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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老师评水浒系列之水浒时间考证(上)

为了考证方便,我没有把闰月计算在内,其间的前后短时间误差,可能存在于闰月之中。文中时间,年份按公历计,月份和日期按农历。误差按闰月增减。

最早的时间:嘉佑三年三月三日。即公元1058年。

古典名著《水浒传》是这样开篇的:

话说大宋仁宗天子在位,嘉祐三年三月三日五更三点,天子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

……

当有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只见班部丛中,宰相赵哲,参政文彦博,出班奏曰:“目今京师瘟疫盛行,民不聊生,伤损军民多矣。伏望陛下释罪宽恩,省刑薄税,以禳天灾,救济万民。”天子听奏,急敕翰林院,随即草诏,一面降赦天下罪囚,应有民间税赋,悉皆赦免;一面命在京宫观寺院,修设好事禳灾。不料其年瘟疫转盛。仁宗天子闻知,龙体不安。复会百官。众皆计议。向那班部中,有一大臣,越班启奏。天子看时,乃是参知政事范仲淹。

为什么作者选择嘉祐三年(公元1058年)作为《水浒传》故事开始的时间呢?

因为这一年确实发生了一件和梁山好汉密切相关的大事,但不是书中所写的瘟疫,而是另一种灾难——洪水。

宋仁宗至和年间,宋京城开封遭受特大洪水灾害,损失极为惨重。为了防止今后洪水再度泛滥成灾,有人建议从开封府祥符县(今河南开封西)境内葛家岗开凿河道,直抵开封城南的好草陂,以使水流向北注入惠民河(今河南开封西南),再由惠民河流入鲁沟河,如果按照这一计划实施,则可以保证今后开封城免遭水患袭击。

嘉祐三年(1058)正月,宋仁宗诏令征发官兵,抽调民夫开凿永济河,历时九个月才完成这项浩大工程。这项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的工程,虽然筑成了河堤,疏通了水流。令人遗憾的是,御河河水并没能按照皇帝的圣意通过鲁沟河流进大海,而是流进了古代大野泽的遗址,汇成了气势磅礴、烟波浩瀚的八百里梁山泊。

正因为是一场洪水造就了后来梁山好汉们聚集之地梁山泊,所以那位被派往江西龙虎山聘请张天师祈禳瘟疫、却在伏魔殿放走了一百单八个镇锁着的妖魔的太尉就以“洪”为姓,又因为龙虎山在当时的信州境内,所以洪太尉名叫洪信。

嘉佑三年(1058年),还有一件大事。王安石调为度支判官,王安石进京述职,作长达万言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系统地提出了变法主张。在此次上疏中,王安石总结了自己多年的地方官经历,指出国家积弱积贫的现实:经济困窘、社会风气败坏、国防安全堪忧,认为症结的根源在于为政者不懂得法度,解决的根本途径在于效法古圣先贤之道、改革制度,进而提出了自己的人才政策和方案的基本设想,建议朝廷改革取士、重视人才。

王安石主张对宋初以来的法度进行全盘改革,革除宋朝存在的积弊,扭转积贫积弱的局势。并以晋武帝司马炎、唐玄宗李隆基等人只图“逸豫”,不求改革,终至覆灭的事实为例,要求立即实现对法度的变革。但时日不多的仁宗皇帝采取求稳政策,并未采纳王安石的变法主张。

在水浒传开头,引用了邵雍诗作开篇——

纷纷五代离乱间,一旦云开复见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

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

人乐太平无事日,莺花无限日高眠。

邵雍作为术数大师,是李淳风、袁天罡式的人物,据说能够看破天机。他的《梅花易数》另辟蹊径,一改过去六爻断法,以万物类像判断卦象,终成一代大师。把他的诗放在篇首,其用意是有所指的。

