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数据泄露事件频发，已成为数字时代发展的顽疾。数字隐私技术成为巩固数字时代发展的战略基础。各国开始重视数字隐私技术。2022年5月美国众议院通过《促进数字隐私技术法案》，旨在促进隐私技术水平发展，为数字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本文将介绍该法案的背景及内容，并分析其对我国隐私技术发展的启示，提出鼓励数字隐私技术研发、制定数字隐私技术标准并加快数字隐私技术人才培养的建议。
一、美国《促进数字隐私技术法案》出台的背景及内容
随着数字经济时代的来临，企业会收集越来越多的敏感数据，不可避免地产生个人数据泄露的风险。企业一旦发生数据泄露，不仅影响整个企业的正常运转，还会影响整个行业以及动摇社会信任基石。因此，如何保护隐私成为当下影响创新发展的关键问题，数字隐私技术成为保障数字时代持续发展的坚实基础。
2021年2月，美国两党参议员共同提出了《促进数字隐私技术法案》。该法案是一项支持隐私增强技术研究和促进负责任使用数据的草案。2022年5月11日，美国众议院正式通过了该法案。虽然在美国法案成为法律还需要经过规定的流程，但是该法案由两党参议员共同提出，这将大大减少其“转正”的阻力。法案中的关键内容对我国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促进数字隐私技术法案》将数字隐私技术定义为任何通过提高可预测性、可管理性、可分离性和保密性，从而减轻数据处理所产生的隐私风险的软件或硬件的解决方案、技术流程或其他技术手段。相对于常用的“隐私计算技术”“隐私增强技术”等术语，这是一个更广泛的定义。该法案提出，数字隐私技术包括但不限于匿名化和假名化技术、过滤工具、反跟踪技术、差分隐私工具、同态加密和安全多方计算等多种隐私保护技术。
《促进数字隐私技术法案》的关键内容如下：
一是资助技术研发。要求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对研究机构、企业提供资金支持，鼓励他们开展对隐私增强技术的基础性研究，扩大隐私技术研发的资助范围。
二是培养专门人才。要求教育机构尽快完善隐私专业人才培养机制，确保人才集中学习数字隐私岗位所需要的知识和技能，形成体系性的知识和技能。完善隐私人才培养模式，让受教育人群在实践中培养技能，进一步缓解专业人员短缺问题。
三是制定技术标准。由美国国家技术标准研究院牵头，制定统一的数字隐私技术标准，确保不同企业的产品质量统一，提高产品市场竞争力。
四是推动部门协作。提高数字隐私技术的宣传力度，大力推动政府部门、科研机构和产业界之间在增强隐私技术方面的沟通和协同合作。
二、数字隐私技术发展概况
目前，数字隐私技术发展主要方向如下：
一是匿名化和假名技术。匿名化指隐藏用户信息，使得攻击者无法获取真实的用户信息，从而保护用户安全。假名化指运用新的字符替代用户信息，使得攻击者在不借助特殊的识别工具下无法获得真实的用户信息。
二是过滤工具。指通过特殊的算法保护用户信息不被常用软件、浏览器收集。有五种常见的过滤工具，分别为访问控制列表、前缀列表、团体属性列表、路由策略、自治系统路径信息访问列表，保留与数据信息路径的匹配程度较高的数据，过滤匹配程度低的数据。
三是反跟踪技术。指软件提供一定的保护机制，确保用户在使用过程中不被追踪，以免信息泄露。目前，反跟踪技术具体包括抑制单步和中点中断、封锁键盘输入、设置栈堆指针等多种方法，分别从输出端和输入端降低数据被跟踪的风险。
四是差分隐私工具。指运用算法确保用户在信息浏览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软件记录个人信息的次数。差分隐私保护是保护隐私的重要方法之一，很多研究机构、第三方企业都在深度学习上运用差分隐私保护训练后的模型数据。
五是同态加密。指基于数学理论知识对用户的明文信息进行特殊算法加密。同态加密不仅可以对信息进行加密，也可改变解密步骤，即先计算加密信息再进行解密，其效果与先解密信息再计算一致。
六是安全多方计算。指为不具有可信的第三方提供一个安全的约定函数。目前，安全计算的协议可以分为通用协议和特殊协议。通用协议可以实现任何功能，而特殊协议实现一种特定功能。通用协议包含函数的转换步骤，然而它们的安全证明与功能无关。特殊协议通常更有效，因为它们使用问题洞察力来优化协议。特殊协议需要手动证明每个协议实例的安全性。
三、我国发展数字隐私技术的急迫性
