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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颜料的使用技巧 ,画友必藏!

中国画颜料的使用技巧 ,画友必藏!

传统的中国画颜料,它一般分成矿物颜料与植物颜料两大类,从使用历史上讲,应先有矿物、后有植物,就象用墨先有松烟、后有油烟。远古时的岩画上留下的鲜艳色泽,据化验后,发现是用了矿物颜料(如朱砂),矿物颜料的显著特点是不易退色、色彩鲜艳,看过张大千晚年泼彩画的大多有此印象,大面积的石青、石绿、朱砂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植物颜料主要是从树木花卉中提炼出来的。

主要色彩有以下几种

一、矿物颜料

1、朱砂

2、朱膘(朱砂中提炼、最上面的一层)

3、银朱

4、石黄

5、雄黄(又称雄精)

6、石青(分头、二、三、四青)

7、石绿(分头、二、三、四绿)

8、赭石(分深赭、浅赭)

9、蛤粉(贝壳磨制、虽非矿物但归在此类)

10、铅粉(易变黑,常用钛白粉代替)

11、泥金

12、泥银


二、植物颜料

1、花青

2、藤黄(有毒)

3、胭脂

4、洋红(进口,胭脂虫中提取,虽非植物但归于此类)

三、化工颜料(不同于盒装软管的,也为块状)

1、曙红

2、深红

3、大红

4、铬黄

5、天蓝

第一、二类为纯天然制作,除洋红外(它最初从墨西哥引进),是真正意义上的传统国画颜料。三类为现代的化工合成颜料,用起来尚可。

我们现在用得最多的当数上海马利实业画材有限公司生产的“马利牌”中国画颜料,使用方便、但易退色。

一般来说一类为粉状,用时须加明胶,二、三类直接在水中浸泡一会就可,使用比较方便

上色的薄厚问题:

传统认为颜色应薄上,但是要表现出厚重的感觉,往往一遍遍用较薄的颜色反复上色,最终形成一种多层叠加的厚重效果。薄上色法可以说最好是把握在用绢画时,手放于绢面之上抚摸画面不觉有色的粗糙感,而还能清晰地感觉到绢丝的经纬。我们今天看到的许多古画上,都有着细腻而厚重的色彩,颜色的质地很细。其实这里还要说明一点,重彩中的重,是厚重的意思,而不是厚厚的颜色。

所以不是画的颜色越多,越是符合重彩的需要。今天随着岩彩画的兴起,有些画家追求色彩的厚画法,向油画一样的做肌理,这又是另一种手法,但是这仅限于岩彩画使用较多。在今天大部分绘画中,还应该是厚薄结合比较好,在我的画中就是尽力在尝试厚涂与薄画结合使用。


关于用白的问题:

在国画中,特别是工笔画中,白色使用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但是它并不是为了增加厚重感。白色可以用于画领口、袖口;衣服上的图案;土裙(就是仕女最下面穿的裙子);以及和其它颜色混合出的肤色等等……

厚重感在前面已经提到,它是多层叠加出的效果,而不是简单的通过加白达到的,国画中的白要小心使用,锌钛白(锡管装的)中的胶性很大,一旦画上就不好去掉,所以要十分慎重。特别是蛤粉(粉末状),这种颜色在使用中十分不稳定。在加胶时,只要蛤粉一湿立刻变得十分透明,但是在颜色完全干透以后又显得特别的白,在染时要全凭经验十分不易。因为白色是覆盖性色彩,所以在使用时多使用勾填法,留出墨线贴着线的边缘完成涂色,要做到色不压线、色不离线。

在画一些工笔的白花时,有时需要用薄涂法淡淡的罩几遍白色,然后在用曙红或豆绿分染,就形成了白花洁白、明亮的效果。用化学合成的颜色会有许多杂渣,大家可以先用少量水把色调开,过几分后倒上面的颜色用,这样颜料中的渣就没有了。画工笔时最好少调色,几种色调在一起,颜色也会灰,尽量用原色。用花青色时最好加点墨,可以去火气。画白色时,可以加入少量珍珠粉〔最好过期的,要不费用太高〕,这样的白色很白,有光泽。

传统国画颜色介绍:

