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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2

​《周易》卷之二

周易下经

萧山后学来尔绳(木臣氏)纂辑,西陵后学朱采治(建予氏)、朱之澄(濬宗氏)编订, 侄来炎(南明)、来臸(拟斯),侄朱树桢(书升)、朱本(大升)校正。

                 咸    艮下兑上

    咸:亨,利贞。取女吉。

    咸,交感也。兑柔在上,艮刚在下,而交相感应。又艮止则感之专,兑说则应之至。又艮以少男下于兑之少女,男先于女,得男女之正,婚姻之时,故其卦为咸,其占亨而利贞,取女则吉。盖感有必通之理,然不以贞则失其亨,而所为皆凶矣。

    [咸卦全旨]《程传》天地万物之本,所以首乾坤;夫妇人伦之始,所以首咸恒(亨)。

    《大全》丘氏曰:咸,二少相交者,夫妇之始,恒,二长相承者,夫妇之终,咸以心感物之谓。然六爻虽主于感,要皆宜静而不宜动,惟随所感而尽其理以处之,虚其心以待之,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则所感皆得其道,而无不正矣。循天理而感以无心,九四之贞是也。循人欲而感以有心,憧憧往来是也。初之咸脢,二之咸腓,三之咸股,上之咸辅,则失之动而不能静,如五之咸脢,则又胶于静而不能动,皆非心之正也,亦非心之虚也。

    彖曰:咸,感也。

    释卦名义。

    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

    以卦体卦德卦象释卦辞,或以卦变言柔上刚下之义,曰咸,自旅来,柔上居六,刚下居五也,亦通。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极言感通之理。

    [咸卦彖]兑艮相合,名之为咸,从其卦体卦德卦象以观,具有彼此交相感应之义。文王观卦之善,有能通而得正之道,故系之词,以为凡物不相感则已,无有感而不应者,感而应,则其情通矣。占者当有亨通之圣,然感之所以亨者,全在正也。主感者必以静,不以动,以诚,不以言。不徇人而必感,不绝人而不感,利于贞焉,乃为得亨耳。以是贞而取女,自无不吉,即此一事观之,凡有所感者,皆不可以不正矣。然则贞者,所以为感通之本也。

    《大全》胡云峰曰:感则必通,而利在于贞,凡言感之道,当如此。取女吉,专言取女者当如此。邱建安曰:无心者不能感,故咸加心而为感,有心于感者,亦不能咸。感,故感,去心而为咸。咸,皆也。惟无客心于感,然后无所不感。《蒙引》咸亨,以得正者言也,故曰然。不以正则火,其亨如恒。亨,无咎,亦以得正者言,故曰不正,则久非其道。下句利贞字,皆以申明上文之意,而致丁宁云耳。《折衷》亨以事言,感之效也。贞以理言,感之道也。取女吉,承贞字来。

    [彖传]卦名感者,乃交相感应之义也。天下原无无对之物,有对斯有感,有感斯有应。造化物理,皆有类从之机。感之义,其在此也。

    [二节]词曰:亨利贞取女吉者,卦体兑柔在上,艮刚在下,是柔气上感乎刚,刚下应而与之。刚气下感乎柔,柔上应而与之。造化所感之正也。卦德艮止兑悦,是我之所感,专一而不他,彼之所应,乐从而非强人己所感之正也。卦象艮少田,下兑少女,男先于女,得男女之正,以少配少,又值婚姻之时,男女所感之正也。三者皆感应之正,而吉亨之本也。故占者所感,凡事固亨利贞,即其所感之一事,为取女吉也。

    [三节]试即感通之理而极言之,天地万物,同一气也。天地以气感万物,而万物同受是气者,自皆气化而资始,形生而流形矣。圣人天下同一心也。圣人以心感天下,而天下同有是心者,自皆无乖戾而和,无反侧而平矣。天地感万物者,感也。万物化生则通矣。圣人感人心者,感也。天下和平则通矣。自其所感而观之,凡屈伸相感而利生,日月寒暑,此感通也。声应气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人物,此感通也。天地间无一非感通之理,感通处,便是情感之用,不大矣戒?

    《存疑》万物化生,天下和平,是天地圣人感通之功效,天地万物之情可见,则上文天地圣人所未及言者,如人物之类,皆在其中。盖再照上文,又因以尽其余也。《蒙引》:《正蒙》曰: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和平二字,要说得接那圣人,感人心处通兴,感字内该有应字意。盖感与应对,若单言感,则应在其中,有感有应则通矣。

    彖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爱人。

    山上有泽,以虚而通也。

    [象传]山上有泽,以泽之润而感乎山,以山之虚而受泽之润,咸之象也。君子思山惟虚,故能受泽之润,心非虚何以受人之感?故不以己见先实其中,未感,而此心廓然大公;方感,而此心物来顺应;既感,而此心鉴空衡平;所谓中无私主,则无感不通也。

    《大全》邱建安曰:人之一心,其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虚故也。苟以私意实之,则先入者为主,而感应之机窒,虽有至者,皆悍之而不受矣。《蒙引》受人无工夫,虚则受矣。实则有拒而不能受也,此以接物言,惟其虚中,则或以言感吾,有以纳其言,而酌其是非。或以事感吾,有以承其事而裁其当否。受人兼善恶说。

    初六:咸其拇。

    拇,足大指也。咸以人身取象,感于最下,咸拇之象也。拇之尚浅,欲进未能,故不言吉凶,此卦虽主于感,然六爻皆宜静而不宜动也。

    [初六]人之一身,拇居最下。初在卦下,正当拇处,居拇之初,事物未接,而意见先萌,不能以虚受人而有意乎感者,犹人拇之动,未足以进心感而迹未应也,为咸其拇之象。

    《蒙引》咸其拇若曰咸以其拇也。诸爻皆同,是感物不是为物所拇。以九五之不能感物,上六之感人以言而定也。咸初六如孤寒之士,疏远之臣。凡交情之浅者,皆是六爻宜静而不宜动。《大传》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程子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周子所谓主静,朱子所谓空衡平,先儒所谓无心之感者,皆此义也。

    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

    [初象]咸其拇者,感为心之用,而志为感之主,其感虽浅,而志已在外,而感物非所以立静虚之体也。

    六二:咸其腓,凶,居吉。

    腓,足肚也。欲行则先自动,躁妄而不能固守者也。二当其处,又以阴柔不能固守,故取其象,然有中正之德,能居其所,故其占动凶而静吉也。

    [六二]当腓之处而无固守之资,则有躁妄之象。有中正之德,则又有居所之义。故占者值此如咸其腓焉。则妄动以感人,内之败名丧节,外之招尤取羞而凶,幸其中正,苟反躁妄为静虚,而居其所则感得其正,而事物之理,适得其顺应之本然而吉。占者亦随所处,以为吉凶也。

    《蒙引》总是一个爻,做二样看也。所谓居吉者,非以不动为吉,以其不妄动为吉也。若徒以不动为吉,则九五之咸脢,何以谓之志末也?二之居吉,不妄动者也。五之咸脢,不能动者也。

    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

    [二象]二虽有咸腓之凶,反而为居则吉者,以有中正之德能顺理以应事接物,不至妄动而有害也。

    《因指》顺正是居,不害正是吉。

    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

    股随足而动,不能自专者也。执者,主当持守之意。下二爻皆欲动者,三亦不能自守而随之,往则吝矣。故其象占如此。

    [九三]初二阴柔皆已妄动,三当股处,因下二爻之动而已随之,是亦碌碌,因人而不克自树者也。以象言之,为感物以股,而随足躁动,以义言之,为专于随人而坚执不变者也。如是而往,则以身徇人,名败节丧,亦可羞也。

    《大全》徐进斋曰:世之君子,位居人上。感不以道,而反徇夫御臣仆在下者之私情,皆执其随者也。《蒙引》咸其股,执其随之象也。执其随咸其股之义也。此于爻体无所取,只是就位上取。初二五之象,一概皆以位取。

    象曰: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

    言亦者,因前二爻皆欲动而云也,二爻阴躁,其动也宜。九三阳刚居止之极,宜静而动,可吝之甚也。

    [三象]三曰咸其股者,二阴躁动不处,不是怪。九三阳刚宜静而反动,亦随之而不处,则可怪也。夫丈夫生世贵卓然自立。九三之志,只在随人,其所执亦卑下矣。

    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

    九四居股之上,脢之下,又当三阳之中心之象,咸之主也。心之感物当正而固,乃得其理,今九四乃以阳居阴,为失其正而不能固,故因占设戒以为能正而固则吉,而悔亡。若憧憧往来,不能正固而累于私感,则但其朋类从之,不复能及远矣。

    [九四]此爻以心取象而为感之主,以阳居阴而失其正。周公因占设戒以为天下之感,原于心。吾心之感,贵于正。要宜以无心顺之,而不得以有心计之诚于心之感物也。尽其当然之道,而人之应与否,皆所不计而贞焉。则推之于事无不通,反之于心无不得吉而悔亡。若才去感人,便要人来应我,一个往来,只管思虑。憧憧在心,而不能断绝,则但其思虑之所及者从之,所不及者不从也。亦惟朋类从尔之思而已,悔且不免,吉何有乎?

    《大全》朱子曰:往来自不妨,只是不合憧憧尔。往来是感应合当的。憧憧是私感应,自是当有,只是不当私感应。杨龟山曰:有心以感物,明其应心狭。惟无心而待物之感,故能无所不应焉。憧憧往来,明从尔思,夫思皆缘其类而已,不能周也。所谓朋从者,以类而应故也。胡云峰曰:寂然不动者,心之体,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心之用,憧憧往来,已失其寂然不动之体,所思者朋类之从,安能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哉?《蒙引》大旨只是一正一反说。盖贞者,虚中无我之谓也。憧憧往来反是吉悔亡者,感无不通也。朋从尔思,反是往来,正是感应二字,憧憧犹是刺刺屑屑之意。《存疑》以憧憧往来反观九四之贞,只是往来付之无心耳。憧憧往来者,思也,朋则思之所及者。以其思之所及,故目之曰朋,犹云朋党也。

    彖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来,未光大也。

    感害,言不正而感,则有害也。

    [四象]四必以贞乃得吉而悔亡者,盖不正之感乃为感害,贞则大公顺应,无此私感之害也。其心术何光明正大?若一个感应憧憧而不能断绝,则计获岂望之私,横于胸中,暗昧窄狭之甚,未得此心光明正大之本体也。

    《蒙引》害即是悔而不吉。未光大,言私小也,谓其不能及远也,申朋从尔意思。

    九五:咸其脢,无悔。

    脢,背肉在心上而相背,不能感物而无私系。九五适当其处,故取其象而戒占者,以能如是,则虽不能感物,而亦可以无悔也。

    [九五]人之众体,听心而动,五当脢处,与心相背而不能感物,是个偏枯寂寞之人,一无所感者也。为咸脢之象,占者须知心不可役之使有,亦不可绝之使无。然吉凶悔吝生乎动,此虽拂乎感应之常,亦可以无私感之悔也。

    《大全》胡云峰曰:诸爻皆戒其感于物而动,五象脢不动矣,而又不能感物,诸爻动而无静,五静而无动,皆非心之正也。但以其无私系,故曰无悔,非深取之也。《蒙引》脢既不能感,乃曰咸其脢者,正以明其不能感也,如同人上九,无所与同,乃曰同人于郊,亦正以明其无所同也。

    象曰:咸其脢,志末也。

    志末谓不能感物。

    [五象]士君子生天地间,天地万物皆吾分内事,固无绝人逃世之理,至如咸脢者,耽寂守空,不能感物,志抑末也。

    上六:咸其辅颊舌。

    辅颊舌皆所以言者,而在身之上,上六以阴居说之终处,咸之极感人以言而无其实,又兑为口舌,故其象如此,凶咎可知。

    [上六]舌动则辅应而颊随之,三者相须用事,皆所以言者。上六以阴则有邪媚之嫌,居说之终,过于媚说者也。处咸之极,欲感人之极者,故其象为咸,其辅颊舌三者,备言极,言其利口巧言而无实也。

    象曰:咸其辅颊舌,滕口说也。

    滕、腾通用。

    [上象]上曰咸其辅颊舌者,言其不能诚以动物,徒欲腾扬口说以感人也。

                 恒    巽下震上

    恒: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

    恒,常久也。为卦震刚在上,巽柔在下,震雷巽风,二物相与,巽顺震动,为巽而动,二体六爻,阴阳相应,四者皆理之常,故为恒。其占为能久于其道则亨而无咎,然又必利于守贞,则乃为得所常久之道而利有所往也。

    [恒卦全旨]《程传》咸少男在少女之下,以男下女,是男女交感之义。恒长男在长女之上,男尊女卑,夫妇居室之常。蔡节斋曰:恒一体而含二义:自其不易者而观之,则穷天地,亘古今而不可变也;自其不已者而观之,则寒暑昼夜而未尝已也。通卦以贞为主,贞者恒之道也。天下无正外之道,亦无道外之恒,离道不可以言恒甚矣。恒之利于贞也。初居巽下,拘常而以深入为恒,上居震极,厌常而以震动为恒。九三正而不恒,九四恒而不正,五位虽刚而爻柔,以柔中为恒,故不能制义而凶,二位柔而爻刚,以刚中为恒,故能久中而无悔。

    彖曰:恒,久也。刚上而柔下,雷风相与,巽而动,刚柔皆应恒。

    以卦体卦象卦德释卦名义,或以卦变言刚上柔下之义。曰恒自丰来,刚上居二,柔下居初也,亦通。 

    恒亨,无咎,利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

    恒固能亨,且无咎矣。然必利于正,乃为久于其道,不正则久非其道矣。天地之道,所以长久,亦以正而已矣。

    利有攸往,终则有始也。

    久于其道,终也;利有攸往,始也;动静相生,循环之理,然必以静为主也。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恒彖]此卦巽下震上,体、德、象、爻,皆见感应之常。常则可久,故为恒。占得此卦而能有恒焉,则畜极者,其施必宏;守固者,其推必顺,自见于用而无阻,故亨。且德无二三之杂,心无屡失之危,自揆之理而无失,则无咎。然其所以为恒者,恒于正而已。故必利于守正乃为得其常道,推之事为,无往不利而亨且无咎也。可见天下惟常为可久,亦惟正为可常耳。

    《蒙引》恒亨无咎已是指贞者言,但未说出贞字。又曰利贞,戒占之词也。世固有执拗终身者,如杨墨之徒,所守非不坚,正则未也。故终不可行。

    [彖传]彖词须以守字对行言,利贞以守言,利往以行言,利有攸往只是上面亨无咎。

    [二节]卦名恒者,盖取常久之义也。卦体刚上柔下,尊卑不易,此名分之常而可久也。卦象震雷巽风,动散相承,此气运之常而可久也。卦德巽顺震动,内不拂乎事理,外不失乎时机,此天下之常行而可久也。卦体二体六爻,阴阳相应,是刚感而柔应,资其顺承之助,柔感而刚应,赖其奋发之能,此天下之常情而可久也。恒之所以得名也。

    [三节]恒固能亨且无咎矣,词又曰利贞者,以恒自有其道,是可恒之正道也。必利于正,则所久者非邪妄之私,而为中正之道也。惟其如此,此天地之道所以恒久而不已也。天地且然,而况于人乎?以见恒之必利于贞也。

    《存疑》此道是正道,乃解贞字意。《本义》曰天地之道所以长久,亦以正而已矣。是欲明天地之道,恒久不已,只是一个正,不是说天地惟其正,故恒久不已。盖无不正之天地也,看来只当把正字入在天地之道内,言天地之道只是一个正,恒久而不已尔。

    [三节]卦词所谓利有攸往者,非自能利也。盖其守不固,则其行不利。盖静而久于其道,是则所为终也。由是施为,由此造端绖纶,由此立本而有始矣。其体既立,则其用有以行也。

    《蒙引》利贞谓所恒者正也,只就自家身上说,言守得这道理,有常利,往是发施出来,故曰终则有始,动静不可正训,终始而一静一动,实为终始也。

    [四节]试即恒久之理而极言之,日月丽天垂象,始终循环而久照乎万物。日月,一恒也。四时往来变化,寒暑递嬗而久,成乎万物。四时,一恒也。圣人本诸身者,纯而不已,而施诸政者,悠久无疆。由是天下化其心以成其俗。圣人,一恒也。大凡即其所恒而观之,日月四时圣人,此恒也。推之,凡动者常动,静者常静,飞者常飞,走者常走,亦此恒也。天地万物之情,举无得而遁矣。

    《存疑》观其所恒二句,复言此,以照上文。又以尽未尽之意也。

    象曰: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象传]雷风交相为用,不易之理,恒之象也。君子用思,纲常伦理、日用事物,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为方也。人或知之,未必能立,立之未必能久。君子识见既至,操持益坚,为能卓然立于斯道之中,而不为事物所易。斯可谓恒以一德者矣。

    《存疑》方者,道之所在,立而不易,则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以成德言,不是方用功,此是以人当天处。《演义》非仅立之为恒,而立不易方之为恒,此即所为久于其道也。

    初六:浚恒,贞凶,无攸利。

    初与四为正应,理之常也。然初居下而在初,未可以深有所求。四震体而阳性,上而不下,又为二三所隔,应初之意,异乎常矣。初之柔暗,不能度势。又以阴居巽下为巽之主,其性务入,故深以常理求之,浚恒之象也。占者如此,则虽正亦凶,而无所利矣。

    [初六]初与四应,本是常理,然居下在初,势卑交浅。初固不可深求于四,而震体阳性,又隔于二三,四亦不肯下应于初。惟明者处此,斯能见几而作,乃初不能度势而性又务入,故深以常理求之,言欲其听施,欲其报,浚恒之象也。占者虽所求以正,然不量而入,嫌隙易生,徒取疏辱,而凶。又何利焉?

    《蒙引》浚,深之也,如浚井之浚。初六知常而不知变者也。既曰凶,又曰无攸利,甚言浚恒之不可也。《存疑》浚恒而谓之贞,四本正应非有邪也。特以反常而不可求耳,如贾生之于汉文,刘之于唐文宗,虽交浅言深,何尝不正乎?

    象曰:浚恒之凶,始来深也。

    [初象]浚恒之凶,初与四相应之始,为交尚浅而求之过深,所以凶也。

    九二:悔亡。

    以阳居阴,本当有悔,以其久中,故得亡也。

    [九二]恒之义以得其正为常道,九二以阳居阴,行事之间,容有失当,未免不得于心而悔。幸其居中,则存心有常,而本体不亏者,故能因中求正,救其行事之失,而悔可亡。

    《存疑》中以心言,正以事言。

    象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

    [二象]九二所以悔亡者,以在恒下卦之中,中心有常,为能改行以从正也。

    《存疑》久中久字,自卦上来。

    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

    位虽得正,然过刚不中,志从于上,不能久于其所,故为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之象,或者不知其何人之辞。承,奉也。言人皆得奉而进之,不知其所自来也。贞吝者,正而不恒为可羞。吝,申戒占者之辞。

    [九三]居得其正,本有德者,然过刚不中,志从于上,是性质未善,心慕富贵利达而变其初,为不恒其德之象。人而如是,士林耻之,天下非之,安往而不受辱哉?又为或承之羞之象,占者虽贞,而不免于吝。

    《蒙引》不恒二句,即所谓贞吝也。贞吝,又是申戒占者之词。《存疑》贞不为吝,不恒吝也。

    象曰:不恒其德,无所容也。

    [三象]不恒其德,则得罪名教,见讥清议,无所容身于天地之间也。

    九四:田无禽。

    以阳居阴,久非其位,故为此象。占者田无所获,而凡事亦不得其所求也。

    [九四]恒久固是美德,但欲久其所当久耳。九四以阳居阴,在人事是久非其道也,虽久何益?即有所为,亦无成矣。故其象为田无禽,犹猎于无禽之地,而无禽可获也。

    《蒙引》凡所处非其地,所乘非其时,所为非其方,所交非其人,皆久而无功,虽以田无禽为象,而一切人事皆在其中矣。来矣鲜曰:九三当恒而不恒者,九四不当恒而恒者。

    象曰:久非其位,安得禽也?

    [四象]四曰田无禽者,言其久田于无禽之地,决然不得禽也。虽久何益,久非其道,亦犹是也。

    《蒙引》此与“舍逆取顺失前禽也”一例,俱意在言外,理在象中。

    六五: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

    以柔中而应刚中,常久不易,正而固矣。然乃妇人之道,非夫子之宜也。故其象占如此。

    [六五]以柔中应刚中,是为恒,其顺从之德常久不易而贞。然以顺从为恒者,妇人之道。丈夫则当果断刚决不可以从人为恒。其占在妇人则事无专成而吉,在夫子则因人成事而凶。

    《大全》朱子曰:看《易》须晓得象占分明,如此爻不是既为妇人又为夫子,只是有恒其德,贞之象,而以占者之德为吉凶耳。《蒙引》他卦柔中避刚中,极是好爻,惟此爻为不好者,被恒字累也。

    象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

    [五象]五曰妇人吉者,妇人无专制之义,惟在从夫子以终身,乃妇道之正,所以吉也。若丈夫,当以义自制,苟从妇人顺从之道,则必萎靡不振而凶也。

    绳按:《因指》从妇,是从妇人之道。《蒙引》牝鸡司晨,是从妇方,与爻旨不合。

    上六:振,恒凶。

    振者,动之速也。上六居恒之极,处震之终,恒极则不当,震终则过动。又阴柔不能固守,居上非其所安,故有振恒之象,而其占则凶也。

    [上六]恒极震终,有厌常之心,多妄动之事。阴柔居上,则为浮义所惑,以权位自恣,喜纷更而好动无常,以震为恒之象,既不足以养成德性,又不足以建功而凶。

    《大全》朱上汉曰:初以深入为恒,如未信而谏,未信而劳其民之类。上一以震动为恒,如秦皇汉武之类是也。《蒙引》以震为恒,常常好动谓之震,恒正所以明其不能恒也。

    象曰:振恒在上,大无功也。

    [上象]振恒以在卦之上,处震之终,恒极则不常,震中则喜动,非惟无以成事,而适以败事,大无功也。

              遁    艮下乾上

    遁,亨,小利贞。

    遁,退避也。为卦二阴浸长阳,当退避,故为遁。六月之卦也。阳虽当遁,然九五当位,而下有六二之应,若犹可以有为,但二阴浸长于下,则其势不可以不遁,故其占为君子能遁,则身虽退而道亨,小人则利于守正,不可以浸长之故而遂侵迫于阳也。小,谓阴柔小人也。此卦之占与否之初二两爻相类。

    [遁卦全旨]卦名为遁,时当遁也。当小人未害君子之时,正君子可去之日。圣人以与时行释遁享,以嘉遁许九五,欲及时也。能先时而见几,斯能及时而决去遁尾之厉,初失时也。黄牛之革,二知时也。三比二阴,乃为所系,而不能遁,故厉。四应初六,以绝所好而能遁,故吉。在位而遁去,得恰好为五之嘉逸民,而遁处之裕如,为上之肥而要不外乎时也。当乎时处,即是义。

    彖曰:遁亨,遁而亨也。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

    以九五一爻释亨义。

    小利贞,浸而长也。

    以下二阴释小利贞。

    遁之时义,大矣哉!

    阴方浸长,处之为难,故其时义为尤大也。

    [遁彖]艮下乾上,以卦体观之,阴有向盛之势,阳有可危之机,当退而避其祸,为遁。其占为君子能遁,则道虽不能亨于天下,犹可亨于一身。若夫为小人者,利在守正,不可乘浸长之势而陵铄君子也。

    《蒙引》亨为君子,言小利贞为小人言。此卦之占与否之初二两爻相类,皆讽君子以避小人,皆警小人以不可言君子。《存疑》本义又著九五当位一意是如何?是时,小人未有害君子之意,圣人恐君子系恋,不知去,终必取祸,使知及时而遁也。三阳不长不曰遁而曰临者,为君子幸也。二阴之长不曰临而曰遁者,为君子谋也。

    [彖传]卦名遁而词曰亨者,言能遁而后可以得亨也。九五刚当位而六二应之,是君子有能为之德,小人又有包承之心,似不必遁,然二阴浸长,虽有德有应,亦不能遏小人之盛而挽君子之衰,正当遁之时也。及是时而遁之,志不降,身不辱,此所以遁而亨也。

    《蒙引》刚字只当九五,字当位兼阳刚中正,小注谓刚当位而应,是去得恰好时节,小人亦未嫌自家只是自家合去,若见小人不嫌,却与相接,便不好。《存疑》与时行是就遁之时说。

    [二节]又曰小利贞者,二阴浸长,势必陵逼君子,非小人之正,即非小人之利,即其势而谕之以理也。

    [三节]阴方浸长,有害正之机。此时只得去耳。然昧乎时势者,不知遁;恋乎爵禄者,不能遁。必见几审而克己勇者,然后能遁。苟能因时度义,决志退避,殆辱不及,身名俱全,孰善如之?时义不诚大哉?

    《大全》胡云峰曰:时义之大,亦以阳之能遁为大也。《存疑》圣人恐君子溺于所安而不知遁,故大其时义以唤醒人。来矣鲜曰:有赞美其所系之大者,豫、革之类是也。有称叹其所处之难者,大过、遁之类是也。

    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天体无穷,山高有限,遁之象也。严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

    [象传]天下有山,天虽无意于绝山,而山自不能以及乎天,遁之象也。君子用思,远小人之道,有形之峻厉为恶,而无迹之刚方为严。故不为恶声厉色,而但严于自守,非法不道,非礼不动,使吾身无可议之隙,则盛德在躬,非以远小人,而自然望之俨然而不敢近矣。亦如天之高也,非以远山而山自远于天耳。此亦遁之之意也。

    《蒙引》遁是相远之义,非退避之义。与卦名之义少异,严字兼律身素行言。

    初六:遁尾厉,勿用,有攸往。

    遁而在后,尾之象,危之道也。占者不可以有所往,但晦处静俟,可免灾耳。

    [初六]遁之为道,贵先不贵后,初居卦下,为遁之尾,是众君子皆去而彼独濡迟也。占者小人之祸将及其身,危旦不免,更可用之以往乎?惟晦处静俟可也。

    《存疑》卦以始终言,则上为终,下为始,以前后言,则上为前,下为后,以首尾言,则上为首,下为尾。《折衷》遁尾厉,危,其去之不早也。勿用者,因已仕之危,而为未仕之戒也。

    象曰:遁尾之厉,不往何灾也?

    [初象]遁尾之厉,不知早遁而尚往耳。使早遁而不往,何灾之有?

    《存疑》不往何灾,解勿用有叙往。

    六二: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

    以中顺自守,人莫能解,必遁之志也。占者固守,亦当如是。 

    [六二]居下之中,中也。爻位俱阴,顺也。群枉害正而有中顺之德,中则知时当遁,顺则不违时而不遁,敛道德之光,而坚退避之志,犹固之以黄牛之皮,虽欲解脱之,而不能也。

    《因指》以中顺自守,即是遁,不可说中顺自守故能遁。

    象曰:执用黄牛,固志也。

    [二象]人之进退视乎志,执用黄牛,言其以中顺自守,固执其必遁之志,而始终不得以夺之也。

    《蒙引》谓自固其志,不可荣以禄也。就是莫之胜说意。盖执用黄牛之革,便自莫胜说矣,非别一意也。

    九三: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

    下比二阴,当遁而有所系之象,有疾而危之道也。然以畜臣妾则吉,盖君子之于小人,惟臣妾则不必其贤而可畜耳。故其占如此。

    [九三]时当既遁,宜速而决。九三下比二阴,乃昵于比昵而隐忍不决,为系遁之象。如是则名节有亏而疾,且不免中伤而厉矣。夫此系恋之情,于小人,只可用之。畜臣妾,则可结其心而得其力。若夫正经奸雄,小人,去之惟恐不速,避之惟恐不远,况只系恋而不去乎?

    《蒙引》曰系遁有疾厉,是正意。畜臣妾,吉,言他无所用,唯用之畜臣妾,则尚有此一吉,益见系遁之无所利矣。而凡一切事之大者,但有所系而不能决,便能致厉矣。

    象曰:系遁之厉,有疾惫也。畜臣妾,吉,不可大事也。

    [三象]系遁之厉,名节俱隳,志气不振,是为疾则困惫,故厉也。系恋之情,以畜臣妾,则吉,若出处,去就事之大者,不可处也。

    《蒙引》惫只是困惫,贴疾义,不贴厉义。大事只是遁。《通典》见其无果断刚决之气,而不利于出处去就大事也。

    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

    下应初六,而乾体刚建,有所好而能绝之,以遁之象也。唯自克之君子能之,而小人不能,故占者,君子则吉,而小人否也。

    [九四]四与初六正应,其所爱好者也。而乾体刚健,有强毅之性而不牵于私爱,有所好而能绝之,以遁之象。占者惟阳刚之君子,能以道制欲,身虽退而道亨,何吉如之?若阴柔小人,则必溺于所好而不能遁矣。

    象曰:君子好遁,小人否也。

    [四象]君子重名节,故刚断而能绝所好,以遁。若小人系恋,必不能也。

    九五:嘉遁,贞吉。

    刚阳中正,下应六二,亦柔顺而中正,遁之嘉美者也。占者如是,而正则吉矣。

    [九五]五与六二中正相应,是在我既有德,六二虽是小人,然是个好人,无害君子之心。全未见可去之间他,恰见几明决引身而去,全身全节,去得恰好,故曰嘉遁,占者知时而遁则贞,不殆不辱而吉矣。

    《存疑》即刚当位而应与时偕行者也。嘉遁即贞也。《蒙引》阳刚中正,即是刚当位纯以德言,与柔顺中正类矣。

    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

    [五象]五曰嘉遁贞吉,由九五阳刚中正,能正其志而不苟容,得正而吉也。否则不有所系,则有所好而不能遁矣。

    上九:肥遁,无不利。

    以刚阳居卦外,下无系应,遁之远而处之裕者也。故其象占如此。肥者,宽裕自得之意。

    [上九]阳刚是有德之,卦外不当事任,无系应,当路又无相知之人,遁处林泉,不于世事,肥遁之象。占者如是,吾见从容自得,纬有余裕,夫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何不利之有?

    《蒙引》嘉遁如微子,肥遁如伯夷,嘉遁如张子房,肥遁如商山,四皓。

    象曰:肥遁无不利,无所疑也。

    [上象]上曰肥遁无不利,盖凡明断不足,则情有所系,便不能遁,上以阳刚居卦外,而无系应,则私欲不得累其心,所遇又得如其意,坦然其无所疑碍也。

    《存疑》是解肥遁意,即宠辱不惊,理乱不闻意。

                 大壮    乾下震上

    大壮,利贞。

    大,谓阳也。四阳盛长,故为大壮。二月之卦也。阳壮则占者吉亨,不假言,但利在正固而已。

    [大壮全旨]前乎此者阳浸长而未盛,后乎此者阳几满而将衰,皆不得为大壮。惟四阳盛长,势能有为,圣人惧人,有恃壮之心,而六爻每示以利贞焉。大壮,势也。利贞,理也。初处壮之始,而用其壮,所以凶也。上处壮之终,而用其壮,所以勿利也。三恃其壮,故厉;五失其壮,故无悔。惟二四皆以反正而吉,合而观之,大壮利贞之义明矣。

    彖曰:大壮,大者,壮也。刚以动,故壮。

    释卦名义,以卦体言,则阳长过中。大者壮也。以卦德言,则乾刚震动,所以壮也。

    大壮,利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

    释利贞之义而极言之。

    [大壮彖]乾下震上,阳长既多,大者壮盛,故为大壮。处大壮者,知阳之胜阴,不以势之盛,而以理之正,必严于自治,慎于待人,以礼义廉耻为立身之大防,以光明正大为处事之大权,而尤必无失之疏,无失之激,则无往不正,而壮可保矣。

    [彖传]卦名大壮者,卦体四阳长盛,阳道方亨,君子满朝,大者之壮也。卦德乾刚震动,刚则挟能为之资,动则济必为之志,何为而不成,大者之所以壮也。

    《蒙引》释卦名有两义,不相涉,以字作而字看,刚体而动用也。《通典》刚以动,集义也,故壮者气之浩然也。着力在刚字,动只是有所行。若说是大为,则便是壮矣,须看故字。

    [二节]词曰利贞者,言大者处壮之时,势虽足以有为而所存所发必合乎至正之理,不可恃壮而妄为也。即此正大之理观之,而天地之情可见矣。高明博厚而无私覆载,静翕动辟而无私生成,其正大何如哉?天地之情不外乎正大,而大壮其可不利于贞乎?

    《大全》上大字是指阳下,正大是说理。徐进斋曰:大者壮,乃壮之本体也。大者,正所以用壮之道也。《蒙引》正大字且虚讲,不可泥,是人事之正大,不可就指为天地之正大,须于天地之情可见处,方发挥出天地正大意。

    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自胜者强。

    [象传]雷在天上,雷本威严,而在天上,声势愈加赫烈大壮象也。君子以克己之学为大壮,如克伐怨欲而己私萌于中,声色货利而物欲诱之于外,皆非礼也。于焉明以察之,健以决之,而勿履焉,则志气伸而浩然之气常存。君子之壮,孰大于此?

    《大全》朱子曰:克己能如雷在天上,则威严果决若半上落下,则不济事。须是如雷在天上,方能克去非礼。

    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

    趾在下而进,动之物也。刚阳处下而当壮时,壮于进者也。故有此象。居下而壮于进,其凶必矣。故其占又如此。

    [初九]阳刚处下,志既不安于卑,当阳壮之时,势又能遂其进,是恃势妄为而不度事机,乘时妄作而不量时宜者也。象为壮于趾,占者居下而壮于进,必遭摧抑之虞,自取疑忌之祸,征凶不可,必乎?

