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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曹雪芹(红楼梦中三十六计)

爱看《红楼梦》的您可能都对曹雪芹先生有一些了解,而且高阳先生还写过一部历史小说《曹雪芹别传》。高先生可能写先秦的历史有点不足,比如他在《荆轲》里把著名的铸造大师徐夫人写成了一个老太太。他就不想想,打铁是需要光着上身的,一个女人……这活怎么干啊?就是现在都基本没有女人打铁的。不过高阳先生的强项在于清史,所以写曹雪芹还是比较到位的。那本小说大家有空可以看看。

曹雪芹先生出身豪门大族,这个没什么可说的。周汝昌先生考证说他家祖上是大宋开国名将曹彬,这个就很难说了。我也没有资料说他老先生说的不对,只能当作一种说法介绍出来。说相对比较确切的,曹家应该是明朝末年,满洲入关突袭的时候被强掠到关外的汉人。但是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在关外,他们家反而得到机会,抖起来了。他们家立了功,被升格成了包衣,虽然也是奴才,但是却是皇上身边的人,这就厉害了。更厉害的是,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他的老婆孙氏,给一个孩子当了乳母,也就是奶妈啊。这个孩子叫做爱新觉罗·玄烨,后来当了大清国的康熙皇帝。您看《红楼梦》,给主子当过奶妈的,那在府里地位是极高的。宝玉的乳母李氏,能管宝玉。看到宝玉桌子上一碗牛奶,端起来就喝。人家告诉她那是宝二爷特意给袭人姐姐留的,她一点不在乎。宝玉回来急了,这就要赶人。袭人赶紧息事宁人,因为这位老太太不能算一般人,宝玉不见得能把她赶出去,最后是袭人她们这帮人要倒霉。后来还有一次跟宝玉闹别扭,总觉得宝玉对待她比丫鬟们差太多,当然事实就是这样。但是她这一闹,得王熙凤出头哄她,这就不是一般人。

正是因为孙氏当了康熙皇帝的乳母,所以这家子更上一层楼。康熙当了皇帝以后,曹玺就成了江宁织造,大大的肥缺。他们的儿子曹寅十七岁就当上了御前侍卫,跟康熙皇帝朝夕相处,有点韦小宝的意思。

后来曹玺死在了工作岗位上,曹寅作为儿子接了班,当了新一代江宁织造。而苏州织造是他的大舅子李煦,帝国最大的两家御用被服厂就被他们家垄断了。顺便说一句,李煦应该就是《红楼梦》里史家的原型。

后来康熙皇帝下江南,有四次是曹寅接驾,用《红楼梦》里王熙凤的话说:银子花的跟淌水一样。”四次接驾,曹家再有钱也扛不住这么造。大窟窿填不上,都是康熙暗中给他们家把钱补回来。您看《红楼梦》里,这四次接驾的经历被按在了江南甄家的脑袋上。您注意,他们姓甄(真),主角姓贾(假)。真正的历史也被按在了甄家,那么贾家是不是就全是假的呢?各位,假作真时真亦假啊,应该是曹雪芹先生自保的一个手段。

再往后,风云突变,康熙爷驾崩,雍正上来,没用多长时间就抄了曹家。给出的原因是在江宁织造的任上亏空,典型的渎职,其实在深层次原因是曹家在皇位的竞争当中站错队了。在他们家之前,苏州织造李煦他们家就先完了。《红楼梦》里面写的是甄家先被炒,电视剧里是史家先完,这个改编不算离谱。

第一次被抄家还不是致命的,他们家在北京还有几十间房子,一家子在北京能算个小康之家。不过也没坚持多久,又是第二次抄家。这回全完了,这才是举家食粥酒常赊。没法说啊,全家都喝粥了,这酒还不能断了。