石色(不透明色):石色即是矿物质颜色,石色除了使用在绘画中,还应用于壁画、建筑彩绘等地方。在我国古代,画家们有一套十分系统而完整的使用石色的方法,但随着明、清画家对工笔绘画的认识逐渐淡薄,所以,传统制造石色的方法几近失传。今天有许多学者到日本学来了当年日本人从我国学去的制颜色方法,才有现在较为丰富的品种供画家使用。

石色主要包括:朱砂、朱磦、石青、石绿、雄黄、雌黄、石黄、黑石脂、云母粉、蛤粉、赭石、土黄、珊瑚粉和其他宝石类颜料粉以及新研制出的高温结晶颜料等。

需要说明的是:石青与石绿一般分类较细:分成头青、二青、三青、四青等头青色最重,四青色最浅,石绿同理。

水色(透明色):水色主要是由一些天然植物为主材料,配以少量动物质材料、矿物质细粉颜料组成。石色与水色一般是相互结合着使用于国画中,已达到浓淡相间、虚实相生的丰富效果。

水色主要包括:朱磦、胭脂、西洋红、藤黄、赭石、花青、水彩色与丙烯色等。

需要说明的是:

1、朱磦是朱砂最细的形态,所以有些画家在使用时以薄涂法来形成水色透明的颜色效果。

2、西洋红:在国画色中的名目较多,又叫做曙红、牡丹红等。


金属颜料:画家使用金属颜料由来已久,最早是在唐朝。金属颜料主要是金箔、金粉;银箔银粉。金箔一方面使用在背景上,另一方面主要是使用在局部贴金。

金箔有四个品种:

紫赤金(略带红色):主要贴寺庙中的佛像。

库金(足金金箔):绘画中常用,往往是98%的纯金和2%的纯银合成。

大赤金(略带黄色的金):又称冷金,70%的纯金,相当于18K金。

田赤金(呈淡黄色):相当于14K的金。

银色相比之下不是太常用,故不细说。


1、画黑的颜色有几种办法,一种是用淡墨一遍一遍的上,直到达到黑的效果为止。画时注意,要是想达到黑色偏暖的话就用油烟墨;想要发冷的黑的话用松烟墨。另一种是厚涂法,用国画色(上海马利牌颜料)中的黑色,涂几遍就能达到很黑的效果。在绢上尤其明显。(这可是秘密噢)

2、现在许多画家抱怨赭石色不好用,与墨或花青调好后会形成沉淀,几乎每一种赭石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这样的现象。其实不是颜色的问题,而是对颜料性能不了解,赭石基本上其中的矿物质还是较多的,这和植物色的花青是无法调和的,两者不容;同理,赭石与墨也就不可能调和了,这不是颜料的问题。正确的使用方法是:把颜色分开使用就会自然调和,即先上赭石,再等干了往上叠加其他的颜色,这样就不会出现“出渣子”的现象了。

3、从我的经验上看,水彩颜色是可以使用的,但是要注意要用性能较稳定的水彩颜色,比如日本的、英国的,如果怕在装裱时“跑”可以在水彩色中稍加一些胶就可以了。另外还可以用丙烯颜色,性能也很好,但是要注意丙烯色中的胶性较大,如果颜色画错了,颜色干后就无法洗掉了。

天雅矿物色、新岩、水干的使用方法

矿物色、新岩、水干的使用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兑上胶液即可作画。

(一)胶的溶化:胶的溶化是“岩彩”画中的第一步,也是主要的一步。它的浓和淡直接影响画面着色的效果。浓了易开裂,淡了易剥落,只有恰到好处。你的画也就成功了一半。

(1)明胶的溶化方法:将所需用量的明胶倒入小碗,先加入4倍凉水泡5分钟后再加入五倍的70OC热水,用筷子充分搅拌开胶粉。如果有疙瘩,说明未完全溶化胶粉,需继续搅拌直至疙瘩全部溶化。

