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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绘如何启发了梵高、德加和卡萨特?

艺术是很疯狂的。

其中,最疯狂的是艺术让不同世界的人联系到了一起。纵观历史,人们频繁地交换着美学思想,从别人的艺术形式和内容中获得启发。艺术最终超越了政治冲突,甚至在最激烈的竞争对手中迸发出创新的火花。

一个最突出的、相对近的例子就是日本艺术在西方现代世界的扩散。中国艺术在古代就被传至欧洲,而东亚美学在欧洲的真正暴涨则是在第19世纪,日本版画到大量进入欧洲的商店之后。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许多现代艺术大腕都受到了来自日本艺术的巨大影响。


歌川广重 相模七里滨风波,1852



16世纪,日本艺术曾经受到“南蛮”艺术的影响。


南蛮艺术


日本和欧洲的直接接触可以追溯到第16世纪,葡萄牙商人先于欧洲其他国家到来,日本从而引入基督教,以及欧洲造船技术和枪。当然,许多西方艺术也被带到日本。

初始阶段的欧日关系被称为“南蛮”,意思是“南方的野蛮人”。“南蛮艺术”指的是这一时期受到西方影响的日本艺术,包括绘画、雕塑、家具等。然而,“南蛮”的影响是相当有限的。

与此同时,日本艺术作品也被带回欧洲。对西方艺术家作品的影响是显著的,特别是在陶瓷领域。但这一阶段,日本对西方的影响好比涓涓细流对洪水来袭。

17世纪初,统治日本长达3个世纪的德川幕府,实行闭关政策,不允许贸易往来,如果有人试图离开这个国家,也会被判刑。在这样的政策下,日本与欧洲的贸易往来,虽不能完全根除,但与变得越来越罕见。



美国海军司令


19世纪末的黑船来航时间,迫使日本重新打开国门,从此开始,日本文化将辐射整个西方。




什么是“日本主义”(Japonism)

“现代艺术”,可大致从第19世纪后期开始追溯,艺术家们试图摆脱传统美学,以寻求更有利于表达的新方法。为了找寻新的想法,许多现代艺术家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搜寻本土艺术传统,从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面具,到中美洲的寺庙,再到太平洋上的提基神像。而交通运输现代化的网络和通信加速了这些文化融合。

日本对西方艺术的影响,通常被称为“日本主义”,表现最积极的是法国(其次是英国和荷兰),尤其在印象派运动的画家最为显著。而灵感是从日本进口的陶瓷、青铜器、纺织品,影响最重要的媒介是版画。日本版画,也被称为浮世绘,有廉价的大规模生产的优势,使他们可大量被卖到国内外。

而影响是如何产生的呢?首先,西方的艺术家会将浮世绘中的元素嫁接到自己的作品中,其中樱花、灯笼、和服和寺庙是四大最基本的元素。

在更深的层面上,浮世绘帮助西方现代重塑了技法与基本原则。根深蒂固的阴影和透视法最终被推翻,部分原因是由于日本版画。毕竟,在描绘物理现实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但它并不是唯一的方式?现代艺术的巨变,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种认为艺术是交流思想的概念的驱动,而为了沟通全方位的理念,你必须开启一个新的表达方式。

浮世绘的典型特征是突出的轮廓,扁平的色块,充满活力的色彩。阴影一般省略。早期现代艺术家意识到之后,并不是远离日本艺术,而是利用这些非写实的技法开拓了独特的审美体验。

在构图方面版画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传统西方艺术,在场景构图上小心翼翼以达到一定的效果;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通常会寻求一个平衡、和谐的构图,而巴洛克时期的画家常追求动乱和运动感。日本艺术家采取了更微妙、有机的方法,选择不对称,经常让主要人物或物体的位置偏离中心。许多浮世绘画面从对角线的角度出现,而人物往往是被切断在画面的边缘。

传统上的西方的艺术总是以“适当”的题材为主,这通常意味着要么圣经或古典;而描绘日常生活的场景,被认为是不入流的。现代艺术的伟大革命的一部分,是将日常生活也提到了一流的艺术思考范围中。现代艺术家越来越喜欢捕捉城市生活,街道、公园、餐厅、娱乐场所。而在浮世绘中,这些已经是非常常见的主题了。



