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28日,杭州的地下乐队“第二层皮”发行了唱片《无数的中性表演》,几个年轻人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创造了一个历史——这是杭州第一张地下唱片。
那一年,马云刚刚辞职下海,西湖景区还在收门票,杭州正站在城市命运的十字路口,以第二层皮为代表的年轻人,只能用音乐表达内心的矛盾:
今天我出卖5个小时为了明天
明天我出卖5个小时为了后天
以此类推。
“第二层皮”的演出非常另类,他们的音乐是“试验噪音风格”,力求“探索自己的声音”。即便在地下音乐圈,这都是一支非主流乐队。
20年后,他们已经从边缘融入主流,乐队主唱李剑鸿成为音乐界独特的存在,他最近的合作伙伴,是最炙手可热的乐队五条人。
很多从非主流走向主流的漫长旅程,是从2000年开始的。
就那一年,一群人正在杭州北部正在筹备一个项目,没人会想到,它会成为中国房地产历史上延绵最久的一场试验。
用了两个月时间,加拿大CIVITAS事务所的创始人带着团队,爬遍了杭州良渚文化遗址的每一座山头,交给杭州政府一张一人高的规划图纸。
良渚文化村的历史,就从这张蓝图开始。
良渚俯拍图
杭州政府把这一万亩土地交给了房地产企业, 6年之后,试验被万科接了过去,从上到下都认为,这个试验性的乌托邦,代表着万科的未来。
20年过去,杭州万科的总经理已经换了多任,那张蓝图已经变成了中国最著名的项目之一,被写进很多教科书里:
良渚文化村。
到今天,良渚文化村已经有两万多名村民常住在这里,村民食堂每天早上要卖掉1500根油条,大众点评里游客们都说 “得早点到才能吃到。”
良渚已经成为杭州旅游的必备景点之一。女孩子们穿着和服去小鹿公园喂鹿,在小红书和大众点评里写下各种各样的攻略,告诉后来者们怎么在 “大屋顶”、“绿色手指”、美丽洲教堂拍照:
这里容易出片。
高晓松把他的“晓书馆”分号放在良渚,孟京辉也把自己实验新剧《卡夫卡的梦》首演放在这里,良渚“大屋顶”里每年将近300场的演出和讲座,很多是先锋艺术家,人们潜意识里都觉得,良渚天然应该容纳所有的探索行为。
毕竟,它自己就是一个试验品。
住在良渚文化村已经成为品味的象征,这里的人们自豪地称自己为“村民”。
良渚文化村的理念,领先了业界很多创新,最显著的,它的很多建筑灵感是从全世界汲取的。
万科不断地请世界顶级设计师来杭州,把他们当作外脑。很多当代的大师都来过,大卫·奇布菲尔德来做了博物院、安藤忠雄来做了文化艺术中心,日本津岛设计来做了美丽洲教堂……
建筑师大师们则把良渚当作了自己的社区。安藤忠雄设计了文化艺术中心,希望它能成为孩子们的乐园,如今已经是良渚的建筑名片,被村民们称作“大屋顶”。
安藤忠雄的大屋顶
时至今日,良渚文化村的意义,早已超出了一个地产项目,与它所激发的灵感和创新相比,远远不是商业收益所能衡量的了。
杭州市近年来提出的“未来社区”概念中,关于邻里、教育、健康、创业、建筑、交通、低碳、服务和治理九大场景,很多都已经在良渚落地。
良渚当初所遇到的问题,在中国没有先例,大到如何处理开发和保护的关系、如何处理开发商和居民的关系、社区日常治理该谁负责,小到社区商业如何运营,社区怎么建教堂、图书馆,我们今天习以为常的很多答案,其实正来自于万科在良渚的探索。
万科只能“开眼看世界”。
比如,2008年,良渚最活跃的一批头脑对社区有了新的构思。他们用脚为良渚投票,从市中心搬到远郊。但同时也渴求一段新的社群关系。
“良渚宪法”的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村民和万科一起斟酌推敲。2011年2月,良渚文化村门口竖起了一块铁板,上面刻着26条“村民公约”:
我们乐于参加社区活动;
邻居见面主动问好;
我们呵护孩子的自尊,在公共场合避免责罚;
……
村民公约
《村民公约》不同于其他行为守则,没有强制力和惩罚措施,如今已经成为社区治理典范之作。因为它可能是中国第一次完成了自下而上的社区动员。
居民与开发商的关系不再局限于消费和服务、管理和被管理,而是对话、协商、共治:
在良渚文化村,人们获得了一大堆自由。
他们有自己的社区杂志,自己的志愿者制度和议事规则。一位良渚的村民甚至做出了全国第一本社区私人杂志。
他们既是居民,也是社区的图书馆馆长、菜场经理。杂志主编、寺庙主持。教堂长老……他们是自家社区的治理者和组织者,也是反对派,会向万科表达不满,积极为自身的权利而呐喊。
万科的人把村民们形容为:
亦师亦从亦对手亦朋友。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良渚主张和塑造了新的杭州市民文化,平等和自由的市民精神,正是今天杭州城市号召力的最大来源。
对于营造者万科来说,以20年之力持续投入一个项目,以“不被当下的功利性所操纵的乌托邦精神”投入其中,收获的不仅仅是一个乌托邦。
良渚文化村甚至一定程度上重新塑造了万科的公共形象。传统印象中,这是一家崇尚工程师文化的企业,但很多良渚的参观者认为,其开发者应该是一位:
理想主义的、带点理科生气质的知识分子。
也正是手中有了良渚这样的探索,今天的万科才更有底气称自己为“城乡建设与生活服务商”,敢去接手“未来社区”的探索。
他们在良渚做的玉鸟、英联、七贤郡幼儿园,做了安吉路良渚实验学校,做了春漫里等商业设施,随园嘉树养老公寓,后期甚至开始运营创业产业园和文艺品牌,无一不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然后涅槃。
高晓松的晓书馆
毕竟,谁会想到万科有一天会拥有“大屋顶”这样的文化品牌呢?“大屋顶”每年要做300多场演出,展览,音乐会,把众多品味不俗,喜好小众的年轻人聚集在自家屋顶下,和豆瓣抢生意。
说良渚是万科业务多元化的起点,似乎也不为过。
2016年,万科把自己的名字悄悄从良渚撤下,他们不再需要强调自己的角色了。
今年4月26日,疫情还没有完全消散,年轻人最爱的民谣乐队“房东的猫”做了一场线上音乐会,很多杭州的听众发现,他们两个人就坐在良渚文化村的大草坪上,对着镜头弹唱,弹幕里有人说:
我刚去过良渚文化村,四舍五入等于见面了。
参观完良渚文化村后,韩国建筑大师承孝相曾经评价:
良渚营造了一个共同体,这样的理想生活不仅是中国的,更是全人类的。
这样说来,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在良渚 “四舍五入等于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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