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儿科学会：杜曼法缺乏科学依据，可影响神经系统发育并损害亲子关系
★脑瘫儿的父母在内疚中容易病急乱投医，易把孩子的自然发育误以为是疗效
文/记者伍君仪 通讯员胡誉怀
孩子发现脑瘫、智障、孤独症等大脑发育的问题，对家长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不禁责怪自己没有好好“造人”。其实这是“造化弄人”，但在深深的内疚中，很多为人父母者病急乱投医，被一些不科学的“替代医学”疗法吸引，结果投入不少时间、精力和金钱，孩子的问题依旧。近年来从美国传入国内的“杜曼法”就是一个典型，不仅声称对脑瘫、智障的孩子有效，还说可以用于正常幼儿的早教。然而美国儿科学会以及多位心理学及医学专家纷纷指出，这种方法从理论到实践都不成立，还给患者的家庭增加不必要的痛苦。相当一部分使用杜曼法识字的正常孩子还出现语言发展障碍，竟然难以正常开口说话，值得家长警惕。
部分早教机构以牟利为目的，所用方法缺乏科学依据。
“有病治病，没病健脑”的早教方法
杜曼法，又称杜曼教学法、生理模式疗法等，是指用练习来刺激衰弱或麻痹的神经和肌肉以使它们活动。这是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物理治疗师格连·杜曼等人提出的方法，认为可以治疗精神发育迟滞、脑损伤、学习障碍等，可提高脑损伤儿童肢体和多方面的能力，包括改善甚至恢复协调、运动、智能、人际交流等。
杜曼法包括腹爬、滚床、呼吸、闪卡、感觉刺激等训练，其操作方法比较严格，要求投入大量时间。杜曼让精神发育迟滞的患者重复做“代表某个发育阶段”的动作，例如一边爬一边把头扭向一侧，同侧手脚一起弯曲或者伸直，如果患者自己做不了动作，就让4~5个成年人帮忙挪动肢体做出来——这个训练每次要做5分钟，每天要做4次或者更多。
杜曼及其支持者相信，杜曼法训练可以把很多“行为模式”输入中枢神经系统，不仅对精神发育迟滞和大脑受损的儿童有用，对正常的孩子也能够促进发育。因此，杜曼法成为热门的早教方法，相关图书销售达数百万册。很多望子成龙的父母甘愿付出大量金钱、时间和精力参加杜曼法的训练，尽管他们的孩子没有脑瘫。
专家 杜曼的“行为模式”难以改变大脑
杜曼法兴起之后，国外有不少研究对比了使用杜曼法训练和没有用此法的脑瘫儿，发现杜曼法没有其声称的效果。上世纪70年代，科学界取得基本共识，认为杜曼法是“此路不通”，从理论到实践都不成立。之后数十年的神经学、胚胎学和医学研究都不支持杜曼法。美国儿科学会曾多次声明，杜曼法缺乏科学依据，作用未经证实。
美国发展心理学家、布兰迪斯大学博士吉恩·梅瑟认为杜曼法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奇幻思维——人为让患者重新体验正常婴儿的一些事情，练习做一些动作，就能让他们的大脑重新发育，从而治疗各种大脑功能障碍？这相当于汽车开动是因为油箱里有汽油，但推动汽车并不会让空的油箱重新加满油。两件事有相关关系，不能就说一件事导致了另一件事。
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神经学助理教授史蒂文·诺维拉博士指出，杜曼法的理论基础认为被动的运动能够影响大脑的发育和结构，但是大脑发育是受遗传控制的，包括细胞的发育、迁移、组织、凋亡等一系列复杂的过程，“行为模式”并不能输入到正在发育的大脑皮层；大脑发育异常可以是中毒、感染、遗传缺陷、生化异常等不同因素造成，它们无法被颈部和肢体的运动所左右。至于杜曼所谓“呼吸训练促进大脑供氧”之类的说法也缺乏理论依据——大脑和心血管系统的设计本身就是优先给脑细胞供氧的，涉及很复杂的生理机制，不是训练能轻易改变的。
提醒 训练后改善不一定是“疗效”
有的人认为，杜曼法试试也没有什么坏处，对脑瘫儿的家长来说也是一种希望。对此梅瑟并不认同，称这些训练对患儿家庭来说仍然是伤害，让孩子的头部和四肢很辛苦，耗费大量时间和人力，令家庭生活大受影响。美国儿科学会的声明指出，杜曼法可能造成伤害，包括影响幼儿神经系统的发育，导致家庭经济受到影响，以及亲子和同胞关系受创。
可以理解，家长们为了治好孩子的病，宁愿相信奇迹的存在，即使是最离谱的方法也愿意尝试。梅瑟认为，这些家长无可厚非，要批评的是那些贩卖无效或有害的方法的人，利用患者家属病急乱投医的心理牟利。诺维拉称，杜曼法对处于绝望之中的脑瘫儿家长来说是残酷的，因为他们付出大量时间金钱和精力之后却得不到希望的结果。
一些家长让孩子参加杜曼法训练后，觉得学习等各方面貌似变得灵光了。诺维拉踢爆其中猫腻：即使是精神发育迟滞的儿童，依然会持续生长发育，尽管比别人慢一些，当他们参加了治疗训练之后，随着时间推移，多少会有所改善，但家长就误以为是治疗训练起作用了，甚至觉得是“奇迹”。在另一方面，如果孩子接受治疗训练后没有改善，治疗师就会说这是家长的责任。
对于正常孩子的早教，近年来国内外一些案例暴露了杜曼法的弊端。据报道，相当一部分使用杜曼法识字的孩子表现出了语言发展障碍，竟然难以正常开口说话。
建议 脑瘫儿家长要接受现实
脑瘫，一般是指小儿脑性瘫痪，是自受孕开始至婴儿期大脑缺氧或者受到其他因素影响而发生的损伤和发育缺陷，主要表现为运动障碍及姿势异常，常合并智力障碍、癫痫、感知觉障碍、交流障碍、行为异常和其他异常。脑瘫不仅严重影响儿童，并且也影响了家长的心理健康。有调查发现，脑瘫患儿家长突出的心理问题是身躯化、强迫症状和焦虑，经常感到头疼和害怕。
暨南大学医学院附属脑科医院康复训练中心技师李冠东发现，很多脑瘫儿家长缺乏疾病知识，或者不能正视自己孩子的残疾现实，或者对治疗急于求成和期望过高，或者对治疗缺乏信心和耐心，当治疗的疗效不佳，他们就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孩子。有的家长觉得孩子的残障是自己造成的，在内疚中为孩子代劳一切，令自己身心疲惫不堪。脑瘫儿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受到别人的歧视，家长会紧张不安、顾虑重重，觉得别人不理解、不同情甚至责怪自己。
为此，李冠东建议家长接受现实，不要苛求孩子，也不要溺爱纵容，同时还要明白到孩子的康复治疗是长期性的，抚育孩子时不应自暴自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