    象曰:壮于趾,其孚穷也。 言必困穷。

    [初象]以刚处壮,虽在上,犹不可,况在下乎?如壮于趾焉,则拂理忤势,必至困穷也。

    九二:贞吉。

    以阳居阴,已不得其正矣。然所处得中,则犹可因以不失其正,故戒占者使因中以求正,然后可以得吉也。

    [九二]以阳居阴为失正,其见之于事者,未免有恃壮之失,幸所处得中,则心无邪妄,犹可因以不失其正,圣人因占设戒,以为如能因中求正,不恃壮妄为,以改其失正之非,则内不失己,外不堕好,得遂其进而吉。

    《大全》胡双峰曰:此爻九二不正而云贞吉者,戒之以正则吉也。若匪正则凶。《蒙引》贞吉还须就壮上说,参之九四之贞吉则然。

    象曰:九二贞吉,以中也。

    [二象]二本恃壮而不正矣,能反于正而得吉者,中主于心,心宰于事,惟所处得中,故心无过当,而事无过举,所以能贞而得吉也。

    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

    过刚不中,当壮之时,是小人用壮,而君子则用罔也。罔,无也,视有如无,君子之过于勇者也。如此则虽正亦危矣。羝羊,刚壮喜触之物,藩篱也,羸困也,贞厉之占,其象如此。

    [九三]过刚不中,是其志太锐,其行失当,处壮之时,共势又足以遂其进,在小人则专恃勇力,而不雇道义,在君子则蔑视世事而无所忌惮,占者用壮用妄,其事虽出于正,然发之过刚,而皆不免于危,贞厉之象如何,象羝羊之恃其刚壮,以触藩而羸其角然。

    《大全》胡双峰曰:九之一爻,设为君子、小人两义,亦如恒六五妇人吉,夫子凶,大有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之类也。《蒙引》既是用壮用罔,岂有得正之理,如王赫斯怒,君子岂无用壮时有所傲惰,亦岂无用罔时世?此以过刚不中言,则皆失其正者耳。若曰虽正亦厉,况不正乎?此用壮用罔者得正也。用壮用罔,象也。贞厉,占也。羝羊二句占中之象也,喻其壮则必败,罔则必困之意。

    象曰:小人用壮,君子罔也。小人以壮败,君子以罔困。

    [三象]九三一爻,在小人为用壮,在君子为用罔。用壮者必以壮败,用罔者必以罔困,理所必至也。

    九四: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

    贞吉悔亡,与咸九四同占,藩决不羸,承上文而言也。决,开也。三前有四,犹有藩焉。四前二阴,则藩决矣。壮于大舆之輹,亦可进之象也。以阳居阴,不极其刚,故其象占如此。

    [九四]大壮之道,所利者贞,九四以阳居阴,为失其正,不无恃壮躁进之失,幸其以阳居阴,不极其刚,有可反正之机。圣人因占设戒曰:人若能不恃壮以躁进,如是正而固焉,则事济而心安得吉悔亡矣。其象如何不极其刚,则出之周祥,进而建明,得以直遂而无阻折。取象于羊,则藩篱决开,前途洞达而无羸角之伤。取象于高大之车,则轮輹强壮,任重致远,而无摧折之患,吉,悔亡之象如此也。

    《蒙引》吉,悔亡,且谩说出得遂其进意,下句方是说出吉悔之实象。此二句自相连说,观象传云:藩决不羸,尚往也,尚往便当。壮于大舆之輹一句,盖上句是无所阻于前,下句是进而前也。两象一义。

    象曰:藩决不羸,尚往也。

    [四象]四曰藩决不羸者,盖恃其刚以兢进,其进必折,惟不极其刚,而一以贞处之,可以上进而无阻矣。

    六五:丧羊于易,无悔。

    卦体似兑,有羊象焉,外柔而内刚者也。独六五以柔居中,不能抵触,虽失其壮,然亦无所悔矣。故其象如此。而占亦与咸九五同。易,容易之易,言忽然不觉其亡也。或作疆场之场,亦通。《汉(书)食货志》场作易。

    [六五]羊之为物,外柔内刚,故好抵触。此卦二阴在外,四阳在内,外柔内刚,有似于羊,故诸爻皆取羊象。六五以柔居中,则失其内刚,不能抵触,在人则姿禀巽懦,无复有羊象矣。为丧羊于易之象。言忽然失其壮也。占者须知大壮之所以为大壮,由刚以动也。如无能为之才,又无必为之志,亦仅可免恃壮之悔耳。

    《存疑》本义以柔居中,中字当内字,与坤六五黄中一般,如此,象传位不当方说得去,不然,以柔居中,正是好处,如何说位不当?

    象曰:丧羊于易,位不当也。

    [五象]五曰丧羊于易者,六五以柔居中,失其内刚,当壮时,而处位不当,何以进而成事也?

    《因指》柔中虽善,以之处壮则为不当,必有刚动之木,乃可济也。

    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壮终动极,故触藩而不能退,然其质本柔,故又不能遂其进也。其象如此,其占可知。然犹幸其不刚,故能艰以处则尚可以得吉也。

    [上六]壮终动极,则好进喜事,故为羝羊触藩而不能退,其质本柔,则才弱而力又不能,遂其进而无所利也。然以阴柔不足之木而有轻锐喜事之心。于此而无所变计,则终不足以有为,犹幸其不刚,诚能改去轻锐之习,而艰难以处之,则善用其壮,以有为之志,加审慎之心,终得遂其进而吉。

    《大全》朱子曰:此艰字,只作艰难其事而不敢求进不已,则吉。《程传》羝羊但取其用壮,故阴爻亦称之。《蒙引》艰则吉,如咸六二之居吉例,盖本爻之才,只如上所云。然其中又有此好处,壮终动极,根底只是壮了。于此而艰难以处之,则能善用其壮,毕竟可进,若全无壮,则如六五之丧羊于易,全不能进,安得吉乎?

    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详也。艰则吉,咎不长也。

    [上象]不能退不能遂者,以壮终动极。不能详,慎以处之故也。艰则吉者,改其不详而艰难以处,则得遂其进,不能退,遂之咎,不长久也,故吉也。

                  晋     坤下离上

    晋: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

    晋,进也。康侯,安之侯也。锡马蕃庶,昼日三接,言多受大赐而显,被亲礼也。盖其为卦上离下坤,有日出地上之象,顺而丽乎大明之德,又其变自观而来,为六四之柔进而上行,以至于五。占者有是三者,则亦当有是宠也。

    [晋卦全旨]晋之时,当明盛之势备,致主之德而又有虚己下贤之君也。初戒之以贞吉,惧其幸进而失身也。二勉之以贞吉,欲其修德以待时也。三之悔亡,志能信于友也。四之贞厉,德不称其位也。五以君道而不可有计功之心。上以刚极而仅可伐其私邑。合观之,而晋之义不外是矣。

    象曰:晋,进也。

    释卦名义。

    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

    以卦象卦德卦变释卦辞。 

[晋彖]以坤遇离卦之象德变,具有上进之义,故为晋,占者当明盛之时,备致主之德,而遇好贤之主,为安国之侯,功在王室,用是受君宠,不惟锡马,而且蕃庶,礼何隆也?不惟昼接,而且三接,情何殷也?诚于古之奇遇哉!

    《存疑》卦象曰出地上则进,而上以进于中天,上进之义也。卦德大明,是人君之象,而坤附丽之,亦上进之义也。卦变自四而进,居五位,亦上进之义也。以此命卦曰晋。

    [彖传]卦名晋者,进之义也。世际熙明,君子进而建立之时也。

    [二节]上进之时,固可立安国之功矣。词曰:康侯云云者,何以得此哉?盖建功者,时;居功者,德;而报功者,君也。卦象明出地上,乃治教昌明,赏罚无私,获宠者有其时矣。卦德顺而丽乎大明,是致君有德。竭恭顺之意,事智临之君,承宠有其德矣。卦变柔进而上行虚中下贤之君,而履崇高之位,施宠者有其君矣。是以康侯用此而当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

    《蒙引》明是日字,易多以明为日,如明雨两作明入地中之类。顺而句,以在已之德,言重在顺字,竭股肱之力,罄忠贞之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皆顺也。柔进句,以君言,重在柔字,谓有虚中下贤之德也。《存疑》日出地上时,当明盛之象,不可当实说,若当实说,则昏乱之时,日未尝不出地上。

    象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昭,明之也。

    [象传]明出地上,日上进行中天,晋之象也。君子以日出于地而后显,犹德超于物而后明。于焉,格物致知以启自昭之端,诚正修以致自昭之实,而本明之德全体日以呈露,大用日以显行,德不于期,益进乎,其与日出地上而不为地所蔽者无异矣。

    《大全》徐进斋曰:日初出地进而上行,为晋之象。然日出地则明,入地则晦,日之明本无增损也,蔽与不蔽之隔耳。亦犹人之德性,得于天者,其体本明,特为物欲所蔽,不能无少昏昧,而本然之明则未尝息也。《演义》日之升以渐而升,君子之明明德,亦以渐而进。渐进之意可见矣。昭字兼知行。

    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

    以阴居下,应不中正,有欲进见摧之象。占者如是而能守正则吉,设不为人所信,亦当处以宽裕,则无咎也。

    [初六]以阴,则才不足以进,居下,则地不足以进,应不中正,则上面又有挤排之者,为欲进见摧之象。占者如是而能自守以正,尊德乐义,尽其在我自足,见信于上,得遂其进而吉。设或我虽守正而不为上所信,亦当处以宽裕而尊德乐义者,自若焉。无急于求上之信,则进退不失其正而无咎,此君子处进退之道也。

    《因指》罔孚句是于贞后,申戒之其实,裕即贞意。

    象曰:晋如摧如,独行正也。裕无咎,未受命也。 初居下位,未有官守之命。

    [初象]初六虽欲进而见摧,然其志在于行正而不汲汲于求进也。裕,无咎者,既受官守之命,则不容宽裕以处初,未曾受命自应绰绰然有余裕也。咎何有哉?

    《存疑》未受命句最有意思,圣人恐居位者以此为词,怠慢不恭而失其职,故为此词。

    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六二中正上无应援,故欲进而愁。占者如是,而能守正则吉,而受福于王母也。王母,指六五,盖享先妣之吉占,而凡以阴居尊者,皆其类也。

    [六二]中正才德可以进用,上无应援,当路无汲引之人,得君行道之志,不得伸,故欲进而愁如,占者不可以愁而遂失其守,若能居义安命守正俟时,不汲汲于求进,则中正之德久而必彰,终得进而居天位,食天禄,得吉,而受此大福于柔顺之君矣。   

 《大全》胡云峰曰:初有应宜可进而有见摧之象,三无应若,可愁而有受福之占。圣人皆戒之曰贞吉。盖不以应之有无为吉凶,而惟以不失任我之正者为吉也。蕃、马、三接,即爻所谓介福,彖言锡,爻言受也。《蒙引》初六应不中正,是个恶对头在上阻抑我,上无应援,只是无同心汲引之助,吉即下所谓受介福于王母也。以其阴柔无力,则曰上无应援,以其以阴居尊,则曰受福王母。

    象曰:受兹介福,以中正也。

    [二象]受兹介福,岂倖致哉?盖德者福之基,六二居下之中,得柔之正,中正之道久而必彰,宜为人主之所求也。

    六三:众允,悔亡。

    三不中正,宜有悔者,以其与下二阴皆欲上进,是以为众所信而悔亡也。

    [六三]三不中正,是举动不免过中失正,德业不足,宜不得进而有悔,以其与下二阴,皆欲上进,故为众阴所信,由是匡其不逮而救其过失,终得遂其汇征之愿,心无所歉,何悔之不亡乎?

    象曰:众允之,志上行也。

    [三象]三之为众所信者,以三之志在于上进,而初二之志适与之同,此其所以为众所信也。

    《蒙引》志字专指三言。

    九四:晋如,鼫鼠,贞厉。

    不中不正,以窃高位,贪而畏人,盖危道也。故为鼫鼠之象。占者如是,虽正亦危也。

    [九四]四不中正而处高位,德不称位而有愧于心,若盗得而阴据者然。一心恋恋,常恐为人所夺,贪而畏人,有鼫鼠之象。占者虽其位由于上之所与得之以正,终以德之不称而失其有,不免于厉。

    《大全》冯氏曰:形大如鼠在田中食粟豆,盖田鼠也。

    象曰:鼫鼠贞厉,位不当也。

    [四象]四曰鼫鼠贞厉者,以其不中不正,居位不当,岂能久也。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

    以阴居阳,宜有悔矣,以大明在上,而下皆顺从,故占者得之,则其悔亡,又一切去其计功谋利之心,则往吉而无不利也。无亦必有其德,乃应其占耳。

    [六五]以阴居阳,所处不正,其见之治道者,或未能尽善而不免于悔。然以离明在上位,而坤以顺处其下,是以英明盖世之才而为天下所服。足以盖其不正之失而悔可亡。然以不贞之姿,当晋盛之时,有英明之才,必有计功谋利之心,而少荡荡乎乎之气象,故必一切去其计功谋利之心,得失在所不恤而维修吾德,尽吾事焉,则君道得而天下治,往吉无不利矣。

    《大全》胡云峰曰:事有不必忧者,勿恤宽之之词也,有不当忧者,勿恤戒之之词也。晋六五戒词明矣。当晋之时,易有患得失之心,处大明而才柔,又易有失得之累,惟用其明于当为,不当用其明于计功谋利之私也。《蒙引》此爻虑其有计利之心者,病根都在以阴居阳上,本体不正故也。失得勿恤,自家却要估得是。语录云只得尽其所当为者而已。

    象曰:失得勿恤,往有庆也。

    [五象]失得勿恤,俨然一纯王之心也。本次以往,心无不公,化无不溥,自有庆也。

    《存疑》是解吉无不利。

    上九:晋其角,维用伐邑,厉吉,无咎,贞吝。

    角刚而居上,上九刚进之极,有其象矣。占者得之而以伐其私邑,则虽危而吉,且无咎,然以极刚治小邑,虽得其正,亦可各矣。

    [上九]物之刚而未锐者,惟角。上九刚进之极,以阳居上,刚极则过猛,在晋之终,进极则过躁,为晋其角之象。占者维用之伐不服之私邑,则虽大刚,则折,为危之道,尚可图济。吉且无咎,然治小邑,焉用极刚?理所不当,即所治得正,祗可吝耳。

    象曰:维用伐邑,道未光也。

    [上象]怒而安天下,斯威明及远。曰维用伐邑,则极刚自逞,非圣武之布昭于道,未得为光大也。

    《存疑》解吝字意。

               明夷    离下坤上

    明夷:利艰贞。

    夷,伤也。为卦下离上坤,日入地中,明而见伤之象。故为明夷,又其上六为暗之主,六五近之,故占者利于艰难,以守正而自晦其明也。

    [明夷全旨]《大全》君虽不明,而臣道祗有一正,故位有远近,伤有浅深,而委曲求全之道,总不外于利贞而已。艰正所以成其贞也。以商周之事概而言之,上为纣之暗也,五为箕子之凶也,四为微子之遁也,三为汤武之征伐,二为文王羑里之囚,初为伯夷海滨之事,以待天下之清也。胡双峰曰:以卦言,则伤离之明者,在坤;以爻言,则伤下大爻之明在上。盖惟上六不明而晦,所以五爻之明皆为所夷矣。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

    以卦象释卦名。

    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

    以卦德释卦义,蒙大难谓遭纣之乱而见囚也。

    利艰贞,晦而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

    以六五一两还义释卦辞,内难谓为纣,近亲在其国内,如六五之近于上六也。

    [明夷彖]此卦离下坤上,卦象具有明而见伤之义,犹暗主在上,贤人君子为柔暗所伤也,故为明夷。又以卦体观之,身近暗君,不正则失身。恃正则贾祸,但当操心危虑患深而委曲艰难以行,其正乃为利也。

    《蒙引》他卦只云利贞在明夷,则曰利艰贞,盖是时虽守正,亦有不得道直遂其正者,故当艰难以守正。艰难守正,只晦其明,晦其明亦明夷也。所谓与时偕行也。

    [彖传]卦曰明夷者,卦象离,日入于坤地之中,犹阳,明君子处柔暗之下而其明不得以自见,故为明夷。

    [二节]明而夷必有其义。大难在前,内抱明德,若不柔顺以处之,鲜不及祸矣。卦德内离文明,外坤柔顺,内虽义理昭明,而外则谦抑退逊,以处大难之时,此举卦中一义而言,亦是其为明夷也。昔者文王尝用此道以处之,亦内明外顺之意也。

    《蒙引》以蒙大难只带外柔顺读。此言文王柔顺时特以处大难耳。文王非纯是外柔顺的人,蒙难句要见出明夷意来,此是释明夷之义时说讲处曰更之道,非是。

    [三节]词曰利艰贞者,言明夷之时,不可直遂其明而当韬晦其明也。卦体六五切近上六,昏暗是事关至戚,义不可去。王惟周旋委曲,以行其正,能正其志,而不失其明,即所谓艰贞而晦其明者也。昔者其子尝用此道以处之,亦能正其志之意也。

    《大全》朱子曰:文王箕子大概皆是晦其明,然文王外柔顺,是本分自然做底,箕子晦其明又云艰,是他那佯狂底意思,便是艰难底气象。《存疑》晦其明是虚解利艰贞,正其志是申晦其明,晦其明,其明自在而不失,是能正其志也。绳按:文王箕子皆引古人证说以之非体法之谓。

    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象传]明入地中有明夷之象,君子以莅众,不明则为人所欺,而物无以昭。过明则聪察太甚,而物无所容。故用晦而明,虽晦而明,自存既不察,察以为明亦不汶,汶而为暗也。

    《大全》朱子曰:晦则是不察,察若晦而不明,则晦得没理会了,故外晦而内必明乃好。《蒙引》用晦本非晦也,明而用晦耳,晦字重于明字,虽用晦而自有明在,只是不尽用其明之意。

    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飞而垂翼,见伤之象,占者行而不食,所如不合时义,当然不得而避也。

    [初九]初当明夷之时,去暗尚远,祸难未及而道已难行,其明夷也象鸟之飞而垂其翼,然君子当见几而去,适遭其穷至于三日不食,且其行也,必有所往,然时乎明夷,终不免于伤,而所适之主人,亦未免有言所如不合,其为明夷何如?

    《大全》胡云峰曰:象为飞,占为行,为往,象为垂翼,占为不食,有言。

    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唯义所在,不食可也。

    [初象]君子于行而三日不食者,匪仅所遭时势之不幸,时当明夷,揆之于义,自当速去,去重于食,虽不食可也。

    《蒙引》不食只是见蒙伤之象,本谓迫于势而不得食。《象传》夫子却是以义断之。

    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马壮,吉。

    伤而未切,救之速,则免矣。故其象占如此。

    [六二]亦以明体而居暗王之下为明夷也,然视三四五,犹为远,故虽伤而未切,有仅伤于左股而非要害之象,见伤未切,当见几而作,亦在乎速救之,若救之而得马壮,则身名两全而祸可免矣,吉何如之?

    《存疑》初二二爻俱就位说,不取爻义。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二象]六三已为明夷而犹得吉者,盖当救不救,非顺也。救而不速失,其机会便不得,法非有则也,救之且速,是见几明决,行不违时,顺以则也,所以为吉。

    《存疑》顺以则有二义意:乘其伤之未切而救之顺也,而救之又速则又为有则矣。

    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贞。

    以刚居刚,又在明体之上,而屈于至暗之下,正与上六暗主为应,故有向明除害得其首恶之象。然不可以亟也,故有不可疾贞之戒,成汤起于夏台,文王兴于羑里,正合此爻之义,而小事亦有然者。

    [九三]以纯刚处明极是以大德负重望者,居至暗之下而与暗王应,是志有难伸而极受伤之切,身当其祸,故有向明除害得其首恶,为于南狩得其大首之象。然为民除害,固以解一时倒悬之急,以下伐上,究非万世纲常之福。占者不可急疾坚贞以为之,必从容停待,若能悔过迁善,化暗为明,吾之本心也。不然,亦至于不获,已然,后举事可也。毋得以去暗为贞而疾行之也。

    《大全》邱建安曰:南者进而在前之方,狩者畋而去害之事。《蒙引》不可疾贞,是戒占者不连上文。上文是象,然不可疾,贞亦在其中,汤武之举皆是万不得已而后举也。

    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三象]三之南狩能得其大首者,由其以除暴救民为心,此南狩之志,上天鉴之,下民谅之,所以一举成功而其志乃大得也。所谓有汤武之志,则可,非圣人之得已也。

    六四: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

    此爻之义未详。窃疑左腹者,幽隐之处。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者,得意于远去之义,言筮而得此者,其自处当如是也。盖离体为至明之德,坤体为至暗之地,下三爻明在暗外,故随其远近高下,而处之不同。六四以柔正居暗地,而尚浅,故犹可以得意于远去。五以柔中居暗地而已迫,故为内难正志以晦其明之象。上则极乎暗矣,故为自伤其明,以至于暗,而又足以伤人之明。盖下五爻皆为君子,独上一爻为暗君也。

    [六四]居至暗之地,身处昏朝道无由明,有入于左腹之象。处此地者可不远去以避祸乎?然处明夷者,心多欲去而未获遂,今四柔正有处明夷之道,居暗尚浅,未甚明夷之伤,故终飘然得意于远去,有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之象。

    《大全》胡云峰曰:左僻为幽腹在内,为隐,自明之暗,有入于幽隐之象。获明夷之心者,微子之自靖出门庭者,微子之行遁也。《存疑》左腹门庭皆自四居坤体而取,左腹,人之身也,门庭,人之家也。四与上六同居坤体,犹人之一身一家也。故其始为入左腹,言其在身侧也。其终为出门庭,言离去其家也。

    象曰:入于左腹,获心意也。

    [四象]四虽入于左腹,然柔正尚浅在已能去,而时又可吉,终能获远害之心意而去也。

    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贞。

    居至暗之地,近至暗之君,而能正其志,箕子之象也。贞之至也。利贞,以戒占者。

    [六五]居至暗之地,近至暗之君,宗臣而当内难,义无可去,时不可为,乃能晦其明而不耀,正其志而不乱,象犹箕子为纣亲近,佯狂为奴,以受辱也。夫箕子之明夷,贞之至也。占者一如箕子之明夷,百守此贞焉。可也。

    《大全》朱子曰:微子去,却易比于一谏死,又却索性箕子在半上落下,最是难处,被他监系在那里,不免佯狂,所以《易》中特说箕子之明夷,可见其难处。爻言贞,而不言艰者,言箕子则艰可见。汤嘉宾曰:箕子句是象,不可;着实说,亦不可。人晦其明意。

    象曰:箕子之贞,明不可息也。

    [五象]所谓箕子之贞者,言其外虽晦而明之在内者,自不可息。盖晦其明者,特示韬敛之迹,以避祸耳。明不可息,所以为箕子之贞也。

    《存疑》箕子之贞,佯狂为奴也。佯狂为奴,晦其明也。虽晦其明,而明自不可息。爻词无此意。此夫子之意也。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

    以阴居坤之极,不明其德,以至于晦,始则处高位,以伤人之明,终必至于自伤而坠厥命,故其象如此,而占亦在其中矣。

    [上六]阴本暗地而居,坤之极又暗之甚者,故为暗主,是不明其德,纵欲徇私以至于晦,始则处高位以伤人之明,如初登于天,终必至于自伤以坠厥命,如后入于地也,其象如此。

    《蒙引》上六本非生成便暗者,明德人人所固有,特不能自明其德而甘为欲昏,以至于晦耳。

    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后入于地,失则也。 照四国,以位言。

    [上象]初登于天,亦尝居尊位以照四国也,而后入于地者,不明其德,失君道矣,犹入地也。

               家人    离下巽上

    家人:利女贞。

    家人者,一家之人。卦之九五、六二,外内各得其正,故为家人。利女贞者,欲先正乎内也,内正则外无不正矣。

    [家人全旨]家人者,一家之人,则父子兄弟夫妇俱在其中。辞只言利女贞,盖非专欲女贞也,欲先正乎内也。家之难正,莫甚于妇人,故必以身教家,而先正乎内。内正则外无不正矣。以内外之位言,曰男女,以总一家之政教言,曰父母。初为有家之始,当防闲以杜其渐。上为家道之成,必孚威以保其终。三以过刚而肃其家,四以阴柔而富其家。五主阳,教而正位乎外;二主阴,教而正位乎内。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天下定矣。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以卦体九五、六二释利女贞之义。

    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

    亦谓二五。

    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上父初子,五三夫,四二妇,五兄三弟,以卦画推之,又有此象。

    [家人彖]下离上巽,卦体举家无不正之人,而家道成矣。故为家人,而家之离,恒起于妇人,占得此卦者,务修身以教,家以正内为先务,而利女贞焉。女正则男正可知矣。

    《存疑》所正虽在女,所以正之者则在丈夫。盖主家之人也。舜之刑于二女,文王之刑于寡妻者,皆女贞之义也。

    [彖传]家人之利女贞者,一家之人,内外尽之矣。六二有女之象,柔顺得正无专成之责,以正位乎内,九五有男之象,刚健得正,有仪型之善,以正乎外。男女之各正,岂细故哉?盖天以阳而居尊,地以阴而居卑,定分不易。男以阳而正位乎外,女以阴而正位乎内,亦定分不易。此义即天地之大义也。然必先正内而后正外,此词之所以利女贞也。

    胡非潜曰:此处正位乎外之男,即正身以正女之男,自在女正之先,而男正本于女正之男,则指一家之众男子而言,如子弟之类是也。自在女正之后,须看得分别。

    [二节]且此卦之二五,不特男女之正己也,又有父母之象。家门之中,恩常掩义,治家之道,以严为主。九五以阳而主乎外,父之象,固严君也。六二以阴而主乎内,母之象,亦严君也。然欲正家,必先正内,不可以见利女贞之义乎?

    [三节]然一家之正,少长威在,岂独父母是正哉?以卦画推之,初上相悬,父子各尽其道也。三五相承,兄弟各尽其道也。五四三二相配,夫妇各尽其道也。上下有序,内外有别,而家无不齐矣。家齐而天下有不定者哉?此道之所以贵于正也,然不先正乎内,其何以使内外之各正,此利女贞所以为正家之要也。

    《蒙引》三节不必用过文,孔子初只就卦体上见,二五有男女之义,既而又将二五看出有父母尊严之象。既而桑通六爻,看得有父子兄弟夫妇,各得其正之象,渐次说出,要不出乎家人利女贞所该之内耳。天下定不作效说,只带上家道正说,犹云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乎?首节家道之正也,二节家道之所以正也,三节举家之为父子兄弟夫妇者,莫不正,而治化所由成也。

    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身修则家治矣。

    [象传]火炽则风生,风自火出,犹风化自家而出也。故为家人。君子知风化之本自家而出,而家之本又自身而出。而修身之道,言行而已。有言以讲明伦理,俱本实践,有物而非虚。有行以敦笃伦理,无间始终,有恒而不变。身修则家齐,而风化之本端矣。

    《大全》朱子曰:风自火出,是火中有风。如一炉火,必有风冲上去,只是言自内及外之意。

    初九:闲有家,悔亡。

    初九以刚阳处有家之始能防闲之,其悔亡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初九]正家之道,当仅其始,苟不肃之于始,则相渎相伤,悔自此生矣。初处有家之始义,当防闲而以刚阳处之,德能防闲乘伦之未华而肃以义,恩之未离而唤以情,则笃伦理,敦恩义,而悔可息。

    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志未变而豫防之。

    [初象]闲有家者,以渎乱之萌,原于志之变也。有家之初,家人之心未变,正好防闲之时也。与其既变而闲之之难,何如未变而闲之之易也?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

    六二柔顺中正,女之正位乎内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六二]柔顺中正有婉娩贞静之德,而正位乎内者也。其于家事一无所专,遂而所遂者,惟在中馈之事,谋馈养燕享之资而已。自此之外,一毫不敢于预也。无攸遂,在中馈,六二之贞也。占者如之,则男女各正,宜其家人而克成内助之功矣,吉。

    《大全》徐进斋曰:六二以柔居中,巽顺应五,妇之道也,遂专成也。妇人无所专成,惟在主中馈而已,所谓惟酒食是议者也。

    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二象]六二之得吉者,由其以柔居柔,德性本顺以巽,从乎天而不自主事也。

    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

    以刚居刚而不中,过乎刚者也,故有嗃嗃严厉之象,如是则虽有悔厉而吉也。嘻嘻者,嗃嗃之反,吝之道也。占者各以其德为应,故两言之。

    [九三]以刚居刚,而不中,治家过刚,人情不能堪,有众口嗷嗷之意,故为家人嗃嗃之象。威严之过于人情,不能无伤,未免有悔而可危。然家道齐肃,人心只畏,犹为家之吉也。若一于慈祥,致使妇子嘻嘻,然笑乐之无节,则家范不立,始虽欢治家道,究以是坏而吝。与其过乎宽而以恩掩义,宁过乎严而以义胜恩也。

    《蒙引》众人所以嗃嗃者,以九三治家过刚也。家人嗃嗃悔厉吉者,本爻之义,妇子嘻嘻终吝者,反言之也,益以见家人嗃嗃,虽悔厉而吉也。家人嗃嗃,象也。悔厉吉,占也。下则反其象,占以为戒也。

    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三象]家人嗃嗃,治家严急,宁无伤恩之悔,犹未失治家之道,故吉。若妇子嘻嘻,是天不法而失治家之节,故吝也。

    《蒙引》未失,对下文观之节,节制之节,所以防其过也。《存疑》未失解吉字,失家节,解终吝,未失是起下文之词。

    六四:富家大吉。

    阳主义,阴主利,以阴居阴,而在上位,能富其家者也。

    [六四]以阴居阴,有致富之资,而在上位,又挟致富之势,惟务本以生财,樽节以致用,所以能富其家也。占者如是,礼义生于富足,不为大吉。

    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

    [四象]四曰富家大吉者,岂无本哉?天地自然之利,非柔顺则艰于营殖,君子生财之道,非在位则阻于推行,在顺德在上位,故能富家而大吉也。即《本义》以阴居阴而在上位意。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

    假,至也,如假于太庙之假,有家犹言有国也。九五刚健中正,下应六二之柔顺中正,王者以是至于其家,则勿用忧恤而吉可必矣。盖聘纳后妃之吉,占而凡有是德者,遇之皆吉也。

    [九五]阳刚中正应六二柔顺中正,既有刑家之德,又得内助之贤,所谓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也。王者之家,而至于如是,则内外得人,家无不正,勿用忧恤,而吉可必矣。

    《大全》朱子曰:有家之有只是如夙夜,浚明有家,亮采有邦之有,谓三德者则夙夜浚明其家,六德者则亮采于其邦,有字是虚字,非如奄有四海之有也。

    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程子曰:夫爱其内助,妇爱其刑家。

    [五象]五曰王假有家,则夫爱妇之顺而得内助,妇爱夫之贤而能刑家,一德相合,所以吉也。

    上九:有孚威如,终吉。

    上九以刚居上,在卦之终,故言正家久远之道,占者必有诚信严威,则终吉也。

    [上九]以刚则有正家之才,居上则为一家之主,在卦之终,又当家道大成之日,故因爻著占,言正家久远之道,以心之诚信而有孚,以笃其恩义,以身之仪范,而威如,以在其伦理,盖能笃恩义,则既无家人嗃嗃之悔,能正伦理,则又无妇子嘻嘻之吝,家道可以长久而无弊矣,终吉。

    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谓非作威也,反身自治,则人畏服之矣。

    [上象]所谓威如而得吉者,岂厉刑威之谓哉?盖反身自治,身之所具,若视听言动,皆在礼法之中,身之所接,若人伦庶物皆在道义之内,则吉,行之际,有物有恒,虽不厉声色而作威,俨然人望而畏之,所谓威如者如此。

    《大全》张南轩曰:居家人之上,家人所瞻仰而视效者也。身不修则家不齐,此家人六爻卒归于反身也。反身谓何?言有物,行有慎而已。《蒙引》孔子恐人只作威厉于人看,故如此说,反身兼所具所接说。

             睽    兑下离上

    睽:小事吉。

    睽,乖异也。为卦上火下泽,性相违异。中女少女,志不同归,故为睽。然以卦德言之,内说而外明,以卦变言之,则自离来者,柔进居三,自中孚来者,柔进居五,自家人来者,兼之。以卦体言之,则六五得中而下应九二之刚,是以其占不可大事,而小事尚有吉之道也。

    [睽卦全旨]睽之义有二:以性情言,则睽不可有,故处睽止于小事吉,以形体言,则睽不可无,故必睽而事始成。《大全》李隆山曰:彖言睽中有合,所以责君子济睽之切,象言同中有异,所以论君子不尚同之性。马缙云曰:六爻皆先睽后合,初丧马勿逐,至四过元夫,而初四合,失二委曲以求遇,至五往何咎,而二五合矣。三舆曳牛掣至上遇雨,而三上合矣。朱子曰:睽皆言始异终同之理。

    彖曰:睽,火动而上,泽动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

    以卦象释卦名义。

    说而丽乎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小事吉。

    以卦德卦变卦体释卦辞。

    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睽之时用大矣哉。

    极言其理而赞之。 

[睽彖]兑下离上,以先后天卦象观之,具有两相乖异之义,故为睽。词谓众情乖离,本不可有事,然以卦德卦变卦体之善,占者于小事无待众力之协同者,犹可为而吉也。

    《蒙引》当以豫之利建侯行师对看。豫者,人心和乐以应其上,故大事可为。睽虽有是三者,然打头一睽字坏了。《存疑》卦有三者之善而不免于睽离者,如三国鼎分,海内人心涣散,以曹、刘、孙之雄略,而不能一天下以成帝业,乃遭时之不幸,非才力之不足也。此以睽之时言。

    [彖传]卦名睽者,此卦先天之象,取诸物者,离火动而炎上,兑泽动而润下,物理之乖异也。后天之象,取诸人者,离为中女,兑为少女,虽则同居,志欲各适人情之乖异也。而于世道人心可知,故为睽。

    《演义》火动二句以物取象,而言其性之睽,二女二句,以人取象,而言其情之睽。

    [二节]睽则无一可为而曰小事吉,卦德内说外明,内有和悦之德而外又察于事理,为有德矣。卦变柔进上行,是君臣各得其位,行事有权,为有势矣。卦体得中应刚,以柔中之德,得刚中之贤,为有辅矣。卦具三善,是以虽不可大事,而小事之无赖众力者,犹可为也。

    [三节]然人但知睽之为睽,而不知睽之有合。以天地言,质则天阳而地阴,位则天上而地下,睽也。而知始作成相合,而成化育之功,其事同也。以男女言,质则男阳女阴,位则男外女内,睽也。而此倡彼随,相与以求交爱之情,其志通也。以万物言,殊形而异,质殊分而异方,睽也。而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举一物,而物物皆然,其事尽相类也。两者之合,原于两者之睽。合在睽中,睽之时用,岂不大矣哉?

