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梦
王兆贵
打开朋友圈,跳出一个煞有介事的标题:震惊!科学家找到了“长生不老药”,一分钱不花。说是震惊,你信吗?
在《西游记》第二十四回中,吴承恩为我们虚构了一个所在叫万寿山,山中有座五庄观,观里栽培有万年人参果。人若有缘,得那果子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小说家言虽不可信,但其中透出的却是人类对长生不老的美好愿望。类似话题自古而今都不曾间断过。平民也罢,贵胄也罢,凡人也罢,圣人也罢,古之智者也罢,今之学者也罢,都不乏对延年益寿的尝试和研究,人类的长生不老梦几乎与文明史一样悠久。
我国上古就开始了对长生不老的探究。《黄帝内经》讲述的尽管是岐黄之术,或谓之阴阳转化与平衡之道,其中不乏朴素的辩证逻辑,但根本宗旨仍是延年益寿,也就是今人所谓的长生密码。我国的封建帝王,基本上都有寻求长生不老药的历史记录。秦皇汉武自不待说,就连早年对方士嗤之以鼻的唐太宗,晚年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中。他曾认为“生必有终,皆不能免”,到头来还是被外来方士给迷惑了。按理说,封建帝王手中握有天底下应有尽有的人力、物力资源,尽可得到他们那个年代最好的养生成果,可他们获取长生不老药的途径不外乎炼丹。可悲的是,迷恋岐黄之术的帝王大多猝死于丹药中毒,热衷追求长寿反而换来短寿。
随着科技日益发达,人类的平均寿命可以延长,但就个体生命而言,长生不老不过是美好的期冀和传说。不论你是圣贤精英,还是平民百姓,都要在自己的哭声中降生,在亲友的眼泪中离世,所有生命都是一个客观过程。即便生命科学有了重大突破,能够提取你的基因再造副本,但那还是你吗?曾经的历史和已然的现实都告诉我们,没有谁能永久活在这个世上。传说中彭祖年长八百,实乃大彭氏国存在年限；姜子牙因生卒年难以确证,据推测也不过百余岁而已；经吉尼斯认证,史上有资料足以采信的长寿者,是南非乡村老太莫洛科·泰莫,2008年去世时134岁。
在延年益寿问题上,现代的普通民众比古代的达官贵人还要重视,还要执着。特别是太平盛世,人们越来越在乎生活质量,越来越专注于健康长寿。于是,养生秘诀满天飞,保健偏方层出不穷,每个年代都有新花样流行。很长一个时期以来,类似番茄、红薯、大蒜、芦笋、花菜乃至红酒、咖啡、麦苗汁等能抗癌的信息,从未间断过。昨天说吃素长寿,今天说长寿不能断荤；昨天说生命在于运动,今天说静养胜过动功；昨天说长寿须戒烟限酒,今天说长寿无关烟酒……说者莫衷一是,闻者无所适从。其实,这些说法都是有条件的,因人而异,相对而言,不可当作普遍经验照搬。如果说真有长寿通用密码,那就是先天的遗传基因和后天的科学养生,前者难再造,后者可研习。但是,无论人们花费多少脑筋、采用多少妙招,都不能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清醒一点说,长生不老终虚话,延年益寿会有时。既知人生不满百,何苦常怀千岁忧?
尽管“人生自古谁无死”的道理大家都懂,可一旦进入垂暮之年,对死亡的恐惧却与日俱增,即便平时口头上说得洒脱轻松,撒手之前流露的也是留恋的眼神。其实,面对“人固有一死”的终极归宿,我们是否应作如是想：既然没有太多选择加长生命的长度,那就要在有生之年尽可能加厚生命的厚度,加高生命的高度,只有这样,才能生无愧悔,死无遗憾,否则,长生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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