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短，人情薄，得乐且乐

——朱敦儒《西江月·世事短如春梦》品读

中条山客

【品读】

出身洛阳富裕之家的南宋人朱敦儒，字希真，号岩壑，又称伊水老人、洛川先生、少室山人等。早年在洛阳经常狎妓冶游，寻访洛阳一带的山川名胜，故词风浓艳丽巧。南渡初期即被大家认为是饱学之士，有清名，不肯出仕。高宗绍兴二年(1132)，年愈五十始应召入朝，赐进士出身，为秘书省正字，擢兵部郎中，迁两浙东路提点刑狱。秦桧为相时，任鸿胪少卿;桧死，遭罢免。中年，逢北方沦陷于金，国破家亡，多感怀、忧愤之作，格调悲凉。晚年闲居后词风婉明清畅。因在词学创作上的贡献，时人称其“词俊”，儒学大家。

这首词是朱敦儒先生年近六旬时被免官退居浙江嘉禾（今浙江嘉兴）后所撰写，是对世情的一种彻悟，流露出一种闲适旷远的风致。起首二句“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是饱含辛酸的笔触。“短如春梦”、“薄似秋云”的比喻熨贴而自然。接下来，笔锋一转，把世事人情的种种变化与表现归结为“命”的力量。“原来”二字，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情，又隐含几分激愤。强大的命运之神面前他感到无能为力，于是消极地放弃了抗争：“不须计较苦劳心”，语气间含有对自己早年追求的悔意和自嘲。“计较”，算计之意。这两句倒装，不只是为了照顾押韵，也有把意思的重点落下句的因素。情调由沉重到轻松，也反映了词人从顿悟中得到解脱的心情。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词人转而及时行乐，沉迷于美酒鲜花之中。“幸遇”、“况逢”等字带来一种亲切感，“酒好”、“花新”则是愉悦之情的写照。“三杯”、“一朵”对举，给人以鲜明的印象。

上下片都是议论，且对仗工巧，显得清新有趣。着墨不多，主人公那种得乐且乐的生活情态活脱脱地展现出来。结语两句，虽以“片时欢笑且相亲”自我安慰，然而至于“明日阴晴未定”，则又是天道无常，陷入更深的叹息中了。 “阴晴未定”是感叹世事的翻覆无定，或许还有政治上的寓意。下片末句与上片“万事原来有命”句呼应，又回到“命”上去了，由此可见作者的生活态度是强作达观而实则颓唐。

【原词】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今译】

世事短暂如春天的梦幻一般，转眼即逝。人情淡薄就如秋天晴朗天空上的薄云，飘忽不定。没有必要计较自己的辛勤劳苦，万事本来已经在命中注定的。

今天幸好遇到三杯好酒，又看见一朵新开的鲜花。品酒赏花，短暂的欢乐相聚是如此的亲切，至于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了。

2020年11月2日星期一，上阳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