溶化后的胶液保质期限:用完后放入冰箱夏天约3~5天,冬季约一至二星期。※另一种颗粒状的“骨胶”比明胶的接着力要强,且不易凝固,但需熬制。※绘画用的日本鹿胶分三千本胶、干燥鹿胶、软韧鹿胶、特殊鹿胶。它们有固体的,也有液体的。它们是专门为绘画而研制的胶,去掉了其中的蛋白质和脂肪,不易凝固和腐臭;尤其是液体的瓶装鹿胶随取随用使用方便,永不腐臭;固体鹿胶需熬制。

(2)固体鹿胶的溶化方法:将三千本胶一根掰成几小段放入杯中注入300ml清水,再加入一粒方型的干燥鹿胶或软韧鹿胶,放置半小时。后用温水隔水蒸化即可。※加入方形鹿胶粒的目的是增加接着力和防腐臭。


(二)调制颜色:将所需用量的色粉到入小碟,用小勺加入少量胶液,用中指拌匀。胶液不够时可再加,直至调成糊状,用时再略加清水稀释即可作画。※调制颜色时用中指或小棍,切忌用毛笔去直接拌颜色和胶,毛笔会吸走所有的胶液,使色粉未裹上胶液而造成画面剥落。

简略地说以上两步就是“岩彩”的基本使用方法。当然就其内在的各种具体技法是各种各样,还有贴箔等特殊技法,就如水墨画的技法,一时不能详尽,大家可参考天雅中国重彩画研究所出品的各种技法书和资料。


天雅云母色、闪光片的使用方法

云母色做为一种绘画材料,在中国几千年前就已使用。如敦煌壁画、北京西郊法海寺等壁画中都有使用。从世界绘画来说也不乏采用云母作为绘画材料的作品,尤其是日本画中更是广泛使用,如喜多川歌磨的版画背景大量使用了银白色和银灰色的云母粉;加山又造绘画中的雪山、月光等。它在现代绘画中更是一种不可缺少的表现素材,用它表现游动的银画,迷茫的雾霭,静谧的雪景,闪烁的灯光…它是一种具有无尽表现力的素材,用好了、用巧了会使您的画面更添几分神密与灵动。以下为几种简单、常用的使用方法供参考。


一、罩色法:将云母粉置于碟或小碗中,加进少量胶液(胶液分高档的日本鹿胶、普通的明胶等)用手指或木棍调和云母粉和胶液(切忌用毛笔直接调和云母和胶液),调匀后略加清水稀释,用毛笔蘸色以平涂法均匀地在已涂有底色的画面上罩一层。因云母干后呈半透明状,故底部的各种色彩及渲染效果会透出来,效果是蒙胧而微微有光感。注意透明度的强与弱可以由最后加清水的多少来控制。

二、掺入颜料法:云母色还可以直接参入矿物色、国画色、水粉色、油画色、水彩、丙烯等颜料中,经调和后直接作画,干后画面带有翌翌闪光的效果。一般情况是同一色相或近似色相的云母和颜料互相调和,也可以根据色彩原理调和出自己所需的特殊色彩效果。

三、箩筛法:在画面需要有云母的部分先涂一层胶液,或趁画面未干时,用一头带用铁网或纱网的竹筒,云母粉就会均匀地落下,产生较自然的效果。


四、手撒法:将画面需要的部分涂上胶液,或趁画面未干时,用手撮起云母粉,轻轻地撒向画面,不求其均匀,有密有疏可随意形成所需效果。干后如果觉得太亮的部分,可在上面罩透明的任何颜料。

五、吹落法:将云母粉放在一张白纸上,双手托起白纸置于画面之上,趁画面未干时轻轻吹散纸上的云母粉,云母粉就会象下雪一样很自然地飘落到画面上,产生星星点点的效果,很自然很微妙。其星点的明显度不够时可再吹一遍,宁可由淡入深,不可一次吹得多不易把握效果。

闪光片的使用和云母色的方法是一模一样的。它们的画面中可以整体用,也可以局部用。总之要用得巧、用得妙才能在画面中起到作用。不能滥用,易造成俗气。以上为几种简单常用的云母使用方法,任何方法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位画家都可以根据需要创造出自己独特的新方法,真正的艺术是在于创造。

明胶的使用方法:

