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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读中东史第二十三篇:上古中东的终结——古代波斯文明的消亡

01帝国的急速衰落——内讧

公元579年10月1日,萨珊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万王之王霍斯劳一世溘然长辞。其子霍尔米兹德四世继位,最初的几年在他父王的光环下,帝国依靠着庞大惯性依然保持着强盛。但很快,内讧的种子就发芽了。

由于缺少对政治复杂局面的把控力,霍尔米兹德四世在改革社会层面做得太过激进,虽然利用正义的大旗极大维护了底层农民的利益,扩大了王权权威,但他自己却逐渐被各大贵族所孤立。

其次,为了继续强化王权、削弱琐罗亚斯德教对世俗政治的干预能力,他屡次忽视琐罗亚斯德教大祭司们的请求,毅然选派基督聂斯脱利教派人员担任大使赴东罗马帝国谈判。

更加令琐罗亚斯德教教徒不能忍受的是,当他们向国王表达不满时,霍尔米兹德四世公开宣称“自己的王位不是仅依仗他们,而是依仗包含基督徒和其他教徒在内的全体人”。这使得琐罗亚斯德教祭司们同国王离心离德。

在这样的背景下,霍尔米兹德犯下了令帝国陷入万劫不复严重错误。

此时,在帝国的东北部崛起了一个游牧部落,这就是和中国关系密切的突厥人。霍尔米兹德四世初期,突厥人与萨珊帝国交好,双方共同打击白匈奴人。

但很快,白匈奴人的威胁消除,突厥人与东罗马帝国建立了邦交关系,又开始频繁骚扰萨珊帝国边疆。为了抵御突厥人的入侵,一个骁勇善战且尊奉琐罗亚斯德教的贵族将领脱颖而出。这就是身为帕提亚帝国王室后裔的巴赫拉姆·楚宾,他带领大军挫败了突厥大军,守卫了帝国。

巴赫拉姆的凯旋,让琐罗亚斯德教大祭司和大贵族们找到了宣泄口。他们联合起来夸耀巴赫拉姆的功绩,让其拥有了极高的威望和地位,让国王黯然失色。

很快,国王就找到了打压巴赫拉姆的机会。恰逢此时帝国西部受到了东罗马人的袭击,国王派巴赫拉姆领军迎战。这一次,萨珊大军战败。

这一场战斗,本身没有什么大的战略意义,对两国的影响也不大。但帝国打了败仗,国王不怒反喜,立刻抓住机会贬低巴赫拉姆。他送给手握重兵的巴赫拉姆一条女裙来羞辱他,还下令让人带上枷锁奔赴前线,将他押解回国都,接受国王的质询。

巴赫拉姆看到国王这样对待自己后非常愤怒。愤怒之余,他没有选择屈服于国王,反而利用自己的智慧开始发动反击。

他把国王送来的女裙和枷锁展示给军队看,并告诉前线的战士们,他们奋死杀敌不仅得不到国王的赏赐,还受到这样的侮辱。巴赫拉姆的激情演说点燃了将士们的反抗怒火,随即起兵讨伐国王。

国王霍尔米兹德四世这才发现大事不妙,仓促之际派遣一支军队迎战。但失去威望且失去贵族和大祭司支持的国王,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他派出去的大军纷纷临阵倒戈,加入了讨伐国王的队伍里。

而此时,国都泰西封内也发生了政变,大祭司和大贵族联手率军攻入了王宫,俘虏了霍尔米兹德四世,并很快将其杀死。

之后,巴赫拉姆·楚宾率大军以胜利者的姿态入城,他先自封摄政王,全力支持琐罗亚斯德教参与世俗政权。接着在公元590年6月27日他以“巴赫拉姆六世”的称号登基,在琐罗亚斯德教大祭司的配合下,企图恢复帕提亚帝国政权。于是,曾经萨珊帝国的战斗英雄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所能依靠的只有琐罗亚斯德教。