    《蒙引》天地万物,未有独而无对者,总是独阳不生,独阴不成之理。此睽之所以未掌有不合也。然非始睽而终合也。睽者,其静合者,其动睽者,其别合者,其交也。生生化化,万有不齐,万物睽也。物物皆有睽有合,故曰事类,曰事同,曰志通。曰事类此皆以其交相为用者言也,故曰时用。《存疑》睽是不好底卦,圣人却寻出好处来说。

    象曰:上火下泽,睽,君子以同而异。二卦合体而性不同。

    [象传]上火下泽,性相建异,睽之象也。二卦合体而性不同,同中有异也。君子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故不违众独异,而必与人同。然习俗多非人情易失,故不同流合污,而必有所异,惟坦然平易,以与人同,而自有介然难夺者,在君子,其善于用睽者矣。

    《大全》杨诚斋曰:禹、稷同道而异趣,夷、惠同圣而异行,未足为同之异也,一孔子也。而齐鲁之去异迟速,一孟子也。而今昔之馈异辞,受此,同而异也。《蒙引》当就事上说,大体皆同,而中间却自有不同处,要归于理而已。所谓和而不流,群而不党也。

    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

    上无正应,有悔也,而居睽之时,同德相应,其悔亡矣。故有丧马勿逐而自复之象,然亦必见恶人,然后可以辟咎,如孔子之于阳货也。

    [初九]睽必得人而济,犹人乘马以行也。初与四皆阳无应,孤立无与,不可有行,宜有悔也。当睽之时,二阳同德,各欲求济,初既得四,可以行矣。故悔可亡,其象为丧马勿逐而自复无应,而悔者则不能行,是丧其马也。同德相应而悔亡,则能行矣。是勿逐而马自复得也。然君子固当亲,而小人亦不可拒。虽恶人之来,亦当逊接而见之,庶不为谗邪所间而无咎。盖处睽之时然也。

    《大全》胡云峰曰:丧马,悔之象,勿逐自复,悔亡之象。

    象曰:见恶人,以辟咎也。

    [初象]恶人应不与之相见,初曰见恶人者,睽之时,正小人得志之日,不宜过拒,正以避其中伤之咎也。此明所以见恶人之故,原非得已也。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二五阴阳正应,居睽之时,乘戾不合,必委曲相求而得会遇乃为无咎,故其象占如此。

    [九二]二五正应,宜相遇也。但当睽时,有君臣之分而不得一遇,其咎大矣。必也多方委曲至诚以感动,宛转以求合,随其所向而为之引,而始得会遇,如遇主于巷,然则君臣之情合,而睽可济,始得无咎也。

    《大全》李隆山曰:睽时上下乖隔,道不得行,不免委曲求合,期于行道以救世,惟二以刚中之才,具和悦之性,足以行之。胡云峰曰:坎四比五纳约自牖,睽二应五,遇主于巷,皆非所由之正,坎险睽乖之时,不得不委曲相求如此。

    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本其正应,非有邪也。

    [二象]遇主于巷,求之太殷,事之太勒,疑于失道。然本其正应,虽委曲宛转而不为过,未失道也。

    绳按:夫子恐人因此而有枉道,逢迎邪媚由经者,故特解之。

    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六三上九正应而三居二阴之间,后为二所曳,前为四所掣,而当睽之时,上九猜狠方深,故又有髡劓之伤,然邪不胜正,终必得合,故其象占如此。

    [六三]三与上应,不幸居二、四二阳之间,其欲进而会上,二从后曳之,四从前掣之,二四虽求乎三,而三终不肯从乎二四,为上九者不谅,其心猜狠积深,疑其有妄合之意,而加以相仇之伤,拟诸其象,殆犹见其乘舆以行,而为三所曳,驾牛以进而为四所掣,其乘舆之人为上所伤,而髡以去其发,劓以截其鼻者,此其初之睽也,甚矣。然邪不胜正,二四之求,久当自息,六三之节,久当自明,上九之疑,久当自释。始虽有曳掣天劓之睽,而终有正应之合矣。

    《蒙引》见作旁人所见,犹见群龙无首之见,所见之象如此,见字直贯三句,皆始睽之象,与上九见豕之见不同,彼是指上九自见也。

    象曰:见舆曳,位不当也。无初有终,遇刚也。

    [三象]三所谓见舆曳,其中掣者,以居二阳之间,处位不当,不免为彼所求,而迹可疑也。曰无初有终者,邪不胜正而自遇上九之刚也。

    《蒙引》见舆曳一句,该其牛掣,不该到天且劓。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睽孤,谓无应遇,元夫谓得初九,交孚谓同德相信,然当睽时,故必危厉乃得无咎。占者亦如是也。

    [九四]四阳,初亦是阳,与己不相应,是睽离孤立者也。然当睽时,各欲求合以济,而四与初以阳遇阳,同德相与,彼此交孚,故为遇元夫,交孚之象。然睽之时,难合易离,必内杜疑忌之萌,外防谗间之大,而危厉以处之,则交孚益固,可以济天下之睽而无咎。

    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

    [四象]四之交孚而无咎者,盖济睽者,四之志遇初之同德而相信,则足以济天下之睽,而志行矣,所以无咎也。

    六五:悔亡。厥宗噬肤,往何咎?

    以阴居阳,悔也。居中得应,故能亡之。厥宗指九二,噬肤言易合六五,有柔中之德,故其象占如此。

    [六五]当睽之时,以阴居阳不正,或所据非其地,或所为垂其方,本常有悔,然虽有是悔,而有得,亡其悔者在焉。六五柔中则有虚己下贤之美;下有九二之应,则有明良相得之劝,象噬肤之易焉。以是而往,则可以匡吾力之不逮,成吾志之欲为,睽无不合,而往可无咎,此悔之所以亡也。《蒙引》六五正彖传所谓得中而应乎刚者,厥宗噬肤,往无咎,申言其所以悔亡也。厥宗之宗,党类之义也。

    象曰:厥宗噬肤,往有庆也。

    [五象]厥宗噬肤,君臣易合之象,以是而往,则自足以立非常之功,而有福庆于天下也。岂但悔亡无咎而已哉?

    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孤,后说之孤,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睽孤谓六三,为二阳所制而已,以刚处明极睽极之地,又自猜狠而乖离也。见豕负涂,见其污也。载鬼一车,以无为有也。张,弧欲射之也。说,弧疑稍释也。匪寇婚媾,知其非寇而实亲也。往遇雨,则吉。疑尽释而睽合也。上九之与六三,先睽后合,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上与三应,本不孤也。不幸处二四之间而为所制,又上九以刚极则躁暴而不详,明极则过察而多疑,睽极则拂戾而难合,故象为睽离而孤立。三本不污于二阳,而彼则以为污,如见豕之负涂者然。三本无受污之事,而彼以无为有,如见载鬼一车者然。于是积疑成忿,遂欲去之,而尝先张之弧矣。其睽孤也,一至于此,然无是事者,其事必自空,有是疑者,其疑必释,少间则脱之弧,至是始知其匪寇而实亲也。往而求之如阴阳之和而成雨,而睽不终睽矣。何吉如之?

    《蒙引》见豕至,先张之弧,申言其所以睽孤也。见字贯到一车句,往字就上说。刘石芝曰:睽孤是总脑下乃始详其睽孤之状,与不终睽之善也。

    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上象]睽孤而有遇雨之吉者,人情有所疑则不合向也。负涂载鬼之见,疑亦多矣。至此,群疑尽亡,睽极而合,所以吉也。

    《存疑》群疑指见豕三句,至脱弧,则群疑亡矣。

                   蹇   艮下坎上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蹇,难也。足不能进行之难也。为卦艮下坎上,见险而止,故为蹇。西南平易,东北险阻。又:艮,方也。方在蹇中,不宜走险。又卦自小遇而来,阳进则往居五而得中,退则入于艮而不进,故其占曰利西南,不利东北。当蹇之时,必见大人,然后可以济难。又必守正然后得吉。而卦之九五,刚健中正有大人之象。自二以上,五爻皆得正位,则又贞之义也。故其占又曰利见大人。贞吉,盖见险者贵于能止,而又不可终于止,处险者利于进而不可失其正也。

    [蹇卦全旨]《蒙引》通观蹇卦六爻,初最在下,不可往也。三、四非蹇主,正应未往可也。

    六二却是正应,义同休戚,故死生以之而吉凶非所论。九五又在救用英俊,延揽英雄,以夷大难。至上六蹇极,有可济之理,而才不能以自济,故又教以下就九五云。《大全》杨诚斋曰:诸爻圣人皆不许其往,惟六二、九五无不许其往之词者,二为王者之大臣,五履大君之正位,复不往以济,而谁当任乎?

    彖曰: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

    以卦德释卦名义而赞其美。

    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利见大人,往有功也。当位贞吉,以正邦也,蹇之时用,大矣哉!

    以卦变卦体释卦辞而赞其时用之大也。

    [蹇彖]艮下坎上,以观德观之,是有难而难行,故为蹇,词谓处蹇者不可无所以处之之道,揆之于理。蹇难之时,不宜走险。又卦变阳利于进,不利于退,又无走险之义。占者如平易通达之地,即西南也,利于往。若险阻艰难之地,即东北也,不利于往。是处险,贵择地也。以理言之,当蹇之时,必见大人,守正理乃克有济。又卦体有大人之象,又具得正之义。占者当见有德有位之大人,则德望谋猷资以成功而利,是处险,贵择人也。又必明大义,秉至公,则拨乱反正,世变可弭而吉,是处险,又贵秉正也。

    《蒙引》利西南下皆言处蹇之道,占者不必拘于西南东北,但险阻处,便是东北,平易处,便是西南。本义方在险中至贞吉。盖据理言,本是如此,而卦中又具有此义。此法可通用以看六十四卦。《存疑》卦名为蹇,凡人之居于险阻而不得有所行者,皆是利见大人。占者若是在下之人,则大人当兼德位说。若是在上之人,则大人专以德言。

    [彖传]卦名蹇者,取足不能进行之难,难之义也。此卦之德,坎险居上,险难在前也。艮止居下,见险能止而不行险也,故名蹇。能如此,则见之明而处之决,得保身之宜,而不陷于险,不谓之知矣哉?

    《蒙引》蹇,难也,是训其义,险在二句,是申其义,知矣哉!总承上二句赞之也。《存疑》见险而止,是势不得不止,能止,是我能止,加一能字,所以赞其知也。

    [二节]词曰利西南者,卦变自小过而来,阳自四进而居五,得上体之中,是进而得所安,有平易之义,故利。不利东北者,设四不进而退,则入于艮体,艮位东北,正险阻之方,将必止于险,其道穷而不利也。曰利见大人者,九五刚健中正,大人也。往而依之,则蹇可济而有功也。曰贞吉者,自二以上,皆当位正之义也。正则可以济蹇,而邦因以正也。当蹇之时,须择济蹇之地,得济蹇之人,守济蹇之道,乃可成济蹇之功。蹇之难处如此,蹇之时用,岂不大哉?

    刘石芝曰:他处得中以德言,独此以所处之地平易言。

    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象传]山既险阻,上复有水,行不能进,蹇之象也。君子以为行有不得,吾身之蹇也。必反之于身以修其德,或省察于念虑之微,或体验于躬行之际,有则改而无则勉,则德孚于人,邦家必达,而吾身之蹇可济矣。

    初六:往蹇,来誉。

    往遇险,来得誉。

    [初六]见险贵于能止,初六当蹇之时,若轻往以求济,遇险而不能进,蹇也。不往而来,则见险而止,有见几之识,是有誉也。

    《大全》李隆山曰:古人生居乱世,无宦守之责,类皆高蹈远引以待天下之清,卒之,声名俱高,传播万世,是谓往蹇来誉,与去履富贵而蹈危机以致身名俱败,为后人指笑者,有间矣。《蒙引》只是以蹇之时,论不必拘于卦体,见险而止,知矣哉便是誉意思。

    象曰:往蹇,来誉,宜待也。 

    [初象]往蹇,来誉,非终于不往也。谓宜观变以待时耳,若一于止而不进,何足誉哉?

    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柔顺中正,正应在上,而在险中,故蹇而又蹇,以求济之,非以其身之故也。不言吉凶者,占者但当鞠躬尽力而已,至于成败利钝,则非所论也。

    [六二]柔顺中正,是靖恭忠尽之士,君臣之义,缠绵固结于心者,九五上应,而在蹇中,君在难地,故能不避万死一生之难,以求济之,是为蹇而又蹇,初不为一身利害荣辱之计也。

    《大全》胡云峰曰:凡二皆王臣,而蹇独称之者乎,时未足以见,臣难蹇之时。方见之五位,蹇中,王之蹇也。主忧臣辱,亦二之蹇也。他爻戒其往蹇,二应五,故称其蹇蹇,事君能致其身者也。

    象曰:王臣蹇蹇,终无尤也。事虽不济,亦无可尤。

    [二象]二曰王臣蹇蹇,其济与不济,固未可知,然心力已竭,一念自靖,可以无愧于天下后世,终无可尤也。

    《存疑》此以明忠臣义士之心也,此即大过上六之凶。无咎。

    九三:往蹇来反。

    反就二阴,得其所安。

    [九三]内卦惟三,刚明有济蹇之才,而无王臣之位,所谓无官守言责而进退绰绰者,故有所往,则必遇蹇,惟来反以就初二之阴,与之待时得所安矣。

    《存疑》九三阳刚不许往济六四阴柔,则云来,连并九三皆许之,何也?四居大臣之位,其势足以有为,三居下体,不当事任,自不能为,必待四之连引,然后足以有济也。

    象曰:往蹇来反,内喜之也。

    [三象]来反岂强与之合哉?方蹇之时,二阴在下,不能自立,喜得其阳而附之,此来反为得所安也。

    六四:往蹇来连。

    连于九三,合力以济。

    [六四]阴柔无济蹇之才,九三阳刚在下,其才可以济也。如不量方而独往,徒以犯难而遇蹇耳。惟连于九三,资其才力以济,庶可成功也。

    《蒙引》来连舆来反不同,来连将以进也。来反只是退。《存疑》四既连三以济,亦是欲往而非来矣。曰往蹇来连,何也?往者,独往也;来者,欲人俱往也。上九往蹇,来硕亦然。

    象曰:往蹇来连,当位实也。

    [四象]曰之往蹇来连者,阳刚为实,非刚不济,以九三刚当其位,有济险之实德实才,所当连之以共济也。

    九五:大蹇朋来。

    大蹇者,非常之蹇也。九五居尊而有刚健中正之德,必有朋来而助之者,占者有是德,则有是助矣。

    [九五]五居尊而当蹇,所谓遗大投艰于朕身国家,治乱所系,宗社存亡所关,故为大蹇。非群策群力,不足以济,然居尊则名位爵禄,足以奔走天下之士,有刚健中正之德,则道德仁义,足以固结天下之士。故有朋来助之,将见知者献谋,勇者效力,而蹇必有济矣。

    《蒙引》贤也而谓之朋,盖以同心同德而云也。《存疑》五与二正应,二乃非躬之臣。《本义》不取与二共济而取朋来,盖九五之大蹇,非一人之力所能济,二之阴柔又难与共济,五之中节又足以广致天下之群贤也。

    象曰:大蹇朋来,以中节也。

    [五象]五当大蹇而得朋来者,盖中德之存于平居者,当艰难之际,信义愈胡为,足缴忠义之心而起其来助之意也。

    《蒙引》中节只是中德,但以在蹇而易其名耳。如刘先主当猖獗之时,信义愈著于四海,是中节也,故士从之如云。

    上六:往蹇来硕,吉,利见大人。

    已在卦极,往无所之,益以蹇耳。来就九五与之济蹇,则有硕大之功,大人指九五,晓占者宜如是也。

    [上六]当蹇之极,将出乎险,才弱不足以有为,若使自往,益以蹇耳。而阴必附阳,九五中德之君,正所当从则可拨乱反正,而成硕大之功,吉。占者有济蹇之志,必择德位兼隆如九五之大人而就之,则蹇可济而利也。

    《蒙引》来硕是就此爻言,利见大人是以古者言,即是来硕,吉意。

    象曰:往蹇来硕,志在内也。利见大人,以从贵也。

    [上象]往蹇来硕者,以志在内之九五,而欲图济蹇之功也。曰利见大人者,位如九五,位之贵也。刚健中正,德之贵也。由是从之,而藉其位,以系天下之望;奉其德,以收天下之心,而蹇可济,不利见乎?

                解    坎下震上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

    解,难之散也。居险能动,则出于险之外矣。解之象也。难之既解,利于平易安静,不欲久为烦扰,且其卦自升来,三往居四,入于坤体,二居其所,而又得中,故利于西南平易之地,若无所往,则宜来复其所而安静,若尚有所往,则宜早往早复,不可久烦扰也。

    [解卦全旨]《大全》邱建安曰:解之义有二:有所以解难者,有所以解小人者,小人不去,难根不除。六爻惟初六,所以解难也。二三四五上,皆所以解小人也。狐以言其蛊惑,隼以言其鸷害,拇以言其附丽,负乘以言其僭窃,至五,明以小人斥之,所以显其罪而去之也。

    彖曰:解,险以动,动而免乎险。解。

    以卦德释卦名义。

    解利西南,往得众也。其来复,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

    以卦变释卦辞,坤为众,得众谓九四。入坤体得中有功,皆指九二。

    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解之时大矣哉。

    极言而赞其大也。

    [解彖]坎下震上,以卦德观之,是当世变既极之后,更有人事反正之机,难之既散,故为解。以理言之,难之既解,利于平易安静,不欲久为烦扰。且以卦变言之,又具平易安静之义。占者于难之既散,元气复还之始,正当培养调息之时,利于平易,必去类苛,行宽大,利于西南,凡事皆居易而不行险也。又利安静,其时若无意外之警,而无所往,即当来复其所而安静,则不生事,召变以安静为吉。如有不测之变,而有所往,又宜早往早复,不久为烦扰,则不黩武害民,亦以安静为吉。三者皆大难既解之后,善于处之之道也。

    《蒙引》既无所往,何有于来复。据往蹇来誉例,不能往即为来,无所往,有攸往,只是泛说,难后安得全然无事?

    [彖传]卦名解者,卦德震动在坎险之上,当艰危之地而有弘济之才,在险而能动也。惟能动,则拨乱反正,出乎险之外而免乎险,故为解,非徒若蹇之见险而止,又非若屯之动乎险中而已也。

    [二节]词曰利西南者,当难之既解,必以平易之道为利,卦变三往居四,入于坤体,坤位西南,乃平易之地,偶画数多又为象众,往入坤体而得众,则进于平易矣。其来复古者,解,则以安静为中。卦变三入坤体,九二因居其所而得中,是即其所安,有安静之义。所以来复而吉也,有攸往夙吉者。又以卦变九二得中,能即所安,有不久为烦扰之义,故能早往早复,而有安静之功,所以夙吉也。

    《大全》邱建安曰:大抵处时方平者,易缓;除恶不尽者,易滋。圣人于患难方平之际,既不欲人以多事自疲,又不欲人以无事自怠也。《蒙引》往得众,只是坤为众,故如此立言,明其入坤体耳。若认作西南得朋之意,反为悖于平易之义矣。

    [三节]即试取解之道而极言之,穷冬闭塞之时,其气郁结而不开畅,既而天气下降,地气上行,二气舒解,由是,气奋为雷,气和为雨,而百果草木之枯者萌甲,生意含于中。甲者,开折生意达于外矣。是则天地一解,而雷雨所以神其机者,此也。庶物所以遂其生者,此也。解之时岂不大矣哉?

    《蒙引》雷雨作,还自天地解而来,不可谓雷雨作即是天地解。处甲坼二字,平看不可谓甲者坼。末句谓天地所以成功化者,亦以解也。

    象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

    [象传]震坎合体,雷动雨润,万物屯结之难解矣,为解之象。君子以大难之时,民多陷过罹罪,而体天地生物之心,以解斯民之难。于无心之过,赦之,不问;有心之罪,亦宥之,从轻。亦犹天地之解万物也。是雷雨作者,天地以之解万物之屯,赦过宥罪,君子以之解万民之难也。

    初六:无咎。

    难既解矣,以柔在下,上有正应,何咎之有?故其占如此。

    [初六]天下之难既散,初六本爻既能安静而不生事以自扰,上应九四,又能主事,足为吾倚仗以为安,但见上善作而下善守,既不敢多事,亦不至废事,正方解之初,亦安静而休息之也,何咎?

    象曰:刚柔之际,义无咎也。

    [初象]解初之无咎,岂幸致哉?难之既解,任刚者不免扰以多事,溺柔者未免弛于无事,而咎乘之矣。今初之柔,得际乎四之刚,柔既足为彼之承顺,刚又足为此之倚仗,何事不齐于义,当得无咎也。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此爻取象之意未详。或曰:卦凡四阴,除六五君位,余三阴即三狐之象也。大抵此爻为十田之吉,占亦为去邪媚而得中直之象。能守其正,则无不吉矣。

    [九二]卦凡四阴,除六五一爻,其余三阴,是三个阴柔邪媚之小人,有三狐之象。夫邪正不两立,邪媚不吉,则中直不得进。九二以阳刚中正之德,能解去邪媚而中直之君子并进,其象为田猎而获三狐,得黄矢也。然必已正而后可以正人,占者必如九二之贞,然后邪媚可去,而中直可得矣。吉之道也。

    《蒙引》获三狐,得黄矢,自是二之贞也。贞吉是占。

    象曰:九二贞吉,得中道也。

    [二象]九二之贞吉,由其居下体之中而得中道,而所好所恶,莫非天理之公,为能贞而吉也。

    《蒙引》得中道在去邪媚,而得中直之前,不可作得中直说,所谓守其正者也。

    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

    系辞备矣,贞吝,言虽以正,得之亦可羞也。唯避而去之为可免耳。

    [六三]阴柔不中正而居下之上,是无才德而窃据高位,或思夺之,或思伐之此犹宜肩负之人,而且乘车当致寇夺之至之象,占者如是,虽其位出于上所子而贞,亦不免处非其分之羞,终必为人所解去也,已可不避而去之乎?

    《大全》王临川曰:负者小人之事,六小人之材也。乘者,君子之器,三君子之位也。

    象曰:负且乘,亦可丑也。自我致戎,又谁咎也?

    [三象]乘者至贵之器,本可荣也。三则德不称位,虽荣亦辱,甚可丑也。如是则寇戎之至,实自我致之,又将谁咎也。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

    拇指初,初与四皆不得其位,而相应,应之不以正者也。然四阳、初阴,其类不同,若能解而去之,则君子之朋,至而相信矣。

    [九四]四与初皆不得位而相应,是即私情之交,应不以正者也。然九四阳刚,终为善类,是初固所当解而四亦能解之者,故戒之曰:诚能解,去乎初,为解而拇,则阳刚之朋,自然至而相信矣。盖非类去则同类来,而难可其济也。

    《蒙引》谓之斯孚,则知四始与初应时,盖内有不相孚者矣。《存疑》他卦初四相应,未为不善,此独为不善,愚意四近君子之位,大臣之义,无私交,四与初应而皆不正,有私交之嫌,故因戒其散私党而上结于君与。

    象曰:解而拇,未当位也。

    [四象]四曰解而拇者,盖初以阴居阳,四以阳居阴,皆未当其位而相应,故在四之阳,当解初之阴也。

    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卦凡四阴而六五当君位,与三阴同类者,必解而去之则吉也。孚,验也,君子有解,以小人之退为验也。

    [六五]五当君位,乃与三阴同类,则蛊心志蔽,王聪妨政,害治其祸,可胜言哉?故周公戒之,以为占得此爻之君子,惟有解而已矣。使之远去不得逞其好焉。则君德清明,政事修举,何吉如之?然必验于小人之既退,乃见君子之有解也。盖五阴类恐其未能速解,故又言此,以致下宁之意也。

    《存疑》庸君世主,固有外迫公议,必欲去小人而内牵私爱,姑饰词以掩天下之耳目者,故圣人如此立言,此君子指占者,与九四俱是教占者之词,故《本义》云若能解云云。

    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五象]君子有解,以小人之退为验也。小人果退,则能解也。若曰吾欲去小人,而小人尚在侧,则是未尝解也。

    上六: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

    系辞备矣。

    [上六]此爻一阴居卦上,是小人而居高位,若鸷害之隼在高墉之上也。占得此爻之王公,必解而去之,有射而获之之象,权奸既去,则朝廷清明,子孙黎民均蒙其利矣,故无不利。

    《蒙引》六五言君子之解小人也,上六言大臣之解小人也。公指占者言,盖上六在高位,非有权力者不能去也。“公用”至“获之”为一句。

    象曰:公用射隼,以解悖也。

    [上象]公用射隼者,盖小人妨政害治,悖乱之大者,见所当解也。

                 损   兑下艮上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

    损,减省也。为卦损下,卦上画之阳,益上,卦上画之阴,损兑泽之深,益艮山之高,损下益上,损内益外,剥民奉君之象,所以为损也。损所当损,而有孚信,则其占当有此下四者之应矣。

    曷之用,二簋可用享。

    言当损时,则至薄无害。

    [损卦全旨]民贫则君不能独富,上下通,一损也。损民益君,亦分之常,而作《易》者名之为损,盖损民者,乃所以损国,故寓戒也。以六爻观之,初则急于济君而不雇其私,二则贞于自守而不贬其节,三则损非类而致同德之孚,四则损其疾而见资人之益,五受天下之益而元吉,人君之德也。上有益天下,而贞吉,大臣之道也。 

    彖曰: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

    以卦体释卦名义。

    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此释卦辞,时谓当损之时。

    [损彖]兑下艮上,卦之体象皆见剥民奉君,究必君民两损,故为损。夫损,民常赋之外,本拂人情之事,难于得吉,而易于致咎。不可以贞而不利于往。占者诚能损所当损,必不得已而为之,便是诚实而不妄,所谓有孚也。惟有孚,则民谅其心,而输将之后,元吉,且不以为厉而怨,读之不生无咎。此虽一时济变之权,而足为万世救时之法,不可贞乎?抑不独可施于一方,亦可达之天下,而利有攸往。

    [二节]当损时既以不得已取之,必以不得已用之,则曷之用哉?虽祭祀为典礼之大者,宜丰不宜啬,而时所当损,即二簋可用享焉。其他用费在所损也,无疑矣。

    《存疑》既言损下之道,复言自员之道,以终义。

    [彖传]卦名损者,卦体损,下卦上画之阳益上卦,上画之阴,在国家,为剥民以奉君也。未有下损而上不与俱损者,而损之道,不上行乎?故名员。

    [二节]词曰有孚云云者,所损而诚,有孚乃得,此四者之应矣。又曰曷之用,二簋可用享者,何哉?当损之时,凡用费俱当减省,鬼神之享,亦从与杀焉。非谓寻常皆可用也,试以卦画言之,阳进之极,时当退也,而损因之,阴退之极,时当进也,而益因之,亦惟其时耳。又以造化人物言之,其日消月蚀者,损也;日升月长者,益也。益之不已而至于极者,盈也。损之不已,而至于尽者,虚也。皆与时偕行焉耳。然则二簋之享,亦时焉而已,使非其时,宁可损乎?

    刘石芝曰:二簋应有时,正言以释之,下三句又推言以释之。损益盈虚,谓损其盈,益其虚也。《程传》《蒙(引)》、《存(疑)》俱作四项。

    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君子修身所当损者,莫切于此。

    [象传]山下有泽,损深益高,损下益上之象。君子思吾身之当损者,而中和以养其心,平易以养其气,或致戒于私忿未萌之先,或强制于客气方萌之顷。惩忿也,主敬以清其心,养静以定其内,妄念除而不开其端,外诱绝而不从其流,窒欲也。

    《蒙引》惩忿窒欲,只在损上来,不在山泽字来。孙其江曰:颜子不迁怒是从惩忿工夫造来,不贰过,是从窒欲工夫造来。

    初九:己事遄往,无咎,酌损之。

    初九当损下益上之时,上应六四之阴,辍所为之事而速往,以益之,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然居下而益上,亦当斟酌其浅深也。

    [初九]初当损下益上,上应四阴,悯其阴柔之疾,辍己所为之事而速往以应之,则公而忘私,于义无咎。然居下而益上,上下之交尚浅,在初济君之志虽急,亦当酌其浅深之宜以益之。因事纳言,随时效力,则其为有渐,其言可久,而其功易成也。

    象曰:己事遄往,尚合志也。尚,上通。

    [初象]己事遄往者,初固欲损,四之疾,四亦欲得初之损己而求之,其志与之相合,所以己事而遄往也。

    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九二刚中,志在自守,不肯妄进,故占者利贞而征,则凶也。弗损益之言,不变其所守,乃所以益上也。

    [九二]在爻为刚中,在人事则为志在自守,不肯妄进,是即正之贞也。占者惟固守此正而尊德乐义,安分待时,则利若不守正而轻有所往,不免降志辱身而凶,当益上之时,固守其正而不妄进,宜若无益于上。果能如是,则上以启时君尊德乐道之心,下以抑俗士奔竞之习,其益于上,不少是弗损,乃所以益之也。

    《蒙引》以征凶照看,只以隐逸之士言。桐江一丝,扶汉九鼎,节义之有益于人国也如此。

    象曰:九二利贞,中以为志也。

    [二象]九二之占曰利贞者,盖自守而不妄进。二之中也,以是为志,所以固守其正而不妄进也。

    六三: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

    下卦本乾而损上爻,以益坤,三人行而损一人也。一阳上而一阴下,一人行而得其友也。两相与则专,三则杂而乱。卦有此象,故戒占者当致一也。

    [六三]人情之相与也,固贵,有大同之交尤贵。有专一之志,损之六三。卦之所以为损者,下卦乾三阳并进而损上爻以益坤,有三人行而损一人之象,一阳上而一阴下,则四三四五得以相比,三之与上,得以相应,有一人行而得其友之象,盖损益所以致同也。

    《存疑》下体本乾三阳,上体本坤三阴,如此则所谓三,则杂而乱,不得为两相与矣。惟乾之一阳,上往坤之一阴,下来则初二、四、五,以相比而相与也。三与上九以相应而相与也。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二句紧紧相接说,此兼举六爻,以三正是当损之爻,乃卦之所以为损者,故于此言之。《通典》此内当贴一阴一阳,皆两相与。

    象曰:一人行,三则疑也。

    六四: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

    以初九之阳刚,益己而损其阴柔之疾,惟速则善,戒占者如是则无咎也。

    [六四]阴柔无力,是其疾也,下应初九,而赖阳刚之德,以去委靡之疾,以友辅仁之道也。然克己最难,而改遇贵勇,必孜孜汲汲速敏,以为之朋,虽柔必强,疾可去而有喜矣。占者如是,则能克己从善,亦可有喜而无咎。

    象曰:损其疾,亦可喜也。

    [四象]四能赖初以损其疾,柔进于刚,有疾而能损以归于无疾,亦可喜也。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

    柔顺虚中,以居尊位,当损之时,受天下之益者也。两龟为朋,十朋之龟,大宝也。或以此益之而不能辞,其吉可知,占者有是德则获其应也。

    [六五]柔顺虚中,以居尊位,是以谦冲之德,而处君位,当损下益上之时,或遇水早凶荒,或有兵革之事,不得已而取于民,将见民皆乐于供输,争出财以急公上之需,唯恐上之不受,虽欲违之,有不可得而违者,其象为或益之十朋之龟,勿克违,其受天下之益,如是大善之吉也。

    《蒙引》十朋之龟,只是以为贵重之物,如云重赠相似或者众无定主之词,言人人皆益之不知其所自来也。绳按:此爻即有孚而元吉者也。《程传》主受天下之善,说以应二刚取义。《本义》已不用其说矣。

    象曰:六五元吉,自上祐也。

    [五象]六五元吉,受天下之益者。胡所以然者?由其行合于天,自天祐之也。天之观听在民,民之益之,即天益之也。

    《蒙引》即“天之所助者,顺也”之意,以柔顺虚中之德同也。

    上九:弗损益之,无咎,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

    上九富,损下益上之时,居卦之上,受益之极,而欲自损以益人也。然居上而益下,有所谓惠而不费者,不待损己,然后可以益人也。能如是,则无咎,然亦必以正则吉,而利有所往,惠而不费,其惠广矣。故又曰得臣无家。

    [上九]居卦之上,受益之极。始则损人以自益,终则自损以益人者也。然居上而益下,必损己之财以益人,则天下之人欲得益者,何限亦不能给矣。惟不自损所有而下有余赐者,则其出无穷于人,有济而无咎。然勿损之益,亦或有不正者,必讲求善道,循乎大公至正之方,而非违道以于誉能贞,如此,则质之益道而尽,善达之天下而不穷。吉而利有攸往,且泽无不周,人心归服无远近内外之限,得臣无可以家计矣,惠而不费之效如此。

    《存疑》如梁惠王移民间之粟,汉桓帝令民铸钱以赈餆,虽云惠而不费,未见其贞。《蒙引》首句虚说贞者,指言其所以益下之道也,必以正方能得惠而不费,承其义类,正如汉文帝承高盙丰积之厚而屡下赐民租之诏是也。

    象曰:弗损益之,大得志也。

    [上象]正者,志在益民,待损而益,其益有限,则其得志亦有限。惟勿损而益,其益无方,大得志也。

    《存疑》只曰勿损益之,下文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兼举之矣。

             益     震下巽上

    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

    益,增益也。为卦损,上卦初画之阳,益下卦初画之阴,自上卦而下于下卦之下,故为益。卦之九五、六二皆得中正,下震上巽皆木之象,故其占利有所往而利涉大川也。

    [益卦全旨]不可以损专为损下,益专为益下,损则上下通一损,益则上下通一益。要知关于上者为多,下三爻皆受益者也。上三爻皆当益下者也。初之大作所以报其益,二之永贞所以保其益,三,凶事之益,有孚中行,所以成其益也。四为大臣而有益下之心,虽以迁国可矣。五为大君而有益下之诚,民亦以诚应矣。上求益不已,而不能益下,非徒无益,而实适损也。《大全》胡云峰曰:损下益下,而上之损益不言者,厚其本也。

    象曰: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以卦体释卦名义。

    利有攸往,中正有庆,利涉大川,木道乃行。

    以卦体卦象释卦辞。

    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动巽二卦之德,乾下施,坤上生,亦上文卦体之义,又以此极言赞益之大。

    [益彖]震下巽上,卦体具有损上以益下之义,下益则上说益矣,故为益。然卦体六二中正,其占为大中之道,何行不得?建侯行师可也,朝觐仕进可也,享祀婚媾可也。何往不利?又卦象皆木,见有涉川之具,即遇艰险,亦履之而咸宜,占为利涉大川也。

    《蒙引》利有攸往,泛言凡事皆利,利涉大川,专言涉川一事之利,或谓利涉利往,皆益之事,非也。损卦词专以理言,当承损字说益卦词,取卦体卦象,不必牵制于益字。如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亦不必承大畜言也。时说凡益下者,必中正之道而可行,尤必拯民于难而有济,分常与变说。

    [彖传]卦名益者,卦体损。上卦初画之阳,益下卦初画之阴。在人君为能灭常赋行,辅助自损以益民,而民莫不欣悦,无有疆界矣。且其所以益下者,实自上卦而下于下卦之下,则恩由上究,非仅一切转移之术,姑为益下之名者也。其道有以昭格天下而无外,此民悦所以无疆也。夫益下,下,下民之益也。民悦道光,君之益多矣,故名益。

