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爱种树
文/杨传河
春天正是植树的季节,每当看到人家种树我就会想起老父爱种树。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共种过三次树,且一次比一次栽的树种少数量也少,其原因不是父亲渐老无力,而是居住环境变化约束了他的种树欲望。
解放初期,父亲在南京水西门外买了两间草房居住,就在房前屋后种下了白杨、柳村、风杨、刺槐、乌桕、梧桐、椿树、构树等,并在院子里种下了桃树、葡萄和无花果。
父亲呵护这些树,这些树也护卫着他居住的草房。树幼时父亲除了浇水灭虫害,遇到大风吹歪还扶正架直。树稍长大,父亲不让顽童爬树,他怕折断树枝摔伤娃儿。没过几年绿树成荫,不仅绿化了房前屋后,也护卫着草房不被大风吹刮。尤其是门前的六棵椿树,似知恩图报,用它那粗壮的树干、茂密的枝叶,不仅为草房挡风遮雪,还是自家和路人夏日蔽阳歇息的好地方。到了开花时节,椿树和刺槐花相续开放沁人肺腑,路人驻足忘返。再说院中的果树,父亲虽不懂栽培技术,但谁家的小猫小鸡死了,他都捡回深埋果树下,使得来年无花果、葡萄和桃子硕果累累。
记得有这样一首童谣:“椿树老子榆树娘,你长(zhang)长(chang)来做嫁妆,我长长来买衣裳”,当时正值年青人结婚需要“五十二条腿”(即一房家具)时期,木材供应非常紧张,有人劝父亲将成材之树砍伐卖出可得一大笔钱,父亲说不能砍,门前树生长发旺,我们家后代就兴旺,可谓他把亲手种的树视为自己的生命延续线。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公家收地我家另选别处建新房,旧房拆树未移,父亲虽住新居却经常到旧址看看那些可怜无主树,直至有一天树被公家锯倒,父亲唉声叹气地大病一场。
搬迁新居前后都有人家,不像单居草房周围都可种树,父亲只在门前种了四棵树冠如宝塔形的杉树,这样影响不了人家的“风光”。四棵杉树在父亲的精心培育下,直向天上长不往别处伸。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南湖住宅小区兴建,新家没住几年又要拆迁。望着正在成长期的四棵杉树,父亲在临搬家前央求拆迁单位不要砍了这些娃儿树,可是没过多久那树就没影了,父亲非常愤怒地朝天骂了句“娘西皮”。
当住进开发公司安排的楼下一套房后,父亲发现新房周围无处可栽村,他只得砸开自家小院的水泥地,将一盆别人搬家时丢弃的桂花树移栽到刨开的坑里。这棵离盆入地的桂花树犹如鸟儿出笼舒展翼翅,其枝叶看着看着伸长(chang)长大,每到仲秋季节花开香溢时,老人总是笑眯眯地围着它转。十年前年近九十的老父离开丁我们,子女在追思父亲的生平时,谈得最多的就是他爱种树、喜欢树。
作者简介
杨传河,原南京港务局客运站工会主席,已退休,1980年开始写作,先后在《新华日报》、《南京日报》、《扬子晚报》、《金陵晚报》、《南京晨报》、《南京港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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