邵雍

当时的大宋王朝,北方(黄河流域)是政治中心,士人也多出于北方。对于南方人入主中枢,北方人是不满意、不情愿的,甚至有抵触情绪。

随后的治平年间(公元1064年——1067年),那时候王安石初显峥嵘。这一天,邵雍与客人在洛阳的天津桥上散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杜鹃的啼鸣,邵雍的脸上表现出深深的忧虑。

客人就问他有什么发现?邵雍说:“洛阳以前是没有杜鹃的,如今才开始有了。天下将得太平时,地气是从北到南的,天下将陷入混乱时,地气是从南到北。如今南方地气来了,飞禽鸟类,是最先感受到地气的。”

于是就有了邵雍“南人为相,此乃乱世之兆也”的叹息。

果然不到两年的时间,新登基的神宗皇帝,开始起用王安石等一班南方士子担任宰相,专门致力于变法革新,结果操之过急,“天下自是多事矣。”

《十八史略》云:“至是,雍言果验云。”邵雍的话果然被验证了。

王安石变法,其结果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概括。但是,在当时及后世,大多把王安石变法作为北宋灭亡的罪魁祸首。施耐庵老先生当然也不能免俗。

这也可以解释本书为什么从嘉佑三年开始的一个原因吧。

高俅发迹,应该从徽宗皇帝登基之年算起。其实,赵佶于1100年就登基了,但是,直到1101年才有正式年号。那年是徽宗正式年号“建中靖国”。

1101年,应该说,是新世纪的开始。如果宋徽宗知道当时西方人的历法,他应该会很高兴能赶在世纪初成为大宋最高领导人。而我们作为后人,却清楚的知道,就是这个宋徽宗,这个跨世纪人才,把大宋江山给弄垮了。大宋的大好河山,由于他的昏庸、无能、奢靡、无所作为,导致奸臣当道,致使国家逐步步入深渊。

这一年,大宋最著名的文豪东坡先生逝世。这是否也预示着大宋开始走下坡路呢?据说,仁宗皇帝在苏轼和其弟弟苏辙同科考完,看了他们的试卷后,激动的说:“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虽然,东坡先生仕途并不平坦,所任职务并不显耀,比不上范仲淹、王安石、欧阳修,甚至,也比不上自己的弟弟苏辙,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大文豪的地位。

多才多艺并有着扎实功底的东坡先生去了,讲究浮华奢侈之风的文艺出现了,甚至,还出现了历史上最著名的书法绘画皇帝。

——(徽宗)登基之后,一向无事,忽一日,与高俅道:“朕欲要抬举你,但要有边功方可升迁,先教枢密院与你入名。”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后来没半年之间,直抬举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

1107——1110年,是宋徽宗大观年间。  高俅得做太尉,拣选吉日良辰去殿帅府里到任。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发现,徽宗上台后并没有立刻把高俅升任为太尉。应该是他在坐稳了皇位后的某一年,比如1108年,或者1110年,想到了还有个球友高俅。自己现在做皇帝了,没时间陪小高踢球了,得给他找个差事玩玩。于是,用了不到半年时间,抬举高俅做到太尉之职。

小人最记仇。高俅当上太尉后,看到禁军教头中有个人叫王进,王进的老爹王升,在某年某月,哎哟,现在想起来还痛呢——把高二打得那叫一个很呀!——这不,报仇的机会来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嫌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王进出走了。这是1111年春。1111,四个一,正合了王进此时的境遇:光棍一条。

且说王教头母子二人自离了东京,免不了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在路一月有馀。

自此,王进母子二人在太公庄上服药,住了五七日。觉道母亲病奔痊了,王进收拾要行。当日因来后槽看马,只见空地上一个后生脱着,刺着一身青龙,银盘也似一个面皮,约有十八九岁,拿条棒在那里使。

王进实在看不过眼了,于是就成了史进的师父。

自当日为始,吃了酒食,留住王教头母子二人在庄上。史进每日求王教头点拨十八般武艺,一一从头指教。史太公自去华阴县中承当里正,不在话下。  不觉荏苒光阴,早过半年之上。史进十八般武艺:矛,锤,弓,弩,铳,鞭,简,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扒,一一学得精熟。多得王进尽心指教,点拨得件件都有奥妙。王进见他学得精熟了,自思在此虽好,只是不了;一日,想起来,相辞要上延安府去。