霍尔米兹德四世之子此时逃亡至东罗马帝国避难,受到了东罗马帝国皇帝莫里斯的帮助。当巴赫拉姆宣布要复国时,萨珊帝国大贵族们纷纷组成联军讨伐巴赫拉姆。作为上任国王儿子的霍斯劳二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讨伐巴赫拉姆的旗帜。

看到有利可图的东罗马皇帝莫里斯,鼓励霍斯劳二世返回萨珊国内争夺王位,并提供了3万大军帮助他攻打泰西封。

公元591年6月26日,还差一天就统治一周年的巴赫拉姆政权被推翻,其本人弃城逃跑,向东投奔了突厥,后被突厥人谋杀。霍斯劳二世成功夺回王位,维持着波斯萨珊帝国的余辉。

这场内乱,是萨珊帝国国运的转折点,在这十余年间,帝国内部的离心力越来越大,各个宗教信徒之间的裂痕不断加深,国力迅速衰落。

2.萨珊帝国的“回光返照”

登基后的霍斯劳二世非常感激东罗马帝国的帮助,不仅同意将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的部分领土割让给了东罗马,还迎娶了东罗马皇帝莫里斯的女儿。而这位信仰基督教的公主玛利亚的到来,又加深了帝国内部的裂痕。

虽然玛利亚信仰的“一性论”基督教和萨珊的“二性论”基督教存在明显区别,但举行基督教的宗教仪式相差并不大。王后玛利亚的到来,极大提升了基督教在帝国社会中的地位,基督教宗教仪式场所越来越多。

东罗马和萨珊的蜜月期随着公元602年莫里斯皇帝的死亡而结束。这一年的11月23日,罗马军队将领福卡斯发动政变,血洗了东罗马帝国的都城,派人抓获并处死了莫里斯和他的五个儿子。

得知这一消息的霍斯劳二世拒绝承认杀人凶手福卡斯的统治权,并于公元603年率军西征,在莫里斯残余势力的帮助下,萨珊大军攻占了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全境,并向西一直打到了小亚细亚。公元611年,他更是抵达了地中海沿岸。

为了平息战争,恢复两国之间的和平,东罗马阿非利加总督和他的儿子希拉克略发动政变,杀死了福卡斯,期待与萨珊和谈。

但战争的接连胜利已经让霍斯劳二世变得贪婪,他渴望继续征战四方,建立自己的不朽功绩。于是,他拒绝和谈并持续发动战争,征服了今天的叙利亚领土、安条克、约旦和大马士革,攻占了耶路撒冷。此时他的王后玛利亚已经去世,他又娶了一位新的基督徒席琳。

公元617年,萨珊军队无法成功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东罗马皇帝希拉克略趁机再次请和,又遭到了拒绝。此时的霍斯劳二世已失去了对局势正确把握冷静和理性,他幻想自己即将成为超越冈比西的万王之王,建立起新的阿契美尼德王朝。

沉迷于征服快感中的国王,丧失了对国库空虚、经济低迷、民怨四起等问题的理性感知和处理的能力。萨珊连年征战已经耗尽了军队的锐气,士兵们远离故土且疲惫不堪,纷纷请求休战。之后的几年间,士气低落的萨珊军队节节败退。

雪上加霜的是,国王的新王后完全没有玛利亚顾全大局的能力,她公开挑战萨珊基督二性论的权威,转而支持基督一性论,重新挑起了基督教与琐罗亚斯德教之间的斗争。

公元628年,年事已高、身心俱疲、几近绝望的霍斯劳二世宣布将不惜代价继续战争。已经持续了二十年的战争,已让帝国摇摇欲坠。

同年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发生了。一位名叫阿卜杜拉·本·哈扎菲的人给刚刚回到首都的霍斯劳二世带来了一封穆罕默德的亲笔信。