铃木春信浮世绘作品


好了,有了足够的背景知识,那么我们来看看一些具体的例子。将浮世绘艺术家与现代艺术家并排,看看他们之间的影响吧。


铃木春信 VS 埃德加·德加


铃木春信是装饰浮世绘的奠基者,而法国画家德加被认为是印象派运动的伟大创始人之一。他们都画过许多的女性形象,无论是在家里的,社交活动中的,还是专业的演员。



在春信的这幅画中,描绘了一对在家的年轻的夫妇;男人跪着读一卷书信,而女人站在门口。在浮世绘对早期现代艺术的影响中,这幅画最突出体现的是它的布局。着重对角线的部分,呈现了视角从上到下所看到的场景。布局是不对称的,以自然的方式定位在了一个合理的位置。




德加的这张及其简单的画,呈现了他对浮世绘风格的爱。升高的视角,建筑的对角线,提供了有趣的构图。现场明显不对称,与右边的人物被墙切断,相当于春信的画中被隐藏的女人。

寻求捕捉瞬间的场景的整体印象的印象派画家,不关注画面中细节的呈现。好比德加的画中两个绅士背后的墙壁,请注意,同样的背景也出现在了春信画面中的左上角。


喜多川歌麿 VS 玛丽·卡萨特

玛丽卡萨特,可以说是美国最伟大的印象派画家,她以描绘的女性著称,包括带孩子的母亲。卡萨特收集浮世绘师喜多川歌麿的作品,喜多川描绘的也是类似的主题。




画中描绘的是日本民间故事《山姥与金太郎》。有的故事版本中说山姥是金太郎的生母,有的则说是领养。但是,它基本上是一个母亲带孩子的场景。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有着温暖人心的心理纽带,山姥的身体由于特写的视角而被画面切断,构图也偏离中心。



这幅卡萨特的画用典型的印象派笔法细腻地勾勒了一对母女,就像金太郎与山姥一样,人物交换着一个深情的凝视;孩子的手停留在她的母亲的拥抱的手臂上,就像金太郎的左手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腕。和山姥一样,母亲倚靠的是一个对角,只能退而不能向前。



歌川广重 VS亨利·德·图卢兹-罗特列克


广重,以对自然场景的描绘著称,一个擅长捕捉天气和季节的画家。他的作品对印象派景观画家影响很大。



这幅画出自广重的东海道之旅,其特点是突出景观中的人物。而且,再次强调了对角线,着重描绘了人物的衣着、装饰的时尚感。山和树都被画面切割掉了,色块平坦,只突出了轮廓。



亨利·德·图卢兹-罗特列克,也许是生活方式放荡不羁的艺术家代表。他描绘巴黎夜生活和戏剧的场面部分来自浮世绘,画中常常能看到日本的娱乐场面,诸如歌舞伎。图卢兹-罗特列克热情地接受了日本版画生动的色彩和戏剧性的线条。

除了古老的绘画艺术,现代技术使一种新的媒体得到蓬勃发展:海报。图卢兹-罗特列克在横跨19世纪末期的海报的“黄金时代”中处于领军地位。

他所画的剧院广告上的女演员,大胆的轮廓和平坦的色块,弯曲的姿态,对角线构图,正好呼应了广重的画作。


葛饰北斋 VS文森特·威廉·梵高


葛饰北斋可能是最著名的浮世绘画家,他最著名的作品:神奈川冲浪里,出自一套描绘富士山的系列浮世绘《富岳三十六景》。除了景观和海浪,他还以对植物和动物的描绘著称。同样也青睐风景的荷兰艺术家梵高,浮世绘为他提供了巨大的灵感。




这幅波动起伏的作品,在民居与连绵起伏的山丘之间,带有轻柔的不对称性。这幅作品依然颜色数量很少,纹理平坦,甚至有部分场景没有上色。




类似于北斋的画作,梵高的作品也带有流动的不对称性,山峦、植被,颜色明亮而简单。斜排的干草堆借有力地从画面左下角延伸至右上角。轮廓厚重,而且极少阴影。


19世纪后期的艺术奠定了现代艺术地基石,影响延续至今。尽管在20世纪初,一些艺术在战争中被损毁,但艺术家仍努力穿透黑暗,点亮世界各地志趣相投的人之间的合作与理解之灯。浮世绘曾经而且仍将是这些明灯中的一盏。


艺术真的是很疯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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