明胶是工笔调色中必不可少的成分,而使用不当会导致决定性的失败。(夸张吗?其实不夸张)想象一下,画完一幅心爱的作品当从裱画师傅手中打开画卷时,却意外的发现画中的颜色或者出现跑色的现象,或者一些多遍渲染的颜色被洗掉,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正确的方法是:先用一个白色的小碗把适量的胶粒放进去,再放入凉水要求没过胶粒,放置一段时间,等胶粒变成透明且膨胀以后,倒出凉水,加入适量的温水,用小棒充分搅拌开就可以了。

这里还要说一句,胶与水的比例要自己根据经验调整,胶少了颜色粘不住,胶大了颜色会僵。这里的比例我用语言无法说情,还望各位自己摸索吧。


使用矿物质颜色的方法、顺序:

首先,选择你要画的矿物质颜色,在画之前要准备好明胶液,(前面有介绍如何调制明胶液)

下一步,找一个干净的白盘子,把颜色粉倒入其中,加入适量的明胶液,用手指以匀速固定方向研磨,让胶与颜色粉充分融合,之后就可以用笔蘸着颜色画到画面上了。

在画矿物质颜色之前,应在画面上打一层颜色底子,一般来讲:朱砂、大红用淡曙红打底;石青用淡花青打底;石绿用花青加藤黄调成草绿打底,或是用赭石打底。在打底时也要用薄涂法,颜色要上匀。

在涂色时要注意:所有的矿物色都具有一定的覆盖力,在画时一定要留出墨线,以免画完后墨线被覆盖住。

这几天通过临摹《宋人小品》,对于古代传统技法的体会又加深了不少,有了许多切身的体会。层层渲染就好像溪抚河石,细腻而滋润,柔柔的绢丝被一层层滋润的墨色包围着,显出效果的凝重,色彩的华资。

为什么遍数多就厚重了,我的体会就是用砚石来打比方,好的砚石都是选择在历经千百年的古河床上的,因为它长年受河水的浸泡、滋润,才形成了它坚硬、细腻、华资的效果,所以这种石材是最适宜做好的砚台的。

颜色的厚重效果也是这种一点一滴的色彩滋润形成的,所以显得色彩的色泽十分生动,而有的时候几种颜色叠加出来的色彩效果又使得观众无法一眼看出颜色的具体成分,在画面中形成了一种十分丰富的叠加出的效果,这就更带出几分神秘的意味。就像肤色,用四五种颜色调制而成,最后画在画面上,你甚至说不出那是由什么颜色调出来的,这就是成功的肤色。而一眼就看出肤色是赭石色或朱膘色的都是不成功的。

有的时候在国画中,这些西画中提到的“高级灰”的效果和鲜艳的颜色形成的对比正是国画的精妙所在,为什么要在花青中加入少许的墨?这正是在调制一种混合的“高级灰”使得颜色厚重,不浮躁。

国画颜料方面的使用在正常情况下其实现有的上海马利大管的那种国画颜料就可以使用的。只不过,很多初学者在使用颜料时有着固定的思维,一般画国画时不喜欢仔细调配色彩,总觉得调色是西画的东东,因此,很多时候总喜欢找一些新材料来使用。

无庸讳言,目前的普通盒装国画颜料中花青、藤黄、朱砂、赭石的质量都特别差。细细琢磨起来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1、朱砂。朱砂花头传统是以朱砂为底色,然后用洋红分染,取其厚重也。目前朱砂颜料奋气多且颗粒粗糙。我的方法是:先用朱磦打底色,平涂3层左右,罩矾水,后用曙红分染,然后局部胭脂提染,关键之处是以上完成后,再用曙红整体罩染一次(花瓣边缘可留水线),最后,通篇平涂一层淡曙红即可。此设色以石色为底,水色为面,完成的效果厚重不失透明感仍在也。

2、花青。国产盒装颜料花青色渣滓甚多,调叶绿色时浑浊现象严重(藤黄也甚差所致)。我通常用的是酞青蓝+墨来调配,出来的颜色细腻不说,且蓝之多寡也可随心,虽色彩上有“飘”的感觉,可略加朱磦即可褪其火气。

