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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易行64卦03:屯卦动乎险中

上一讲的重点是坤卦——厚德载物。乾卦为天,坤卦为地,天地长养万物。《序卦传》说:“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换言之,乾坤是64卦的“父母”,生的第一个“孩子”叫屯卦

如图所示,屯卦自下而上,初九、六二、六三为内卦,震卦为雷;六四、九五、上六为外卦,坎卦为水。读法:震下坎上,水雷屯,屯卦第三。“屯”是个多音字,这里读zhūn,意思是“难”。屯卦代表天地化生万物,万物始生不易。

如上图所示,在文王八卦图里,坎卦是“冬天”之象,震卦是“春天”之象,因此,屯卦下震上坎的卦象——水雷屯,犹如在寒冷的冬天里,从地下冒出了一股阳刚之气——初九。已经是冬天了,春天还会远吗?春雷蛰伏在冬天,与时偕行,一声春雷,万物复苏。

年轻人初入社会,面临的就是屯卦。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气盛,敢闯敢干,壮志凌云,渴望成功。然而,刚跨出征程的第一步,却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前方面临的都是无法确定的因素,是机遇还是挑战?该进还是该退?该如何抉择?一般来说,事物在诞生初期,非常容易受到伤害。此时,我们不妨读一读屯卦,细细品味其中深邃的哲理。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卦辞出自周文王,解读屯卦的卦象,周文王只用了12个字。“有攸往”即“有所往”,“建侯”即“建立根据地”。卦辞的大意是说:创业初期,不宜轻易有所动作,最重要的是建立根据地,选定领导人,培根固本。八一南昌起义胜利后,因为部队没有根据地,也只能不停地转移。而秋收起义后,我们的开国领袖率领起义部队,在井冈山开辟了根据地,为南昌起义的部队在井冈山会师创造了条件,从而走出了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因此,屯卦象征创业之难,就象草木的嫩芽刚刚破土而出,虽然暂时还不能大作为,但是长势已经无法逆转,只要坚定信仰,前途必然光明。为了将来的发展壮大,最好韬光养晦,先保全自己,积蓄力量,待机而动。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彖传出自孔子,重点解读“卦辞”,“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解读卦辞“元亨利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解读卦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有必要加以说明的是:彖传的功能是解读卦辞,但是有时也顺带解释“卦象”,如“动乎险中”就是解读卦象的。

如图所示,“动乎险中”的“动”代表下卦“震雷”,“险”代表上卦“坎水”,内震动而外坎险,内部不安宁而外部有险难。

我们也许会惊讶地发现:屯卦就似母亲生孩子的“象”,象极了一个母亲生产孩子的过程。“刚柔始交而难生”,意思是说屯卦是乾卦(父亲)和坤卦(母亲)结婚后生的第一胎,内卦震为雷,雷是“动”的,意思是说胎儿在母体内一定是“动”的,否则就出问题了;外卦坎为水,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险难”。

从屯卦的卦象上看,一个妈妈在生产孩子的过程中,犹如发生了“地震”一样,雷声隆隆、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同时伴随着骤雨狂风、险难重重,这是一个撕心裂肺、无比艰辛的过程。母亲有产前的阵痛,婴儿有初生的险难,但无论有多难,母亲都会竭尽所能将孩子生下来。至圣先师孔子用“动乎险中”四个字来描述这一艰难的过程。

如图所示,屯卦的最后一爻——“上六”则象征一个妈妈终于生下孩子后的喜极而泣。当然了,也有不那么幸运的妈妈,生下孩子后就撒手人寰了。也就是说,那一天对孩子来说是“生日”,对妈妈来说就是“母难日”,对爸爸来说则是“父忧日”。因此,在我们每个人生日的那一天,我们伟大的母亲过了一次“鬼门关”,父亲呢?度日如年。

一个家庭是否有家教?我们看一看这个家庭是怎么给子女过生日的?基本上就很清楚了,因为如何过生日,是家教的一部分。今天的很多家长是如何给孩子过生日的呢?孩子生日那天“吹灯拔蜡”,觉得孩子过生日,不‘吹灯拔蜡’那还叫过生日吗?至于“吹灯拔蜡”是什么意思?没几个父母在意的。