    《存疑》下二句申上二句损上益下,看来与损上九一般,皆在制民常一之外,如山林川泽之利,损以予民、蠲民,田租之类,不然,说不得损上。

    [二节]词曰:利有攸往者,卦体九五,上体之中,居阳位而得正。六二,下体之中,居阴位而得正,是中正也。故有为有行,无往不利,而有庆曰涉大川者,卦象震巽皆木,为舟楫之象,故利涉而乃以大行也。

    [三节]极言益道,学问以日进为益也。卦德震动,巽入震则奋发有为,巽则潜心巽志,故德志业广,日进无疆。造化以生物为益,卦体乾之一阳,自上而下,天之施也。而物于是乎资始。坤之一阴,自下而上,地之生也。而物于是而成形,故万物并育,其益无方。以此推之,凡天下之物,虚而盈也,消而息也。莫不与时而偕行,益道之大,又不止造化大事之益,故又言此以该之也。

    《蒙引》天施以气言,地生以形言。

    象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风雷之势,交相助益,迁义(善)改过,益之大者,而其相益亦行是也。

    [象传]风烈则帘迅,雷激则风怒,交益之象。君子求益于己,见善则迁,从而从之,在过则改,而复于无过。求益之道,莫大于此,且迁善则过当益寡,改过则善当益纯,二者相益,亦犹风雷相助之势也。

    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

    初虽居下,然当益下之时,受上之益者也。不可徒然无所报效,故利用为大作,必元吉,然后得无咎。

    [初九]虽居下位,然既受上之益,不可无所报效,占者其必大有兴作,凡关宗社系民生者,毅然为人所不能为,所不敢为,且其大作也。又必其出万全尽善尽美而元吉,然后足以报上,而无失职之咎。

    《存疑》若以受禄于君为益,则抱关击析,皆食于上,如何教人利用大作,必是常禄之外,受上之赐,若魏徵之受金瓮、受绢帛于太宗之类。

    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下本不当任厚事,故不如是,不足以塞咎也。

    [初象]大作必元吉,而后无咎,以下之分,本不当任重大之事,故必大善而吉,然后可塞责也。

    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龟,非克违,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

    六二当益下之时,虚中处下,故其象占与损六五同,然爻位皆阴,故以永贞为戒,以其居下而受上之益,故又为卜郊之吉占。

    [六二]虚中处下,有虚以受人,卑以自牧之盛德,以事其上。所谓道之贞也。自足感动乎上,宠锡优渥,不期而至,有不容辞者,为或益之十朋之龟,勿克违之象。然诚敬固足以感人,而阴柔或嫌于无守。占者必固守此虚中处下之德而永贞焉,则终受上益而吉。由此而广其占,六二以下受上益者,若在王者,则上帝又在上,王者又为下矣。故王者占之以虚中处下之德,用以享帝,必天心默祐而无不吉。君之受益于天,亦如二之受益于上也。

    象曰:或益之,自外来也。

    或者众无定主之辞。

    [二象]益出于君,何以曰“或益”?二之心,原不为利禄,而效忠则宠锡之来,不期而至,如出望外,故称或焉。以志纯臣之用心也。 

    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六三阴柔不中不正,不当得益者也。然当益下之时,居下之上,故有益之以凶事者,盖警戒震动乃所以益之也。占者如此,然后可以无咎。又戒以有孚中行,而告公用圭也。用圭所以通信。

    [六三]阴柔则才弱,不中正则德劣,本不当得益,然当益下之时,概当得益。而居下之上,又多凶多惧之地,故投之艰难险阻之中,置之利害忧患之涂,象不益之以好事,而益之以凶事焉。占者受此凶事,警戒震动,可以动心忍性,增益不能,而无咎矣。盖上之益我以凶事者,责望之意有在也,而我所以应其责望之意者,当何如哉?必也存诸心者,至诚无妄而外之所行,皆合于中道,则有所执持以慰上之责望,犹告公者之用主以通信也。

    《存疑》有孚二句,只据理言,受凶事之益者,当如此。益用凶事,是象,无咎,是占。有孚以下,乃为之计也。

    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益用凶事,欲其困心衡虑而固有之也。

    [三象]益用凶事,岂弃之哉?秉懿之德,乃人之所固有,或不能不因物而迁。益用凶事,正欲其困心衡虑而固守之,乃益之大者也。

    《蒙引》主益之者言。

    六四: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

    三四皆不得中,故皆以中行为戒。此言以益下为心,而合于中行,则告公而见从矣。《传》曰:周之东迁,晋郑焉依?盖古者迁国以益下,必有所依,然后能立。此爻又为迁国吉占也。

    [六四]位望之隆,正上下之所系属者而不得其中,是不能以益下为心,难乎上下之见信矣。占者若能以益下为心,而所以益下者,合于中道,则凡我所行,上必谅其志,在为国为民,而无不从其献纳,即适遭变故,以之迁国,而劳民动众,人乐为从,亦无不利,夫一有中行之心,而上下兼得如此。

    《存疑》告公从上之人,信之也。利用为依迁国下之人,信之也。皆以益下中行故也。国者,宗庙社稷所在,百官万民所居,一欲改迁,许多摇动,宜乎不可迁而至于迁者。要在于益下耳。如盘庚迁殷,避水患,太王迁岐,避狄人。古者迁国,必有所依,如周、秦、汉,依山河之险,迁都关中是也。亦有依大国者,晋、郑、邢依齐,许依楚也。

    象曰:告公从,以益志也。

    [四象]四告于公,而公从之者,由其志在于益下也。否则未信而谏,人未免以为病己也。

    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

    上有信,以惠于下,则下亦有信,以惠于上矣。不问而元吉可知。

    [九五]以阳刚中正居尊位,而当益下之时,是有孚诚惠下之心,而非违道以于誉者。占者勿问,而元吉可知。但见以真心益民,下亦真心戴主,必诚实惠我之德也。此固元吉之所在,可勿问而必诸惠心之余者也。

    《大全》胡云峰曰:言惠不言益,益之大者也。《蒙引》自我施之为心,自下受之为德。《存疑》惠心,上惠下之心也。惠我德,下以上之德为惠也。上惠守死,下惠守活,而皆有孚焉,上下以诚感应也。勿问元吉,是占有孚,惠我德,是申其所以勿问元吉。

    象曰:有孚惠心,勿问之矣。惠我德,大得志也。

    [五象]人君有至诚惠下之心,其元吉不假言矣。天下怀吾德,以为惠则民悦无疆,其道大光。人君惠下之志乃大得也。

    上九: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以阳居益之极,求益不已,故莫益。而或击之,立心勿恒,戒之也。

    [上九]阳性务进,况居益极,求益不已,放利而行,不惟无益而苟害,故有莫益之、或击之之象。夫求之有道,取之有节,乃为常久之德,求益不已,正立心勿恒者。占者如是,当有莫益或击之凶也。

    象曰:莫益之,偏辞也,或击之,自外来也。

    莫益之者,犹从其求益之偏辞而言也。叵究而言之,则又有击之者矣。

    [上象]莫益之者,犹从其求益之偏词而言,未究言之也。若究言之,定有击之者矣。然击而曰或者,以志在求益,初不料入之击而击之来也。出自音外,故言或,以明之也。

                夬    乾下兑上

    夬:杨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夬,决也。阳决阴也。三月之卦也。以五阳去一阴,决之而已。然其决之也,必正名其罪,而尽诚以呼号,其众相与合力,然亦尚有危厉,不可安肆。又当先治其私,而不可专尚威武,则利有所往也。皆戒之之辞。

    [夬卦全旨]圣人于剥见剥,一阳之易;而于夬见决,一阴之难。彖词拳拳于夬之之道者,理不可忽而势不可恃也。通卦重决而和。初之壮趾有凶,三之壮頄有凶,决而不和者也。四欲决而不能,故曰次,且而教在牵养之术。五决而不力,故曰苋陆而勉以中行之善,求其决而能和者。惟九二之惕,号近之矣。《大全》邱建安曰:以五阳决上一阴,六爻以上阴为主,惟三应上,故曰君子夬六推五,比上,故曰苋陆夬夬,言当夬而又决,不可系累于阴也。

    象曰:夬,决也,刚决柔也。健而说,决而和。

    释卦名义,而赞其德。

    扬于王庭,柔乘五刚也。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穷也。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也。

    此释卦辞,柔乘五刚。以卦体言,谓以一小人加于众君子之上,是其罪也。刚长乃终,谓一变则为纯乾也。

    [夬彖]乾下兑上,五阳进,决一阴,如摧枯拉朽,去之决也,故为夬。然虽有其势,亦不可不尽其道。占者决之之术,何如?必也暴扬其恶,使小人之罪,明则去之,有词而有以服其心,且尽诚号呼,使君子之类合,则我之势盛,而有以夺其气。犹恐防之疏而操心危惧有厉焉。而小人无所容处,犹恐伺之密而反身自治告命,自其私邑焉。而小人无所藉口。夫五阳强盛之时,威武其素有也。又须有深沉之思,不可专用威武以胜之,以彼必去之势,加吾万全之谋,然后阴可立决,无往不利矣。

    《大全》胡云峰曰:夬以五阳去一阴,亦易易耳。而彖为危惧警戒之词不一。盖一阴虽微。蔓或可滋,穷或为寇。君子固无时不戒惧,尤不可于小人道衰之时,忘戒惧也。《蒙引》扬,庭声,彼之罪也。孚号,集己之力也。有厉,彼罪虽著,吾力虽齐,犹未可便以为必能决之也。扬庭孚号,治小人也。告自邑,先自治也。不利即戎疾之已甚,则取反噬之虞也。

    [彖传]卦名夬者,决去之义也。卦体以五刚决一柔,在世道,以众君子去一小人,其去之也决矣,故为夬。然卦体固有易决之势,而卦德又有善决之理,乾健而刚毅,自持兑悦而从容以待,唯其健而且悦也。不绥治以失其机,亦不轻动以激其变,决之何其和耶?

    《蒙引》健而悦以卦德言,决而和以事言,惟健而悦则决而和矣。《存疑》健而悦以卦德言,而人事在其中,夬而和是赞美之词,决字指卦名,和字通指健说。周子曰:和也者,中节也。

    [二节]词:扬于王庭者,卦体以一柔乘五刚,以小人加众君子之上,所当暴扬其蔽贤窃位之罪,正其当决者也。既曰孚号,君子之多既集而又必危厉者,盖小人艰险莫测,必危厉处之,而谋出万全,斯决无不胜。而君子之道为有光也。既告自邑,君子之身既正而不利,即戎者,盖专尚威武,则无以服其心,且以激其变自取困穷也。曰利有攸往者,此卦五刚一柔,刚复长去则柔尽去,而为纯乾,朝端皆秉道之贤,攸往所以利也。

    《蒙引》知复之利往,由于刚长,刚知夬之利往,由于刚长,乃终不可专认刚长,乃终为利往矣。《存疑》其危乃光,危者使平也。解有厉意,孚号带言。

    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则忌。

    泽上于天,溃决之势也。施禄及下,溃决之意也。居德则忌,未详。

    [象传]雨泽之气,上积于天,其势必下沛而为雨,夬之象也。君子体之,其必禄予厚君子,乐利偏小人,德之旁达,以及万民,犹泽之溃决,以及万物焉。若居其德惠,而不流及于下,则非溃决之意矣,故忌。

    《大全》李隆山曰:居者,积而不浇之谓。《蒙引》谓君子既施禄及下矣,不可以为我之德而自居也。亦一说。

    初九:壮于前趾,往不胜,为咎。

    前犹进也。当决之时,居下任壮,不胜宜矣,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当决之时,志锐于决者,然居下无可决之势,任壮无审决之术,而愦愦以一次为快,有壮于前趾之象,以是而往,计浅谋疏,必不能胜,不足哀其志之不就,直当咎其事之不臧其咎也,乃自为耳,可勿成乎?

    象曰:不胜而往,咎也。

    [初象]初之往不胜,岂待往而后知,为不胜哉?居下任,壮其势不可胜也。挟不胜之道而往,直是可咎,知时识势,君子所尚,咎谁诿乎?

    《大全》杨诚斋曰:胜在往,先者胜,往在胜,先者负,况不胜在往先者乎?故周公言往不胜,而孔子断之曰:不胜而往咎也。

    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

    九二当决之时,刚而居柔,又得中道,故能忧惕号呼,以自戒备,而莫夜有戎,亦可无患也。

    [九二]当决之时,刚而居柔,又得中道,是不任纯刚而能斟酌事宜也。故知小人难以力制为之忧惧,惧则谋深。又知小人难以独制,为之呼号,号则类聚戒备。如是则凡祸之显而易见者,固不足制矣。即或变起不虞,象暮夜有戎,心惧事惧,防御有道,亦不必恤倾危之患矣。

    《集解》此即所谓健而说,决而和者。《演义》即其危乃光意。但彼以决小人言,此以防小人言。

    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二象]凡自防之疏者,良由中道之有疚,遇变而不能酌其宜耳。二得中道,不任壮而能惕能号,有戎亦可勿恤也。

    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頄,颧也。九三当夬之时,以刚而遇乎中,是欲决小人,而刚壮见于面目也。如是则有凶道矣。然在众阳之中,独与上六为应,若能果决,其决不系私爱,则虽合于上六,如独行遇雨,至于若濡而为君子所愠,然终必能决去小人而无所咎也。温峤之于王敦其事,类此。

    [九三]当决之时,则势足以恃,以刚,则资足以挺过,中则用刚又不得其当,其决小人也,知决而不知和。刚壮见于面目,有壮于頄之象。夫无深长之思,而徒挺刚忿之气,必有凶矣。要之,君子不必怒气勃勃,顾其本心何如耳。三虽独与上应,而不牵溺爱之私,本心果是要决小人,则虽与之合,如独行遇雨,至于若濡其迹似免,而为君子所愠,然实怀决之之志,必能从容从观变,委曲以成谋,决去小人而无咎,此所以贵于决而和也。

    《大全》胡云峰曰:頄以九三,本爻取象,雨濡连上六应爻取象。《存疑》九三性体之刚,能果决,其决而不牵于私者也,但决之过于暴耳。圣人以其过于暴,故为之危。曰:壮之頄凶,以其不牵私爱,故为之谋曰,君子夬夬,若濡有愠无咎,正教以善处之术也。

    象曰:君子夬夬,终无咎也。

    [三象]三曰君子夬夬者,能不显其迹,而刚决于心,始虽若懦有愠,终必决去而无咎。

    九四:臀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

    以阳居阴,不中不正,居则不安,行则不进,若不与众阳竞进,而安出其后,则可以亡其悔。然当决之时,志在上进,必不能也。占者闻言而信,则转凶而吉矣。牵羊者,当其前则不进,纵之使前而随其后,则可以行矣。

    [九四]以阳居阴,不中不正,故其心不能自静,必与众阳竞进而为臀无肤,居则不安也。其才不足有为,虽与众阳竞进而不能遂其进,为其行次且,行则不进也,悔可知矣。由其不知牵羊之术耳。若能让众君子居前,而己随其后,则能遂其进而悔亡。然以四如是之性,行当如是之时,势虽闻牵羊之言,而必不见信也。其悔胡得亡乎?

    《蒙引》无肤次且,危之为词,为其不知牵羊之术也。牵羊悔亡,教之之词,转危为安之道也。而又曰闻言不信者,乃所以激厉之,使必信也。

    象曰:其行次且,位不当也。闻言不信,聪不明也。

    [四象]其行何以次且?由以阳居阴而不中正,才德不足以遂其进也。是宜从牵羊之言矣,又不能信者。居柔则暗,而聪不明,虽闻善言而不信,亦以才德不足,而好进之心胜也。

    九五:苋陆夬夬,中行无咎。

    苋陆,今马齿苋,感阴气之多者。九五当决之时,为决之主,而切近上六之阴,如苋陆然。若决而决之,而又不为遇暴,合于中行则无咎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九五]五切近上六,既与之比,不免为其所深入,故有苋陆感阴气多之象。其势似难于决者,然为决之主。其义不可不决,而五为阳爻,又庶几其能决者。故圣人教之曰:占者若能毅然割断,决而决之,而不牵私爱,且其决之又不为过暴激主为而合于中行,是殆所谓决而和者,则小人可去而无咎。

    《存疑》夬夬,志之坚也,中行,事之善也。不壮于趾,不壮于頄,中行之理也。

    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程传》备矣。传曰:卦辞言夬夬,则于中行为无咎矣。象复主,其义云中未光也。夫人,心正意诚,乃能极中正之道,而充实光辉。吾心有所比,以义之不可而决之,虽行于外,不失中正之义,可以无咎,然于中道未得为光大也。盖人心一有所欲,则离道矣。夫子于此,示人之意深矣。

    [五象]九五夬夬而合于中行,固可无咎,然心有所比,制于义之不可,而去之未必能脱然无所系恋,其于中道,未为光大也。

    《存疑》此夫子讶心之论,宋神宗以人言罢安石,是中未光也,故不久复用。

    上六:无号,终有凶。

    阴柔小人,居穷极之时,党类已尽,无所号呼,终必有凶也。占者有君子之德,则其敌当之,不然,反是。

    [上六]上居夬极,小人之党已尽,无所呼号以求助,必为所决而不能独存,不亦凶乎?

    象曰:无号之凶,终不可长也。

    [上象]上曰无号之凶,以一阴在上,终必为阳所决而不可长(常)居其位,所以凶也。

               姤    巽下乾上

    姤:女壮,勿用取女。

    姤,遇也。决尽则为纯乾,四月之卦。至姤,然后一阴可见,而为五月之卦,以其本非所望而卒然值之,如不期而遇者,故为遇。遇已非正,又一阴而遇五阳,则女德不贞,而壮之甚也。取以自配,必害乎阳,故其象占如此。

    [姤卦全旨]《大全》圣人于一阳始生之卦,名曰复者,固有而今复来,幸之之词也。于一阴始生之卦,名曰姤者,不期其来而忽来,骇之之词也。以初六一爻为主,当姤之时,小人固不可使进,既戒初六之不可任为君子计,亦不可无以畜小人名,爻又言所以包制之道。二遇初而当预以制之,尽人事也。五遇初而当静以制之,俟天运也。三上虽属吝而无咎,以阴不相遇,不与其进也。若四之视初,初其民也,小人可远而民不可远也。

    象曰:姤,遇也,柔遇刚也。

    释卦名。

    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

    释卦辞。

    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

    以卦体言。

    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

    指九五。姤之时义,大矣哉。几徵之际,圣人所谨。

    [姤彖]自五阳决一阴,决尽则为纯乾,而一阴忽生于积阳之下,如不期而遇者,故为姤。词遇不期而遇,以女子言,是非六礼所聘,故为不正,况又以一阴而遇五阳,则女德不贞而壮之甚也。故象为女壮,若是而以自配,必害乎阳,一则害身,二则害名,故其占为勿用取女。

    《大全》邵子曰:复次剥明,治生于乱乎?姤次夬明,乱生于治乎?朱子曰:不是说阴渐长为女壮,乃是一阴遇五阳。《蒙引》不是说也气体之壮,只是以其遇五阳而言其不贞耳。《本义》云:女德不贞而壮之甚,分明只以不贞为壮。

    [彖传]卦名姤者,不期而遇之义也。卦体一阴遇五阳,当君子满朝而小人潜进于下,卒然出于意料之外,故名姤。

    《蒙引》前《本义》不期而遇,主阳遇阴,此云柔遇刚,主阴遇阳,乃《本义》以一阴而遇五阳意,盖为下文“勿用取女,不可与长”而设也。

    [二节]卦曰勿用取女者,取女将与成家,为长久之计,故曰夫妇之道,不可不久也。此卦之彖为女壮,取以自配,必害乎阳,何可长久,故勿用也。

    《蒙引》卦词及象传女壮勿用取女,全只就取女一事言人事之占,初无戒,五阳以勿轻一阴之微之意,诚齐之说太深,只举勿用取女解之,头头便是女壮了。

    [三节]然论阴阳淑慝之分,则遇不可有。论阴阳相须之机,遇又不可无。卦体以阴遇阳,则天气下降以交于地,地气上升以交于天。天地相遇,资始资生,形形色色,咸章著而不可掩,此天地以遇而成化也。

    《蒙引》天地相遇是又别作一样看。以阴阳相遇,上取不重一,与五上。

    [四节]又以卦体言之,九为刚,五在上体之中,以阳居阳为正。在人事,则是圣人在天子之位,由是礼乐刑政四达不悖,天下同轨同又同伦矣。其道大行于天下,此圣人以遇而成治也。

    《蒙引》刚是德中,正是位刚,是就其身所具言;道大行,自其行于天下者言。《存疑》姤本不是好卦,天地相遇,刚遇中正,是就不好中取个好处说,与睽《彖传》天地睽而其事同同看。

    [五节]然卦之所以为姤,实以一阴始生,若无足虑,其端甚微,其势必盛,乃邪正消长之几,可虑者大也。姤之时义,一亦大哉?

    《大全》胡云峰曰:非替遇之大也,一阴之生虽微,可虑者大也。《本义》圣人指孔子,正圣人欲君子急为之言,非以圣人所谨见其大也。

    象曰: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

    [象传]风行天下,无物不遇,姤之象也。人君之于民,势甚相悬,本无相遇之理,于焉以所因所革者,施之命令以告四方,则德政及天下而无一人之不遇矣。命与民相遇,如风与物相遇也。

    大生李氏曰:天子曰元后,诸侯曰群后,一国天下皆可言四方。

    初六: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

    柅,所以止车,以金为之,其刚可知,一阴始生,静正则吉,往进则凶,故以二义戒小人,使不害于君子,则有吉而无凶,然其势不可止也。故以羸豕蹢躅晓君子,使深为之备云。

    [初六]初六一阴方微,其终必盛。有自止,则利;不止,则祸之机。或周公为之戒曰:若能坚于自止而不进,以害与阳,如击其车以金柅,然如是而正则吉,若有攸往,以害乎阳,便失所处之正而凶。然初阴在下而方进势必猖狂,如羸弱之豕比蹢躅,跳跃而进,剥床之灾,君子宜深为之备也。

    《大全》胡云峰曰:一阴能自击于五阳之下而不进,是之谓静正而吉也。动而静则见凶矣,一动一静分而为一吉一凶之占,使小人自释焉。又以一阴虽微而至于盛,特设羸豕蹢躅之象,使君子深自备焉。《彖》总一卦而言,则以一阴而当五阳,故于女为壮,爻指此一画而言,五阳之下,一阴甚微,故于豕为羸,壮可畏也,羸不可忽也。《蒙引》圣人欲其自止则曰金柅,言必坚于自止,勉之之词,欲其勿进也。则曰攸往见凶言,立见其凶危之词也。

    象曰:系于金柅,柔道牵也。

    牵,进也,以其进,故止之。

    [初象]系于金柅者,以一阴始生,柔道方进,故圣人戒其自止而不进也。

    九二:包有鱼,无咎,不利宾。

    鱼,阴物。二与初遇,为包有鱼之象。然制之在己,故犹可以无咎,若不制而使遇于众,则其为害广矣。故其象占如此。

    [九二]初阴爻有鱼象,九二位在其上,犹在吾管辖之中,有包中有鱼之象。当此之时,二犹得而制之,占者若能制之于早,则小人不得肆而象阴邪之害,犹可无咎,若失此不制,则得权用事,贻害众君子不利宾也。

    《会通》包有鱼只说有可制之机,制之还在无咎上。

    象曰:包有鱼,义不及宾也。

    [二象]包有鱼,则制之在我,既有可制之机,义当制之于己,不可使之及宾也,此以制阴之责责君子也。

    九三:臀无肤,其行次且,厉无大咎。

    九三过刚不中,下不遇于初,上无应于上,居则不安,行则不进,故其象占如此。然既无所遇,则无阴邪之伤,故虽危厉,而无大咎也。

    [九三]过刚不中,性暴行偏,初非相应之位,而不得遇上,又阳刚之爻而不相应,故居则不安而必欲进,虽欲进而不能,遂有臀无肤,其行次且之象,占者如此,可谓危矣。然凡得于阴者,往往亦失于阴,今既无私遇,则亦可无阴刑之伤,虽危厉而无大咎。

    《蒙引》厉字正指无肤,次且言厉字,带下读。

    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牵也。

    [三象]其行次且者,缘上下无遇,是以孤立而行未进也。

    《存疑》此与初六相反,初曰柔道,牵言得进也。此曰行未牵言未得进也。

    九四:包无鱼,起凶。

    初六正应己,遇于二,而不及于己,故其象占如此。

    [九四]初六居下,为四正应,固我之民也。己遇于二,而不及于己,则民心去己而他属,犹包之无鱼,而亡其所有也。人心既离,难将作矣,凶之所自起也。

    象曰:无鱼之凶,远民也。

    民之去己,犹己远之。

    [四象]无鱼之凶,虽民之去己,然未有无故而去者,由己失道以致之,犹己之远之也。

    《蒙引》“远民也”三字,夫子极有深意,恐人以包有鱼同看,而以鱼为小人也,故出一民字,以觉人,而爻义自明白。

    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瓜,阴物之在下者,甘美而善溃。杞,高大坚实之木也,五以刚阳中正主卦于上,而下防始生必溃之阴,其象如此。然阴阳迭胜,时运之常,若能含晦章美,静以制之,则可以回造化矣。有陨自天,本无而倏有之象也。

    [九五]五以阳刚中正,主卦于上,是德位兼隆之君子,而下防始生必溃之阴,象以高大之杞,包制善溃之瓜,此其志直欲以力胜之矣。然阴阳迭胜,天实为之。占者其必含晦章美,不露声色,徐观其势而为之图,则有以消患于未萌。而阴有时而往,阳有时而复,而有陨自天矣。

    《大全》张中溪曰:有陨自天,犹硕果不食而剥落复生,此言阴阳升降消长循环之理也。《存疑》九五不主君位说,为含章;有陨自天说,不去,岂有为君而不能胜小人者耶?《蒙引》谓是众君子之领袖,有陨自天,不期之词。

    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

    [五象]九五含章,缘有中正之德,故用意周密才华不露,以静制之也。有陨自天者,盖惟含章,则一念默主不敢昧于其常,而与之力争亦不委于其常,而安于不为,以挽回乎天命,此志无息,舍放所以能回天也。

    《大全》吴临川曰:志不舍命,词意与远民相似。民之远君,由君使其民之远也。故不曰民远而曰远民,天命之不违人,由人能使天命之不违也。故不曰命不舍,而曰不舍命也。

    《蒙引》中正故能含章,志不舍命即含章也。谓不违乎天命,盖以其为时运之常,故含章静俟之,此正志之能顺命处。

    上九:姤其角,吝无咎。

    角,刚乎上者也。上九以刚居上而无位,不得其遇,故其象占与九三类。

    [上九]刚而无位,骄亢自高,求遇以角者也。安得其遇,占者徒见,乖忤而吝,然亦可无阴邪之伤而无咎。

    象曰:姤其角,上穷吝也。

    [上象]上,姤其角而吝者,言其高亢居上,穷于所遇,宜有吝也。

                 萃   坤下兑上

    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

    萃,聚也。坤顺兑说,九五刚中而二应之,又为泽上于地万物萃聚之象,故为萃。亨字,衍文。王假有庙,言王者可以至于宗庙之中,王者卜祭之吉占也。祭义曰:公假于太庙是也。庙所以聚祖考之精神,又人必能聚己之精神,则可以至于庙而承祖考也。物既聚则必见大人,而后可以得亨。然又必利于正,所聚不正,则亦不能亨也。大牲必聚,而后有聚则可以有所往,皆占吉而有戒之辞。

    [萃卦全旨]萃之六爻,初隔二阴而萃非正应,故勉以固守之节。二□一阴而萃于正应,故示以同类之公,四以大臣得上下之萃,必尽道以殚厥职,五以大君萃天下之涣,必修德以服众心,若三无与萃而转从于上,上莫与萃而忧惕于心,危者使平,皆可以无咎也。

    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

    以卦德卦体释卦名义。

    王假有庙,致考亨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

    释卦辞。

    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极言其理而赞之。

    [萃彖]坤下兑上,观卦德卦体卦象,具有萃聚之义,故为萃。以萃之义言之,萃则精神既聚,斯可至于宗庙。使既散之气召之复含以聚祖考之精神,萃之道也。萃则万物既聚,必得有德位之大人以治之,使不齐之众,咸归一人,以统一天下,而得亨,萃之通也。萃,则聚非苟合,大人以正光天下,天下必以正含大人,又萃之道也。萃则百物既聚时,丰不可以啬,故诸般祭品,皆在所厚,必用大牲,吉者,萃之道也。萃则财力丰足,凡兴工举事,自无不集,利有攸往者,萃之道也。此处萃之时,当如此占之吉也。然必萃而后可如此,戒占之意也。

    《大全》朱子曰:彖辞散漫,说是圣人观象即节地看见许多道理,看到这里,见有这个象,便说出这一句来,又看见那个象,又说出那一个理来。《蒙引》卦词都从聚之一字生。《本义》物聚所该曰广,如有事于学术,以见大人,正其学,有事于功业,以见大人展其志,又必利于正者,如闻见不正,虽见大人而取正之具,已非学术不正,虽见大人,而致用之术已疏,亦安得亨?利贞、利见,只是一事。观《彖传》合解可见。

    [彖传]卦名萃者,相聚之义也。卦德坤顺兑悦,我顺而从乎彼,彼悦而乐乎我,彼此之情聚也。卦体九五刚中诚实,而下交六二柔中诚实而上应,上下之情聚也。则相聚而不相睽也,故聚也。

    《因指》下顺以从君,而上悦以先民,则君与民聚,君以刚中下士,而士以虚中上应,则君与臣聚。

    [二节]词曰王假有庙者,言上者聚己精神于未祭之先于以至其庙中,行其祭祀之礼,以致其孝思于献享也。曰利见大人而亨者,或立德而取资于师友,或立功而取资于君上,由其聚以正,而亨可得也。曰用大牲,吉,利有攸往者,一顺乎天命耳。天命者,天理自然,时而已矣。礼随时丰,功以时建,皆天命宜然,所以吉而利也。

    《存疑》致孝享是补卦辞意,聚己之精神,尚在孝享前。

    [三节]夫观卦而萃,和上下矣。观词而萃,洽神人矣。岂惟是哉?阳唱阴和,天地亦此萃也。声应气求,万物亦此萃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存疑》此拆开说,与上文不相蒙。观其所感,观其所恒,皆同,决不可牵强上文。

    象曰: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除者,修而聚之之谓。

    [象传]泽上于地,津润敷于地上发荣滋长之象,万物之聚也,故为萃。君子以为众聚则争,物聚则乱,不虞之患,所不能免也。故必修治戎器,藏之武库,以戒备夫内难外患之不虞者,制治保邦,以保萃于无己也。

    《蒙引》凡有生气之流行而在地上者,皆泽也,即庶物也,非谓庶物之润泽也。如所谓齐乎巽,相见乎离者也,故为万物萃聚之象。若以小注泽上于地,而不由地中行,是水势横决四出有散之象,《本义》万物二字又怎生说得?

    初六: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

    初六上应九四而隔于二阴,当萃之时,不能自守,是有孚而不终,志乱而妄聚也。若呼号正应,则众以为笑,但勿恤而往,从正应则无咎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初六]初四正应,本有相孚之义。而隔于二阴,初六阴爻又居阳位,不正,以是当萃之时,急于求萃不能自守以待而萃于四,乃乱而感其心志,乃萃而从于二阴,岂非有咎?占者如呼号正应,而求与之萃在二阴,小人一握之众,必笑其舍近就远。然而号者正也,其惟勿恤以往,从正应可以无咎,以能得所聚之正也。

    《蒙引》有孚、不终二句,正以其恤众笑而苟且与比者聚也,勿恤往则其孚有终而无志乱,妄聚之失矣。初六是已妄聚者了。下四句是圣人为反正之术,以戒占者耳。

    象曰:乃乱乃萃,其志乱也。

    [初象]初曰乃乱乃萃者,初远四而为二阴所惑,其志不能自守而为之乱;而不知上应之正,此所以妄聚也。

    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

    二应五而杂于二阴之间,必牵引以萃,乃吉而无咎。又二中正柔顺,虚中以上应九五,刚健中正,诚实而下交,故卜祭者有其孚,诚则虽薄物亦可以祭矣。

    [六二]二应五而杂于二阴之间,是五乃其所事之君,二阴则其同类之友,易为所溺,不无徇私背公之失。为一之计,必忠诚笃,牵引二阴以萃于五。庶无背公植党之迹,于义,吉;于理,无咎。又卜祭者若有孚信,□一亦二之虚中上应,则至诚感神,虽用薄物以祭,神自来享,如九五之下交六二也。

    《蒙引》引吉无咎,对应爻而连此爻言,孚乃句专对应爻言,不可牵强合说。下句只是卜祭之吉,占引吉无咎,以爻位言。孚乃句兼以爻德言。禴,夏祭以声为主。夏,阳盛。其主声乐者,盖声厉阳气。夏,阳盛之气发于外,故祭象之主,乐《周礼》。春,初生未有以享,故曰以祠。夏,阳盛,以乐为主,故曰以禴。秋,物成可尝,故曰尝。冬,庶物众多,故曰以烝。《大全》朱氏曰:祭以声为主,祭之薄也。

    象曰:引吉无咎,中未变也。

    [二象]二曰引吉无咎,正以其有虚中之德,未至改变,故能牵引以萃也。

    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六三阴柔不中不正,上无应与,欲求萃于近而不得,故嗟如而无所利。唯往从于上,可以无咎,然不得其萃,困,然后往复得。阴极无位之爻,亦小可羞矣。戒占者当近舍不正之强援,而远结正应之穷交,则无咎也。

    [六三]无德无应,见二四比近,往而求萃,既无生平之交,又无可取之善,虽求萃而不与之,故徒嗟如而无所利。然三之与上,彼此俱六,虽无相偶之机,而位居相应,实有当萃之分。为三之计,惟往从于上,可得其萃而无咎,然不得其萃,困然后往,仅与阴极无位者相从,亦不足以相资而伸其志,故小羞吝。

    象曰:往无咎,上巽也。

    [三象]三曰往无咎者,果何往哉?盖知上有相应之分,而上往而巽从之,所以得萃而无咎也。

    九四:大吉,无咎。

    上比九五,下比众阴,得其萃矣。然以阳居阴不正,故戒占者必大吉,然后得无咎也。

    [九四]当萃之时,上比九五,下比众阴,得萃于上下。然以阳居阴不正,是以不正而得君民之萃者,则有咎也。戒居位得占者,必积诚以动上意,而非容悦仁义以结主,知而非功利,则所萃于上者大吉矣。以义使下,因违道以于誉,以惠养下,因徇私以市恩,则所以萃于下者,大吉矣。斯得所萃之道而无咎。

    《程传》上下之聚固有不由正道而得者,非理枉道而得君者,自古多矣。非理枉道而得民者,盖亦有焉。如齐之陈恒,鲁之季氏是也。《蒙引》大吉,他爻以效言此爻以理言,萃于上下者,一出于正而大吉,有得无咎,正字最重。缘九四不正了,故《象传》曰位不当也。

    象曰: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四象]四必大吉而无咎者,正以阳居阴,所处之位不当,而事上使下,有未必正,故戒之也。

    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

    九五刚阳中正,当萃之时而居尊,固无咎矣。若有未信,则亦修其元永贞之德,而悔亡矣。戒占者当如是也。

    [九五]以阳刚中正之德,当民聚之时,居大君之位,德称其位则动而民悦,言而民信,行而民敬,可以无咎,设若居此位得此占者,而人犹未信,则当反己自修,使吾元善之德无间,而永无杂而贞,匪孚之悔亡矣。

    《蒙引》九五萃有位无咎,是从阳刚中正来,犹《师》九三,在《师》中吉是从有刚中之德来,其义已在九二、九五字内也。非以萃有位为得无咎,在《师》中为当得吉也。萃有位无咎,是已有元永贞之德,而人信之者。元永贞之德,即所谓阳刚中正也。此为占者设戒,在九五未见匪孚处。

    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未光谓匪孚。

    [五象]五虽萃有位矣,然必万邦作孚,志始光大,而犹有匪孚,其志岂能歉然无憾乎?可不增修己德以致之哉?