3、藤黄。因为是原色所以没法调配,一般的平涂还能凑合使用,遇到薄层多染的地方颜色立马显得份量不够,后涂则又粉气,解决的方法是色彩中略调一点点曙红,使其变成中黄色则渲染时感觉就好多了。点花蕊等物需厚涂时可加入少许朱磦解决。

4、赭石。赭石是目前国产颜料中质地最粗糙的,用管装颜料无法作画。可用朱磦加墨来调制,如还显得火气可略加花青褪其火。

中国文化调色盘,自带性格和气质

中国文化调色盘 

颜色,在中国人的世界里,其实一直以一种稀有的、矜贵的、与神秘领域暗通的方式存在。
  颜色,本来理应属于美术领域,不过,在中国,它也属于文学。眼前无形无色的时候,单凭纸上几个字,也可以想见月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的山川胜色。
  逛故宫,除了看展出物品,也爱看标签,一个是“实”,一个是“名”,世上如果只有喝酒之实而无“女儿红”这样的酒名,日子便过得不精“彩”了。诸标签之中且又独喜与颜色有关的题名,像下面这些字眼,本身便简扼似诗:
  祭红: 祭红是一种沉稳的红釉色,红釉本不可多得,不知祭红一名何由而来,似乎有时也写作“积红”,给人直觉感受不免有一种宗教性的虔诚和绝对。本来羊群中最健康 的、玉中最完美的可作礼天敬天之用,祭红也该是凝聚最纯粹最接近奉献情操的一种红,相较之下,“宝石红”一名反显得平庸,虽然宝石红也光莹秀澈,极为难得。
  牙白:牙白指的是象牙白,因为不顶白反而有一种生命感,让人想到羊毛、贝壳或干净的骨骼。
  甜白:不知怎么回事会找出甜白这么好的名字,几件号称甜白的器物多半都脆薄而婉腻,甜白的颜色微灰泛紫加上几分透明,像雾峰一带的好芋头,熟煮了,在热气中乍剥了皮,含粉含光,令人甜从心起,甜白两字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来的。
  娇黄: 娇黄其实很像杏黄,比黄瓤西瓜的黄深沉,比袈裟的黄轻俏,是中午时分对正阳光的透明黄玉,是琉璃盏中新榨的纯净橙汁,黄色能黄到这样好真叫人又惊又爱又心 安。美国式的橘黄太耀眼,可以做属于海洋的游艇和救生圈的颜色,中国皇帝的龙袍黄太夸张,仿佛新富乍贵,自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穿着,才胡乱选中的颜色,看 起来不免有点舞台戏服的感觉。但娇黄是定静的沉思的,有着《大学》一书里所说的“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的境界。有趣的是 “娇”字本来不能算是称职的形容颜色的字眼——太主观,太情绪化,但及至看了“娇黄高足大碗”,倒也立刻忍不住点头称是,承认这种黄就该叫娇黄。
  茶叶末: 茶叶末其实就是秋香色,也略等于英文里的酷梨色(Avocado),但情味并不相似。酷梨色是软绿中透着柔黄,如池柳初舒。茶叶末则显然忍受过搓揉和火 炙,是生命在大挫伤中历炼之馀的幽沉芬芳。但两者又分明属于一脉家谱,互有血缘。此色如果单独存在,会显得悒闷,但由于是釉色,所以立刻又明丽生鲜起来。
  鹧鸪斑: 这称谓原不足以算“纯颜色”,但仔细推来,这种乳白赤褐交错的图案效果如果不用此三字,真不知如何形容,鹧鸪斑三字本来很可能是鹧鸪鸟羽毛的错综效果,我 自己却一厢情愿的认为那是鹧鸪鸟蛋壳的颜色。所有的鸟蛋都是极其漂亮的颜色,或红褐,或浅丘,或斑斑朱朱。鸟蛋不管隐于草茨或隐于枝柯,像未熟之前的果 实,它有颜色的目的竟是求其“失色”,求其“不被看见”。这种斑丽的隐身衣真是动人。
  霁青、雨过天青: 雾青和雨过天青不同,前者产凝冻的深蓝,后者比较有云淡天青的浅致。有趣的是从字义上看都指雨后的晴空。大约好事好物也不能好过头,朗朗青天看久了也会糊 涂,以为不稀罕。必须乌云四合,铅灰一片乃至雨注如倾盆之后的青天才可喜。柴世宗御批指定“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口气何止像君王,更像天之 骄子,如此肆无忌惮简直根本不知道世上有不可为之事,连造化之诡、天地之秘也全不瞧在眼里。不料正因为他孩子似的、贪心的、漫天开价的要求,世间竟真的有 了雨过天青的颜色。
