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依托坑道作战,一是必须生存,二是伺机反击,但是代价沉重。
第45师按第3兵团和第15军的部署和要求,将第133团全部力量转到了上甘岭,用于537.7北山阵地作战,第29师接替第45师除597.9和537.7两个阵地以外的全部任务,第45师集中全部力量争夺这两个阵地。
在上甘岭坑道里的志愿军,以小分队适时反击,与敌人周旋,同时我军调整部署,整补部队,研究战术,抓紧时间准备决定性反击。
第134团8连是第45师的主力连之一,有着红军的血脉和光荣的革命传统,这是一支作风很顽强的连队,但这个时候,坚守坑道的8连已经不是原先的8连了。
当时,师里决定,为了加强防守坑道的力量,所有的部队,不论哪个连队,进了坑道就统一叫8连。所以到20日,597.9高地的主坑道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由16个建制单位人员组成的连队。
这个连队还包括军长秦基伟抽调的他身边的警卫连。
10月21日,坚守597.7高地的第134团第8连在激战中只剩下15个人,粮弹即将告罄。秦基伟得知这一危急情况后,当即决定把身边的军部警卫连拉上去,对敌人实施反击,但在隐蔽行进的运动中伤亡很大,两个排96人,进入坑道时只剩下了26人。
23日,部队除在537.7北山配合反击外,对597.9阵地又组织了一次反击。这次反击的3个连,1个连反击2号阵地;1个连从西北山梁向东南反击;还有1个连——坚守坑道的134团8连,直接从坑道出击,反击主峰。
这一天晚上,反击2号阵地的部队没有反上去,发生了个误会。
反击0号阵地——而预先安排反击黄继光牺牲的那个阵地的部队也没有能完全打上去,真正打上去的就是坚守在坑道里的这60个战士,他们是各个连队的“精华”。
8连上去之后,死打硬拼,夺回阵地,迅速地消灭了美7步兵师32团一个连,一度占领了1号和2号阵地。
在向主峰南发展的时候,敌人又集结2个连续进行了3次疯狂反扑,均被我们击退。敌人继续增兵至一个营,分两路向8连反扑,战士与敌人激战,甚至展开了肉搏战,最后终因寡不敌众,退回坑道。
返回来只有20多名战士,副连长负重伤,他们艰难地回到坑道,其他参与反击的官兵几乎都牺牲在阵地上了。
24日,我炮兵乘敌人在表面阵地运动的时候,以突袭火力杀伤敌人400余人。到这时候,我们几乎将美步兵7师的所有部队打了个遍,甚至有的已与敌人连级单位“见面”交战两三次,双方消耗都很大。
美军在受挫后就不甘心失败,仍然不断地调兵遣将,拼凑兵力组织进攻,同时也在想尽办法围堵和攻击我们坚守的坑道。
24日以后,美军伤亡已经有5000余人,有的连级单位打得还剩几个人,尤其是32团死伤最为严重,补入的新成员达到90%以上。
于是,美步兵7师在25日撤下阵地,脱离了上甘岭战场,打得正激烈的时候,队伍撤离,非常狼狈!由此也给我们随后的反击创造了有利条件。
总的来说,敌军的兵力消耗不小,韩2师重建了3次;美步兵第7师3个团从17日到24日先后补充了大量新兵1至2次;美32团、韩17团补充的新成员 几 乎达到95%。
美军重新补充上来的兵,许多都是南朝鲜的兵,多半是从李承晚的新兵训练所出来的。
鉴于战事的严酷,敌人在兵力部署上,不得不进行调整:把抱川的美3师调来接替韩9师防务;美7师主力撤离597.9高地西调,把汉滩川以东的防务和进攻597.9高地的任务交给韩2师,把381高地以西防务交给了美3师。
在上甘岭坑道里,我军除坚守坑道、牵制敌人扩张之外,还经常以战斗小组和小分队的方式主动出击,总计组织了100多次小型出击,共歼敌2000余名。
他们克服困难,依靠英勇杀敌的气概为大反击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
但同时,我们自己的力量消耗也是很大,战斗十分残酷,虽然表面阵地已变成焦土,但我军始终坚守着坑道。
在上甘岭附近的391高地,第132团换下第87团继续与敌争夺,他们趁美步兵3师和韩9师正处在换防过程中,又把391高地的南山打下来了,这就使整个391高地包括南山、北山都被我们控制了。
而在上甘岭,白天,志愿军炮兵抓住有利的时机打击敌人,我们处在“楼下 ”的坑道里,而敌军则暴露在“楼上”的表面阵地上,便于我们的大炮进行轰击。炮兵采取炮火急袭和单炮射击,再加上坑道里的反击,给美军造成较大伤亡。
