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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绍兴春波弄的故事

      那年8月末的一天,我从杭州来到了魂牵梦绕的绍兴。参观鲁迅故居之后,冒着滂沱的秋雨,去游览因陆游与唐婉凄美爱情故事而闻名遐迩的沈园。鲁迅故居离沈园很近,经过一条小街,清楚地看到街牌上标明着“春波弄”三个大字。我的心灵立刻被“春波弄”这三个字所感动、所震撼。可以说“春波弄”是我见到的最美的街道名称,也是最富有文化内涵和文化积淀的地名。

  循着春波弄,来到了沈园。虽然是第一次到沈园,但仿佛觉得这里的一切我都特别熟悉。这是因为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早已深入人心,陆游笔下的春波早已在我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站在陆游《钗头凤》词的石壁前,再一次默读这首歌咏爱情的千古名篇,我立刻陷入了陆游与唐婉爱情的历史之中。

  陆游20岁时,娶得年轻貌美、温柔多情的表妹唐婉为妻。婚后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感情甚好。可是陆游的母亲却不喜欢唐婉这位娘家侄女,怕他们小两口情投意合、男欢女爱,终日嬉笑无间,耽误了儿子的前程,所以强迫陆游将媳妇休掉。陆游不敢违拗母命,忍痛与妻子分离。离婚后,据史料记载,陆游曾另找了一处住所,偷偷将唐婉安置在那里,两人仍然暗中往来。后来不料被陆游的母亲发觉,亲自登门“问罪”。无奈,两人只得忍痛分手。不久,唐婉改嫁赵士程,陆游也迫于母命再娶王氏为妻。然而这桩不幸的婚姻却在陆游的心中留下了永远难以抚平的创伤,让他一生都为此而悲痛。

  陆游31岁那年,这位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一次在山阴城东南的沈园游玩时,与梦里都时时惦念的前妻唐婉不期而遇。陆游默默无语,纵有千种离情别绪,万般哀怨愁苦,却无法倾诉。

  此时的唐婉也不胜悲戚,强忍眼泪,而不便与表兄交谈。陆游悲痛难禁,不久即满怀伤感地写下了那首情真意切缠绵悱恻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不久,唐婉见到了该词,遂在陆游的《钗头凤》词后也写了一首同调的《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婉题词之后不久,便香消玉殒。此时的陆游正在“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北征路上抗击金兵,杀敌报国,而他一直深怀对唐婉的思念。

  宁宗庆元五年(1199年),44年后的陆游已经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了,他再一次来到沈园,故地重游,当他漫步在与表妹最后一次会面的小桥上,只觉得物是人非,百感交集,幽怨万端,于是又写下了题为《沈园》的两首绝句: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题为《沈园》的两首绝句,不但为陆游与唐婉爱情的历史增添了新的诗篇,更为绍兴留下了美丽的地名。800多年过去,生源池塘中的春波犹绿,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犹存。当年会稽人民为了纪念唐婉与陆游,便将沈园附近小路唤作春波弄,一直留存至今;就连春波弄北端跨小河(鲁迅河)与都昌坊路相接的桥也称为“春波桥”。明万历《会稽县志》记载:“以桥与沈园相近,取陆游‘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为名,又名伤心桥。”这说明至少在明代以前就有了春波弄的街名,春波桥的名称也出现了。现在,春波桥附近的一间面馆,也挂上了“春波面”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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