纶生有关。白纶生,号进贤,自幼家贫,心地善良,15岁起到广州堂舅父开设的洋行当杂工。由于他生性聪明,且勤奋好学。白纶生的人生,在1841年发生转折。他由于帮助一个遭遇困境的英国商人,签下一份合同,被堂舅父开除。这个英商知道后,心生愧疚,拿出1万两银作订货款,交给白纶生,鼓励他自设商行。白纶生先是开办经营草席的席庄,后来又开办悦盛号商行,经营爆竹及杂货业。因经营有方,恪守信用,生意日益兴隆。20多年后,成为广州的知名富商。

  发迹后的白纶生,积极向社会赈灾捐款。同治十年(1871年),他在广州与几位富商一起出资创办爱育善堂,为贫民赠医施药、赠衣施棺等。爱育善堂是广东省内第一家民间善堂,颇有影响,后来成为广州清末的九大善堂之一。此外,白纶生也捐款给方便医院、四庙善堂、广济医院等慈善机构,成为清末广州一个有名的慈善家。

  光绪十六年(1890年),湖南发生大水灾,白纶生捐出巨额赈灾款,受到官府嘉奖,授予道员职衔。次年二月,两广总督李瀚章上奏朝廷,光绪皇帝下圣旨恩准为其父母题“乐善好施”牌匾、建牌坊以表彰。

  如今,在这个通面阔约8米,高达8.6米的牌坊上,“圣旨”二字依然清楚,“乐善好施”四个大字很是醒目。在次间门额上,可见“光绪十七年二月,两广总督部堂李奏奉”字样。

  何礼谦说,这座牌坊饱经风雨,得以保存下来很不容易。“文革”时,村民为保护这个牌坊,用石灰和灰砂遮盖起来,换成“为革命种田”等字句,这座牌坊才得以幸存。如今牌坊上仍残存一些黄色的边框线,那是后来恢复原貌时留下的痕迹。

  

  纶生白公祠

  

  告别牌坊,何礼谦带我们穿过古桥,在西约密如蛛网的小巷里穿梭。耳边飘荡着各地不同口音,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几层高的握手楼,抬头望,只能看到一线蓝天。正当你要惋惜它的变迁时,却蓦然发现,脚下仍是那行走了数百年的麻石板,它们曾承载了一代代龙潭村人无数的梦。

  在这一片灰色的“火柴盒”中左穿右拐,我们很快来到一块平地,一座规模宏大的古老祠堂出现在眼前。它位于龙潭小学旁边,远远望去,那色彩斑斓的人字形封火山墙、雕刻精美的灰塑博古脊,令人眼前一亮。渐行渐近,只见祠堂厚重的大门此刻紧紧锁闭,上方的石门额,“纶生白公祠”五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两边是一副对联:“清芬长庆集,遗爱报恩祠”。

  何礼谦告诉我们,这是龙潭村目前保留下来的唯一一间白氏宗祠,也是最精美的一间。清代同治十一年(1872年),白纶生出资动工兴建这间祠堂,精雕细琢,历时27个年头,直到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才完成。建成时,白纶生早已去世,村民缅怀这个大善人,于是称该祠为纶生白公祠,俗称白家祠。

  纶生白公祠共有前后四进,分左右三路,我们从左路小门进入。从没想过一个乡间祠堂可以修得如此精美。那磨得光滑的青砖墙,历经百年,依然平整得像用熨斗熨过一样;地上的白泥地阶砖,历经岁月洗礼,虽然有的地方出现小窟窿,但异常笔直的结合线,明显可以看出当年工匠的苦心。

  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细节处的精致:无论是斗拱、柱梁,还是柱基,都有精细的石刻、木雕、砖雕或灰塑,造型生动,繁而不乱,细心端详,像是欣赏一件件艺术品。尤其是正间檐帘的描金木雕,线条流畅,配以当时仍很少有的彩色玻璃装饰。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当时在珠江南岸,像这间祠堂这样,用这样好的材料,同时请来这么好的师傅建造,是很少有的事。”何礼谦说。

  抗日战争时期,日军曾闯进祠堂大肆进行搜掠,当时,栏杆上有一只衔珠石狮,日军想把里面的石珠拿走,就用刺刀把狮子的牙齿打碎,但石狮各部分结合太好了,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无法把珠子取出来。

  在龙潭村村民眼中,这间祠堂和庙宇一样,有着一抹神秘色彩。据说白纶生去世后,有村中父老梦见他身穿官服,坐在公堂,劝人为善,因此人们纷纷传他死后为神。当年,纶生白公祠落成之时,南海名士潘衍桐曾撰贺联,下联是:“生而为正士,殁合为明神,比岁口碑流播,谓此老主持冥律,梦中来告,劝善浑如在世时”。里面所说的,就是白纶生死后为神的传说。

  

  清代兴仁书院

  

  白纶生当年曾为桑梓办过不少实事。如今仍在使用的龙潭村四座花岗岩古桥:汇源桥、康济桥、利溥桥和迎龙桥,当年就是由他出资捐建的。他还向大塘村买土地,建造了一条从龙潭到大塘长约两公里的白石路。此外,他还在家乡兴办义学,捐款2000两,倡议兴建兴仁书院。何礼谦带领我们沿河边行走,在东约大街1号,找到这座历史超过百年的乡村书院。

  打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推开尘封的木门,这个龙潭村昔日书香氤氲的地方,显得有点落寞,有点沧桑。天井的花岗岩石板、颓败的瓦面上,疯长出碧绿的蔓草,凹凸不平的墙壁,也显得残破不堪。

  然而,仔细寻找,当年龙潭村民重视诗文教化、集资兴学的过程,仍然可以从书院里至今尚存的4块碑石上看出来。根据上面的记载,兴仁书院约建于1882年,当时,为了支持村中子弟读书,村民合资为书院置田产,田产所得在还清建书院借款后,还每年为读书子弟代支学费。为鼓励村中子弟勤奋向学,避免他们无限期呆在书院,村民设下三年之限,三年内学生可以免费享受“义务教育”,三年以后,仍在书院读书就要自付学费。

  何礼谦介绍,兴仁书院当年的规模比现在要大,但经历不少破坏,才到今天的面貌。以前,书院前面有一个旗杆夹,1958年“大跃进”时不幸被毁。原来,书院前面有一座门楼,也在那时被拆,门楼上的那块刻着“文澜锁钥”连州青石门额,如今仍然存放在村委会的院子里。

  “我们希望在某一天,能有充足的资金,对书院进行维修。到时,这块残存门额也许就能派得上用场了。”何礼谦说。

  除了诗书教化,龙潭村数百年来也一直张扬慈孝等传统道德。如今矗立在龙潭小学南门墙边的一座节孝牌坊,就是一个明证。当年,龙潭村有个叫白运通的人,年幼丧父,其母梁氏守寡节孝,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白运通发愤图强,获得“儒林学士”的称号。清光绪八年(1882年),皇帝为表彰其母亲,赐予了这座“旌表节孝,抚孤有成”牌坊,以励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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