    上六:赍咨,涕洟,无咎。

    处萃之终,阴柔无位,求萃不得,故戒占者必如是,而后可以无咎也。

    [上六]上居萃极将散而阴柔无德,居上无位,孤立无助,人莫之与,可惧甚矣。占者诚能忧惧之至,赍咨而嗟,息涕洟而悲泣,则危者可平而无咎。

    《蒙引》自目曰涕,自鼻曰洟,无咎难说,终得所萃。

    象曰:赍咨涕洟,未安上也。

    [上象]上当赍咨涕洟者,以处萃之上,求萃不得,岌岌乎未安于上故也,苟不知危,无以获安也。

                升    巽下坤上

    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

    升,进而上也。卦自《解》来,柔上居四,内巽外顺,九二刚中,而五应之,是以其占如此,南征前进也。

    [升卦全旨]卦名升者,柔以时,升有可进之时,内巽外顺,有可进之德。刚中而应,有可进之势。而升之道见矣。初六得升之助,故有允升之吉。九三备升之善,故如虚邑之升,九二刚中而应,故有用禴之利,而诚意升于君。六四柔以时升,故有岐山之享,而诚意升于神。六五居君之位,必贞以修德,而后治道允升,上六居升之极,必以之进德而后功业可升。

    彖曰:柔以时升。

    以卦变释卦名。

    巽而顺,刚中而应,是以大亨。

    以卦德卦体释卦辞。

    用见大人,勿恤,有庆也。南征吉,志行也。

    [升彖]巽下坤上,以卦变观之,具有进而上升之义,故为升。词谓升变,既有升义,且卦德卦体,其德其势,皆利于升,其占当得元亨。元亨何如?用见大人,升也,则可以接其道德之光而勿忧其不见,受乃元亨也。向前南进,升也,则得以遂其乘时之志而吉,于是乎可得亦元亨也。

    《存疑》见大人,泛说如《讼》者见之而获,伸、蹇者见之而获,济、萃者见之而得亨是也。南征吉,只就仕进一亨说,只是其志得行。《蒙引》元亨统言之也用见云云,申言其事也。

    《彖传》卦名升者,卦变自《解》而来,柔本居三,今进而上居于四,是以阴居阴柔,以时升也。柔进得位,如柔懿之人,以时进而居位,故名升。

    [二节]词曰元亨者,夫人之升既有其时,又必度身度君而后进。卦德内巽则内极深研几以酌乎事理,外顺则因时循理不失乎时宜,是德之利于进也。卦体九二刚中,则才德之茂,有可升之具,九五之应,则汲引有人,有可升之机,是势之利于进也。故得遂其升而大亨。

    《蒙引》巽顺刚应,要做一个人说,虽德体并例,实一串说。

    [三节]曰用见大人,勿恤,盖言有德有势而所如自合得遂,所图为有福庆也。曰南征者,盖言有德有势,而仕进得遂其愿,平生之志行也。是皆所谓元亨而得于巽顺刚应也。

    《存疑》见大人得遂其所图,便是福庆。南征得遂其仕进,便是志行。《蒙引》古人相见之余,有鱼水之欢,不为庆乎?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

    王肃本顺作慎,今按他著引此亦多作慎意尤明白,盖古字通用也。说见上篇《家》卦。

    [象传]地中生木,根深未茂,自萌芽而拱把,自拱把而合抱于霄,自下而高,升之象也。君子以为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不能不坏乎气禀物欲,要在于慎之而已。而其慎之也,自其微小而积累之,必念念谨密,敬以直内,事事谨审,义以方外,而至于高明广大,则具众理而应万事者,复全于我矣。

    《程传》善不积,不足以成名,学业之充实,道德之崇高,皆由积累而至。积小所以成高大,升之义也。《蒙引》地中生木,取巽居于坤之下而言,不可说成地上生木。慎德工夫,全在积小上。只是不忽近小,步步靠实,只管积渐进将去,所谓崇德也。《存疑》积小以高大,俱在顺德内,非是顺德又从而积小以高大也。曾子于圣人用处随事精察,力行至于一贯,积小以高大也。自洒扫应对,到圣人事,亦积小以高大也。

    初六,允升,大吉。

    初以柔顺居下,巽之主也。当升之时,巽于二阳,占者如之,则信能升而大吉矣。

    [初六]初以柔顺之德,又居下,为巽之主,当升时,而巽于二阳,援引得人,有巽顺之德,则有可升之具,巽于二阳而得其助,则有可升之机,其占信能升而大吉也。

    《蒙引》据初六之才,似不能升。以当升时,而能从阳也。故二阳挈之而援茅连茹,其升必矣。允升就是大吉。

    象曰:允升大吉,上合志也。

    [初象]初阴在下而无应,本不能升,乃允升大吉者,当升时,上之二阳,或以刚中而见孚于君,或以刚正而进临于上,志皆上进,而初能巽于二阳,上与之合志,是以相汲引而升不难也。

    九二:孚乃和用禴,无咎。

    义见萃卦。

    [九二]二以刚中诚实而上交,而致六五柔顺虚中而下应,至诚感神之象也。占者若有孚信如九二之诚实,以上交焉,则虽用禴以祭神,亦享之,犹六五之虚中以下应而利,且无诚不足以享神之咎。

    《大全》张中溪曰:萃六二以中虚为孚,而与九五应。升九二以中实为孚,而与六五应。其孚则一,孚则虽用禴而亦利。《彖》言刚中而应,指此爻也。《蒙引》此卦六爻俱要见升意,此爻诚实以上交,亦升也。

    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二象]刚中上应,则其孚为本至诚而得神之享,实受其福,有喜。

    《蒙引》一说九二诚实以上交,六五虚中以下应,正主升位,言利用禴,特一事之占耳。

    九三:升虚邑。

    阳实阴虚而坤有国邑之象,九三以阳刚,当升时而进临于坤,故其象占如此。

    [九三]阳刚则有可进之德,当升时,又有可进之机,而进临于坤,又荡无阻滞,可以大行其志,升虚邑之象也。

    象曰:升虚邑,无所疑也。

    [三象]三之若象虚邑然者,由三以阳刚之才,而当升时,又进临于坤,既非短于才而见沮,又非尼于时而不通,故得遂其进而无所阻碍也。

    《大全》胡云峰曰:阳一故实,阴二故虚。九三进临坤阴,如入无人之邑。其升如此之易者,刚正故也。《存疑》无所疑是解升虚邑意。

    六四:王用享于岐山,吉无咎。

    义见随卦。

    [六四]以柔居柔,柔顺之至,诚意之极,而当升时,是积其诚意以升者也,可通神明。王者占此若用之享于岐山,则神必享之而吉,又何渎漫之咎与?

    《大全》朱子曰:人积诚意以事鬼神,有升而上通之义。

    象曰:王用享于岐山,顺事也。

    以顺而升,登祭于山之象。

    [四象]六四,王者,可用享于岐山者,果何取哉?六四以柔顺之至,当升之时,以顺而升,即积诚意以通神明之义,登祭于岐山之象也。

    《存疑》顺事,言以顺有事也。

    六五:贞吉升阶。

    以阴居阳,当升而居尊位,必能正固,则可以得吉而升阶矣。阶,升之易者。 

    [六五]以阴居阳位,有不正之嫌。当升时而居尊位,则治道未必其能升者,故因爻设戒,谓占者必能于正而固守之,出入起居,罔或不钦,本诸身者,无不正焉。发号施令,罔或不臧,敷于治者,罔不正焉,则君德新而治道进,其吉也,如升阶之易矣。

    《存疑》此爻《蒙引》、《通典》俱说人君升居尊位,盖五,君位,已是升居君位者,何待贞正而后能升其云贞吉?升阶者,是言治道之升耳。《书》曰:治道允升于大猷,此之谓也。

    象曰:贞吉升阶,大得志也。

    [五象]王者以致治为志,五贞吉,升阶本纯三之化大无为之治,人君之得志,可知矣。

    上六:冥升,利于不息之贞。

    以阴居升极,昏冥不已者也。占者遇此,无适而利,但可反其不已于外之心,施之于不息之正而已。

    [上六]上居升极,乃以阴居之志在于升,沉酣于势利而不知止,昏迷不已,象为冥升。占者遇此,何所利哉?若反其不已于外之心,施之于真正之德,终日乾乾,自强不息,如上六不已之心,用之于此,则为利也。

    《大全》胡云峰曰:豫上六,冥豫,戒以成有渝,豫上震,震动也。欲动其悔过之心,变其豫不为豫也。升上六,冥升戒以利不息之贞。升上坤,坤顺也。欲顺其不已于进之心,移于不息之正也。《蒙引》冥升是据上六才质言也,下句是为占者设一变化之术,冥升要见他升字分明,要说出不已意,和于不息之贞,则见冥升之不利。

    象曰:冥升在上,消不富也。

    [上象]冥升不已,贪得无厌,如此惟有消损而已,不复有所富益也。

                 困     坎下兑上

    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困者,穷而不能自振之义。坎刚为兑柔所掩,九二为二阴所掩,四、五为上六所掩,所以为困,坎险兑说,处险而说,是身虽困而道则亨也。二五刚中又有大人之象,占者处困能亨,则得其正矣。非大人,其孰能之?故曰贞,又曰大人者,明不正之小人不能当也。有言不信,又戒以当务晦默,不可尚口,益取困穷。

    [困卦全旨]《折衷》处困之道,内明外晦,尽之困而不失其所亨,其惟刚中九二。刚中虽处困,而终可以无咎。九五刚中虽劓刖,而终足以受福,刚中而不失其贞,斯为大人之吉也。

    彖曰:困,刚掩也。

    以卦体释卦名。

    阴以说,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贞大人吉,以刚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穷也。

    以卦德卦体释卦辞。

    [困彖]坎下兑上之卦,以卦体阳为阴抑,穷而不得振扬,故为困。谓卦德有困亨之义,卦体有大人之象,具处困之道焉。占者诚能守益安命,身在险中,心超险外,处困能亨,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故为得正。然此亨贞岂易能哉?必有守有养之大人,然后能亨而得其正也。吉即亨,无咎即贞也。苟或当困时,欲资口舌以自免,因言以自白,又谁信之?

    《大全》胡云峰曰:他卦言亨与贞,不贞则不亨,亨由于贞也。此卦处困,能亨则得其贞,贞由于亨也。《蒙引》有言不信是泛戒人之处困者,非复戒大人也。身困而道亨者,道在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也。不得志独行其道,穷不失义也。亨有在困之时者,如孔子在阵,弦歌不绝,则困之时,便有亨。所谓困亨贞,大人吉者也。有在困之后者,如比干之死,自献于先王,而万世不以为非正命,则困而后亨也,所谓致命遂志也。

    [彖传]卦名困者,卦体合二体言,坎刚为兑柔所掩,分六爻言,九二为二阴所掩,四五为上六所掩,皆为小人所掩,不得绅,故为困。

    《蒙引》困卦以刚为上。

    [二节]词曰:亨者卦德坎险兑悦,虽处拂抑之境,乐天知命,自得其安。此自有所以亨者在也,不以困而失之为困亨也。然困而亨者,其必知明正定之君子能之乎?而君子即大人也。词言处困能贞,必大人然后吉者,以卦体二五皆以刚中有定见而不以利害夺之,有定守而不以始终移之,此大人之象而贞之道也。又曰:有言不信,处困之时,当务晦默,若专尚口,必取穷也。

    《大全》赵氏曰:在险而能说,则无人而不自得矣。其于处困也,何有?张南轩曰:惟大人能处困。凡人处之,大则失节,小则忧陨,以中不刚也。胡云峰曰:困而不失其所亨,即是贞,困而亨之君子,其即刚贞之大人吉无咎,由于贞,贞由于亨。《蒙引》□□孚属大人者,明大人止是得正者,已耳。刚中固是大人之象,然此刚中内便有困亨贞义。刘石芝曰:尚口,释有言。乃穷,释不信。

    象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水下漏,则泽上枯,故曰泽无水。致命,犹言授命,言持以与人而不之有也,能如是则虽困而亨矣。

    [象传]泽以绪(蓄)水,水在潭下,则水漏而潭枯,困之象也。君子以此得处困之正道焉。于凡祸变之来,系于纲常名节为志所欲成者,论是非不论利害,委致命于度外,惟欲成就一个,是以遂吾所欲成之志已焉。吾身受困于一时,而道义常伸于后也,虽困而亨矣。

    《大全》朱子曰:点检自己念虑动作,须是合宜,不愧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沟壑丧身殒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个,是处虽委致其命而志则自遂,无所回曲。《蒙引》致命未必便都死,只是他已拚一死了。

    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

    臀,物之底也。困于株木,伤而不能安也。初六以阴柔处困之底,居暗之甚,故其象占如此。

    [初六]初以阴柔居困底,是当险阻之时,而才不足连用者,初处困底,臀之象也。而阴柔,才不能以自拔,伤而不安,有皆困于株本之象,居暗之甚,幽谷之象,而阴柔,才不能以自察,沉陷不返,有入于幽谷,三岁不觌之象,其才与时地,皆不幸者乎?

    刘石芝曰:臀,困矣,又曰入于云云,无非甚言其困也。

    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

    [初象]初曰入于幽谷者,以阴柔居坎体之下,幽暗之甚,无复明通,振拔之期也。

    九二:困于酒食,朱绂方来,利用享祀,征凶,无咎。

    困于酒食,厌饫苦恼之意。酒食,人之所欲,然醉饱过宜,则是反为所困矣。朱绂方来,上应之也。九二有刚中之德,以处困时,虽无凶害,而反困于得其所欲之多,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利以享祀,若征行,则非其时,故凶,而于义为无咎也。

    [九二]有刚中之德,以处困时,是能济天下之困而居大臣之位者,其困也,不以凶事,而以好事,百责交萃,独任贤劳,且有刚中之德而上应之接遇,频烦宠锡,方隆有困于酒食,朱绂方来之象,且此刚中有诚实之孚,上应有来格之义,占者用以享祀,神必享之而利时,当处困若欲征行以求济,则凶,而鞠躬尽瘁,务期干济以无负宠任于致命遂志之义,为无咎。

    《蒙引》以刚中言,为困于酒食之象,以刚中而应言,为朱绂方来之象。困于酒食,犹带困说,朱绂方来,利用享祀,自刚中而应得来,不复带困说。其象为朱绂方来,其占当为利用享祀。征凶无咎,仍又带困说。《程传》曰:朱绂,王者之服,蔽膝也,以行来为义,总是见应于上,为上所接遇,便是《因指》困于酒食二句串讲二有刚中之德,处困时而上应之,是高爵厚禄,方苦于所得,而君复责成之殷也。《存疑》可与《益》六三反对看。

    象曰:困于酒食,中有庆也。

    [二象]二困于酒食,以有刚中之德,处困时,时艰藉以济,所以有宠任之庆,而受贤劳之困也。

    《大全》或问:中有庆也,是如何?朱子曰:他下面有许多好事,盖非以困酒食为庆也。

    《存疑》此与《泰》九二《象传》同看,举困于一句,朱绂二句,俱兼举庆指朱绂方来,利用享祀说。

    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

    阴柔而不中正,故有此象,而其占则凶,石指四,蒺藜指三,宫谓三,而妻则六也,其义则《系辞》备矣。

    [六三]阴柔不中正,才备俱劣,无能处困,若欲推乎四以上进,四之刚犹石之坚,重为所厌而不得进,是困于石也。若欲退倚乎二以自安,二之刚犹蒺藜之多刺而不可据,是据于蒺藜也。上六本居相应之位,犹吾妻也。彼此俱阴,不应,如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也,曰:何如哉?

    象曰:据于蒺藜,乘刚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不祥也。

    [三象]据于蒺藜者,以乘九二之刚,勇捍而难倚也。曰入于其宫,不见其妻者,孤立寡助,危亡将至,不祥之甚也。

    九四:来徐徐,困于金车,吝有终。

    初六,九四之正应,九四处位不当,不能济物。而初六方困于下,又为九二所隔,故其象如此。然邪不胜正,故其占虽为可吝,而必有终也。金车为九二,象未详。疑坎有轮象也。

    [九四]凡才足以济物者,其应有困,吾能致之,使速来为强所侵,吾能制之,使必上四,以刚居柔,才弱不足以济。初六方困于下,未得遽与四合兼,且为九二所隔,刚坚难胜,有来徐徐而困于金车之象。夫徐徐之来,固初实四,无以致之,金车之困,固二实四,无以制之也。占者如是,诚可羞吝。然邪不胜正,终必有合,徐者不终于徐,而困者不终于困,且有终也。

    《蒙引》不曰不能来,而曰来徐徐者,豫为下句,有终地也。

    象曰:来徐徐,志在下也。虽不当位,有与也。

    [四象]虽才不足以拯初,而致其来徐徐,然其志则在于初,而必欲拯之也。惟其志在拯初,故虽处位不当,才不能拯,终得相遇而有与也。

    九五:劓刖,困于赤绂,乃徐有说,利用祭祀。

    劓刖者,伤于上下,上下既伤则赤绂无所用而反为困矣。九五当困之时,上为阴掩,下则乘刚,故有此象。然刚中而说体,故能迟久而有说也。占具象中又利祭祀,久当获福。

    [九五]当困时,上为阴掩,则蔽于近习而见伤于上,是劓其鼻也。其下乘刚则逼于强臣而见伤于下,是刚其足也。则臣下无所用而反为所制,犹赤绂臣下之服,而反为所困矣。有劓刖而困于赤绂之象。然刚中则有善处之术,悦体则有困亨之义,终能制近习,驭强臣,乃能徐久而有说,不终于困也。且刚中有诚实之象,占者能积诚意,以上交鬼神,亦神锡以多福,而利用祭祀也。

    《存疑》如崇高莫大乎富贵,本所以荣身也。一受制于权臣,而不能自振,则富贵适足为身累,如汉献之迁于曹操,魏高贵卿公之受制于司马也。《蒙引》劓刖困于赤绂,困也。乃徐有悦则不终于困矣。

    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说,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五象]五曰劓刖者,上下受伤,志困而未得也。困乃徐有悦者,以有中直之德,得善处之道,终必出困也。曰利用祭祀者,以刚中事神,神必来格福,履之缓久,当自致也。

    《存疑》中以心言,直以理言,受福解利字。

    上六: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

    以阴柔处困极,故有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之象,然物穷则变,故其占曰:若能有悔,则可以征而吉矣。

    [上六]以阴柔处困极,才弱而遇时之穷,欲动以求解,则拘絷而不得解,欲静以求安,则震撼而不得安,动辄有悔,无所不困也。有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之象,如此则不可征矣。然物穷则变,占者若能咎前之非,发偾自强而有悔,以是而往,困斯亨矣。

    《蒙引》动悔者,事可悔也。有悔者,心悔其事而有改也。《程传》葛藟,缠束之物。臲卼,危动之状。

    象曰:困于葛藟,未尝也。动悔有悔,吉行也。

    [上象]上曰困于葛藟,以阴柔处困极,而未当也。因其动辄有悔,而心有悔以改前之为,则易柔靡而刚断,而行为吉行,斯困而亨矣。

                 井    巽下坎上

    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嬴其瓶凶。

    井者,穴地出水之处。以巽木入乎坎水之下,而上出其水,故为井,改邑不改井,故无丧无得,而往者来者,皆井其井也。汔,几也。繘,绠也。嬴,败也。汲井,几至未尽绠而败其瓶,则凶也。其占为事,仍旧无得,丧而又当敬勉,不可几成而败也。

    [井卦全旨]《蒙引》井六爻困取井养之义,亦皆以人才言。阳刚为泉,井之体也。上出为功,井之用也。功业本于道德,天下无无体之用也。

    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养而不穷也。

    以卦象释卦名义。

    改邑不改井,乃以刚中也。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嬴其瓶,是以凶也。

    以卦体释卦辞,无丧无得,往来井井,两句意与不改井同。故不复出刚中,以二五而言,未有功而败其瓶,所以凶也。

    [井彖]巽下坎上,卦象其有井水上行之义,故为井。词以为井体有常而不变,邑可改而之他,而井则不可改,邑可迁,改则有得丧。井不可迁,改则无丧无得,而往者来者皆井其井,井之用也。苟汲水几至亦未尽其绠,于井而嬴败其瓶,则水不及物,人不得用,凶何如哉?井之道理如此,占者知井体有常而不迁,犹事理贵守旧而不易,是即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之义也。然法固贵乎由旧,而尤贵乎善终,苟将有成效而不能要成,是即汔至亦未繘井,嬴其瓶而凶之义也。 

    《大全》李隆山曰:自古国邑之建,必先视其泉之所在,是以公刘创京于豳之初,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先卜其井泉之便而后居之也。邱建安曰:改邑三句就井上说。汔至三句,就汲井上说。《蒙引》此于德体象变一无所取。止据井之理言,上一截言其事之仍旧也,下一截言,不能敬以守之,则不能保其旧也。词若两截,意则一贯。《存疑》卦词只就井上说道理,人事在吉外。

    [彖传]卦名井者,卦象巽木入坎水之下,而上出其水,是水气乘木而升,出于木末,犹井水本在下,被人汲而上出也。有井象焉。盖井之源深体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足以养物而不穷也。井水之上而养民,犹坎水之上而润物,故巽乎水而上水为井也。

    《因指》上是井象,井养而不穷,方着井上说,申赞其功用也。

    [二节]词曰改邑不改井者,言守法贵仍其旧也,于卦何取哉?盖凡不刚则无立,过刚则难久,是不能居其所而不变也。卦体二五,以刚居中,刚则有不易之掺,而其守也坚,井则有可久之德,而其守也善,此所以能不变其常也。汔至亦繘井者,循其道而未竟其事,功尚未成也。乃不知敬勉以至几成而败,如汲井者之嬴其瓶,则不惟无成功,而且败事多矣,是以凶也。

    《存疑》改邑不改井,当就人事上说,不可只就井上说。绳按:未有功,是以凶,一直侧下未有功,不是煞住语,《本义》自明。

    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力劝相。

    木上有水,津润上行,井之象也。劳民者,以君养民,劝相者,使民相养,皆取井养之义。

    [象传]木上有水,其津润之上行,犹井水之上行,井之象也。君子即井养不穷之义,以尽养民之道,于焉制田里,教树亩,以恒产慰劳其民,而又勤勉以相助之,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患难相恤,以其类而相养,则上之养民也周,亦犹井之养物而不穷也。

    《大全》朱子曰:说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前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怕只是说水之津润上行,至那木之杪,便是井水上行之象。如曹蒲叶,每晨叶叶皆有水如珠颗,虽藏之密室,亦然,非露水也。

    初六:井,泥不食,旧井无禽。

    井以阳刚为泉,上出为功,初六以阴居下,故为此象。盖井不泉而泥,则人所不食而禽鸟亦莫之顾矣。

    [初六]井以阳刚为泉,初六阴柔则不泉,而无济物之德,井以上出为功,初六居下则无位,而无及物之功,而为人所废弃,如井之污泥而人不之食,非但人不之食,以此污泥旧废之井,虽禽鸟亦莫之雇也。甚言其人品污下而为人所弃也。

    《蒙引》初六阴柔不泉,故为井泥,为旧井,初六居下无功,故为不食,为无禽,分贴则然,然说须贯意。

    象曰:井泥不食,下也。旧井无禽,时舍也。

    言为时所弃。

    [初象]井泥不食,言其居下而力不上出以及于物也。曰旧井无禽,言其为时所弃,禽鸟亦莫之顾,彼人之身处下流无以养物,而物亦不资之以为养者,不犹是哉?

    九二:井谷射鲋,瓮敝漏。

    九二刚中有泉之象,然上无正应,下比初六,功不上行,故其象如此。

    [九二]刚中本有泉者,德足以济物,然上无正应,而不得汲引之人,由是下比初六,而不免有所牵系,仅能资助于贫贱之交,而不得遍及于世,故以井言,如井旁穴出之水,但能下注于鲋而不及于物也。以汲井言,如敝坏之瓮,不能上水,而反漏于下也。

    《存疑》井谷之泉,仅下射于鲋,无能及人也。鲋是鱼属,吹沫相即曰鲫,相附曰鲋。

    象曰:井谷射鲋,无与也。

    [二象]井谷射鲋以二,虽有刚中之德,上无正应,以为之援,是以不能成井养之功也。

    《大全》吴临川曰:与谓应无应在上,故无提挈之以出者。《存疑》只言上无正应,不兼下比初六。

    九三: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

    渫,不停污也。井渫不食而使人心恻,可用汲矣。王明则汲井以及物,而施者受者并受其福也。九三以阳居阳,在下之上,而未为时用,故其象占如此。

    [九三]以阳居阳,德足济物,而未离乎下,如井泉虽洁而不为人之食,故虽行道之人见之,亦以功不上行,泽不及物,实便我心恻焉。曷言平恻之也。其心以为九三所具,可用及物,若井之可用汲矣。而莫有汲之者何耶?汲之者,其王明乎?设有明于知人之王者,举而用之,如汲井以及物焉,则上有功于主,下有功于民,不皆并受其福乎合也?王明之未遇而以有用之末,弃于无用之地,在我宁无伤痛之心乎?人之所以恻之者如此。

    《蒙引》我者,行人自我也。在九三忧则违之,本无恻时。他人见之而恻耳。可用汲,带连下王明句,皆恻之之词,王明受福,恻其不为时用而设为此词也。非实词也。

    象曰:井渫不食,行恻也,求王明,受福也。

    行恻者,行道之人,皆以为恻也。

    [三象]井渫而不食,不惟知己兴嗟即行道无于预的人,亦恻其德之不见用也。此未遇王之明者以求之耳。设有求贤之王明,则君民受福,其必然也。不遇明君,能有其志哉?是可恻也。

    六四:井甃无咎。

    以六居四,虽得其正,然阴柔不泉,则但能修治而无及物之功,故其象为井甃,而占则无咎,占者能自修治,则虽无及物之功,而亦可以无咎矣。

    [六四]虽阴柔不泉,则德有余而才不足,只可自守,但能反身修洁不能博济及物,如井之修治,不污而所少者,泉也。是虽未修夫体用之全,而不失为清修之士,无污坏之咎也。

    《存疑》以其但能甃治而无及物之功,故其象为井甃。以其虽无及物之功,而犹能修治,故其占为无咎。

    象曰:井甃无咎,修井也。

    [四象]井甃无咎者,六四柔顺得正,但能修治其井也。虽物及物之功,亦有成己之美,故无咎。

    《存疑》修井是解无咎。

    九五:井洌寒泉,食。

    洌,洁也。阳刚中正,功及于物,故为此象。占者有其德则契其象也。

    [九五]井以洌为贵,泉以寒为前。九五得时得位,阳刚中正则才德兼茂,功自及物。以养道言之,道成于己,而功覆斯民德,修于身而泽被天下,象为井之甘洁而洌,而其体立,而泉之涌出于井者,清冷而寒,足以为人之食,而其用行也。

    象曰:寒泉之食,中正也。

    [五象]五之寒泉,食者,田其阳刚而得中正也。本天德而为王道,所以井养而不穷也。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收,汲取也。晁氏云:收,辘轳收繘者也,亦通。幕,蔽覆也。有孚谓其出有源而不穷也。井以上出为功,而兑口不掩,故上六虽非阳刚而其象如此,然占者应之,必有孚乃元吉也。

    [上六]上居卦上。有上出之功,适当坎口有不掩之义。其出有源,其施不穷,繘至于收而井养之用成,有井为人汲取而无覆蔽之象,是有孚也。是大善而吉之道也。占者若有实德而其施不穷,一如是其有孚焉。则有本之治物,无不济大善之吉也。

    《大全》胡云峰曰:六阴柔非泉而有收之象。元吉之占,何哉?他卦之终为极为变,惟井与鼎,终乃成功。孚字例训为信。《本义》曰:有孚谓出有源而不穷,盖其出有源,井之体,应不穷,井之用也。《蒙引》井收勿幕,便是井之有孚处。正文有孚谓人也,有孚带连元吉为句,言君子有实德,而其施不穷,犹井之有泉而其出不穷也。非谓井有孚也。盖上六之井收勿幕,自具有孚之义。此有孚则是圣人恐占者无是德而戒之云耳。以全体言,固上出为功,以上体言,又坎口不掩,即井之有孚,而其养不穷也。人能如是,其有孚则元吉矣。

    象曰:元吉在上,大成也。

    [上象]上之所以得元吉者,以其在上也。盖井以上出为功,在卦之上,是有上出之功,则出有源而济不穷,井道之大成也。

               革   离下兑上

    革:巳日乃孚,元亨,利贞,悔亡。

    革,变革也。兑泽在上,离火在下,火然则水干,水决则火灭,中少二女,合为一卦,而少上中下,志不相得,故其卦为革也。变革之初,人未之信,故必巳日而后信,又以其内有文明之德,而外有和悦之气,故其占为有所更革,皆大亨而得其正,所革皆当,而所革之悔亡也。一有不正,则所革不信不通,而反有悔矣。

    [革卦全旨]败革之道,内文明而外和悦,只此二者尽之矣。凡革而不当,非明也。革而或骤非说也,圣人于革之卦,皆有慎重之意。初无变革之任,以不革为革;二有能革之德,以不轻革为革,三、四有革之任,必有孚而后可革;至于五为革之主,上当革之成,则故者已革,焕然一新,有文可观矣。

    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

    以卦象释卦名义,大略与睽相似,然以相违而为睽,相息而为革也。息,灭息也。又为生息之义。灭息而后生息也。

    巳日乃孚,革而信之,文明以说,大亨以正,革而当,其悔乃亡。

    以卦德释卦辞。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

    极言而赞其大也。

    [革彖]离下兑上,卦象具有变革之义。故为革,词谓人情乐于因循,惮于更改,革弊于久安之后,人未尽信也。必已革之日而后信之。但贵于革而当耳。卦德具有善革之道,占者若有所革,必文明以灼义理而不苟革,必和悦以顺时势而不骤革。务使所革者可通于天下后世,悉当于天理人情,元亨利贞,如此得去故之义,无变动之害,而悔亡矣。此巳日之所以孚也。

    《大全》胡云峰曰:彖并不言悔亡,此独言悔亡者,圣人重革也。《蒙引》巳日乃孚,据理势言曰巳日,乃字见革之未易,孚也。亦以革得其正者言,元亨云云。据卦德言,其所革元亨,且利贞也。守常且不可离正,况于变革乎?

    [彖传]一节:升多革者,此卦之象,自先天之象物者言之,水上火下,势各相胜而相息。自后天之象人者言之,二女少上中下,志各相戾而不相得,物理人情皆有变革之义,故为革。

    《蒙引》水火相息,以二卦合体言。泽中有火,以离在兑下言。

    [二节]词曰巳日乃孚者,革弊于久安之余,而欲人之随革而随信也。难矣。必更革,至是事成,而人信之明,夫革之未易,孚也。词又曰:元亨利贞,悔亡者,卦德文明则内灼义理,而非妄革和悦则外顺时势,而非强革。故凡所更革,其道大善而可通,且咸正而罔缺,大亨以正也。则所革皆当,而妄革之悔乃亡矣。

    《存疑》革而当是《彖传》就卦德上看出,以释悔亡之意。文明二句便是所革之当也。

    [三节]取革之义而推,极言之天地之道,气序相嬗,而四时以成,是天地所以成四时者。此革也。不革,则寒,一于寒,暑,一于暑,不可以为造化矣。汤武之圣,商革夏命,周革商命,以顺天心而应人情,是圣人所以顺天应人者,亦此革也。不革则世乱日甚,民困日滋,不可以为世道矣。然而同一时而已矣。时之未至,天地、圣人不能先。时之既至,天地、圣人不能后。革之时,不其大矣哉?