令人无比震惊的是:一些国学堂在给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居然也“吹灯拔蜡”,孩子们竟然攀比谁家爸爸妈妈买的蛋糕大?还有,最难听的一首歌:Happy Birthday To You! 试问:这些跟国学有关系吗?跟感恩父母有关系吗?假如不是国学堂,怎么过生日都可以,但是,既然挂了国学堂的牌子,居然还“吹灯拔蜡”,那还学习传统文化做什么?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吹灯拔蜡”是从哪里学来的?从美国学来的。读者朋友们,当你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每年都在教孩子“吹灯拔蜡”呀?美国的家长可以教孩子“吹灯拔蜡”,这是美国的国情决定的,因为美国的子女和父母在饭店一起吃饭,可以“AA制”的,子女光明正大,心安理得。请问,中国的家长教孩子“吹灯拔蜡”,符合我们中国的国情吗?中国的子女可以和父母在饭店“AA制”吗?假如哪个子女,在中国的公众场合敢跟父母“AA制”的,还大言不惭、心安理得的,必将遭到众人的唾弃!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国情。

母爱似海深!父爱比山高!屯卦是我们中国人的家教传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提醒我们:“生日”即“母难父忧日”。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妈妈有多艰难!爸爸有多焦急!因此,在他自己的生日那一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感恩!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是:自己生日那一天,亲手做两碗长寿面,感恩母亲父亲的深恩厚德!祝愿父母健康长寿!一旦这样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将来还有可能忤逆父母吗?还有可能大逆不道吗?

诸位读者,您觉得哪一种过生日的方式更适合您呢?更有意义呢?还象以前一样,到了生日那一天,约一群狐朋狗友在饭店里“吹灯拔蜡”?还是换一种方式,回到家里为自己的双亲,亲手做两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64卦幻象无穷,既可取类万物,又可比附人事。屯卦提醒我们:万事开头难。那么,屯卦的六句爻辞,对我们现实生活又有哪些指导意义呢?

初九:盘桓,利居贞,利建侯。

“盘桓”,是连绵词,不能拆开,意思是盘旋、徘徊、逗留,不能直线前进,曲则全。“利居贞”,利于居守正位。“利建侯”,适宜建立侯王。从卦象上看,初九是屯卦的开始,六二、六三、六四、九五是屯卦的发展过程,上六则是屯卦的终了。乾卦讲的是“天道”,九五是卦主;坤卦讲的是“地道”,六二是卦主;屯卦讲的是“君道”——利建侯,因此,初九是卦主,卦主所展示的是全卦的主要精神。

当你刚刚踏入社会,不管你学问多高?能力多强?很多时候,你的意见没人愿意听,精心做好的方案没人采纳。你怎么办?初九爻辞给出三个建议:一是“盘桓”,就是自我反省,方案完善否?讲话的时机合适否?讲话的场合对不对?二是“利居贞”,你的动机纯不纯?三是“利建侯”,你要从领导的角度考虑问题,谋定而后动,要慎始。这三条是一个潜在的领导人必备的素养,逆境则满怀信心,顺境则谨慎而为。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现代汉语里的“屯邅”就来源于“屯(zhūn)如邅(zhān)如”,意思是命运坎坷、不顺利。“班”,义同“盘”,“乘马班如”是说骑着马团团打转,盘旋难进。“匪”的意思是“非”,“匪寇婚媾”即不是强盗而是来求婚的。“字”,成年女子的婚配,女大当嫁,如成语“待字闺中”。

从卦象上看,六二是待嫁的女子,初九是成年男子,由于近水楼台,初九跑来向六二求婚,可是六二拒绝了。六二为什么拒绝呢?因为六二的对象是“九五”,六二、九五阴阳正应。老话说:女怕嫁错郎。说的就是六二,意思是说,六二只能接受九五的求婚。假如六二经受不住初九的软磨硬泡、甜言蜜语,答应嫁给初九,那就“嫁错郎”了。那么,六二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幸福的,初九也是一样,因为初九的正应是“六四”,六四才是初九应该求婚的对象。六二爻辞说“十年乃字”,意思是十年后,六二才嫁给了九五。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虞”,向导。小象:“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将“即”解释成“从”,追逐的意思。把“鹿”解释成“禽”,就是禽兽。六三爻辞的意思是说,没有向导,追逐猎物不要进入陌生的山林中,君子遇到这种情况应当放弃,否则不但得不到,反而会陷入困境。