25日,美军将表面阵地交给韩军防守,韩军的一个团刚上阵地,气势汹汹,表示美军留下的阵地,他就会一定要守住。
韩军想法子要爆破我们的坑道,2号坑道的两个口,其中的一个口给炸塌了,并派兵去袭击、进攻主坑道。
面对敌军的破坏,我军反击得很坚决,敌军攻坑道口,我们就在坑道口附近设伏,有意识地把他引进来打,再加上夜间的袭击,敌人受不了。
韩军防守597.9高地的1个营,一个白天就伤亡1/3,而后再换1个营,等守到28日的时候,这个团的战斗力也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就在第15军的战士们在上甘岭的坑道里苦熬苦撑的时候,在几公里以外的武圣山以北,黑黝黝的夜路上,正匆匆行进着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断断续续的从山路上经过,以团、营为建制,多数是步行,也有些营、团可以坐上运输营装备的卡车,队伍的行列中,疲惫的士兵们,小声开着玩笑,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是轻松的,不远处武圣山以南方向的照明灯的亮光似乎离他们很远,但不时传来的枪声炮声,对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这是刚刚在金城阵地上换防,撤下来的志愿军第12军。
第12军隶属于三兵团建制,但在划分防区的时候,该军被划到第20兵团的防区接替第20兵团所属67军的防御阵地,就如同第38军被划分到3兵团防区一样。
现在,第12军经历一年之久的金城防御期间,不乏激烈的苦战和相持阶段的煎熬,终于到了换防的时候,但谁也没有料到,对于这支队伍来说,残酷的战斗,非但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这些在夜路上奔赴休整地谷山的队伍,一部分师、团,在五圣山附近就接到了命令。
停止向休整地谷山前进,那就意味着休整也要停止,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们很快就明白了,新的战斗任务又降临到他们身上了。
时间不长,命令来了:“停止休整,前往上甘岭!”
在第12军军部,军长曾绍山召见最先开上去的第91团团长李长生,要求该团代表第12军投入战斗,第一炮要打响。
当军长问他有什么要求时,李长生几乎没考虑,就提出了他的要求,能不能给补充点新兵?
那天,曾绍山出奇的大方,一下子就拨给了第91团一个新兵营。
在通往上甘岭的道路上,由91团开始,接着就是92团,93团和34师106团,加上军前指、师前指和火炮部队,运输部队,一波又一波连夜开进,汽车灯似一条长龙盘旋在夜路上,马达彻夜轰鸣,汽车拖着火炮,战士兵们扛着枪,背着干粮袋,他们大部分人神色庄严,脚步匆匆奔向上甘岭。
25日,在美军和南朝鲜军换防的当天,第15军党委在道德洞召开了作战会议,
参加会议的除军里领导外,各师师长、政委也都参加了会议。
会上研究了兵力部署、弹药物资保障,以及远程火炮和其他火炮分工等问题。
决定首先集中力量反击597.9高地之敌,尔后反击537.7高地北山之敌;以第29师1个营又5个连投入反击597.9高地之敌的战斗,以第12军第31师第91团为预备队;以第29师的另5个连投入反击537.7高地北山之敌的战斗。
秦基伟军长在会上强调指出:炮兵的火力,要实施统一指挥。在一定时间内形成炮火优势,发挥炮火威力是取胜的关键。
为了准备反击,第15军里为第45师补了1200个新兵,师里从战斗连队和师团里抽调了一部分老骨干,与那些新兵合到一起,建成13个新连队。
在当时残酷的战争环境下,他们也只能边打边整,边补边训,以保持部队的战斗力。
为了保证组建的新连队能更好地参加大反击,第45师在五圣山后面找了个与597.9地形相似的阵地,日日夜夜苦练,整整7天,练战术、练技术、练运动,老战士还给新兵传授战斗经验。
在上甘岭,第45师有16个连队打过两番,1个连队打了三番,都是补充后训练5到7天就投入战斗的,有的连队还是在坑道里补充再战的。
为了直接配合上甘岭坑道作战和进行反击准备,第15军第77师和第29师,从20日至30日,先后攻歼了上甘岭以西柏德里东山和平康以南万渊里地区381、391两高地的敌人,共歼敌3000余人。