不说王进去投军役,只说史进回到庄上,每日只是打熬气力;亦且壮年,又没老小,半夜三更起来演习武艺,白日里只在庄射弓走马。  不到半载之间,史进父亲太公染病,数日不起。

自史太公死后,又早过了三四个月日。

时当六月中旬,炎天正热,那一日,史进无可消遣,提个交床坐在打麦场柳阴树下乘凉。对面松林透过风来,史进喝采道:“好凉风!”

——我推测王进是1111年春天开始出走的。根据就在于以上几组时间。从六月中旬朝前推算:太公死,应该是在1112年春天,二、三月份。王进在史家庄逗留七个月左右,离开后不到半年,合在一起,正好一年整。王进从东京出走,到达史家庄前走了一个多月。

1111——1118年2月是宋徽宗政和年间。

1111年3月,王进开始教授史进武艺。按,此时史进十八九岁,我们就按十九岁算起。那么,史进出生于1092年。

1112年2月,史进父亲去世。

1112年6月中下旬,史进捉陈达,和朱武三人结拜。

1112年8月15日,史进反。年底,离开少华山朱武处,到延安府寻找师父。

史进只是个引子,很快就轮到水浒中唯一的大侠鲁大侠出场了。

1113年早春,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1113年5月,鲁达到五台山。

1113年10月,一闹五台山。

1114年2月,二闹五台山。

1114年春,鲁智深离开五台山。

1114年春,打周通。

1114年春,杀崔道成、邱小乙。

1114年春,来到开封大相国寺。

鲁智深一路行侠仗义,都与女人有关。打死镇关西,是为了救金翠莲;打小霸王周通,是为了救刘太公女儿;斗崔道成、邱小乙,是为了救被掳掠妇女;最后,林冲妻遭人调戏,鲁智深赶来相救。智深的一生,就是行侠仗义的一生,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那首歌所说的“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就是为智深和尚一人写的。别人谁也没有这个资格。

1114年3月28日,林冲妻遭高衙内调戏。

这一年,林冲三十四五年纪,按三十四岁吧,据此可以推算出,林冲出生于1080年。林冲结义智深为兄,说明鲁智深比林冲年岁大。鲁智深不仅比林冲大,还和林冲的父亲认识,说明鲁智深比林冲大不少岁数。这里就假设大六岁吧。那鲁智深应该出生于1074年左右。

1114年夏,林冲到柴进庄上(此前监禁60日)。

林冲见到柴进时,书上描写,柴进三十四五年纪。和林冲一般大。也定在1080年吧。

1114年冬,杀陆谦。

哎,怎么说呢,那谁说的: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这陆谦,自幼与林冲相交,可以说对林冲的脾气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是要把林冲整死的节奏呀。林冲忍不住了,林冲终于出手了!林冲的狠劲终于爆发了。陆谦,你完了!

1114年11月初,林冲到达梁山。

1114年冬,杨志杀牛二。

杨志一直是个倒霉蛋。押运花石纲,一般十个人,就你一人火背?联想到后来押送生辰纲,杨志对部下非打即骂,不容人的性格,他不出事才是奇怪呢!