  剔红: 一般颜色不管红黄青白,指的全是数学上的“正号”,是在形状上面“加”上去的积极表现。剔红却特别奇怪,剔字是“负号”,指的是在层层相叠的漆色中以雕刻 家的手法挖掉了红色,是“减掉”的消极手法。其实,既然剔除职能叫剔空,它却坚持叫剔红,仿佛要求我们留意看那番疼痛的过程。站在大玻璃橱前看剔红漆盒看 久了,竟也有一份悲喜交集的触动,原来人生亦如此盒,它美丽剔透,不在保留下来的这一部分,而在挖空剔除的那一部分。事情竟是这样的吗?在忍心地割舍之 馀,在冷懒惰有的镂空之后,生命的图案才足动人。
  斗彩:斗彩的斗字也是个奇怪的副词,颜色与颜色也有可斗的吗?文字学上斗字也通于逗,逗字与斗字在釉色里面都有“打情骂俏”的成分,令人想起李贺的“石破天惊逗秋 雨”,那一番逗简直是挑逗啊!把寸水从天外逗引出来,把颜色从幽冥中逗弄出来,斗彩的小器皿向例是热闹的,少不了快意的青蓝和珊瑚红,非常富民俗趣味。近 人语言里每以逗这个动词当形容词用,如云“此人真逗!”形容词的逗有“绝妙好玩”的意思,如此说来,我也不妨说一句“斗彩真逗!”
  当然,“艳色天下重”,好颜色未必皆在宫中,一般人玩玉总不免玩出一番好颜色好名目来,例如:
  孩儿面(一种石灰沁过而微红的玉);
  鹦歌绿(此绿是因为做了青铜器的邻居受其感染而变色的);
  茄皮紫;
  秋葵黄;
  老酒黄(多温暖的联想) ;
  虾子青(石头里面也有一种叫“虾背青”的,让人想起属于虾族的灰青色的血液和肌理)。
  不单玉有好颜色,石头也有。例如 :
  鱼脑冻:指一种青灰浅白半透明的石头,“灯光冻”则更透明。
  鸡血:指浓红的石头。
  艾叶绿:据说是寿山石里面最好最值钱的一种。
  炼蜜丹枣:像蜜饯一样,是个甜美生津的名字,书上说“百炼之蜜,渍以丹寒,光色古黯,而神气焕发”。
  桃花水:据 说这种亦名桃花片的石头浸在瓷盘净水里,一汪水全成了淡淡的“竟日桃花逐水流”的幻境。如果以桃花形容石头,原也不足为奇,但加一“水”字,则迷离荡漾, 硬是把人推到“两岸桃花夹古津”的粉红世界里去了。类似的浅红石头也有叫“浪滚桃花”的,听来又凄惋又响亮,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砚水冻:这是种不纯粹的黑,像白昼和黑夜交界处的交战和檬胧,并且这份朦胧被魔法定住,凝成水果冻似的一块,像砚池中介乎浓淡之间的水,可以写诗,可以染墨,也可以秘而不宣,留下永恒的缄默。
  石头的好名字还有很多,例如“鹁鸽眼”(一切跟“眼”有关的大约都颇精粹动人,像“虎眼”、“猫眼”)“桃晕”“洗苔水”“晚霞红”等。
  当然,石头世界里也有不“以色事人”的,像太湖石、常山石,是以形质取胜,两相比较,像美人与名士,各有可倾倒之处。
  除了玉石,骏马也有漂亮的颜色,项羽必须有英雄最相宜的黑色相配,所以“乌”骓不可少,关公有“赤”兔,刘彻有汗“血”,此外“玉”骢“华”骝,“紫”骥,无不充满色感,至于不骑马而骑牛的那位老聃,他的牛也有颜色,是青牛,老子一路行去,函谷关上只见“紫”气东来。
  马之外,英雄当然还须有宝剑,宝剑也是“紫电”、“青霜”,当然也有以“虹气”来形容剑器的,那就更见七彩缤纷了。
  中国晚期小说里也流金泛彩,不可收拾,《金瓶梅》里小小几道点心,立刻让人进入色彩情况,如: 揭开,都是顶皮饼,松花饼,白糖万寿糕,玫瑰搽穰卷儿。
  写惠莲打秋千一段也写得好:
  这 惠莲也不用人推送,那秋千飞起在半空天云里,然后忽地飞将下来,端的却是飞仙一般,甚可人爱。月娘看见,对玉楼李瓶儿说:“你看媳妇子,他倒会打。”正说 着,被一阵风过来,把她裙子刮起,里边露见大红潞紬裤儿,扎著脏头纱绿裤腿儿,好五色纳纱护膝,银红线带儿。玉楼指与月娘瞧。
  另外一段写潘金莲装丫头的也极有趣:
  却 说金莲晚夕,走到镜台前,把鬏髻摘了,打了个盘头楂髻,把脸搽的雪白,抹的嘴唇儿鲜红,戴着两个金澄笼坠子,贴着三个面花儿,带着紫销金箍儿,寻了一套大 红织金袄儿,下着翠蓝缎子裙,妆扮丫头,哄月娘众人耍子。叫将李瓶儿来与他瞧,把李瓶儿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姐姐,你妆扮起来,活像个丫头,我那屋里有 红布手巾,替你盖着头,等我往后边去,对他们又说他爹又寻了个丫头,唬他们唬,敢情就信了。”