    《因指》天地革处,便是四时成。汤武革命处,便是顺天应人。俱非两时事。

    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

    四时之变,革之大者。

    [象传]离在兑下,是泽中有火,水能灭火,革之象也。君子思天道民事,关乎四时,乃变革之大者。故治历以明之。设占步之法,立布筭之术,以春夏秋冬之时变而纪之于书。使在上者得以敬天而勤民,在下者得以因时而趋事也。

    《存疑》治历明时是一串事。

    初九:巩用黄牛之革。

    虽当革时,居初无应,未可有为,故为此象。巩,固也。黄,中色;牛,顺物。革所以固物,亦取卦名而义不同也。其占为当坚确固守,而不可以有为。圣人之于变革,其谨如此。

    [初九]虽当革时,然居初则不当事任,无应则援引无人,未可辄有所革,惟是安常守分,以时正为中而顺时,而不妄动。固守此中顺之道,犹固物而用黄牛之革者然。

    象曰:巩用黄牛,不可以有为也。

    [初象]巩用黄牛,岂畏事哉?无势无应,不可以有为而妄革也。

    《存疑》是解巩用句之义。《演义》妄革则非中,强革则非顺。

    六二:巳日乃革之,征吉,无咎。

    六二柔顺中正,而为文明之主,有应于上,于是可以革矣。然必巳日然后革之,则征吉而无咎,戒占者犹未可遽变也。

    [六二]柔顺则无躁妄之失,中正则无偏陂之病,为文明之主,而有变革之德,有应于上而有变革之势者也。然变革事之大者,必其难其慎详审周密,至于思虑停当,然后革之,则其性革也。在人有乐从之善,在己无纷更之过,吉而无咎矣。

    《大全》彖言巳日乃孚,爻言巳日乃革,惟孚,故能革也。《蒙引》巳日乃革,非谓俟巳坏之日方革也,只是令审处得停当,果然是当革,然后革也。巳日,盖革言三就之日也。

    象曰:巳日革之,行有嘉也。

    [二象]二既巳日乃革之,则详审精密可以兴利而除害,而其行也,人信已安,有嘉美之功矣。

    《蒙引》行有嘉,解“征吉,无咎也”。

    九三:征凶,贞厉,革言三就有孚。

    过刚不中,居离之极,躁动于革者也。故其占有征凶贞厉之戒,然其时则当革,故至于革,言三就,则亦有孚而可革也。 

    [九三]革道病于躁而于审,九三过刚而性过于猛,不中而行,过于中,居离之极,火性躁也。躁动于革,不能自审,占者以是而往,则无以孚于人,能无凶乎?虽事在当革,而贞亦不免矫,拂太过而厉,然时固当革,所以凶厉者,特以躁动不审而无以取信于人耳。惟详审精密,议革之言,至于三次,图谋成就,则事无苟且,未革之时,已得乎人心之信,从而可革矣。

    《蒙引》革言三就有孚,审于革,则可也。征凶贞厉,躁于革,则不可也。九三本躁于革者。爻词尽是戒词。征凶贞厉,正以躁动而无以取信于人也。有孚正与相应,诚以改革之事,出于人情久安之余,最要得人之信,故革六爻多言孚。革言三就,言三番结果成就,审其可为也。

    象曰:革言三就,又何之矣。

    言已审。

    [三象]议革之言,至于三就,则熟思审度,虑无遗策,其事已审,又将何之而不革也。

    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

    以阳居阴,故有悔。然卦已过中,水火之际,乃革之时,而刚柔不偏,又革之用也。是以悔亡,然又必有孚,然后革乃可获吉,明占者有其德而当其时,又必有信乃悔亡,而得吉也。

    [九四]以阳居阴,处不当位,所革未免失当,是有悔也。然卦已过中,水火之际,时既在所当革,而刚柔不偏,所以施之革者,又不缓不急,以其德而当其时,措置自无失当之弊而悔亡。然在我,虽所当革,在人或不我信,犹未可革也。其必审慎之至,未革之先,人已见信于我,然后举而革之,则可以消去日之弊,而收来日之功,故吉。

    《蒙引》命字与百里之命、自邑告命之命同,谓政事也。改命带吉字读。《存疑》巳日乃孚,孚在革后,有孚改命,吉。孚又在革前,盖于革前预言之,戒以有孚,乃可革也。

    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四象]改命而吉缘四,欲革之志上信,其更化善俗下信。其通变宜民,是以得吉也。

    《蒙引》信志兼上下,此《程传》及(张)中溪说,据四所处之位,有在其上者,有在其下者。《存疑》:即是爻词有孚。

    九五:大人虎变,未占有孚。

    虎,大人之象。变,谓希革而毛毨也。在大人,则自新,新民之极,顺天应人之时也。九五以阳刚中正为革之主,故有此象。占而得此,则有此应,然亦必自其未占之时,人已信其如此,乃足以当之耳。

[九五]阳刚中正,德之盛也,为革之主,则过化存神,举一世而甄陶之。以处常言,则自新,新民之极,黎民于变,时雍也。以处变言,则顺天应,亦之时其命维新也。皇猷帝制,文德武功,翕然以观,犹虎之变,而文章外见也。然岂寻常当所能当哉,必其德之盛。自其未占之时,而人已信之,其为孚也,至矣。乃当足以当此占,而有此应也。

    《大全》或问:大人虎交,是就事上变,君子豹变,是就身上变。朱子曰:岂止是事上也。从里面变出来,文王其命维新也。自他自新后,尧克明俊德,然后黎民于变。绳按:此爻《大全》诸说,俱专主革命言,胡云峰云:必如成汤未革夏命,而室家已相庆于来苏之先,乃应此占。不然,汤武之事,未易举也。九五象占虽美之之词,而中实含戒之之意。阑廷瑞曰:乾飞曰龙,革变曰虎,尧舜之揖逊天下,维德之化,故曰龙。汤武之征伐,则有威存焉,故曰虎也。然《蒙引》俱分贴《本义》“自新新民、顺天应人”二项。

    象曰:大人虎变,其文炳也。

    [五象]大人虎变者,德盛而人化,风移而俗易,以自新新民者言,则过化存神。以顺天应人者言,则礼明乐备,文何炳著也?

    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

    革道已成,君子如豹之变,小人亦革面以听从矣。不可以往而居正,则吉。变革之事非得己者,不可以过,而上六之才亦不可以有行也,故占者如之。

    [上六]处革之终,革道已成之曰:君子小人无一不在所革之内矣。在君子,则和顺积中,英革发外,如豹之变焉。在小人,中虽未能脱,然无恶,外则勉强为善,以从上之教令,而亦革其面。然革而至此,革已至矣。况以理言,变革之事,非得已不可以过。以爻言,上六之才亦不可以有行,占者若更有往革,则纷更烦扰而凶,惟静守成业,相安于无事,而居贞殆可永保而吉。

    《大全》胡云峰曰:革非得已之事,初未可革,当中顺以自守,上既已革,当静正以自居。《蒙引》虎变指王者言,豹变泛指天下之君子言。虎变,则天下为之一新,豹变只就一身言。《演义》君子小人以德言,俱指从革之人也。《存疑》上六必当成康之君说,只可责以守成之事,未可责以开创之功也。上六之才不可有行,方说得去。

    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上象]君子豹变,鼓舞于文教,而和顺积中,英华发外也。小人革面,咸仰君之所革而趋,令率教以从君也。

    《蒙引》文炳之文,昭于天下,礼乐风化之类是也。文蔚之文,止于一身,言动威仪之类也。

                   鼎   巽下离上

    鼎:元吉亨。

    鼎,烹饪之器,为卦下阴,为足,二三四阳为腹,五阴为耳,上阳为铉,有鼎之象。又以巽木入离火,而致亨饪,鼎之用也。故其卦为鼎,下巽,巽也。上离为目,而五为耳,有内巽顺而外聪明之象。卦自巽来,阴进居五而下应九二之阳,故其占曰元亨。吉,衍文也。

    [鼎卦全旨]业师胡非潜曰:此卦有化物凝物之德,其始也,当去恶,当全美,以裕此德于己。其继也,当行用,当求助,当善调,以施此德于小人。鼎字单以宗庙之鼎言,因目为有天下之号,非是。《大全》杨诚斋曰:承鼎在足,实鼎在腹,行鼎在耳,举鼎在铉。

    彖曰:鼎,象也。以木巽火,亨饪也。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

    以卦体二象释卦名义,因极其大而言之。亨,帝贵诚用犊而已。养贤则饔飱牢礼,当极其盛,故曰大亨。

    巽,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元亨。

    以卦象卦变卦体释卦辞。

    [鼎彖]巽下离上,观卦之体,而鼎之体以立。观卦象而鼎之用以行,故为鼎。词谓凡人之有为,似难得元亨也。此卦卦象,备能为之德,卦变居可为之位。卦体有共为之人,其占为敷施尽善。而凡其所行,推无不准,感无不应,大善而亨之道也。

    《蒙引》鼎卦元亨,不承鼎字而言,为就鼎上道理说,不去,即便自为古词也。

    [彖传]卦名鼎者,卦体初阴分植,象鼎之足。三阳中实,象鼎之腹;五阴对峙,象鼎之耳;上阳横贯,象鼎之铉。而鼎之体立,鼎之象也。卦之二象以巽木入离火,而致烹饪,而鼎之用行,故名鼎。是鼎也,祭祀、宾客、烹饪之所必需,圣人享上帝以报功,特牲之物,必用鼎以烹之,而后可以达其诚。养圣贤以崇德,式燕之具,必用鼎以烹之,而后可以将其敬。大祭大宾,皆资于鼎之用。如此,鼎之为鼎,不其大乎?

    《程传》圣人二句,极言鼎之用大也。《蒙引》圣人指人君,圣贤指人臣,享上帝者,天下无一物非上帝之所生,亦无一物非圣人之所统,其分相当,其气相属也。养圣贤者,圣人以一身为天下民物之主,而不能周天下民物之务,所谓养贤以及万民也。

    [二节]词曰:元亨者,德不备者,则其体不立;位不尊者,其势不行。应非刚中,则佐理不得其人,欲求元亨未易也。卦象下巽则心志巽顺,人于义理而不拂。上离为目,而五为耳。耳目聪明,达于事变,而无蔽,有其德矣。卦变自巽而来,柔进居五,以蔽柔之人,居崇高之位,有其位矣。卦体六五得中而应九三之刚,以虚中之德任阳刚之助,有其辅矣。德位兼备,而所应得人,是以所行大善而亨也。

    《蒙引》巽顺本是卦德,今对上离为目,五阴为耳,则聪明在外为耳目,巽顺在内为心,皆卦象也。

    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鼎,重器也,故有正位凝命之意。凝犹至道,不凝之凝,《传》所谓协于上下,以承天休者也。

    [象传]巽下离上,是木上有火而致烹饪之用,鼎之象也。鼎之器正,然后可以凝其所受之实,己之位正,然后可以凝其所受之命,君子以是思天命,我以位居位而安正端重,则所发必正言,所行必正道,而天命佑之,巩固而不去,是犹鼎之安重,而有以贮其实也。

    《大全》朱子曰:此言人君临朝也,须端庄安重,一似那鼎相似,安在这里不动,然后可以凝住那天之命。《蒙引》正位者,凡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斋明盛服,非礼不动,皆是当兼表里言。此是体鼎之象,全是安重之意居多,语其极则尧舜笃恭而天下平也。

    初六: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

    居鼎之下,鼎趾之象也。上应九四,则颠矣。然当卦初,鼎未有实而旧有否恶之积焉。因其颠而出之,则为利矣。得妾而因得其子,亦由是也。此爻之象如此而其占无咎,盖因败以为功,因贱以致贵也。

    [初六]居鼎下,趾之象也。上应九四,趾而向上,则鼎覆而颠矣。然当卦初,鼎未有实,固无所谓覆。公餗之愆而旧日未免有否恶之积,今因颠覆而泻出否恶以致洁,则为利矣。广其象,犹之得妾而非正室,本未善也。于礼亦为颠矣。然旧未有子,因是而得子,是向之贱者,今可以致贵。亦犹鼎之颠而有出否之利也。夫鼎颠趾,败也,出否则为功矣。得妾贱也,得子则致贵矣。占者何咎之有?

    《大全》朱子曰:此本是不好的爻,却因祸致福,所谓不幸中之幸,只是偶然如此。《存疑》一爻取两象,一因败为功,如管仲举于中车,孟明胜敌于囚虏之余。一因贱致贵,如韩信举于行阵,陈平拔于亡命。

    象曰:鼎颠趾,未悖也。利出否,以从贵也。

    鼎而颠趾,悖道也。而因可出否以从贵,则未为悖也。从贵谓应四,亦为取新之意。

    [初象]颠趾而鼎覆,似为偾事而悖道矣。而实未为悖也。以其得警戒震动而出否也。而利于出否,以阳贵阴贱,四在上,贵者也。初能去,故而纳新,泻恶而受美,从贵之义也。

    《蒙引》所以未悖在下文,此出否要附取新意,出否就纳新也。盖自初本身言,固为颠趾,然因是而得阳刚之应,则又为从贵而取新意。亦一贯。

    九二: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

    以刚居中,鼎有实之象也。我仇谓初阴阳相求而非正,则相陷于恶而为仇矣。二能以刚中自守,则初虽近不能以就之,是以其象如此,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

    [九二]以刚居中,怀才抱德之士,鼎有实之象也。与五正应,不幸密迩初阴,彼将以私相诱,是来仇我,足为我之病者。二惟以刚中自守,不徇淫比。彼虽仇我,自不能亲我,为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之象。占者如是,不失身于匪人,吉之道也。

    象曰:鼎有实,慎所之也。我仇有疾,终无尤也。

    有实而不慎其所往,则为仇所即,而陷于恶矣。

    [二象]二虽如鼎之有实,当以刚中自守,无为仇所即而慎所之也。惟能慎所之,则虽我仇有疾,而终不我即,终何尤乎?

    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

    以阳居鼎腹之中,本有美食者也。然以过刚失中,越五应上,又居下之极,为变革之时,故为鼎耳方革而不可举移,虽承上卦文明之腴,有雉膏之美,而不得以为人之食,然以阳居阳,为得其正,尚能自守,则阴阳将和而失其悔矣。占者如是,则初虽不利而终得吉也。

    [九三]以阳居鼎腹而上承离卦文明之腴,本有雉膏之美,实足以为人食者也。然上得君而道可行,犹鼎耳举移而后美实可食。五为鼎耳,二以过刚失中而越五应上,舍虚中下贤之君,从遁世离群之士。道无由行,膏泽何由下于民乎?又居下之极,将变革之时,犹鼎耳变换,不可举移,而其行湮塞,虽有雉膏之美,不得为人之食之象,其悔可知矣。然以阳居阳得正,刚正之人必非果于忘世而心知君臣之义者,苟以无所逃之义自守,则五必求三,三亦应五,阴阳相求而得相遇,象阴阳和而方雨,而行塞不食之悔可亏也。占者始虽有遇之悔,终当有相遇之吉,而为人所食矣。

    《大全》朱子曰:他与五不相应,五是鼎耳,鼎无耳则移动不得,革是换变之义。他在上下之间,是鼎耳变革了,不可举移。虽有雉膏而不食,此是阳爻。阴阳终必和,故有方雨之吉。

    象曰:鼎耳革,失其义也。

    [三象]君臣之义,不可废也。今越五应上,如鼎耳之革,无所取裁,是失其义也。

    《存疑》义主于裁制,越五应上,是失其义,不必以不仕无义说。

    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

    晁氏曰:形渥,诸本作刑剭,谓重刑也,今从之。九四居上,任重者也。而下应初六之阴,则不胜其任矣。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凶也。

    [九四]四爻居上,任天下之重所,宜广求坚才以胜之,而下应于初。初阴,小人才不足以任事,而四用之以败乃公事,罪无所逃矣。故其象犹鼎折其足,以覆公家之餗,而其人当服刑之极重者,然占者用非其人,身亦难免凶,何如哉?

    《蒙引》用人之得失,关国家之休戚,此爻正所谓大臣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

    九四以初六为足,故云鼎实曰餗。

    象曰:覆公餗,信如何也?

    言失信也。 

    [四象]人臣受任于君,其初之相期约者,俱欲成天下之事,措国家宗社于磐石之固,今用人致误而覆公餗,向者相期许之意如何矣!言负其生平也。

    按:此以五用四言,不以四用初言。

    六五:鼎黄耳,金铉,利贞。

    五于象为耳,而有中德,故云黄耳。金,坚刚之物。铉,贯耳以举鼎者也。五虚中以应九二之坚刚,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则利,在贞固而已。或曰金铉以上九而言,更详之。

    [六五]五犹鼎之耳,而有虚中之德,其色则黄矣。二犹鼎之铉而有坚刚之才,其质则金矣。

    六五虚中以应九二之刚,是执中以居尊,而又虚心以任刚德之贤,有鼎黄耳,而贯以金铉之象。此六五之贞也。占者利于守贞而任贤勿二,则得用人之道也。

    《蒙引》利贞者,任贤勿二也。此以占言,若六五虚中应二,自是任贤不二者也。《通典》鼎黄耳、金铉作一句读。

    象曰:鼎黄耳,中以为实也。

    [五象]五之象为鼎黄耳者,黄者中之道,五在中是中,乃其实德也。此所以为黄耳也。

    《存疑》此发明所以为黄耳之意,用人而不自用,五之中也。《临》九五《象传》行中之谓,即此意也。

    上九:鼎玉铉,大吉,无不利。

上于象为铉,而以阳居阴,刚而能温,故有玉铉之象,而其占为大吉,无不利,盖有是德,则如其占也。

    [上九]上于鼎象铉而以阳居阴,刚而能柔,是其刚毅之资而出以退逊之心,犹鼎以玉为铉,温润而栗者也。占者如是,所处尽善尽美而大吉矣。由是内则顺亲,外则信友,上可得君,下可得民,而吉无不利也。

    象曰:玉铉在上,刚柔节也。

    [上象]上九在上而谓之玉铉者,盖过刚则无以立□厚之体,过柔无以起明作之功,皆不足以比德于玉。上九以阳居阴,不偏于刚,亦不偏于柔,是有节也。所以为玉铉也。

    《存疑》在上字轾,言在卦之上也。

                震   震下震上

    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震,动也。一阳始生于二阴之下,震而动也。其象为雷,其属为长子。震有亨道。震来,当震之来时也。虩虩恐惧,惊顾之貌,震惊百里以雷言。匕所以举鼎实,鬯以秬黍洒和,郁金所以灌地,降神者也。不丧匕鬯,以长子言也。此卦之占,为能恐惧则致福,而不失其所主之重。

    [震卦全旨]《蒙引》震之六爻,初二与五,则始于惧,终于无惧。三、四与上,则终于惧,其终于无惧者,非以中正,则以阳刚。其终于惧者,非以不中正,则以阴柔。不然,则以刚处柔也。《折衷》初之吉,恐惧以致福者也。

    二之七日,得知惧而不失者也。三之无眚,因惧而能改过者也。四之遂泥晏安而不能自震者也。五固有厉而知惧,可以无丧焉。上固征凶而有备,可以无患焉。震亨之义可见矣。

    彖曰:震亨。

    震有亨道,不待言也。

    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

    恐致福,恐惧以致福也,则法也。

    震惊百里,惊远而惧迩也。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

    程子以为:迩也下脱不丧匕鬯四字,今从之。出谓继世而主祭也。或曰出即鬯字之误。

    [震彖]为卦一阳,始生于二阴之下,震动奋发之象。重之亦然,故为震。在人事为变,故猝至似难得亨,然危者使平,占者有亨道也。

    震亨何如?人能于无事之时,此心凛然而惊惧,其震之来也。恐惧惊顾,虩虩而不敢忽,则所以防患者,必有其道矣。但见灾患一至,笑言哑哑,安乐自如而不失其常度,即或临以大可惊惧之事,亦不至失其所主之常,犹长子当主祭之时,虽值乎震惊百里之雷,而诚敬中存,所执之匕鬯,不因之而丧失焉。震之亨者如此。

    《大全》朱子曰:言人常似那震,来时虩虩地,便能笑言哑哑,到得震惊百里时也。不丧匕鬯,这个相连做一串说下来。胡云峰曰:《彖》有一句言一事者,萃是也。有数句言一事者,震艮是也。《蒙引》震亨以下数句一意,皆申言震亨之意。若曰惟能惧所当惧,则可以致福。虽甚可惧者,亦不为吾害也。震来虩虩,以心言,谓事可惧而吾惧之也。其震惧之也虩虩,然非震来而后虩虩也。震来只在吾身,自震虩虩,所以壮其震来也。震来之惧,以心言。震惊百里之惧,以事言。震惊百里是以雷言,不是以震字当雷字,不丧者,不惧也。不惧由于能惧。此二句又在震来虩虩之后,学者当会其意,而不可只泥此一事言也。震惊百里,意谓可惧之大者也。不丧匕鬯,意谓不失其常度也。《程传》:蝙虎谓之虩,以其周环顾虑不自宁也。

    [彖传]卦名震而词曰亨者,天下之事主于吾人之心,今既震惧,则自可以无惧而亨可知也。

    《存疑》此不释卦名,又一例也。

    [二节]曰震来虩虩者,非无事而徒然惊恐也。常能恐惧则生,全出于忧患之中,而可以致福也。曰笑言哑哑者,非幸得也。恐惧之后则备御有方,凡事皆处之有法则,故动止不失其常度,正是福也。

    刘石芝曰:福字含下,笑言哑哑,后字即上恐惧之后,承恐致福来。

    [三节]曰震惊百里,不丧匕鬯者,雷声止于百里,声之所及,远迩皆为之惊惧也。主祭者于是不丧匕鬯,是诚敬之至,无时不然,真可以出守宗庙社稷而为祭主也。此所以为亨也。

    《存疑》其可以守宗社为祭主,不耑在于不丧匕鬯,祭祀能致其诚敬,则无所不用其诚敬矣。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皆是道也。

    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象传]上下皆震,雷声因仍而至震动不已,重震象也。君子体之,戒谨不息,夙夜靡宁,恐惧作于心,修省见于事,不恐惧,无以启修者之端,徒恐惧而不修省,亦无以致畏天之实,期为善于用震者乎?

    《存疑》去弊剔□□,兴颓扶衰,修治之事;省愆思过,从而更改之,省察之事。胡非潜曰:此传是以人心之戒惧不息,法雷声之震动不已,不可谓雷震而人惧。恐惧是统言修省之心,修省是实言恐惧之事,非二时,亦非二用,刘石芝曰:洊雷造化之震,恐惧修省,君子之震也。

    初九: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

    成震之主,处震之初,故其占如此。

    [初九]初在下体,为震主,能惧者也。在全卦为震,初能惧之,早有,常存恐惧之义。占者于平居能震惧而虩虩,后自然得以无惧而笑言哑哑,吉之道也。

    《大全》张中溪曰:先震而后定,先恐而后安,宜其吉也。

    象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

    [初象]震来虩虩,以其成震,上而处震,初自能恐惧以致福也。笑言哑哑,能常早自戒惧,而后区处有法则也。

    六二: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六二乘初九之刚,故当震之来而危厉也。亿字未详。又当丧其货贝而升于九陵之上,然柔顺中正,足以自守,故不求而自获也。此爻占具象中,但九陵七日之象,则未详耳。

    [六二]乘初九之刚,是以柔弱之资,遇刚暴之人,或当艰险之事,是当震来而危厉也。不特危厉而已。文当同恐惧而不能保其必守之物,而且远引据高以幸安,有丧亿贝而跻于九陵之象。其不遑安处如此,然柔顺中正,足以自守,所遭虽不幸,而所存自不乱,犹所丧者不待追逐而七日自得之象。

    《蒙引》亿丧二句,总是惧甚之象。

    象曰:震来厉,乘刚也。

    [二象]震来厉者,以柔初刚,是柔不相敌,而危厉之甚也。

    六三:震苏苏,震行无眚。

    苏苏,缓散自失之状,以阴居阳,当震时而居不正,是以如此,占者若因惧而能行,以去其不正,则可以无眚矣。

    [六三]以阴居阳,当震时而居不正,是处危难之时,为行险之行,不胜惊惧而神气涣散,不能自摄,为震苏苏之象。占者若能因惧而能行正,内恐惧而外修省,则不终于危,无复苏苏之眚矣。

    象曰:震苏苏,位不当也。

    [三象]震苏苏者,以其以阴居阳,处位不当,处危惧之时,为怠慌之事,行之不正,是以变则甚,而至于苏苏也。苟非震行,则灾眚必不免矣。

    九四:震遂泥。

    以刚处柔,不中不正,陷于二阴之间,不能自震也。遂者无反之意,泥滞溺也。

    [九四]初与四皆所以成震者,然初阳刚得正,故能动而获吉。四则处柔,失刚健之道,居四,无中正之德,陷于二阴之间,处震惧则莫能守,欲震动则莫能奋其震也。遂泥而不复起矣。

    《蒙引》遂泥之震,震惊之震也。不能自震,震动,有为之震也。

    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四象]当震时,而能奋发有为,乃为光显,四震而遂泥,终于周促暧昧而已,未光也。

    六五: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

    以六居五而处震时,无时而不危也。以其得中,故无所丧而能有事也。占者不失其中,则虽危无丧矣。

    [六五]处震之时,有才斯济以六,居五不足于刚,才力有限,又居上位,而当危急存亡之秋,宜其往来,皆厉无时而不危也。幸而得中。德足自守,则尚可以撑支祸乱,不致失坠,而且能因时政弊,以图振起之功。是无所丧而能有事也。五亦始于可惧而终于无惧者乎!

    象曰:震往来厉,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丧也。

    [五象]震往来厉者,以柔弱之才,当国家之变,行皆危厉也。而能有事者,以在上之中而有中德,恐惧修省之下,自有拨乱反正之功,不惟无丧,且得复振而大无丧也。

    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

    以阴柔处震极,故为索索矍矍之象,以是而行,其凶必矣。然能及其震未及身之时,恐惧修省,则可以无咎,而亦不能免于婚媾之有言,戒占者当如是也。

    [上六]上以阴柔处震极,则备患无索,祸患之来,不能御也。必矣。有志气丧失,索索然,神驰魄散,居处不宁,瞿瞿然,瞻视彷徨之象。占者如是而行,胸中无主,先自乱矣。其凶可知。若此者,不能图之于早故也。若能当震,不于其躬,于其邻之时,为能戒惧豫防,则可无索索矍矍之咎,然阴柔处震极,防患之早,虽能免于遇咎,不无意外小伤,如婚媾之有言焉。

    《因指》邻对躬而言,总是先事而惧,上医医于未病之先也。

    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虽凶无咎,畏邻戒也。中谓中心。

    [上象]震索索者,平时不知惧,至此中心失而方寸乱矣。虽凶又得无咎者,震方在邻寺而早戒惧之,可谓防之豫矣,又何咎也?

                    艮   艮下艮上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艮,止也。一阳止于二阴之上,阳自下升极上而止也。其象为山,取坤地而隆其上之状,亦止于极而不进之意也。其占则必能止于背而不有其身,行其庭而不见其人,乃无咎也。盖身,动物也,唯背为止,艮其背则止,于所当止也。止于所当止则不随身而动矣。是不有其身也。如是则虽行于庭除有人之地,而亦不见其人矣。盖艮其背而不获其身者,止而止也。行其庭而不见其人者,行而止也。动静各止其所而皆主夫静焉,所以得无咎焉。

    [艮卦全旨]动静者时,而主乎动静者心,人已两忘,内外咸定,则吾心一天理,全体一太极也。象按咸艮,皆言心学,咸以感物为义,而动必本于静,艮以安止为义,而静不役乎动,盖专言感,惟静而后能动也;专言止,虽动而不离平静也。

    彖曰: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

    此释卦名。艮之义则止也。然行止各有其时,故时止而止,止也;时行而行,亦止也。艮体笃实,故又有光明之义。大畜于艮,亦以辉光言之。

    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也。

    此释卦辞。易背为止,以明背即止也。背者,止之所也。以卦体言,内外之卦,阴阳敌应而不相与也。不相与,则内不见己,外不见人,而无咎矣。晁氏云:艮其止,当依卦辞作背。

    [艮彖]为卦一阳止于二阴之上,阳自下升极上而止,卦象为山,取坤地而隆其上,亦止于极而不进,故为艮。重之又艮,故其名不易焉。词谓天下事物,莫不各有当然之理,而为吾人之所当止,犹背之当止也。占者诚能止于理而不迁,象艮其背焉。则以言乎内,见理而不见己,而未尝为有我累也,象不获其身。以言乎外,见理而不见人,而未尝为物感移也。象行其庭不见其人,内外两忘,全体太极,不失人生,而静之初,何咎?

    《大全》朱子曰:此段工夫,全在艮其背上。人多将行其庭对此句说,便不是了。行其庭,只轻说过,缘艮其背,既尽得了,则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矣。又曰:不获其身,只见个道理,不见自家。行其庭,不见其人,只见个道理,不见其人也。《蒙引》皆主夫静者,皆得其理之所当止,而不随身而动,亦不随人而动也。《存疑》艮其背,此是头脑工夫,下三句皆其效验。艮其背一句,兼动静,不获其身,是不顾一身之利害,岂皆静都无事?不是其人,是不顾人之是非予夺意,非从前艮其背二句全是静,至是始动也。若以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为内不见己、外不见人,则可。若分动静,则不可。 

    [彖传]卦名艮者,止于是而不迁之意也。人之行止,即人之动静而各有其时。盖义理之当然也,时当止也。止有一定不易之理,则止得其止矣。时当行也,行有一定不易之理,则行得其止矣。时行则行,是动而止于义理,动不失其时也。时止则止,是静而止于义理,静不失其时也。动静不失其时而皆合于理,磊磊落落,如青天白日而不暗昧,停停当当,如精金美玉而无瑕类,其道不光明乎?艮之所为止者如此。

    《大全》朱子曰:行固非止。然行而不失其理,乃所以为止也。《参义》艮止之止,与行止之止不同。艮止之止,乃止于义理也。行止之止,乃止而不行也。时止非止,时止则止,方是止也。时行非是以行为止,时行则行,方是止也。《蒙引》艮,止也,兼下句行止二意。下二句乃艮止之目,行止非耑以出处言,当动静二字。《存疑》时止则止,内有不获其身,不见其人意。时行则行,外也,有不获其身不见其人意。《蒙引》此段释艮字之义,下段释背字之义。《集解》时止时行,以动静之时言,则止则行,以动静各止其所言。

    [二节]词曰艮其止者,言止之各于其当止之所也。时乎当止,是止即其当止之所也。时乎当行,是行即其所当止之所也。于卦何取乎?盖止其所者,各安其所而不和同也。卦体初与四,二与五,三与上,阴则皆阴,阳则皆阳,上下相敌以应,而不互相与为偶,有止其所之义也。夫是以内焉见理而不见己,外焉见止而不见人,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内外两忘,而无咎也。

    《蒙引》一阴一阳,彼此往来,有不得止其所者矣。此就艮卦画上说,道理亦非文王本意。孔子自看得有此象耳。《存疑》艮其止是解艮其背之意。止其所,须兼上文行止二意,上下句是释止其所之义。

    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象传]上下皆艮,前后两山并立,便有各止其所之象,故为艮。君子以为,大而君臣父子,小而事物细微,莫不各有义理当然之极,为人所当止之位,凡人所为,易至于出位者,以不能思耳。君子则思,随地尽道而无过不及之差,则行之必止其所,而不至于出位,亦如山之止而不迁也。

    《大全》邱建安曰:位者,止之所也,思不出其位,则于止知其所止矣。《蒙引》思如思诚之思,思不出其位,总是艮其背,不出即止字,位即止其所之所字也。

    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

    以阴柔居艮,初为艮趾之象,占者如之,则无咎而又以其阴柔,故又戒其利永贞也。

    [初六]初阴居下,趾之象也。阴柔才弱,而不足以有行。居艮之初,而未可以有行。能自止而不行,有艮其趾之象。盖趾动之先者,艮于其趾,止于动之先矣。占者时止则止,可无妄动之咎。夫时止则止,是其贞也。然阴柔多躁而不能固守,当永守此时止之贞,乃为利也。

    《大全》胡云峰曰:初六阴柔,惧其始之不能终也。故戒以利永贞,其即上九之敦艮乎?

    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

    [初象]时止而行,非正也。初六在下而艮止不行,未失时止之正道,故无咎。

    《蒙引》不要当利永贞看,所谓永贞者,永此而已。

    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六二居中得正,既止其腓矣,三为限,则腓所随也。而过刚不中,以止乎上,二虽中正,而体柔弱不能往而拯之,是以其心不快也。此爻占在象中,下爻放此。

    [六二]当腓之处,最易动者。幸其居中得正,为能处易动之中而不妄动,有艮其腓之象。如此,则于己得矣。然君子之心,必己物兼成而后快。三位乎上,二所随也。三失乎上,二当拯也。今九三过刚不中而止乎上,有列夤薰心之患。二柔弱不能拯之,则危不持而颠不扶,将焉用彼相也,心其能快乎?

    《蒙引》不拯其随亦是二失职处,凡臣之于君,弟之于兄,僚属之于官长,皆有此义。

    象曰:不拯其随,未退听也。

    三止乎上,亦不肯退而听乎二也。

    [二象]二之不拯其随,固以柔弱之故,亦由九三过刚不中,以止乎上,不能俯听乎二,即欲拯之,无所容其匡救之力,岂得耑为二罪哉?

    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薰心。

    限,身上下之际,即腰胯也。夤,膂也,止于腓则不进而已。九三以过刚不中,当限之处,而艮其限则不得屈伸,而上下判隔,如列其夤矣。危厉薰心,不安之甚也。

    [九三]事之在天下,时止时行,不可执者也。犹限之在人,或屈或伸,不可艮者也。三以过刚不中,拘执胶固于不可止者,而止之象艮其限如此,则物情判隔,事体乖离,如列其夤一般。既不能通乎外,必无以安乎内。却动求静,心必不静,危而不安,不如火之熏灼于中者乎?须知寂然不动者,心之体固不可以徇物,感而遂通者,心之用尤不可以绝物也。

    《存疑》世之执一不通,行止失宜,以致事势乖离,人情睽隔,而忧心内结者,此爻是也。

    象曰:艮其限,危熏心也。

    [三象]人能时止时行,则心逸而日休。三艮其限,固止不通,危厉之虑,常薰烁其中心也。

    六四:艮其身,无咎。

    以阴居阴,时止而止,故为艮其身之象,而占得无咎也。

    [四象]四曰艮其身者,言其止诸躬而不动也。

    《存疑》止字是解艮字,躬字是解身字,即时止而止之意。

    六五:艮其辅,言有序,悔亡。

    六五当辅之处,故其象如此,而其占悔亡也。悔谓以阴居阳。

    [六五]心有所主而其中不乱,则言有所制而其发不苟。五位正当辅之处,而以阴居阳,不正,未免有妄言之悔,以其得中,心思宁静,有不待动之颊舌而艮其辅之象,则秩秩德音,自然中乎义理之次第而有序,占者自不至伤易伤烦而悔亡矣。

    《蒙引》艮其辅即所谓言有序也,此与咸其股、执其随同类,非不言也,时然后言也。


    象曰:艮其辅,以中正也。

    正字羡文,叶韵可见。

    [五象]艮其辅,何以致之哉?盖言者,心之声。五居上体之中,而由中可以求正,故能艮其辅而不失之易与烦也。

    《存疑》此即仁者,其言也讱意。

    上九:敦良吉。

    以阳刚居止之极,敦厚于止者也。

    [上九]阳刚则能止,居止之极,则止有终。是能知此理为吾所当止,动静各止其所,愈久不变,物莫能夺,有敦厚于艮之义。占者无频复之厉,不恒之羞,何吉如之?