为了保证粮弹等物资供应,除志愿军后方勤务司令部增加运输外,第3兵团抽调第29师3个营的兵力及大量机关人员担任20多公里山路的火线运输任务,仅迫击炮弹就运了3万发上山。
实际上,志愿军后勤和军后勤为支援上甘岭,从21日就开始大力前运炮弹,使迫击炮、榴弹炮每门经常有300到400发弹药的供应量。
离阵地还有一段15华里的山路不通汽车,需要人背、牲口驮才能将炮弹运到前边。
27日,师里开了一个民主会,讨论135团、134团、86团在这两个阵地战斗的情况,集思广益,还把坑道连队的负责人也都叫到师指挥所里。
会议主要研究597.9阵地将会面临的各种情况,包括战役打响以后,阵地反复争夺的情况、敌人的战术,以及反击以后可能出现的问题——怎么反下来、怎么守得住。
原来准备在28日反击,炮兵等各方面也都做好了准备。但从坑道作战连队回来的同志反映,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一是反击是可以的,但是反下来以后的反复争夺中,增援部队怎么进入坑道?这是个大问题。
如果按照原计划,部队运动就要安排在白天,白天运动,伤亡会很大,部队的运动一般在后半夜,选择在敌人比较麻痹的时候进行最好,这样,我们才能比较安全地进入坑道。对于这个规律,坚守在坑道里的官兵摸得都很清楚,心里最有数!
二是保障前沿连队炮弹的需求量。战斗时,炮弹一天之内是不能中断的,比如说“要炮弹”,那么迫击炮的炮弹就要保证从早上一直打到黄昏,甚至打到夜间,整个的炮弹量要能坚持打一天才行。
此外,一旦反下来,就要保持与敌人继续争夺,这就要求有充足的力量,就要保证坑道里经常有人力、弹药、食物储备等,各方面都要准备得比较充分。
根据这个经验,第 45师决定,阵地上就不要放太多的兵力,像一个山头,平常能有三五个人就够了。如果敌人反扑上来,1个组就可以打敌人1个排,与炮火配合搞得好了,还用不了那么多的兵力。
这就解决了连续作战、持续作战的问题,万一敌人攻上阵地,我们需要反击的时候,坑道离山头总是近在30米的距离,一反击,炮火支持一下就上去了,比起没有依托的敌人,我们打起来就要便宜得多。
经过详细讨论,综合研究了前方情况——包括坑道的情况、各个团的准备情况,认真听取前沿连队代表的意见。
最后决定把反击的时间向后推迟两天,改在30日。
推迟以后,28日和29日这两天,主要做好火炮的准备工作,要保证 每 一门迫击炮要有800发到1000发炮弹。
397.9高地反击的路线分为两条,西线135团夺取3、9、10号阵地,东线86团和134团夺取1、8号阵地,再与135团会合后进攻3号阵地,并向7号阵地延伸。
134团7连、1连,86团1连作为预备队,等得手后,我们再组织反击537.7高地北山的敌人。
在大反击开始前,首先展开炮战,第15军选择了敌人5个炮阵地,打掉了韩2师的27门炮,把对我们威胁大的炮阵地都给打掉了。
在炮击敌炮兵阵地的同时,他们还以无坐力炮、山炮和野炮,对597.9高地主峰和4号阵地上敌人暴露的地堡群、土木工事,以及各种防御设施,进行了不定时的直接瞄准破坏射击。
我军纵深炮兵群也进行了试射,为了迷惑敌人,同时还对537.7北山进行炮击,经过两天的破坏射击,摧毁了敌人70%左右的地堡,还以迫击炮阻止了敌人修复工事的企图,同时也保护了我们的坑道口。
在537.7北山阵地,第133团从21日起,以小分队4次成功收复北山阵地,他们采用小兵群战法,在阻击中大量杀伤了敌人。28日,我军第4次恢复阵地后,一直控制到30日。
反击597.9高地共使用25个连。
10月29日夜晚,第15军以第86团和第134团各1个连,越过“联合国军”炮火封锁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597.9高地坑道,与原坑道部队一起作为反击的第一梯队,战士们都是一个挨着一个,一排一排地坐得好好的。
反击以第86、第134、第135团共7个连组成反击的第二梯队;
第31师第91团集结于五圣山前1000、700、511等高地一线,作为反击部队的后备梯队,反击后负责坚守巩固阵地。
大反击的序幕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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