六二讲的是求婚,而六三讲的则是打猎。六三为什么“无虞”呢?从卦象上看,六二与外卦的九五阴阳正应,初九与外卦的六四阴阳正应。也就是说六二、初九有“外援”,朝里有人好办事。而六三与外卦的上六,都是阴爻,同性相斥,没有外援,所以“无虞”。在没有外力相助的情况下,假如六三还一意孤行,后果就是“往吝”。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乘马班如,求婚媾”的意思是说,初九骑着马,带着聘礼来向六四求婚。快到六四家的时候,初九犹豫不决了,骑着马团团打转。为什么呢?初九曾经向六二求婚,被拒绝过,所以,他担心六四也可能会拒绝。“往吉,无不利”的意思是说,六四见到这种状况,因为初九是她心仪的对象,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初九也许骑的就是白马),于是就给初九一些暗示,让初九大胆地来向她求婚。最终,喜结良缘,皆大欢喜。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屯”,读tún,意思是“屯聚”;“膏”,膏泽、恩泽。

九五是“君位”,象征九五功成名就,是一个地位比较高的领导人了。九五是六二的“白马王子”。六二爻辞说:“十年乃字”,为什么九五要让六二等十年呢?从卦象上看,六二在下互卦坤卦(六二、六三、六四)里,坤卦在五行里属“土”,土数是“十”,故“十年乃字”。还有一种戏说,在科举考试的年代,九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攻读圣贤书。十年寒窗,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故“十年乃字”,大登科之后小登科。

为什么“小贞吉,大贞凶”呢?六二等了九五“十年”,这样忠贞的女子,九五怎么能不“爱”呢?小象传说:“屯其膏,施未光也。”意思是说九五“爱”六二要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过犹不及。什么意思呢?放在今天,九五学有所成,德才俱佳,找了一份满意的工作,年薪也很不错。为了回报心上人六二,九五花了五万为六二从头到脚重新装饰了一下,估计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夸赞九五,“小贞吉”。但是,假如九五花费的不是五万,而是五十万呢?仅仅一块名表就价值三十万,一套名牌时装就值五万,不得了。六二走在大街上,就会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九五哪来这么多钱?挪用公款?还是贪污受贿?就算九五花的是自己的钱,那也百口难辨,“大贞凶”。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爻辞字面的意思是说,骑着马团团打转,哭的稀里哗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形呢?上六是刚生完孩子的母亲,产前的阵痛,撕心裂肺,经历过一次鬼门关之后,终于母子平安,于是喜极而泣,上六爻就相当于新生儿妈妈哭红的双眼。

从卦象上看,上六“乘刚”是不顺的。六二小象:“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六二为何“十年乃字”?是因为六二柔爻乘驾在刚爻初九之上。《周易》体例,“乘刚”对柔爻不利。上六乘驾在刚爻九五之上,是不合宜的。上六的闺蜜六四嫁给了初九,六二嫁给了九五,都有归宿了。唯独上六,本想嫁给九五,但是九五迎娶的是六二,上六就成了“”,嫁不出去了,加之父母可能又催婚,上六伤心的痛哭流涕——“泣血涟如”。上六小象:“泣血涟如,何可长也。”就是说不管上六哭的有多伤心,还是得面对现实,想办法解决问题。

《周易》是中华文化之根,建立了一个自然观和社会观相统一的体系。在64卦的每一卦里,先揭示该卦所表示的天地自然之道,及该卦在自然之道中所处的时势。然后把这个道与时势,作为对人类社会的一个大的制约,从而决定人们应当怎样去行动。这种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的统一性的学问,就是“天人之学”。屯卦讲天地自然始生万物,时势艰难,犹如人类社会的开辟阶段,正从蛮荒向文明发展,也是艰难困苦时期,故提出要建立首领,分群立国,把老百姓先组织起来,才能生存发展。所以,大象说:“云雷屯,君子以经纶。”其中的“云”即上坎,“雷”即下震,“经纶”即经营组织。《周易》把人看做是万物之一,同万物一样要受天地之道的支配。社会规律应当受到自然规律的制约,自然规律是一切规律中最根本的规律。

创始一件事,必须要有长远的规划,要有志同道合的人来执行,然后一步步向前走。《礼记》云:“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就是说治国安民,推行教育是第一要务。屯卦是君道,蒙卦是师道。因此,下一讲:蒙卦果行育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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