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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猎时放走了一只醉酒的狐狸,没过几天一个女人上门了

随旅游团旅游,晚上,在宾馆二人房间与新结识的游伴赵扬闲话,我俩老年人说起各自家乡的奇闻,赵扬讲了个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下面是他的叙述。

(连载一)

那是1968年“文化大革命”时期,春季的一天早上,我们大队革委会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今上午停工开批判会的通知,说是清理阶级队伍,要向阶级敌人再进攻。

我因为家庭政治面貌的关系,对这种批斗会是不感兴趣的。我家庭成分虽说是中农,但父亲解放前干了半年的联保先生,那职务大约如现在的村会计吧?这就使父亲划入了阶级敌人行列。红卫兵每次批斗阶级敌人,父亲虽说不是被批判主角,也被“请去”“列席”一番。我可不愿意在全村人前去看父亲一伙在台上低头弯腰或挨打的“表演”,因此听到广播后我提前行动,到村头伙伴家借了他的“土炮”,溜出村去。

我们当地把土猎枪叫“土炮”,是装灰色粉末土炸药发射铅沙的那种老土枪。当时这种土枪人们称作“烧火棍”,意思是这种枪的功能与木棍差不多,做打兔子或麻雀保护庄稼之用,那时在民间是不被禁止的。

在那日子穷困生活清苦的年月,一日三餐是地瓜干就咸菜的生活。村中有些好玩土枪的人,空闲扛了土枪出去,若打得一二只野兔或斑鸠、鸽子之类,回家邀上几个好友,不论谁拿地瓜干到供销社换上二斤瓜干老烧酒,几个人边喝边侃,直喝得小辫朝天。酒足饭饱之后,醉者手摸肚皮,含糊不清的混浊声音便从僵硬的舌头缝间透出:“真舒坦啊!给个县长也不换,再打住野味咱再喝!”那时代,人的愿望是多么容易满足啊!

这种土枪我常玩,枪法也说得过去。今天既然不去看父亲挨批斗的狼狈相,或打得只野味,安慰一下身心受伤的老父亲也好——我忽然来了孝心。父亲也着实有些可怜,早年为了养家糊口挣几升粮食,去干了半年那什么“先生”就遇上换了新政权,自己落了一身罪不说,影响的儿子二十六七岁了都说不上媳妇,他整日为这事而内疚。那时的农村,就是成份好的人家到我这年龄说不上媳妇,也就被村人列于光棍子预备队了,何况我又加上父亲这层“先生”障碍。其实父亲大可不必这样折磨自己,我又不埋怨你。按我的理解,你养家没什么大错,我说不上媳妇只能怪我命不好。老鼠淹死在尿壶里——命该如此。再说了,你难受管啥用!

我来到南山坡下,这天天气很好。太阳已经一人高了,它那柔和的光芒安抚着大地,抚慰着农田里的杂草和草丛中那枯黄病弱的禾苗。千百年来农民以侍弄庄稼为己任,以丰产粮食作己责。可如今风云突变,种地不再是他们的头等大事,他们要去与同类斗争了,谁还去关心农作物的病黄瘦弱!只靠太阳的爱抚是不能使庄稼茁壮的。我觉得这半枯的禾苗很像我父亲的样子,我祈祷今天能打住只野兔,滋补一下父亲的身子。

我扛了土枪在山下转,希望碰上只什么野味。山上还有两个扛土枪的人也在转着,我心中向老天祷告,若只赐予一只野味,可千万赐予我呀,我要孝敬困苦中的父亲。这样想着,我持枪向前面荒坡上的土堆群走去。土堆群我们当地叫做“石灰窑”,是当年郑板桥任潍县知县时,修潍县城墙烧石灰用的土窑。当年选择在这四十里远的荒坡里建窑烧石灰,是因为这里有就地取材的优质石灰石。城墙竣工后这窑便废弃在那里,为荒草所覆盖,只有窑顶端不长草的石灰渣地方还露出灰白的颜色。这里成了狐兔的藏身巢穴,成了打猎人常寻觅的地方。

我端了枪,右手食指勾在枪机上往前走,眼睛搜索着一个个土堆和草丛。突然眼前一亮,一只体型长大的狐狸躺在草丛中。当我要描准扣动枪机时,心中一转念,这莫不是只死狐?要不,以此物的灵敏程度来说,它肯定听到并看到了我,怎么会对描准它的枪口无动于衷呢?反正它已在我的枪口下,我没有立即扣动枪机,端了枪上前去看个究竟。我悄悄来到狐前,这是一只火红色的雄性硕大狐狸,嘴毛黑黑的,看来颇有年岁了。这东西我见过多次,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和这种毛色的狐狸。狐的肚子随着鼻孔的换气起伏着,正在大模大样地坦腹酣睡着,阵阵酒气从鼻孔里透出来。原来这家伙喝得酩酊大醉,高卧不起,命也不顾了。