信中穆罕默德规劝霍斯劳二世带领臣民改信伊斯兰教,惹怒了国王,国王命令也门总督逮捕穆罕默德。但仅仅5天后,霍斯劳二世的统治就被推翻了。

628年2月25日,霍斯劳二世被政变者带到一间储藏王室珍宝的地下室接受审判,他的儿子谢罗埃主持审判会。2月29日,谢罗埃下令将他父亲斩首。

3.帝国的灭亡

他死后,穆罕默德被宣布无罪。这件事令人产生无限遐想,倘若霍斯劳二世再多统治几年,穆罕默德的下场很有可能和之前的摩尼和马兹达克一样。倘若果真如此,整个世界历史又将被改写。

谢罗埃继任后的4年间,萨珊帝国接连更换了十三位国王。先是谢罗埃执政一年后离奇死亡,一说是感染鼠疫,一说死于谋杀。剩余的十二位国王,名字和次序目前尚无定论,其中有三位国王没有萨珊王室血统。

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还有两位女性国王,分别是布伦杜赫特和阿扎米杜赫特。其中一位是霍斯劳二世的女儿,同东罗马皇帝希拉克略缔结了和平协议。但连年的战争还是耗尽两大帝国的实力,他们都失去了同阿拉伯对抗的实力。

公元632年,末代君主伊嗣俟三世继位,动荡不稳定的政治局势终于得到了有效遏制。同年,伊斯兰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去世,伊斯兰教世界的首位哈里发阿布·伯克尔统领阿拉伯军队对东罗马和萨珊两大帝国发动进攻。

公元635年,阿拉伯军队在时任哈里发欧麦尔的带领下,在今天伊拉克境内、与泰西封相隔一日马程的卡迪西亚,同萨珊帝国大军相遇。这场大战,阿拉伯大军大获全胜。

637年,伊嗣埃三世弃城而逃,千年古城泰西封落入了阿拉伯人手中,繁华的都城立刻成为了人间地狱。

城中男性被全部屠杀,妇女儿童被掳走,据估算,阿拉伯掳走了约30万人,五分之一被卖为奴隶,剩余的全部被分给了士兵们。

最令后人扼腕叹息的是,阿拉伯军队一把火烧毁了承载千年古波斯文明的萨珊王朝图书馆。大火足足烧了六个星期,将辉煌灿烂的古波斯文明烧得一干二净。

此外,国王的黄金宝座、堆满数间屋子的宝石、宫廷华美的服饰等众多财富被劫掠一空。其中有一条著名的真丝、金线、银线织成的地毯《春之园》,长140米,宽28米。在穆罕默德女婿,未来的第四任哈里发阿里的建议下,这件华美的艺术品被切割成块后分给了麦地那的各个贵族。

公元642年,阿拉伯军队在今天哈马丹省纳哈万德再次与萨珊军队相遇。阿拉伯人在围城两个多月毫无进展后,假装哈里发欧麦尔去世急忙撤军,引诱萨珊军队出城追击后,立即调转队伍迎头痛击萨珊大军,大获全胜。

公元643年,阿拉伯军又在伊嗣俟三世加冕之地击败了他,让他的威望跌至谷底。在这之后的逃亡日子里,越来越多的行省总督不再给予他帮助,甚至禁止他进城。

他继续向东出发,将希望寄托在了东方的中国皇帝身上。公元652年,到达中亚梅尔夫后,当地权贵马胡·亚·苏力背叛了他,与阿拉伯人串通一气。

伊嗣俟被迫再次逃亡,孤身一人躲进了一间磨坊。可怜一国之君,最后因为自己过于奢华的服饰,被人认出后杀死并抛尸于河中。一个跨越了十四个世纪的帝国,就此宣告灭亡。

随着萨珊波斯帝国的灭亡,我们也走完了上古中东的历史,从下一篇文章开始,中东历史就将转入另一个阶段——中古中东。好了,这篇文章就到这里,这是与您分享的第618篇文章,欢迎您的阅读,下篇文章我们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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