    《大全》张中溪曰:上九在艮山之极,刚健笃实,可谓敦厚,于艮终者也。故六爻惟此独吉。《蒙引》敦艮,先儒说此只有愈久不变意。愚却添个物莫能夺者,欲暗备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之意也。此艮字兼动静,与卦词同,与诸爻不同。

    象曰:敦良之吉,以厚终也。

    [上象]敦艮之吉者,止之道难于有终,上以阳刚居止极,敦厚于终,无间于始,所以吉也。

    《大全》胡云峰曰:《贲》、《大畜》、《蛊》、《颐》、《损》、《蒙》之上九,皆艮之以厚终者也,艮以上一爻为主。

                 渐   艮下巽上

    渐:女归吉,利贞。

    渐,渐进也。为卦止于下而巽于上,为不遽进之义,有女归之象焉。又自二至五,位皆得正,故其占为女归吉,而又戒以利贞也。

    [渐卦全旨]来注:本卦不遽进,有女归之象,因主于进,故又有利贞之戒,六爻皆以鸿取象。此初所以于于,二所以于磐,以至五上之于逵、于陵,有序亦渐意也。

    彖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

    之字,疑衍,或是渐字。

    进得位,往有功也,进以正,可以正邦也。

    以卦变释利贞之意,盖此卦之变,曰涣而来,九进居三,自旅而来,九进居五,皆为得位之正。

    其位刚,得中也。

    以卦体言,谓九五也。

    止而巽,动不穷也。

    以卦德言渐进之义。

    [渐彖]艮下巽上,卦德方其在下,则自止而不妄动,及其上进,又巽顺而不急迫,是进必有序,徐而不速之意也,故为渐。词谓进必以渐者,莫如女归,占者女归,若能以渐,则宜其家人而言,男女婚姻贵乎以正。此卦自二至五,位皆得正,又有正之义,故始进之初,大节攸系,其占若女归,或凡事必利于正也。

    《大全》胡云峰曰:咸取女吉者,取者之占也。渐女归吉,嫁者之占也。朱汉上曰:女谓嫁曰:归渐专以女归为义。盖礼义廉耻之重,天下国家之本,无若女之归也。《蒙引》咸之取女,特咸之一事耳。渐之女归,特进之一事耳。咸之利贞,凡有感者皆然。渐之利贞,凡有进者皆然,不耑谓女归宜正也。渐自有女归之象,似不必泥止巽之义。

    [彖传]卦名渐而词曰女归吉者,盖渐乃渐进之义也。女归以渐,则得男女之正而吉也。

    [二节]所谓利贞者,卦变九进居三,九进居五,皆阳进而得乎阳位,往而有为则有成功矣。何也?盖三五之进,皆得其位,是进以正也,三进以正,则上可以正君,下可以正俗,五进以正,则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可以正邦也。其有功为何如哉?此渐之所以利贞也。

    《蒙引》上言进得位,已是说得正了,下句又特挑出正字而言其可以正邦,以见其所以为有功也。

    [三节]夫以卦变言,三五皆得其位之正,以卦体言,九五又得其位之中,君道以刚为主,而刚德以中为善,中则无不正矣,是亦有利贞之义也。

    [四节]夫利贞之义,同得之于卦变、卦体,而渐进之义,可得之于卦德焉。下止上巽,止者未进,而安静恬退,心不必于进也。巽者方进,而从容详富,身不躁于进也,以是而动,则进以渐,而动不穷矣。

    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二者皆当以渐而进,疑贤字衍,或善下有脱字。

    [象传]巽木在山之上,是山上有木以渐而高,故其卦为渐,君子体之渐,以居德,则优游厌饫,以驯致乎圣贤之域,而不计功于旦夕。渐以善俗,则涵育薰陶以驯致乎动变之化,而不责效于旬时,既能以渐,则皆日进而不自知矣。

    《蒙引》居德,盖德也。多识前言往行以蓄其德,岂一朝一夕之力哉?善俗者,变其旧日不美之习,使之归于皇极,须是涵濡之久方可,致是必以渐也,亦该进之义。

    初六:鸿渐于于,小子厉,有言,无咎。

    鸿之行有序而进有渐于水涯也。始进于下,未得所安,而上复无应,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则为小子厉,虽有言而于义则无咎也。

    [初六]始进于下,未得可安之位,上复无应又失所藉之资。新进之士,名实未升于当路,而无相知援引之人,身之所处,不得其安,犹鸿本水鸟,乃渐于于而未得所安之象。其占未得所安,即为小子之厉,而不免言语之中伤,然乃时命之不犹,非名义之有歉,何咎?

    《存疑》小子初之象,有言,危之实也。贾谊始进,绛灌之徒谮之于帝,谓洛阳年少专事纷,更是有言也。

    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

    磐,大石也。渐远于水进于磐而益安矣。衎衎,和乐意。六一柔顺中正,进以其渐,而上有九五之应,故其象如此,而占则吉也。

    [六二]柔顺中正,是德称其位,六五相应,又为上所信任,德称其位,所居自安,凡厚养重禄可以享之而无愧,其象为鸿渐于磐,言居位之安也。又为饮食衎衎,言食禄之安也。如此则得君行道,可以成正邦之功,善俗之化,故吉。

    《蒙引》饮食衎衎,言其饮食之自适也。此句承上句,鸿雁言,非谓六二饮食也。

    象曰:饮食衎衎,不素饱也。

    素饱如《诗》言素餐。得之以道,则不为徒饱而处之安矣。

    [二象]饮食衎衎,食禄之安也。所以然者,由其德称其位,而非窃禄,食人之食,有以事入之事,而非素餐,不徒饱也。此所以得志而和乐也。

    《蒙引》不素饱非但解饮食之义,乃是解出衎衎之意。《存疑》爻词兼居位食禄意。《象传》只解食禄边。盖以戒人臣之素餐者也。

    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

    鸿,水鸟。陆非所安也。九三过刚不中而无应,故其象如此。而其占,夫征则不复,妇孕则不育,凶,莫甚焉。然以其过刚也,故利御寇。

    [九三]过刚则性躁不中,则行乖无应,又莫有救正之者,故径趋冥行,而陷身非地,有鸿渐于陆之象。占者男女皆不利:在丈夫,征行刚狠愎戾,则足以杀其躯而不得复归乡土;在妇人,怀孕则阳道偏胜,阴道不足,阴阳失和,虽孕而不成育,皆凶道也。过刚之人,惟用之御寇,则足以防患,故利御寇之外,未见其利也。

    象曰:夫征不复,离群丑也。妇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御寇,顺相保也。

    [三象]夫征不复者,言其违众妄行而自取丧亡也。妇孕不育者,言其鸷悍寡恩,而失生育之道也。曰利用御寇者,由其过刚为能威摄于众,使之协力相保,乃为顺也。

    《蒙引》自御寇言,三之刚乃所以为顺也,非极刚则不能同心戮力以致死,有望风自溃者矣。

    六四: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无咎。

    鸿不木栖。桷,平柯也。或得平柯则可以安矣。六四乘刚而顺巽,故其象如此,占者如之则无咎也。

    [六四]四以阴柔而乘九三之刚,幸其柔居巽体,虽所遇艰险,不能相制而能巽顺以处之,终无所害,而或安矣。是遇难处之人,而有善处之术,于不安之中,而有得安之道。有鸿渐于木而或得其木中之桷因以稍安之象。占者如是,始不安而终安,何咎之有?

    《蒙引》乘刚或遇艰险之人,或遇艰险之地,或遇艰险之事也。或者赖有此,而庶几可望之词。《程传》于木得桷一串下,鸿趾连,不能握枝,故不木栖。桷,横平之柯。 

    象曰:或得其桷,顺以巽也。

    [四象]乘刚宜不得安,而曰或得其桷者,以其性质和易而顺,而处物又巽而善人,故得安也。

    九五: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

    陵,高阜也。九五居尊,六二正应在下,而为三四所隔,然终不能夺其正也。故其象如此,而占者如是则吉也。

    [九五]五居尊临下,犹鸿之渐于陵也。然君待臣以弘化,犹夫待妇以生育,六二在下,与之相应,是其妇也,乃为三四所隔而不得合,故至于三岁不孕,然邪不胜正,久之必合,而三四终莫之能胜,则上下交而治功成,故吉。

    象曰:终莫之胜,吉,得所愿也。

    [五象]二五之合,本其素愿,终莫之胜而吉,则明良合而正邦之功可成,得所愿也,所以为吉。

    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胡氏、程氏皆云陆当作逵,谓云路也。今以韵读之,良是。仪羽,旄旌纛之饰也。上九至高,出乎人位之外,而其羽毛可用以为仪饰,盖虽极高,而不为无用之象,故其占为如是,则吉也。

    [上九]处极高之位,出寰尘之表,众方役志于名利,独超迹乎物表,虽其实德不为世用,而清风高节为世仪表,犹鸿之渐于逵,而其羽毛可用为仪饰。占者如是,则身名俱高,污浊莫染。德望可以师表一世,何吉如之?

    《蒙引》大意谓上九,虽不为世用,而不为无用也,鸿渐于逵,犹云凤凰翔于千仞之上。

    象曰:其羽可用为仪,吉,不可乱也。

    渐进愈高,而不为无用,其志卓然,岂可得而乱哉?

    [上象]其羽可用为仪而得吉者,由上九高尚之志,卓然超乎尘俗,功名富贵,不足以乱之,故可则而吉也。

    《大全》胡云峰曰:二居有用之位,有益于人之国家,而非素饱者。上在无位之地,亦足为人之仪表,而非无用者。二志不在温饱,上卓然,志不可乱,士大夫之出处,于此有取焉。

                归妹   兑上震上

    归妹:征凶,无攸利。

    妇人谓嫁曰归妹,少女也兑,以少女而从震之长男,而其情又为以说而动,皆非正也。故卦为归妹。而卦之诸爻,自二至五,皆不得正,三五又皆以柔乘刚,故其占征凶而无所利也。

    [归妹全旨]女之归也,惟有德有应而已。初九有德而无正应,故为跛能履。九二有德而配不良,故为眇能视。三无德与应也,故归妹而为娣。上无备与应也,故约婚而不终。四女德之贤者也,迟归而有时矣。五女德之盛者也,犹月之几望矣。虽然士之仕也,犹女之归也。五为好贤之君,初则贤士之不得正位者也。二则贤士之不遇明君者也。三枉己以求合,为士之自贱。四席珍以待聘,为士之自贵。上其时之穷而不遇者乎?

    彖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

    释卦名义也。归者,女之终,生育者,人之始。

    说以动,所归妹也。

    又以卦德言之。

    征凶,位不当也。无攸利,柔乘刚也。

    又以卦体释卦辞。男女之交,本皆正理,唯若此卦,则不得其正也。

    [卦彖]兑下震上,卦象忘其所偶之非敌,而性情是胜。卦德忘其所与之非礼,而性情是向。女先于男,所归在妹也,故为归妹。以理而言,其归在妹,固为未善。以卦言之,体又失正,柔又乘刚,其占为征凶,而无所利。

    《通典》归妹者,女子自归于人也。与艮以少男下于兑之少女,得男女之正,婚姻之时正相反。

    [彖传]卦名归妹,盖男女之配,此义即阳交阴,感天地之大义。何也?天地不交,则万物不兴,男女不偶,则人灭绝。是归妹虽为女道之终,而实生育之始。有夫妇而后有父子,亦犹天地交而有万物也。谓非天地之大义乎?

    《蒙引》人字兼母与子言。《存疑》归妹本是不好卦,此云天地之大义,是就他好处说。

    [二节]然归妹同为天地之大义,而此卦名归妹,非以男女之常理言也。卦德兑悦震动,是牵于私情之合,而非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为归妹也。

    《大全》朱子曰:归妹未有不好,只是说以动带累他。

    [三节]词曰征凶者,卦体自二至五皆不得正,在人事则行涉淫僻,而非礼法所容,其凶必也。曰无攸利者,卦体三与五皆柔乘刚,妇制其夫,非大义所宜有也。

    《大全》徐进斋曰:体不当则紊男女内外之正,柔乘刚则悖夫妇唱随之理,所以征凶而无攸利也。

    象曰:泽上有雷,归妹,君子以永终知敝。

    雷动泽随,归妹之象。君子观其合之不正,知其终之有敝也,推之事物,莫不皆然。

    [象传]泽上有雷,雷动则泽水随之摇漾,如男动女随,归妹之象。君子观男女之合,始不以正,终必相离,何?望其内助,即知其永终有敝,而正始以枉之,此合之必以正矣。

    《大全》胡云峰曰:泽中有雷,雷随泽止,君子向晦宴息,取其止也。泽上有雷,泽随雷动,君子永终知敝,戒其动也。《蒙引》知字重此句,承归妹而耑就此一事说,永终只是久后之意,非永其终也。

    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

    初九居下而无正应,故为娣象。然阳刚在女子为贤正之德,但为娣之贱,仅能承助其君而已。故又为跛能履之象。而其占则征吉也。

    [初九]居下而无正应,非统乎阴教而为正室,但从嫡适人而为娣也。然阳刚在女子为贤正之德,但为娣之贱,仅能承助其正室,而不能大有为象。犹跛者之能履而不能及远也。占者如是而尽分所宜然,故吉。

    《大全》兰氏曰:跛者,不能以专行,依人乃可。娣,妾之道,承正室以行,则吉。

    象曰:归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恒谓有常久之德。

    [初象]归妹以娣,而亦能有为者,以其有阳刚恒久之德也。曰跛能履吉者,惟其有是恒久之德,而足以承助正室之不逮于分为善而吉也。

    《存疑》四句相因,紧系说下。

    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

    眇能视,承上爻而言,九二阳刚得中女之贤也。上有正应而反,阴柔不正,乃女贤而配不良,不能大成内助之功,故为眇能视之象。而其占则利幽人之贞也。幽人亦抱道守正而不偶者也。

    [九二]男女必内外相济而后成齐家之效。九二阳刚得中,女子之贤者也。上有正应而阴柔不正,是女贤而配不良,则不能大成内助之功象。犹眇者之能视而无远见之明也。其占为士所遇非贤君,犹女所遇者非贤夫。不偶之人,是为幽人。抱道守正而不出,是其贞也。遇九二之占者,如是乃为利也。

    《蒙引》利幽人之贞,或谓当固守贤正之德,故《象传》曰未变常也,观爻下。《本义》云:幽人,亦抱道守正而不偶者也。九二是既嫁之贤女,而幽人是不仕之贤人。幽人无贤君,犹九二无贤夫,利幽人之贞,言其守正不出利也。

    象曰: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

    [二象]利幽人之贞,言其抱道守正则不改其常者也。

    《存疑》常即贞也,未变常,是解幽人之贞。

    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

    六三阴柔而不中正,又为说之主。女之不正,人莫之取者也。故为未得所适,而反归为娣之象,或曰须女之贱者。

    [六三]阴柔不中正,女之不良,又为悦之主,工于媚悦者,不正之女,人莫之取,故有未得所适,姑以待之,待之不得,而反归为娣之象。

    象曰:归妹以须,未当也。

    [三象]归妹以须者,以阴柔不中正,又为悦主,节亏德丧,故未得所适而故待也。

    九四:归妹愆期,迟归有时。

    九四以阳居上体,而无正应,贤女不轻从人而愆,期以待所归之象,正与六三相反。

    [九四]阳居上体,阳刚有贤正之德,上体有门第之高,而无正应,不得贤人以为偶,能自贵重,不轻易从人,有过其所归之期之象。夫愆期则迟矣。然迟非终不归也。欲得佳配而后行,其归将有时也。所以宁愆其期也。

    《大全》胡云峰曰:三四皆失位无应,三以无应,急于从人,而反归以娣。四虽无应,不轻从人而愆期迟归。三阴柔不中正,为女无德者。四刚健在女,为贤明有德者也。《蒙引》迟归有时,谓其愆期之志如此也。来注:遇佳配是其所归之时。

    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四象]四之愆期,非不归也。其志,盖待佳配而后行,故宁迟归而不恤。明非人之不我娶,乃我之不轻从也。

    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

    六五柔中居尊,下应九二,尚德而不贵饰,故为帝女下嫁而服不盛之象。然女德之盛无以加此,故又为月几望之象。而占者如之,则吉也。

    [六五]居尊而应九二,有帝女下嫁之象。然有柔顺得中之德,内重外轻,以德礼为光华,不以衣服为荣饰,有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之象,女德之盛,无加于此,有月几望之象,可以相君子而成内治,宜家人而端风化,占之吉也。

    《大全》齐氏曰:袂,衣袖,君,小君嫡例为君而余为媵也。《蒙引》尚德之义,何所不该?必能敬不忽于夫子,孝不衰于舅姑,慈不略于妾媵,思尚周于姻族,必能辅佐君子,而不为牝鸡之晨鸣,必能正位乎内,而不致内顾之忧,岂特不贵饰之一端,遂为女德之盛而无以加哉?

    象曰:帝乙归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贵行也。

    以其有中德之贵而行,故不尚饰。

    [五象]帝乙归妹,不如其娣之袂良者,何也?以其位居上体之中,而有中德,是其贵也,以贵而行,则内重外轻,自不尚饰也。

    《蒙引》上二句举爻词,下二句方释之。此与《讼》不克讼,归逋窜也云云一例。凡能把外面许多事好歆艳的轻视了,须是内面有个物事压得他的,方能如此。

    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

    上六以阴柔居归妹之终,而无应,约婚而不终者也。故其象如此,而于占为无所利也。

    [上六]阴柔则非贤正之女,居归妹之终,则婚期已过,无应则莫之娶者,为约婚不终者也。女子若嫁,便有筐篚之贤,男女若娶,便当刲羊,以宴新婚。今约婚不终,象为在女子则承筐,而无实,非筐之无实,女未尝承筐而不成嫁也。在士夫则刲羊而无血,非羊之无血也,士未尝刲羊而不成娶也。大伦以废,占何利哉?

    《大全》胡云峰曰:曰士曰女,未成为夫妇也。

    象曰:上六无实,承虚筐也。

    [上象]女之嫁也,若承实筐则成嫁矣。今约婚不终祗为虚筐,未成嫁也。

    《演义》爻词先女而后男,《象传》舍男而言女,皆主归妹言也。

                丰   离下震上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丰,大也。以明而动,盛大之势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王者至此,盛极当衰,则又有忧道焉。圣人以为徒忧无益,但能守常,不至于过盛,则可矣。故戒以勿忧宜日中也。

    [丰卦全旨]丰之道明动,相资而已。朱子曰:徒行不明,则行无所向,冥行而已。徒明不行,则明无所用,空明而已。惟明以制动,动以用明,则大业可兴,而极其盛大矣。朱上汉曰:丰大之时,所宜忧者,不在日未中,而在日之既中。圣人于此,其有制治未乱保邦未危之虑乎?

    彖曰:丰,大也,明以动,故丰。

    以卦德释卦名义。

    王假之,尚大也。勿忧,宜日中,宜照天下也。

    释卦辞。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此又发明卦辞外意,言不可过中也。

    [丰彖]离下震上,卦德自有能致盛大之势,故为丰。词谓当丰盛之时,天下一统,治化四讫,有亨道焉。王者至此,盛当有衰,固为可忧,然亦不必忧也。但能心存无逸,兢兢业业,不使遇盛,如日之常中焉,则丰可长保矣。是则丰之可忧者,天运也。勿忧宜日中者,人事也。人事所以保持天运也。

    《大全》胡云峰曰:《泰》、《晋》、《夬》、《家人》、《升》,皆曰勿恤,此曰勿忧,皆当极之时,常人所不忧,而圣人所深忧。其词曰:勿,深切之词,非谓无忧也。于此有道焉。可不必忧也。《参义》诸爻卦言亨,或未亨,而有将亨之时。丰之言亨者,丰即亨之时矣,与既济同。《存疑》天道日中则晏,宜日中者,常中而不昃也。世道盛极当衰,人君守常而不至于过盛,如日之常中也,日无常中之理,圣人特备此以言治道耳。兢兢业业,罔淫于逸观游田,皆守常之道也。

    [彖传]卦名丰者,治功盛大之谓也。卦何以致之哉?卦德离明震动,明则有见大之智,动则有图大之才,而何功不成,何事不立?故名丰。

    [二节]词曰亨矣,而又曰王假之者,王者际此丰盈之日,才有可为,力足自擅。凡所以供耳目之需者,率大其规模,所以耸朝野之观者,率大其铺张,盯视曩时之文物,狭小向日之制度,所谓不期侈而自侈,非是王者要尚大至此时,则志欲日广,自是尚大,所以明其可忧也。曰勿忧宜日中者,日惟中方能照及四旁,亦犹人君维持国家,常如盛大之日,则纲纪振举,天下皆在其照临之内,故不敢自有其盛,宜如日之常中,以遍照天下也。

    《大全》朱子曰:王假之,尚大也。只是王者至此一个极大底时节,所尚者皆大事。是他忒丰大了,这物极盛,去不得了,必衰也。人若于此之时,战兢自持,方无倾测满溢之患,若才有纤毫骄矜自满之心,即败矣。所以此处极难。《因指》宜照天下,从日中取来,只是勿尚多大意。 

    [三节]上言宜日中,言当守常不至过盛,而观盛衰之理,尤见所以当守常而不至过盛也。日以中为盛,中则未有不昃矣。月以盈为盛,盈则未有不食矣。虽大而天地之发舒,昭著,其盈也,时之当息也。收敛归藏其虚也,时之当消也。盈虚之时,天地且不能违,而况于人事,范围于天地之中,鬼神运行于天地之内。其能违之而常盛乎此,王者,所以当兢兢业业保守其常而不至此过盛也。

    《大全》朱子曰:丰卦许多言语,其实只在日中则昃数语上,这盛得极,常须谨保守,得日中时候方好。又曰:这处去危亡,只是一间耳。须是谦抑贬损方可保得。《蒙引》鬼神是天地之变化运动者,鬼神体物不遗,日月之中昃盈食,天地之消息盈虚,皆鬼神所为。此既另言。又当有分别,如四时寒暑,雨露风雷,山川草木,流峙荣枯之类,皆鬼神之所体也。

    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取其威照并行之象。

    [象传]雷电皆至,威照并行,势极盛大,丰之象也。君子以是得治狱之道,非明无以照之,取电之明以折狱,而剖决其曲折之情,及狱之既折而罪有所归,又取雷之威,以致其刑,而不务为姑息之计,而衅孽自不萌于其间,亦保丰之道也。

    《程传》折狱者,必照其情,实惟明克,允致刑者,以威于奸恶,惟断乃成。《蒙引》明罚敕法,以立法者言,故曰先王折狱致刑,以用法者言,故曰君子狱成然后致之刑。

    初九: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

    配主谓四旬均也,谓皆阳也。当丰之时,明动相资,故初九之遇九四,虽皆阳刚,而其占如此也。

    [初九]初与四应,本是初之配主,其爻皆阳,其势均敌,宜无相应之理。然初为明之始,四为动之始,实相配以成功,其用相资,则虽其势均敌,而其占可无倾忌之咎,且以是而往,同心一德,可以佐日中之治而可嘉尚也。

    象曰:虽旬无咎,过旬灾也。

    戒占者不可求胜,其配亦爻辞外意。

    [初象]虽旬无咎者,古今同德,相聚最怕有胜心。初之于四,在乎降己以从,若怀先己之私,有加上之意,配则不能协力以从事,而反生事端矣。是其灾也。

    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

    六二居丰之时,为离之主,至明者也。而上应六五之柔暗,故为丰蔀见斗之象。蔀,障蔽也。大其障蔽,故日中而昏也。往而从之,则昏暗之主必反见疑,惟在积其诚意,以感发之,则吉。戒占者宜如是也。虚中有孚之象。

    [六二]为离之主,至明者也。上应六五,柔暗则明为所蔽,而不得自达,有大其障蔽而日中之明反有见斗之象。占者遇此,岂可以口舌争哉?未信而谏,反见猜疑而疾恶矣。惟有孚为略心之本,而虚中有有孚之象,则积诚意以感发之,可得而转移矣。故吉。

    象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二象]二之有孚发若者,君心之蔽,虽未可以口舌争,而本心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惟在积诚信以感发君之心志可也。

    九三:丰其沛,日中见沫,折其右肱,无咎。

    沛,一作旆,谓幡幔也。其蔽甚于蔀矣。沫,小星也。三处明极,而应上六,虽不可用,而非咎也。故其象占如此。

    [九三]三处明极,而应阴柔之上六,是亦明而受蔽者。举世昏暗,有丰大其沛而日中反见沫之象。夫贤知之才,非明君终废弃而不能有为,如右肱,最切于用而折之,然遇非其主,三何咎乎?

    《大全》胡云峰曰:蔽愈大则见愈小,沛之蔽甚于蔀,故沫之见甚于斗。三刚正又明极,可以有为,上幽暗不足以有为,故有折右肱之象,然非三之咎也。

    象曰:丰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终不可用也。

    [三象]君子遇明主,而后成大事。三曰丰其沛,人臣为君所蔽,安能济大事也?至明之德,本有用于天下,折其右肱,终弃于无用,而不能有为也。

    《蒙引》君臣之事,皆大事也,非谓可小事也。

    九四: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

    象与六二同,夷,等夷也,谓初九也。其占为当丰而遇暗主,下就同德则吉也。

    [九四]四以刚明之德,而比六五柔暗之君,明为所蔽而不得施,亦有丰蔀见斗之象。上无明君,幸下有同德,当下就初九之夷主,同心协力,谋断相资,匡辅柔主,而扶丰亨之治,吉。

    《蒙引》:《参义》曰初称四为配主,以四在位而尊上之也。四称初为夷主,以初同德而等夷之也。下就同德,犹有匡辅之思在,不是自营己事也。与贤者协力,国家之事犹可支持,故曰吉。

    象曰:丰其蔀,位不当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四象]丰其蔀,所居之位,近六五之柔暗而不当也。日中见斗,己之明亦为所蔽,而不明也。遇其夷主,才须知以行,断须谋以运,以是而往,则得吉也。

    六五:来章有庆誉,吉。

    质虽柔暗,若能来致天下之明,则有庆誉而吉矣。盖因其柔暗而设此以开之,占者能如是,则如其占矣。

    [六五]以柔暗之资,固不足以保丰而有为,然其不柔不暗之体,则有未尝息者。故周公设此以开之。谓为五计,若能虚心求贤,任用天下章明之资,则资其启沃,以开发聪明,熏陶德性,自足享丰亨豫大之福,获圣主贤臣之颂,有庆有誉而吉。

    《程传》六五柔中,只取柔暗象,不复取虚中象,无虚己下贤之义。圣人设此义以为教耳。《蒙引》庆誉即是吉。

    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五象]六五之所以得吉者,由其来章以开发其聪明,而有福庆之集于身也。

    《蒙引》只曰有庆誉,其重言。

    上六: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

    以阴柔居丰极,处动终,明极而反暗者也,故为丰大其屋而反以自蔽之象。无人不觌,亦言障蔽之深,其凶甚矣。

    [上六]以阴柔之资而处丰极,则尚大之心恣,居动终则躁动之心胜,自恃其明,适足以自蔽而已。而一物无所见,终身终之觉也。其自蔽之象,犹丰大其屋,而因以蔀其家也。障蔽之心深,犹窥其户,阒其无人,虽以三岁之久,而终无所见也。凶之甚矣。

    《大全》程氏曰:六五以谦接物,虽九三非应而必来,上六以亢自居,虽九三正应而不为用,阒静也。《参义》虽时运之使然,亦骄盈之所致。

    象曰:丰其屋,天际翔也。窥其屋,阒其无人,自藏也。

    藏谓障蔽。

    [上象]丰其屋在上而自高,若屋之高大,飞翔于天际也。窥其户,阒其无人,非果无人,暗不见人而自蔽也。

                旅   艮下离上

 旅:小亨,旅贞吉。

    旅,覉旅也。山止于下,火炎于上,为去其所止而不处之象,故为旅。以六五得中于外,而顺乎上下之二阳。艮止而离丽于明,故其占可以小亨,而能守其旅之贞则吉。旅,非常居,若可苟者,然道无不在,故自有其正不可须臾离也。

    [旅卦全旨]《大全》邱建安曰:处旅之道,以得中为善,一于刚,则招祸。三与上之焚次焚巢,丧仆丧牛,其以在上而高者乎?一于柔,则取辱。初之琐琐,取灾,其以最下而卑者乎?四处上之下,虽不太高太卑,亦未得中,故虽得资斧而心未快也。其惟二五得二体之中乎?卯次怀资得仆,与终有誉,命非偶然也。

    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是以小亨。旅,贞吉也。

    以卦体卦德释卦辞。

    旅之时义,大矣哉。

    旅之时为难处。

    [旅彖]艮下离上,山止于下,火炎于上,去其所居而不处,犹旅之寓于外而无定居也。故为旅。旅当亲寡,嫌隙易生。若无一可通者,以卦,依卦德之善。占者虽无大事之可言,亦可为客途之顺事也。故小亨。然旅之能小亨者,为能得处旅之正道,而卦体卦德之善,即其正道也。占者守此贞而不变,则可以保其亨而吉矣。

    《大全》吴氏曰:旅非商贾之谓,凡客乎死者,皆是。其曰小亨,亦以在旅之故,即《睽》“小事吉”之意也。《蒙引》旅,覉旅也,上从四,与羁不同。羁,马络首也。故不羁之士明羁字。覉者,寄也。身寄于外而未获归也。

    [彖传]旅之词曰小亨也,可否者处旅固有善道也。卦体柔得中乎外,卦而顺上下之二阳,王有柔中之德,而又能附阳刚以致其助,则不至于孤立矣。旅之所宜也,卦德艮止而离丽于明,内则安静不躁,而外又聪明晓事,则不迷于所往矣。亦旅之所宜也。处己待人,存心应事,交尽其道,是以处旅而可小亨,必守此旅道之正,而后得吉也。

    [二节]夫当旅之时,使柔不中,而刚不顺,皆为取辱之由。躁于动而昧于几,亦致相凌之害,必柔得中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然后小亨。旅贞吉,其时义顾不大矣哉?人可以旅为小事而忽之乎? 

    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慎刑如山,不留如火。

    [象传]艮上离下,山止于下,火炎于上,去其所而不处,旅之象也。君子以为镇重莫如山,用刑而不以亡,则轻忽之心乘之矣。迅速莫如火,决断而不以之,则淹滞之失因之矣。是以用刑必研审轻重,谨慎出入,明慎如此,可以断决矣。而又当贷即贫,不以无罪而久淹,当惩即惩,不以有罪而姑息,随时决遣,不使留滞,夫狱焉。

    《大全》朱子曰:明慎句却只是火在山上之象,又不于旅事。《存疑》惟明克允,明之谓也。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不蔽要囚,慎之谓也。来注:明其刑,以罪之轻重言;慎其刑,以罪之出入言,不留狱,是无敢折狱之狱,非留于狱中也。

    初六:旅琐琐,斯其所取灾。

    当旅之时,以阴柔居下位,故其象占如此。

    [初六]当旅之时,是为旅者,阴柔则愚暗,居下位则卑琐,其处旅也,志意污下而规模局促,鄙猥琐屑无所不至,有旅琐琐之象。则召人之轻侮而自取灾,斯亦琐琐之所致,而非自外来者也。

    象曰:旅琐琐,志穷,灾也。

    [初象]旅之琐琐,阴柔居下,其志局促猥陋而穷,适以取灾也。

    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

    即次则安,怀资则裕,得其童仆之贞信,则无欺,而有赖旅之最吉者也。二有柔顺中正之德,故其象占如此。

    [六二]柔顺则众与之,中正则处不失当,以是处旅,安往不亨?象即次而居安,怀资而用裕,又得童仆之贞信无欺,而有赖旅之最善者也。

    《蒙引》此二句于爻初无逐句取象处,只据其柔顺中正之德而言,其旅之当得者有如此,凡旅中好事皆得也。

    象曰:得童仆贞,终无尤也。

    [二象]用旅之人,所赖者童仆也。得其贞信,则赖以服役,旅虽寡亲,终无尤悔也。而所以保其即次之安,怀资之裕者,皆有赖矣。

    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

    过刚不中,居下之上,故其象占如此。丧其童仆则不止于失其心矣。故贞字连下句为义。

    [九三]处旅以柔顺谦下为光,九三过刚则暴,不中则所处失当,居下之上,则自高,以是为旅,投佰于人,而人莫之容,焚其次也,恩不及下而下莫之附,丧其童仆也。占者如是,虽其心无邪,其势亦狼狈矣。虽正亦危也。

    《大全》潘氏曰:居刚而用刚,平时且不可,况旅乎?以此与下焚次丧仆,固其宜也。

    象曰:旅焚其次,亦以伤矣,以旅与下,其义丧也。

    以旅之时,而与下之道如此,义当丧也。

    [三象]旅焚其次,身失所安,亦已曰伤矣,况又丧其童仆乎?然当旅时,而过刚不中,与下寡恩义固当丧,未必童仆之无艮也。

    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

    以阳居阴,处上之下,用柔能下,故其象占如此,然非其正位,又上无刚阳之与,下唯阴柔之应,故其心有所不快也。

    [九四]以阳居阴则用柔,而性无挪,处下之下,则能下,而人无不悦,以是处旅,亦得其地,而可处也。且得其资,身之斧命,有以自防也。然居阴非其正位,处事或失其当,上无同德,下应阴□,又无可藉之人,岂能尽得其志乎?

    象曰:旅于处,未得位也,得其资斧,心未快也。

    [四象]四虽不失所安而旅于处,然从阳居阴,未得正位也。位既未得志,必不能自伸,故虽得其资斧,而其心终有未快也。

    《蒙引》未得位起下文,不可以非其正位,意释旅于处,然后知爻词三句,自相呼应也。

    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

    雉,文明之物,离之象也。六五柔顺文明,又得中道,为离之主,故得此爻者,为射雉之象,虽不无亡矢之费,而所丧不多,终有誉命也。

    [六五]柔顺文明又得中道,为离之主,雉之象也。得此爻者,为射雉之象。当观光上国,以行其志。夫射雉者,不免有亡矢之费,虽云亡矢,而终得雉,是终有誉命也。在旅而求通于君者,不犹是哉?