那么《红楼梦》写的是不是就是曹家的事情?我觉得有曹家的影子在里面,但不全是。还有很多一些人的事情都在里面有,再加上曹雪芹对大家族生活的一些描写和对一些情节的合理想象,这才出的这部《红楼梦》。不要拿一家一姓的事情去套,那是最笨的办法。就跟大观园似的,好多人考证大观园到底在哪里?其实世上哪里去找大观园啊,元春题诗就说了:“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大观园就是一个想象的产物,把世间所有美景都包括在内了,可能吗?还找?上哪儿找去!这里面还一个笨人,乾隆皇帝看到《红楼梦》之后,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此明珠家事也。”这个明珠的是纳兰明珠,康熙朝一代权臣,后来也难免抄家入狱的下场。他的儿子纳兰性德应该算是大清国二百六十年来拔尖的诗人,《饮水词》千古传唱。乾隆是把贾宝玉当成纳兰性德了,当然,以乾隆爷的水平,写一万多首诗,没一首能流传下来,名画到他手里都得盖一堆鲜红的印章,有多少毁多少。所以他这么看也是可以理解的,鉴赏水平就在那儿了。清明上河图在大清重现人间,当时有好几幅一起进了宫,最后是乾隆皇帝鉴定后确定了真迹。其实我一直怀疑这个真迹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乾隆爷的品味让人不放心啊,不过我怀疑也没什么用。

顺便聊聊脂砚斋,脂砚斋是给《红楼梦》做批注的最著名的人物,脂砚斋的批评几乎和《红楼梦》一样有名,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位脂砚斋是和曹雪芹同时代的人,而且应该和曹雪芹很是熟悉,所以他能够了解曹雪芹的本意。不过这位脂砚斋相当神秘的一个人,具体是谁,跟曹雪芹是什么关系,乃至这个人是男是女,都没有定论。还一个就是让曹雪芹删掉秦可卿这段文字的那位畸笏叟,这位应该是和曹雪芹家族有些关系的人,否则不会让曹雪芹删掉那段内容。有专家认为畸笏叟和脂砚斋其实是一个人,这个也难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曹雪芹后来落魄,所以他这本书写完之后,很长时间里并没有正式出版,而是以手抄本的形式流传,就跟文革时候流行的《一只绣花鞋》差不多。清朝文字狱很厉害,《红楼梦》又有点犯忌讳,乾隆就不太喜欢这书。多亏了曹雪芹的几个朋友,像什么敦敏、敦诚,还有很多人共同努力,算是把这部书大部分保住了。但是后面的部分,还是找不到了。尾巴蜻蜓总不成样子,这个倒是拜托了高鹗和程伟元两个人,程伟元说是自己先后两次在书摊或者旧货市场获得后面散佚的抄本,第一次得到二十几回,死活找不到后面的内容。结果因缘际会,蓦然回首,那书却在灯火阑珊处,找到了十几回。但是文字脱漏,前后接不上的地方很多,他请高鹗代为整理,然后正式出版,这个就是《红楼梦》的程高本,也是最早的正式排印出版的版本。但是胡适先生怀疑程伟元和高鹗说了假话,后面的四十回根本不是他们来整理的,而是高鹗直接写作的。他的理由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很难找的东西,要找就都找到了。这个事情到结篇的时候我还会提到。

我们说《红楼梦》里描写的很多豪门望族的生活,这个要是没有过这种生活是写不出来的。但是,有过这种生活的人太多了,富贵之后落魄的也不少,但为什么只有曹雪芹写出来这部书了,这还是和个人的才华相关的,光有生活没有才气,写不出这部千古流传的作品。曹雪芹不但有过豪门望族的生活,他的才气更是古今少有,才能铺拍出这样的一部震烁古今的作品。咱们这里从一个侧面来说,就是关于《红楼梦》里的诗。

不说《红楼梦》这部作品,就是单把书里的诗词摘出来单看,一样是可以流传后世的佳作。必须要说,四大名著里的其他三部在诗词水平上跟《红楼梦》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红楼梦》里诗社联句,几乎至少都很典雅。吴承恩先生就写过一段类似的“木仙庵三藏谈诗”,那个诗词水平实在是不够看的。

而且曹雪芹的诗才收放自如,香菱学诗那一段,林妹妹让香菱以月亮为题作一首诗,香菱的第一首实在不怎么样,然后第二首比较不错,第三首便是佳作,林妹妹都叹为观止,表扬香菱肯下功夫。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您别忘了,这三首诗都是曹雪芹一个人写的。一般的诗人,是什么水平就是什么水平,你让他往低了写他也不会。能够把低于自己水平的诗写的像模像样,这个功力的确不是一般人来得了的。而且,诗词也是判定后四十回并非曹雪芹原著的一个重要因素,后四十回里面诗词的数量少得可怜,仅有的几首质量也实在是拿不出手。

正是因为曹雪芹的诗词水平,红楼梦电视剧里面直接用这些作品当了插曲的歌词,没有另做,相当成功。下一段是这个专题的倒二,说说红楼梦影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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