我勿需板动枪机,只要用枪柄或旁边的大块石头照狐头砸去,只一下它定会脑浆崩裂。但面对这只异乎寻常的狐狸,我犹豫了。这一是心中有些不忍心,觉得它长了这么大不容易;二是心中有些怕,这东西有狐仙之称,民间流传着不少有关狐狸、黄鼠狼作祟人的灵异故事。这似乎不是空穴来风,有不少熟人是亲身经历的。如今虽说科学发达,但对这事还没有令人满意的解释。但我知道并不是每只狐、黄鼠都有这功能,但有少数的狐类也确实有这令人上邪之类功能存在的。这个能找到酒饱饮一顿的狐狸,绝非等闲之辈,我决定不杀它,放它一条生路。

我用脚碰碰狐的前腿,它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我又用力踢了它一下,它忽地站了起来,看看持枪的我,又向远处看了一眼,这时我也看到山上的两个持枪人向这里走来。狐又看了我一眼,它的头似乎点了一下,转身向前面走去。大约走出二十几米远,它又回身注视了我一会,才小步跑了起来。

我扛着土枪到各处转了一上午,一无所获,中午只好空手回家。父亲与我几乎是同时进门的,他们一伙人被批斗后又游了半天街,直到中午才回家。看着父亲的狠狈样子,很为没猎到野味犒劳他一番而难过。但也没必要说出,只好默默压在心中。

第二天清早,我家大门旁的阳沟里塞了一只大野兔。“阳沟”是雨天院墙底向外排水的墙洞,一只兔子头向里趴在里面。兔子还活着,只是四条腿断了。一家人莫明其妙,我才说了昨天放走狐狸的事,说这大概是狐来报达咱了,要不,谁犯傻把只大兔子塞在咱家阳沟里。

晚上,兔子煨烂了,又用地瓜干换来老烧酒,我爷俩喝起酒来,母亲也在桌旁吃些兔肉。大门响动,我出门看时,见近邻家的一个姑娘一声不响径直向屋里走来。姑娘比我小五岁,有人给介绍婆家了。性格活泼,好说笑。平时有事来我家,不等进大门就吆喝,今天怎么一改常态,是有什么事发生?按街里辈分,我应喊她声姑姑。我见她有些异样,便说道:

“大姑,我家杀的兔子,屋里吃兔肉。”

“我不是你大姑。兔子是谢你的,我不吃。”她的话使我全家诧异,她且表情呆板,声音苍老,不是她平时那悦耳的声音。

“你不是我大姑,你是谁?”我问。

“昨天你在石灰窑救了我一命,借你姑姑的口来谢你。救命之恩必报答,我能给你帮些什么忙?”姑姑直声冲我说。

“原是狐仙兄到了,小事一桩,我没什么要报答的。只求你别麻烦我姑姑好了。”我冲姑姑说。传说有道行的狐和黄鼠狼能祟人代它说话,我知道这是姑姑被狐祟了,才这样说。

“救命之恩岂是小事,有事你尽管吩咐。”姑姑又直声说。

“事是有啊,说出来就难为大仙了,我儿子二十六七了说不上个媳妇,要打光棍子了。可这事大仙也难帮忙啊!”在旁边的母亲说。

“这事我记往了,急不得,要碰巧才行。后会有期,那我就告辞了。”姑姑说完,两手抹了把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下恢复了常态。她吃惊地睁大眼睛说道:“我怎么来到你家的?”

“你自己来的,你不知道?”我问她。

“我一阵晕乎跑了进来,那一阵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是怎么了?”她说完跑了出去。

我本想告诉她实情,但想到如今正是扫荡一切牛鬼蛇神之际,神汉神婆也在扫荡之列,说这事岂不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多此一举了。我们还是继续美味的晚餐要紧。

晚饭吃得很快活,有酒有肉的晚餐,一年难得有几回,我们又没别的欲望可想,这就是我家难得的最大幸福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与母亲说笑起来。

“娘,你也真是,想儿媳想疯了,求狐狸给说起媳妇来。让它再给弄只兔子犒劳一下还差不多,说媳妇可真难为死它了,真可笑。”

“你懂什么,咱这家庭哪个人会来给咱做媒,人家狐仙可不去讲什么阶级斗争,且神通广大,又愿意帮咱,我求它算求对了,它不是应承了吗,说不定能给帮上忙,帮不上也没法。你倒好,‘小事一桩,没什么要报答的。’似乎有个现成媳妇在等你,你好像活得挺滋润似的,傻蛋!”母亲挖苦起我来。

“那你等着当婆婆吧,再天媳妇就跑上门来。”我笑着说。

“那可说不定!”母亲不服输地说。(文:刘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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