  买手帕的一段,颜色也多得惊人:
  敬 济道:“门外手帕巷有名王家,专一发卖各色各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随你要多少会有,你老人家要什么颜色?销什花样?早说与我,明日都替你一齐带的来 了。”李瓶儿道:“我要一方老黄销金点翠穿花凤的。”敬济道:“六娘,老金黄销上金,不显。”李瓶儿道:“你别要管我,我还要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 儿的,又是一方闪色芝麻花销金的。”敬济便道:“五娘,你老人家要什花样?”金链:“我没银子,只要两方儿勾了,要一方玉色绫锁子地儿销金的。”敬济道: “你又不是老人家,白刺刺的要他做什么?”金莲道:“你管他怎的?戴不的,等我往后有孝戴!”敬济道:“那一方要什颜色?”金莲道:“那一方,我要娇滴滴 紫葡萄颜色四川绫汗巾儿,上销金间点翠花样锦,同心结方胜地儿,一个方胜儿里面,一对儿喜相逢,两边阑子儿都是缨络珍珠碎八宝儿。”敬济听了,说道:“好 好,再没了,卖瓜子儿开箱子打喷嚏,琐碎一大堆。”
  看了两段如此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的描写,竟也忍不住疼惜起潘金莲来了,有表演天才,对音乐和颜色的世界极敏锐,喜欢白色和娇滴滴的葡萄紫,可怜这聪明剔透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她除了做西门庆的第五房老婆外,可以做的事其实太多了!只可怜生错了时代!
  《红楼梦》里更是一片华彩,在“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幻镜之余。怡红公子终生和红的意象是分不开的,跟黛玉初见时,他的衣着如下:
  头上戴看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没过多久,他又换了家常衣服出来:
  已 换了冠带,头上周园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很大辫,如漆黑亮;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脚;身上穿着银红撒 花半旧大衫袄,仍旧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绿撒花绫裤,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
  宝玉由于在小学中身居要津,不免时时刻刻要为他布下多彩的戏服,时而是五色斑丽的孔雀裘,有时是生日小聚时的“大红绵纱小袄儿,下面绿绫弹墨夹裤,散着裤 脚,系着一条汗巾,靠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生起病来,他点的菜也是仿制的小荷茶叶子、小莲蓬,图的只是那翠荷鲜碧的好颜色。告别 的镜头是白茫茫大地上的一件狸红斗篷。就连日常保暖的一件小内衣,也是白绫子红里子上面绣起最生香活色的“鸳鸯戏水”。
  和宝玉的猩红斗篷有别的是女子的石榴红裙。狸红是“动物性”的,传说红染料里要用狸狸血色来调才稳得住,真是凄伤至极点的顽烈颜色,恰适合宝玉来穿。石榴红 是植物性的,香菱和袭人两人女孩在林木蓊郁的园子里,偷偷改换另一条友伴的红裙,以免自己因玩疯了而弄脏的那一条被众人发现了。整个情调读来是淡淡的植物 似的悠闲和疏淡。
  和宝玉同属“富贵中人”的是王熙凤,她一出场,便自不同:
  只见一群媳妇丫环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这个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仙妃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观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绘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悲翠撒花洋绉裙。
