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七二】崔爷单手端饺汤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崔爷爷走到堂屋儿，自己个儿在橱柜儿里拿了个饭碗，端起锅，往碗里倒了半碗饺子汤。崔爷爷没急着喝汤，而是念起了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崔爷爷不念了，端着半碗儿饺子汤，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了里屋儿，朝着坐在炕上的几位比划了比划，接着说道：“喝点儿饺子汤。”

    陆军璞的七爹坐在炕沿儿上，呵呵呵的乐着说：“呵，没看出来呀，您还会作诗哪？”靠炕柜站着的陆军璞他老爹问崔爷爷：“古诗里还有喝饺子汤啊？应该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崔爷爷稍微打了一个楞儿，跟陆军璞的老爹说：“你说古诗里是没有喝饺子汤这一句啊？我这不是古诗，我这是说书的开场白。再说了，我这儿就喝饺子汤啦，你怎么着吧？不就是逗个乐儿嘛！有您这位大学生站在这儿，咱这斗大的字儿不识二两的庄稼把式，今儿还就要在孔夫子跟前儿卖卖三字经儿啦！”

    陆军璞的老爹跟陆军璞一样，正在上初中。他听崔爷爷这么一说，撂下一句：“您就喝您的饺子汤吧，哪儿来那么多的里格儿楞啊！我上学去了。”说完，三步两步地就蹿出了屋门儿，堂屋的门儿又传来一声“咣当当”的撞击声儿。

    西院三爹听见撞门的声儿，嘟囔了一句：“这小子……”这小子怎么啦？当着陆军璞他三爷和陆军璞他七爹的面儿，西院三爹把冲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有了下文儿。

    陆军璞的爷爷指着收音机说：“那你们就开开戏匣子听书。”崔爷爷摇着手儿说：“今儿晌午就别听书了，昨儿个晚半晌儿都听了，这会儿也就是听个二来来，没什么新鲜的，说说话儿，聊聊天儿就行了。”

    陆军璞的爷爷把酒盅儿里的酒一扬脖儿都喝了，说了声儿“不喝了”，就站起身儿来要开收音机。嘴里说着：“你看看，不吃饺子，也不听书，你们上我这儿干嘛来了？”

    崔爷爷一只手端着汤碗，一只手抬起来，朝着陆军璞的爷爷比划着，让陆军璞的爷爷坐着别动，跟陆军璞的爷爷说：“晚上听，咱晚上再听还不行吗？”

    爷爷重又坐了下去，歪在炕上的杨爷爷，直起来身子，伸着手招呼着崔爷爷：“你先别急着喝饺子汤，先让我来一口，解解渴。”崔爷爷把碗递过去，杨爷爷接过来喝了一口，吧唧着嘴儿，咂摸着滋味儿说：“嗯，真香啊，这哪儿是解渴呀？这简直就是解馋哪。”

    刘爷爷拍了拍杨爷爷的腿，跟杨爷爷说：“你少喝点儿，让我也解解馋。”听了刘爷爷的话，杨爷爷一扬脖儿，咕嘟咕嘟三口两口就喝光了碗里的汤。

    刘爷爷拿烟袋锅儿，敲着杨爷爷的秃脑袋瓜儿说：“好你个老馋鬼，我说尝一口，你就给我喝了个底儿掉，当着孩子的面儿，你是真不知道寒碜卖多少钱一斤哪？”

    杨爷爷抹了抹嘴儿，不住地点着头儿说：“真香啊，打从阴历年到现在，快一年了，我还没沾过什么荤腥儿哪，这半碗饺子汤，可算是给我解了馋啦。”陆军璞的爷爷跟崔爷爷说：“把那锅饺子汤都喝喽吧，你接着给他倒去。”

    崔爷爷又倒了半碗儿饺子汤，递给了刘爷爷。西院三爹跟刘爷爷说：“您给我留一口，我也尝尝。”崔爷爷也跟刘爷爷说：“你别跟老杨头儿学，长点儿出息，给瀚岳留点儿。归了包堆儿就煮了这么两盘子饺子，锅里能有多少饺子汤啊，是不是？”

    刘爷爷喝完了，把碗递给西院三爹，三爹接过了刘爷爷手里的碗，站起身儿就往堂屋儿走。崔爷爷问：“嘛去呀？”三爹给崔爷爷看手里的空碗。崔爷爷指着刘爷爷说：“我还让你给瀚岳留点儿，你可真行，怎没伸舌头舔舔啊？”

    三爹上堂屋儿盛饺子汤去了，崔爷爷说完刘爷爷紧跟着就进了堂屋儿，急赤白脸地冲着三爹说：“瀚岳，别都喝喽，给你崔叔儿留一口，我还一口没喝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