2020年7月30日，国务院发布《“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进一步强化个人信息保护，增强重点行业数据安全保障能力”。这意味着在利用创新技术加速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应重点关注个人信息安全，规范企业的个人信息收集、使用能力，平衡个人信息安全与可持续数字发展的良性关系。我国在数字隐私技术领域应加快布局，保障数字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一是发达经济体在抢先布局。不仅美国提高了对隐私技术发展的关注程度， 2021年以来，欧洲各国也强调了隐私技术的重要性。欧洲数据保护委员会（European Data Protection Board，EDPB）、欧盟网络安全局（European Network and Information Security Agency，ENISA）都于2021年对相关的隐私政策进行了补充说明，与美国达成了加强隐私技术共识，并提出进行常规的数据安全风险评估，以此缓解数据泄露带来的风险。欧洲、美国等一众发达国家已经对数字隐私技术发起了行动，我国也应该尽快采取措施抢占这一技术领域的制高点。
二是市场迫切需要数字隐私技术。进入数字经济时代，随着产品、应用的功能越来越全面，使用人群数量不断增加，产品、应用能收集到更多的个人信息，个人信息被使用的范围扩大、频次增多。为了满足社会各界的强烈诉求，各国纷纷制定或修订法律法规，对隐私保护技术提出更严格的要求。近年来，企业个人数据泄露事件频发，遍布社交媒体、医疗健康、酒店、征信等多个行业。例如，国外以保护用户隐私著称的社交媒体Snap，被曝出公司内部员工可通过特定工具获取用户数据，存在监视用户的行为。我国多家互联网巨头公司的APP或软件也曾因个人信息侵权而受到法律惩罚。频繁的隐私泄露事件说明数字隐私技术的研发迫在眉睫。
三是数字隐私技术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在数字时代，保障个人隐私信息已成为影响社会发展的重要条件之一。个人信息的保障也影响着社会的公信力度，一旦发生用户个人信息泄露事件，将给用户带来经济及精神损失，从而降低用户积极性。对于社会而言，类似事件的发生，严重地影响市场经济的信任基石与社会稳定。
如今，我国的数字经济正转向深化应用、规范发展、普惠共享的新阶段，制定相关的隐私技术政策不仅能促进我国在数字经济领域更高效地迈向新阶段，也有利于巩固我国在隐私技术领域的地位，提高国际影响力。
四、推动我国数字隐私技术发展的对策建议
无论是美国提出的《促进数字隐私技术法案》，还是欧洲组织制定的相关政策，其根本目的都是为数字隐私技术制定统一的技术标准，共同监督数字隐私技术的合理使用，为数字隐私技术的研究开发提供资金支持，提高技术发展速度。从结果上看，也是为了尽快在隐私技术领域实现突破，获得领导地位。因此，我国可从以下几方面采取措施：
一是鼓励数字隐私技术研发。我国应鼓励相关研究机构、企业积极参与数字隐私技术研究。一方面，通过科技主管部门或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设立科研专项，直接资助匿名化技术、假名化技术、过滤工具、反跟踪技术、差分隐私工具、同态加密和安全多方计算等隐私技术更新迭代，确保我国在数字隐私技术研发方面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通过税收优惠或研发补贴，鼓励企业积极投入到数字隐私技术研究中，为大众开发相关的软件库、平台和应用程序。
二是制定数字隐私技术标准。只有制定了合理统一的标准，才能建起一堵更坚硬、更可靠的隐私保护墙，保证个人信息数据安全。同时，制定行业数字隐私技术统一标准，有利于监管部门开展数字隐私技术评估，对企业的数字隐私技术进行不定期监管、能力评定，对可能存在隐私泄露风险的企业提出整改要求；对不规范使用个人信息的企业作出严厉处罚，并将泄露行为记录在特定名单上，对该名单上的公司提出更严格的监管要求。
三是加快数字隐私技术人才培养。我国对于数字隐私技术型人才重视程度不够高，数字隐私技术型人才缺口较大，企业需求与劳动者供给之间的缺口较大。人才短缺进一步影响企业，导致其无法提供更优质的数字隐私保护机制。这不仅影响大众对企业的信任度，也会使得企业的数字化创新速度下降。从长远上看，这种现象的发生更是减缓了我国在数字经济领域的探索速度，不利于我国成为数字时代引领者。因此，建议：
（1）支持高等教育机构培养隐私技术研究型人才。鼓励高校开展隐私技术型人才培养计划，设立相关课程，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专业型人才。
（2）支持职业教育机构培养隐私技术操作型人才。健全职业教育培养体系，鼓励职业培训机构对劳动者进行隐私技术相关职业培训。
（3）建立人才认证体系，给隐私技术的相关专业人才授予专门的从业资格证或者能力等级证书。
王忠 梁力恒 谢卫红（广东工业大学数字经济与数据治理实验室）/文，首发刊载于《科技中国》2022年7月第7期 观点与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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