  这种明艳刚硬的古代“女强人”,只主管一个小小贾府,真是白糟蹋了。
  《红楼梦》里的室内设计也是一流的,探春的,妙玉的,秦氏的,贾母的,各有各的格调,各有各的摆设,贾母偶然谈起窗纱的一段,令人神往半天:
  那 个纱比你们的年纪还大呢!怪不得他认做蝉翼纱,原也有些像。不知道的都认作蝉翼纱,正经名叫“软烟罗”……那个软烟罗只有四种颜色:一样雨过天青,一样秋 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要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做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做《云影纱》。
  《红楼梦》也是一部“红”尘手记吧,大观园里春天来时,莺儿摘了柳树枝子,编成浅碧小篮,里面放上几枝新开的花……好一出色彩的演出。
  和小说的设色相比,诗词里的色彩世界显然密度更大更繁富。奇怪的是大部分作者都秉承中国人对红绿两色的偏好,像李贺,最擅长安排“红”“绿”这两个形容词面前的副词,像:老红、坠红、冷红、静绿、空绿、颓绿。
  真是大胆生鲜,从来在想象中不可能连接的字被他一连,也都变得妩媚合理了。
  此外像李白“寒山一带伤心碧”(《菩萨蛮》),也用得古怪,世上的绿要绿成什么样子才是伤心碧呢?“一树碧无情”亦然,要绿到什么程度可算绝情绿,令人想象不尽。
  杜甫“宠光蕙叶与多碧,多注桃花舒小红”(《江雨有怀郑典设》)以“多碧”对“小红”也是中国文字活泼到极处的面貌吧?
  此外李商隐温飞卿都有色癖,就是一般诗人,只要拈出“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对句,也一样有迷人情致。
  词人中小山词算是极爱色的,郑因百先生有专文讨论,其中如:
  绿娇红小、朱弦绿酒、残绿断红、露红烟绿、遮闷绿掩羞红、晚绿寒红、君貌不长红、我鬓无重绿。
  竟然活生生的将大自然中最旺盛最欢愉的颜色驯服为满目苍凉,也真是夺造化之功了。
  秦少游的“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绉”也把颜色驱赶成一群听话的上驷,前句由于莺的多事,造成了由高枝垂直到地面的用花瓣点成的虚线,后句则缘于燕的无心,把一面池塘点化成回纹千度的绿色大唱片。另外有位无名词人的“万树绿你迷,一庭红扑簇”也令人目迷不暇。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李清照句中的颜色自己也几乎成了美人,可以在纤农之间各如其度。
  蒋捷有句谓“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其中的红绿两字不单成了动词,而且简直还是进行式的,樱桃一点点加深,芭蕉一层层转碧,真是说不完的风情。
  辛稼轩“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也在英雄事业的苍凉无奈中见婉媚。其实世上另外一种悲剧应是红巾翠袖空垂——因为找不到真英雄,而且真英雄未必肯以泪示人。
  元人小令也一贯的爱颜色,白朴有句曰:“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用色之奢侈,想来隐身在五色祥云后的神仙也要为之思凡吧?马致远也有“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的好句子。
  酒其实只用枯叶便可,不必用红叶,曲家用了,便自成情境。

  世界之大,何处无色,何时无色,岂有一个民族会不懂颜色?但能待颜色如情人,相知相契之余且不嫌麻烦的,想出那么多出人意表的字眼来形容描绘它,舍中文外,恐怕不容易再找到第二种语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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