1115年2月初九,杨志到大名府。

1115年2月中旬,杨志比武。

1115年5月初,刘唐到郓城,在东溪村附近灵官庙被捕。

根据刘唐和晁盖商量的救刘唐之策,刘唐此时应该是25岁,倒推得出刘唐生于1090年。比史进稍大。

1115年5月中旬,杨志出发。

1115年6月4日,劫取生辰纲。

1115年6月10日左右,鲁杨占据二龙山。鲁智深不是在大相国寺看管菜园子吗?怎么到二龙山的?这要从救护林冲说起。鲁智深在野猪林救下林冲后,一直护送到沧州附近。看到没有危险了,才离开林冲。谁知,转眼林冲就把鲁智深给卖了——两个公人道:“好个莽和尚,一下打折了一株树。”林冲道:“这个直得甚么?相国寺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出来。”二人只把头来摇,方才得知是实。

……

杨志笑道:“原来是自家乡里,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听得说道,师兄在大相国寺里挂搭,如今何故来在这里?”鲁智深道:“一言难尽。洒家在大相国寺管菜园,遇着那“豹子头”林冲,被高太尉要陷害他性命。俺却路见不平,直送他到沧州,救了他一命。不想那两个防送公人回来,对高俅那厮说道:‘正要在野猪林里结果林冲,却被大相国寺鲁智深救了,那和尚直送到沧州,因此害他不得。’这直娘贼恨杀洒家,分付寺里长老不许俺挂搭,又差人来捉洒家。却得一伙泼皮通报,不是着了那厮的手。……”

有很多人为林冲洗地。我觉得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洗不白的。

从鲁杨二人对话可知,杨志杀牛二时,鲁智深还在东京大相国寺。而这时林冲已经上了梁山。说明高俅一开始并没有找鲁智深的麻烦,或者是耽搁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要捉拿。鲁智深得泼皮报信,终于逃出生天。

1115年6月,宋江三十岁出头。

这里有一个问题,按有史书上介绍,宋江应该是生于1073年。那么,到1115年,宋江就应该是42岁了,显然,不符合书中“年过三旬”之说。那我们就按水浒中说的,宋江在1115年,年过三旬,那宋江到底是三十几岁呢?前文,我们说柴进和林冲年岁相当,都出生于1080年,到1115年都是35岁,这个时间点是比较确定的。

宋江在逃难时,来到柴进庄上——柴大官人见了宋江,拜在地下,口称道:“端的想杀柴进!天幸今日甚风吹得到此,大慰平生渴想之念!多幸!多幸!”宋江也拜在地下,答道:“宋江疏顽小吏,今日特来相投。”柴进扶起宋江来,口里说道:“昨夜灯花,今日鹊噪,不想却是贵兄降临。”满脸堆下笑来。

宋江答道:“久闻大官人大名,如雷贯耳。虽然节次收得华翰,只恨贱役无闲,不能彀相会。今日宋江不才,做出一件没出豁的事来;弟兄二人寻思,无处安身,想起大官人仗义疏财,特来投奔。”柴进听罢,笑道:“兄长放心,遮莫做下十恶大罪,既到敝庄,俱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宋江便把杀了阎婆惜的事一一告诉了一遍。柴进笑将起来,说道:“兄长放心。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务,柴进也敢藏在庄里。”说罢,便请宋江弟兄两个洗浴。

从这两段话中,我们可以发现,柴进称呼宋江是用“兄长”,而宋江称呼柴进是用“大官人”或者“柴大官人”,始终没有用“兄长”来称呼。这就说明宋江比柴进年龄要大。至于大多少,难以断定。我们先假定大两岁吧。那么,宋江就应该出生于1078年,是年37岁。

还有一个情节,可以证明宋江年龄大于柴进。

——只见小旋风柴进起身道:“柴某自蒙兄长高唐州救命已来,一向累蒙仁兄顾爱,坐享荣华,不曾报得恩义。今愿深入方腊贼巢,去做细作,或得一阵功勋,报效朝廷,也与兄长有光。未知尊意肯容否?”宋江大喜道:“若得大官人肯去直入贼巢,知得里面溪山曲折,可以进兵,生擒贼首方腊,解上京师,方表微功,同享富贵。只恐贤弟路程劳苦,去不得。”(《水浒传》第九十四回 宁海军宋江吊孝 涌金门张顺归神)

以上是征讨方腊时,柴进提议,准备潜伏到方腊阵营做细作时和宋江的交流。柴进始终称呼宋江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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