    《蒙引》雉,文明之物,便是誉命之象。得此爻者,便是为射得雉,明其当有誉命也。得雉者未免于亡矢,得功名者未免于小丰,故曰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一气说下。

    象曰:终以誉命,上逮也。

    上逮,言其誉命闻于上也。

    [五象]终以誉命者言,其声名闻于上也。

    《蒙引》誉命之命,名也。是在下之名,非在上之名,故说得上逮,指君相言。

    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

    上九过刚,处旅之上,离之极,骄而不顺,凶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在旅之上,巢之象也。鸟焚其巢,则不得所安矣。上九之为旅人也,始则快意而先笑,后则人莫之与,失其所安而号咷随之,犹鸟焚其巢也。始焉骄亢以自快,终焉失所而自非,所以然者,何也?盖处旅以顺为道,上九过刚则行暴,居卦之上则自高,当离之极,则恃察而于柔顺之道,忽然不觉其亡不丧牛于易之象,此其所以致焚巢,号咷之凶也。

    《蒙引》以鸟焚其巢起旅人先笑后号兆者,正如鸟焚其巢而不得所安也,《本义》过刚四句,正丧牛于易之义也。《折衷》首二句是象其不得所安,下句是明其不得所安之由也。绳按:号咷,从焚巢来,先笑从骄亢来,丧牛于易又是释由骄亢而致号咷之故。

    象曰:以旅在上,其义焚也。丧牛于易,终莫之闻也。

    [上象]以旅之时而在上位,骄亢如此,宜见恶于人,而失所安,如焚巢也。曰丧牛于易者,言其骄气方盛,失其柔顺之德,而终不自闻知也。

    《存疑》旅在上,过高也。终莫之闻,终莫之悟也。

               巽   巽下巽上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巽,入也,一阴伏于二阳之下,其性能巽以入也,其象为风,亦取入义,阴为主。故其占为小亨,以阴从阳,故又利有所往。然必知所从乃得其正,故又曰利见大人也。

    [巽卦全旨]内外皆巽,取阴伏阳下,其性务入之意也。然巽之道不可过,惟在不失其中正耳。初六遇乎巽者也,宜济以武人之贞,上九过乎巽者也,遂失其资斧之断,九三不能巽也,故不免于吝,六四能巽也,仅得亡其悔,求其刚柔中正,而志行者惟三五而已矣。

    彖曰:重巽,以申命。

    释卦义也,巽顺而入,必究乎下,命令之象,重巽,故为申命也。

    刚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顺乎刚,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以卦体释卦辞,刚巽乎中正而志行,指九五。柔谓初四。

    [巽象]二阴伏于二阳之下,其性务入,故为巽。重之又得巽,故其名不易焉。词谓天下事惟阳刚者能大有为,巽以阴为主,其才诚力量俱不足以图大,但可小亨。巽又以阴从阳,则阴得阳助,才知有赖而利有攸往。从阳固利于往,然必于众阳之中,择其超出一世之大人而见之,乃为得所从之正,而利往也。其占随所处以为吉凶也。

    [彖传]巽之象为命令,上下皆巽,为重巽。在命令,则为申命焉。凡立法定制所以施令于下者,丁宁反覆务使孰其耳目。洽其心志,使之晓然于吾意之所在而后已焉。

    《大全》问:申字是两番降命令否?朱子曰:只是丁宁反覆说,便是申命。《存疑》以字当“为”字看,若当以字,似乎用易与君子以申命行事一般。

    [二节]词曰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者,于卦何取哉?卦体九五刚也。而巽乎中正,是发强刚毅之资,允协乎大中至正之德,而居五之君位,其志得行,有大人之象也。卦体初四柔也,而皆顺乎刚,是柔懦无能之人,上藉刚明强毅之上得阳助也。夫柔顺乎刚而得阳助,故亨,且利往。刚巽乎中正而志行,则有大人之象,故又利见大人也。

    《存疑》中正以德言,不以位言,志行则本乎位。

    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随,相继之义。

    [象传]二体皆巽,风随风而继至无物不入,重巽象也。君子以为风行不继,不能深入乎物,合出不详,不能深入乎民。凡事关国家民社亦毋遽行也。必先申重,反覆其命令,使天下晓然,知吾意之所在,然后见之施行,则巽顺而易入,斯有以深入乎人心而无不信从也。

    《大全》李氏曰:天下有风姤,所以施命,若风相随而至,则是申命不一之象。古之出命令者,必反覆申戒之,然后其事可行于天下。项平庵曰:凡卦之有巽者,多言文教风俗之事,小畜之懿文德,蛊之振民育德,观之观民设教,姤之施命诰四方,渐之居贤德善俗,鼎之正位凝命,皆此意也。《通典》申命行事相连说,重申命上是取随风之义,非取人义。

    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初以阴居下,为巽之主,卑巽之过,故为进退不果之象,若以武人之贞处之,则有以济其所不及,而得所宜矣。

    [初六]以阴居下,又为巽之主,卑巽之过,凡于所行,不能奋然必行,而方行又止,为进退不果之象。夫初六进退其资失之柔弱,而不足于刚也。占者若以武人之贞处之,果断刚决,则有以济其所不及,而矫其不断之失,乃为利也。

    《蒙引》进退,初六之象也。利武人之贞,为占者设以矫其弊也。

    象曰:进退,志疑也。利武人之贞,志治也。

    [初象]人之行事,视乎志。初曰进退,是其志疑惧而不果于有为也。曰利武人之贞。则疑惧变为果敢,其志始立,所谓利也。

    《大全》邱建安曰:初六能以刚烈不屈之气,而矫其巽懦不立之志,然后得其正,而向之志疑者转而志洽也。《集解》洽,定也,疑与治反,志疑句释进退意,志治释利字意。

    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

    二以阳处阴而居下,有不安之意,然当巽之时,不厌其卑,而二又居中不至已甚,故其占为能遇于巽,而丁宁烦悉其辞,以自道达,则可以吉而无咎,亦竭诚意。以祭祀之吉占也。

    [九二]以阳爻处阴位,既失其刚,而所居在下,位卑者多畏人,故有不安之意。而过乎卑,巽者也。然当巽之时,不厌卑屈,而二又居中,本是君子,非过于卑屈者,故圣人教以自安之道,谓能过于巽,而丁宁烦悉其词,以自道达,则情通于上而去,且无失己之咎。

    《大全》丘氏曰:古者尊上坐于床,卑者拜跪于床下。床下,卑者之所处也。冯氏曰:周官史掌卜筮,巫掌祈禳,卜筮所以占吉凶,祈禳所以除烖(灾)害,皆通诚意于神明者也。

    《蒙引》二本有不安之意,若能善巽以处之,则获安矣。两个巽在床下,皆过于巽之义。但看其所以过于巽者,何如耳?若史巫纷若,则为过而不过,若丧其资斧,则柔懦不立而过矣。上句且虚悬说,只是过于巽之意,用史巫纷若,只是取个道达诚意之象。

    象曰:纷若之吉,得中也。

    [二象]二曰史巫纷若而得吉者,言其居下之中而得中道,巽而不至已甚,所以得吉也。

    九三:频巽吝。

    过刚不中,居下之上,非能巽者勉为,屡失吝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九三]过刚不中,既非能巽之资,居下之上,又挟上人之势,讵能巽乎?时以当巽之时,强勉为巽,亦不过矫饰一时而已,为频巽而频失之象,执守不坚,得失互见,可羞之道也,故吝。

    《蒙引》但云频巽则是频失矣,非巽之吝,频失之吝也。

    象曰:频巽之吝,志穷也。

    [三象]频巽之吝,巽本不可伪为,九三志意亢满,不能谦下,所以频巽而致吝也。

    六四:悔亡,田获三品。

    阴柔无应,承乘皆刚,宜有悔也。而以阴居阴,处上之下,故得悔亡而又为卜田之吉占也。三品者,一为干豆,一为宾客,一以充庖。

    [六四]阴柔则才弱,无应则无援,承乘皆刚,是前后皆狂暴之人,侵凌之患,未免有之,宜有悔也。然用柔能下,是善于处己处人,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则承乘之刚,不之侵凌而悔可亡,不但悔亡,而反得阳刚之助,所求必得,其占犹田者所获之得,有以备三品之用也。

    象曰:田获三品,有功也。

    [四象]田获三品者,言其用柔能下,有以致众阳之助,以成事业而有功也。

    《折衷》此即《彖词》以阴从阳,利有攸往意。

    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吉。

    九五刚健中正而居巽体,故有悔以有贞而吉也。故得亡其悔而无不利,有悔是无初也,亡之是有终也。庚,更也,事之变也。先庚三日,丁也,后庚三日,癸也。丁所以丁宁于其之前,癸所以揆度于其变之后,有所变更而得此,占者如是则吉也。

    [九五]刚健中正,其德本无不善,以居巽体则苟且偷安之弊,不能无悔矣。然以性体刚健,则德能更变,中正又善于更变,故能奋发于因循之中,整顿于败坏之后,而得贞吉。由是亡其懦弱之悔,而凡事亦无不同。以是观之,始之积弊而有悔,是无初也。后得善治而无悔,则有终矣。顾其所谓贞者何如,殆必丁宁乎其变之前,命有详审精密之思,揆度于其变之后,而为深长久远之计,所谓贞也。故能尽其变更之善而吉。

    《大全》张中溪曰:蛊事之坏,以造事言之,故取诸卑巽事之权,以吏事言之,故取诸庚于田,庚皆曰先后三日,盖圣人讲其始终之意也。《蒙引》贞吉悔亡;与《咸》九四等不同,彼因其不正而戒之,是占。此是以刚健中正,自有其贞也,是象。《存疑》悔从巽体而生,即是无初,悔亡从刚健中正而得,即是有终。

    象曰:九五之吉,位正中也。

    [五象]守成者易为力,更化者难为功。九五变更而得吉者,以位居中正,而有其德。正则意见不偏,中则施为必当,不轻躁,不因循,以有此更化之吉也。

    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

    巽在床下,过于巽者也。丧其资斧,失所以断也,如是则虽贞亦凶矣。居巽之极,失其刚阳之德,故其象占如此。

    [上九]本有阳刚之德,只被居巽之极坏了。凡事过于卑巽而失所以自断,有巽在床下丧其资斧之象。占者如是此,则虽巽所当兴而不为邪,亦过于柔懦而无以立,必致自轻而取侮,凶之道也。

    《蒙引》过于巽则刚备丧矣。爻词二句,当相连看。

    象曰:巽在床下,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

    正乎凶,言必凶。

    [上象]巽在床下,处卦之上,巽至于穷极也。丧其资斧,恭不近礼,辱必随之,而凶可必也。

                兑   兑下兑上

    兑:亨,利贞。

    兑,说也。一阴进乎二阳之上,喜之见乎外也,其象为泽,取其说万物,又取坎水而塞其下流之象,卦体刚中而柔外。刚中故说而亨,柔外故利于正。盖说有亨道,而其妄说,不可以不戒,故其占如此,又柔外,故为说亨。刚中故能利贞,亦一义也。

    [兑卦全旨]君子以一身立人己之间,悦不可无也,妄悦不可有也。亦视其正与不正何如耳。初二和兑孚兑,皆悦之以正也。三上来兑引兑,皆妄说而失其正也。四以下比初六而有商兑之疑,五以密近上六而有孚剥之属。悦之不正,可不戒哉?绳按:《本义》利贞,前说因其所不足而戒之,如六三、上六皆柔外而利于贞也。后说因其所自有而道之,如九二、九五皆刚中而自有贞也。前说为正。

    彖曰:兑,说也。

    释卦名义。

    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太,民劝矣哉!

    以卦体释卦辞而极言之。

    [兑彖]一阴居于二阳之上,二阳反处于下,过其所望,喜见乎外,故为兑。重之又得兑,故其名不易焉。词谓兑以悦物,本有亨道通,而卦体刚中,其说以诚,占者诚能悦以处人,无所违忤,则心志相孚,而行无不达,可以得亨。非道求说在所当戒。而卦体柔外或有不正,又必其所以为悦者,举皆出于天理人心之正,乃为利耳。

    《蒙引》刚中则无妄说,宜其亨。柔外正恐其妄说,故利于贞。故曰:盖悦有亨道,而其妄说不可以不戒。

    [彖传]卦名兑者,阴居阳上,喜见于外,在人则是和乎相与,欢欣交畅,有悦之义也。

    [二节]悦固有亨道,而必曰利贞者,卦体二五以刚居中,则所存者诚,固无不亨。三上以柔居外,恐有妄说之私,故说必以正而后利也。极而言之,天理人心,正而已矣。说以利贞,则顺天理之本然,而应人心之同然。惟以悦之正者,率民趋事,民知劳之,所以逸之,而悦乐以忘其劳,以说之正者。率民犯难,民知死之,所以生之,而悦乐以忘其死。忘劳忘死,夫岂人情哉?盖悦之大而无私也,悦之大,至于劳亦悦,死亦悦,是天下皆在欢欣鼓舞之中,民以悦而自欢矣。不又可见贞之为利乎?

    《蒙引》刚中一句,刚中字轻,柔外字重。《本义》所谓柔,故利于贞也。顺乎天以下,亦承利贞而言。盖天理人心,正而已矣。悦以先民犯难,皆悦以正者也。忘劳忘死,贞之利也,非效也。说之大者,正也。正则民欢而说大矣。此数悦字,尽归上人说,有道以说之,而使民趋事犯难也,悦之大,是即上文而赞之。    

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

    两泽相丽,互相滋益,朋友讲习,其象如此。

    [象传]凡天下之不相悦者,尽由于不相同也。两泽相丽,彼此相滋,实有相悦之义,故为兑象。君子欲穷天下之理,必于同志之友以研穷其蕴,讲而又讲,已精而益求其精,以我之所见,资乎彼,以彼之所见资乎我,如两泽相丽,互相资益也。

    《大全》徐进斋曰:天下之至可悦者,无如朋友讲习。讲而不习,则言语徒详,细绎无得,虽曰为学,亦将枯燥生涩,而无可嗜之味,危殆机楻,而无可即之安矣。岂能终悦怿于心乎?《蒙引》讲习只是一件事,讲而又讲也。《存疑》只是致知之事。

    初九:和,兑吉。

    以阳爻居说体,而处最下,又无系应,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初居悦体,能悦人者也。阳刚则不失于柔媚,处下则不失于上求,无应则不失于私系,故其为悦,不谄不渎,和之以道而不失节,是和悦也。占者以和而悦,外不失人,内不失己,吉之道也。

    《存疑》发而中节,谓之和。

    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居卦之初,其说也正,未有所疑也。

    [初象]和兑之吉,由其以阳居下,而无系应,其悦是以无疑碍而行无不得也。

    九二:孚兑吉,悔亡。 

    刚中为孚,居阴为悔,占者以孚而说,则吉而悔亡矣。

    [九二]九二以阳居阴,失真正,未免有妄说之悔。然有刚中之德,是有诚心者也。则上焉得君,下焉得民,内焉顺亲,外焉信友。诚固未有不能动物者,占者人无不悦而吉,虽有可悔之事,而亦不见其为悔矣。

    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二象]孚兑之吉者,由其以刚居中,一以诚信为心也。心存乎信悦,岂有以孚而吉不得者乎?

    《存疑》信志只是诚心,解孚兑。

    六三:来兑凶。

    阴柔不中正,为兑之主。上无所应,而反来就二阳以求说,凶之道也。

    [六三]阴柔不中正,妄说者也。为悦之主,又善悦人者。上无系应而反来就二阳,以求悦。弗计其分之非宜,所谓未同而言者,为来兑之象。其占为在己既失其道,在人未必我应,而凶。

    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

    [三象]来兑之凶,由其阴柔不中正,而处位不当,妄说以取凶也。

    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

    四上承九五之中正,而下比六三之柔邪,故不能决而商度所说,未能有定。然质本阳刚,故能介然守正而疾恶柔邪也。如此则有喜矣。象占如此,为戒深矣。

    [九四]四上承五之中正,下比三之柔邪,欲从三则虑失五,欲从五又虑失三,筹商而未定,不获安宁之象。然九四阳刚是素能守正之人,故能介然自守而疾恶柔邪,如是则有直谅多闻之益,无便将善柔之损,不为有喜乎?

    《参义》如大臣之绝私党,而忠于君,学者远损友而亲仁贤,皆可喜也。《程传》两间谓之介,分限也,地之界则加田,义乃同。人有节守谓之介。

    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四象]九四之所以为喜者,无淫比之损,有师资之益,有庆如是,为可喜也。

    《蒙引》当邪正两途疑于所从之际,乃能介然守正而疾邪,一向从好路上去。在人君,则有以宁谧国家。在人臣,则有以保其名位。在君子,则有以成其德业,不坠其名节。皆庆也,皆可喜也。

    九五:孚于剥,有厉。

    剥谓阴能剥阳者也。九五阳刚中正,然当说之时而居尊位,密近上六,上六阴柔,为说之主,处说之极,能妄说以剥阳者也。故其占但戒以信于上六,则有危也。

    [九五]阴柔小人,工为媚悦,能剥阳者也。五虽阳刚中正,而当悦时,居得为之位而密近之,实有听信小人之几,故周公为之设戒曰:天下邪媚小人,最能以说蛊惑君心,况为君者,狃于所说而亲信之,则将为其所剥,剥刚则刚危,而有厉,可不戒乎?

    《程传》虽舜之圣,且畏巧言令色,安得不戒也。悦之惑人易入而可惧也,如此。《大全》胡云峰曰:剥之一字,深为君子戒也。

    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与《履》九五同。

    [五象]五之孚于剥者,由其位正。当正则恃其才,足以烛小人之奸,当(正)则恃其位,足以制小人之命,以为不能害己,而孚于剥而不自知也。

    《蒙引》《履》之五位正当,伤于所恃,则凡事必行而无所疑。《悦》之五位正当,伤于所恃则密近小人而不畏。《存疑》正谓阳刚中正,当谓居尊位。爻词是戒词,非指实说也。《象传》则指实说也。如唐明皇和在李林甫之奸而犹用之,盖一则恃己之明聪,一则恃海内之平安,谓其必不能为害也。不知但恃明聪,便是昏了;但恃平安,便致危了。

    上六:引兑。

    上六成说之主,以阴居说之极,引下二阳,相与为说,而不能必其从也。故九五当戒,而此爻不言其吉凶。

    [上六]成说之主,以阴居说之极,耑务悦人。引下二阳,相与为悦,由为便佞,巧为逢迎,无所不至,为引兑焉。人之从不从,固未可必,而彼之性质柔媚,固如此也。

    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上象]与人同归于善,君子莫大之善也。上六相引为悦,小人之道甚矣。其未光明也。

                  涣   坎下巽上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

    涣,散也。为卦下坎上巽,风行水上,离披解散之象,故为涣。其变则本自《渐》卦。九来居二而得中,六往居三得九之位,而上同于四,故其占可亨。又以祖考之精神既散,故王者当至于庙以聚之,又以巽木坎水,舟楫之象,故利涉大川。其曰利贞,则占者之深戒也。

    [涣卦全旨]世之乱也,其人心之涣乎?则所以维持其涣而使之复合者乎,存乎其人。五为济涣之君,而颁令发财,以收天下之人心。四为济涣之臣,而散群聚义,以一天下之归向。初无才而赖济涣之有其人。二无依而幸济涣之有其德,三则散己之私以济涣,上则遇时之极,以出涣义,各不同也。

    彖曰:涣,亨,刚来而不穷,柔得位乎外,而上同。

    以卦变释卦辞。

    王假有庙,王乃在中也。 中谓庙中。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涣彖]坎下巽上,卦象具有人心时势涣散之义,故为涣。涣则似难得亨。然以卦变观之,为有合涣之道。占者得之,其涣可合而亨。又以理言,涣之时,九庙震惊,祖考之精神,因以散矣。王者,当竭诚以聚己之精神至于庙,以聚之。又以卦象言,具有济险之义,故利于涉大川焉。而贞者又为制事之本,故凡事必以正行之,即如假庙非媚神以邀福,如涉川非行险以侥幸,乃为利也。

    《存疑》假庙蒙涣字来,是祖考之精神涣也。假庙所以合涣,利涉大川,当实事说,不作济难之象,以《本义》有乘木之象也。利贞总承,不耑指假庙涉川说,济涣之贞,所该者广。

    《蒙引》利涉大川,不必拘于涣,易词所取,只是理象两端,假庙从理取,涉川据象取。

    [彖传]至难济者,天下之险,未易得亨。卦词涣而曰亨,何也?盖济险之道,非据可为之地,具能为之才而得人之协力者,不足以有济也。卦变自渐而来,九来居二而得中,是得其所安,而不至于困穷也。六往居三得九之位,则柔不一于柔而济之以刚,有得正之德,上同于四。又同心者,多协力者象也。有同德之助,此涣所以可亨也。

    [二节]又曰王假有庙者,当涣之时,祖考之精神亦涣矣。王者乃聚己之精神,在于宗庙之中,致其祭祀,以聚祖考之精神,所以合涣也。

    [三节]又曰利涉大川者,巽木在坎水之上,是人乘木之象,所以利涉而有功也。

    象曰:风行水上,涣。先王以享于帝,立庙。

    皆所以合其散。

    [象传]坎下巽上,是风行水上,离披解散,涣之象也。先王以为,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然天人之分殊,是其涣也。于焉郊祀以享帝,则天人感通,而涣合矣。幽明之途异,是其涣也。于焉立庙以奉神,则幽明感通,而涣合矣。此治涣之大端也。

    《蒙引》假庙于聚涣之义为切,立庙于聚神之涣为先。立庙对享帝,则该假庙意。《折衷》享帝立庙,尊尊亲亲之道也。王龙溪曰:知天则人思尊而不敢以下而犯上,知袒则思亲而不忍背死而忘生。圣人神道设教之大端也。

    初六:用拯马,壮吉。

    居卦之初,涣之始也。始涣而拯之,为力既易又有壮马,其吉可知。初六非有济涣之才,但能顺乎九二,故其象占如此。

    [初六]初居涣始,涣犹未深,正当速救。初之阴柔,其才不足以济。九二在上,有刚中之德,而初能顺之,仗其力以济涣,是用拯而得马之壮也。夫始涣而拯之,为力既易,又有壮马,则涣可合,而难可济,吉之道也。

    象曰:初六之吉,顺也。

    [初象]阴柔难以济涣而得吉矣,初六所以吉者,以其能顺乎刚中之才而成功也。

    九二:涣奔其机,悔亡。

    九而居二,宜有悔也。然当涣之时,来而不穷,能亡其悔者也。故其象占如此。盖九奔而二机也。

    [九二]以阳居阴,失其故居,宜有悔矣。然当涣之时,来居二而得中,可藉以安,犹奔走者之得其机而身安者。然由是可以图将来之事,是能亡其悔者也。

    《蒙引》古人席地而坐,危坐势亦难久,故有机以恁。

    象曰:涣奔其机,得愿也。

    [二象]当危难之秋,奔窜流离,其志拳拳在于图安。九二涣奔而得其机,是得其所愿也。

    六三:涣其躬,无悔。

    阴柔而不中正,有私于己之象也。然居得阳位,志在济时,能散其私以得无悔,故其占如此。大率此上四爻皆因涣以济涣者也。

    [六三]阴柔不中正,气质之偏,未免有自私之悔。然居得阳位时,位在我,志在济时,志操之大,为能经营四方,以图匡济。而于一身之私,不暇复顾,为涣其躬之象。如是则公尔忘私,国尔忘家,于理无愧,而悔可亡。

    象曰:涣其躬,志在外也。

    [三象]涣其躬者,其志将以身济涣,而志在天下国家,则不复顾其私矣。所以能涣其躬也。

    六四: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居阴得正,上承九五,当涣之任者也。下无应与,为能散其朋党之象,占者如是,则大善而吉,又言能散其小群,以成大群,使所散者聚,而若丘,则非常人思虑之所及也。

    [六四]天下之涣,起于人各为群,或在廷臣,工各相朋,结为党。或天下豪杰各相朋,结为党。四以柔正之德,当济涣之任,而下无应与,不系于私,是能正身率物,散天下之朋党,而专以事上者也。有涣其群之象。占者如是,则涣可合而任克胜大善而吉。夫朋党既散,合而为一,是散小群以成大群,为涣有丘之象,是则四之散也,乃其所以聚也。此岂常人思虑之所能及哉?

    《大全》朱子曰:老苏云:夫群者,圣人之所欲涣以混一天下者。盖六四能涣小人之私群,成天下之公道,此所以元吉也。《存疑》凡内外之明,皆起于人心涣散之时。朋党有二,如唐牛、李宋、洛蜀,此一党也。如春秋战国,诸侯各为朋党,以相侵伐,汉唐群雄割据而为党者,此一党也。涣有丘,是即上文而赞之。

    象曰:涣其群,元吉,光大也。

    [四象]涣其群,元吉,言能涣私群而归于一,功德光辉盛大,所以称元吉也。

    九五: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

    阳刚中正,以居尊位。当涣之时,能散其号令与其居,积则可以济涣而无咎矣。故其象占如此。九五巽体,有号令之象。汗谓如汗之出而不反也。涣王居,如陆贽所谓散小储而成大储之意。

    [九五]当涣之时,患在情不下达,而泽不下究。君之所当涣者,莫大于号令与居积焉。九五阳刚中正,既有济涣之德,居尊位,又有济涣之权。为能散其号令,则万姓因王言之大,而知王心之一矣。散其居积,则财散于上,而民聚于下矣。天下之涣可合,生民之难可齐,无咎。

    《蒙引》《程传》:大号,大政令也。谓新民之大命,拯涣之大政。汗谓如汗之出而不反。《书》曰:令出惟行弗惟反。《存疑》汉高入关,与民约法三章,唐高祖伐隋,与民约法十二条,是能涣其大号者,武王伐商,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财,以周穷民及善人,是散其王居也。

    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

    [五象]不徒涣号,且必涣王居,而得无咎者,由其以阳刚中正之德,而居尊位也。有其德,则志在民,有其位,则权在我,是以能公其利也。

    上九:涣其血去逖出,无咎。

    上九以阳居涣极,能出乎涣。故其象占如此,血谓伤害,逖当作惕,与《小畜》六四同,言涣其血则去,涣其惕则出也。

    [上九]阳刚而居涣极,以能济之才,乘将济之会,为能散其伤害而血去,散其忧惧而惕出焉。占者如是,易危而安,无负济涣之责,何咎?

    象曰:涣其血,远害也。

    [上象]涣其血者,言阳居涣极,能出乎涣而远其伤害忧惧之害也。

                 节   兑下坎上

    节:亨。苦节不可贞。

    节,有限而止也。为卦下兑上坎,泽上有水,其容有限,故为节。节,固自有亨道矣。又其体阴阳各半,而二五皆阳,故其占得亨。然至于太甚,则苦矣。故又戒以不可守,以为贞也。

    [节卦全旨]《存疑》阳多于阴,是刚过于柔也,则立己太峻,用物太俭,节之遇者也。阴多于阳,是柔过乎刚也。则纵乎礼法之内,溢乎制度之中,节之不及者也。卦体三阴三阳,刚柔中分,而刚又得中,岂非节之适中者乎?初九之节,得其中者也。九二之节,失其中者也。六三之嗟,不及之节也。上六之苦,太过之节也。六四又节,承节于下而得其中者也。九五其节王节于土而得其中者也。《蒙引》节字该两意,有度数之节,有德行之节。

    彖曰:节亨,刚柔分,而刚得中。

    以卦体释卦辞。

    苦节不可贞,其道穷也。

    又以理言。

    说以行险,当位以节,中正以通。

    又以卦德卦体言之,当位中正,指五又坎为通。

    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极言节道。

    [卦彖]兑下坎上,卦象具有所限而止防而不溢之意,故为节。在人立身制用,皆严其自然之限,而不过,节,固有亨道矣。况卦体节而下过,裁制得宜,又节之善,而当得亨者。制行有节,则邦家必达矣。用财有节,则不伤财害民矣。苟其持守太狭,经用过陋,而苦其节焉。矫情拂理,物不能堪,其势不可行,不可守为正道而不之变也。

    《蒙引》如节以制度,是以度数言者,如不出户庭,是以德行言者。节亨、苦节之节,都该两意,阴阳各半,二五皆阳,是节之中而不至于苦者也。故亨。此即中正以通之理。《存疑》得中则甘,过中则苦。调味用心制行,莫不皆然,甘则吉,苦则穷。 

    [彖传]卦名节而词曰亨者,节以中为贵,而刚柔偏胜,中行不足,均失之矣。统观卦之全体,三阴三阳,刚柔中分,而析观卦之六爻,三五之刚,各得其中,夫不偏于刚,既不立己太峻,用物太俭。不偏于柔,亦不至放荡无节,奢侈无度,乃节之无偏者也。而刚又得中,裁制得当,无可过,无可不及,乃节之适中者也。故亨。

    [二节]又曰苦节不可贞者,人之所贵者节,节之所贵者中,苦至于太过,则违性情之正,乖伦理之常,其理必至于困穷也。而可以为贞乎?

    [三节]夫节固以中而亨,以苦而穷矣,而节与亨之义,又可于德体见之。卦德以兑遇坎,悦则喜进,有险在前,则进去不得,有阻节之义,是节之象也。而主节者存乎位,善节者存于德,卦体九五阳刚居尊居中得正当位,以主节于上,而所节者又得其中正,合天理,当人情,可以通行天下,此节之亨也。

    [四节]极而言之,天地之化,不过阴阳二气之运行而已。然阴极则阳生,阳极则阴生,皆有制而不过,是以四时成而岁功备也。圣人在上,知人欲之无穷也,举国家百费之常,而酌以义祀之中,积一年所入之数,以为一年经用之数,随立制度,以为之节焉。则费出有经,财不伤于奢侈,征敛有艺,民不困于诛求。节在天地,而化育成其功,节在圣人,而天下蒙其利,节道之大,如此。

    《大全》邱建安曰:圣人立为制度,量入为出,无过取,无滥用,有损己益人之实,而无剥下奉上之事,故不伤财,不害民。《蒙引》度是法度,度本分寸、尺、丈,广狭长短数,此则所该自广当取其意也。

    象曰: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

    [象传]泽上有水,盈满则溢,容受有节,节之象也。君子体之于节民用,数有多寡,度有隆杀,自车服采章,以至宫室器用,各有限制,以定万民之限焉。以节民行,德存于心,行见于事,自民委物,则以至周旋进退,皆可拟议,以严一身之限焉。

    《程传》数多寡,度法制,议德行者,商度求中节也。

    初九,不出户庭,无咎。

    户庭,户外之庭也。阳刚得正,居《节》之初,未可以行,能节而止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初九]节之初,未可以行,宜节而止,初以阳刚得正,居之能节而止,不妄求进,为不出户庭之象。安有枉道辱身之咎?

    象曰:不出户庭,知通塞也。

    [初象]不出户庭,由其刚而得正,能知时之通塞。初正时之塞而不通,是以节而不出也。

    九二:不出门庭,凶。

    门庭,门内之庭也。九二当可行之时,而失刚不正,上无应与,知节而不知通,故其象占如此。

    [九二]在初之上,其时可行,非若初九,居节之初,未可以行也。而失刚不正,则暗于时势,上无应与,则无与为援,徒知守身独善,不知用行之义,有不出门庭之象。占者如是,洁身乱伦,凶何如哉?

    象曰:不出门庭,凶,失时极也。

    [二象]幼学将以壮行,患不得其时耳,今幸有其时,而固泥不出,失时甚矣。故凶。

    六三:不节若,则嗟若,无咎。

    阴柔而不中正,以当节时,非能节者,故其象占如此。

    [六三]当节时,而以阴柔不中正当之,非能节者。如用财不经,未能量入为出,立身无度,未能谨言慎行,为不节若焉。占者如是,则财用为之伤,悔尤不能免,其嗟叹也必矣。自贻伊戚,无所咎也。

    《存疑》无咎与诸爻异。言无所归咎也。观《象传》又谁咎可见。

    象曰:不节之嗟,又谁咎也?

    此无咎与诸爻异,言无所归咎也。

    [三象]士君子立身,一败嗟若不免不节,是谁不节则咎,又谁咎乎?

    《蒙引》当节不节,费于前则乏之于后矣。以德行言之,亦不能守节而卒,亦无以自立者。如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也。士君子立身一败,万事危裂,能免嗟若之咎乎?

    六四:安节亨。

    柔顺得正,上承九五,自然有节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六四]五主节,六四以顺正承之,凡立身,制用制节谨度,不敢纵逸,和顺从容,无所勉强,是其节之出于自然,而安于节者也。所以动无过畏困,或不宜而得亨也。

    《蒙引》安节□四云安贞,谓安于节也,顺正故安。《存疑》言乎德行则谨身修行以临其民,而凡动容周旋,皆中乎礼,言乎数度,则量入为出,以至车马宫室,不过其制,是其安于节者也。

    象曰:安节之亨,承上道也。

    [四象]安节之享有五以主节于上,四以柔顺得正,承其道而行之,不作聪明,以乱旧章,所以安于节而无事勉强也。

    《蒙引》非柔顺得正,则虽其所当承,亦不能承,而行之之安裕如此也。

    九五,甘节吉,往有尚。

    所谓当位以节,中正以通者也。故其象占如此。

    [九五]当位以节而得中正,不拂于古,不戾于今,合人情而宜土俗,如五味之甘,可以适口也。有甘节之象。占者如是,则法自尽善而吉,由此推之四海而皆准,行之万世而无弊,而有可嘉之功矣。

    《大全》朱子曰:甘便是对那苦,甘节与“礼之用,和为贵”相似。胡云峰曰:他爻之节,节其在我者,九五节天下者也。节天下而使天下甘之,所谓中正以通也。

    象曰:甘节之吉,居位中也。

    [五象]甘节之吉,言所居之位在上体之中,中则无不正,在爻为中正,在节为甘,中正以通其吉,宜也。

    《蒙引》中兼正,中则不苦而甘矣。《存疑》此释甘节之义,即《彖传》中正以通。

    上六:苦节,贞凶,悔亡。

    居节之极,故为苦节,既处过极,故虽得正而不免于凶,然礼奢宁俭,故虽有悔,而终得亡之也。

    [上六]上居节极,过于俭啬,而流于固,好为孤孑而流于矫,是为苦节。节至于苦,虽节所节而贞,亦拂乎天理人情而凶,然节之太过,犹胜于不节者。虽为有悔,而终得亡之也。

    《大全》胡云峰曰:悔亡与“资束帛戋戋终吉”意同。盖苦节之悔,犹胜不节之嗟。《因指》:兼用与行说。《本义》礼奢句不过借度数一边影说。

    象曰:苦节,贞凶,其道穷也。

    [上象]苦节,贞凶,节之太过而不可行,其道穷而不可通,正与中正以通者相反也。

    《大全》胡云峰曰:五,位中,故为甘。上,位极,故为苦。《彖》曰:节亨,五以之曰苦,节不可贞,上以之。

                中孚   兑下巽上

    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贞。

    孚,信也。为卦二阴在内,四阳在外,而二五之阳皆得其中,以一卦言之,为中虚,以二体言之,为中实,皆孚信之象也。又下说以应上,上巽以顺下,亦为孚义。豚鱼,无知之物,又木在泽上,外实内虚,皆舟楫之象。至信可感,豚鱼涉险难,而不可以失其贞,故占者能致豚鱼之应则吉,而利涉大川又必利于贞也。

    [中孚全旨]中孚兼二义,中虚者,信之本,虚则无物,而诚由是存也。中实者信之质,实则不妄,而诚以是立也。《大全》朱子曰:一念之间,口无私主,便谓之虚,事皆不妄,便谓之实,不是两件事。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

    以卦体卦德释卦名义。

    豚鱼吉,信及豚鱼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

    以卦象言。

    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

    信而正,则应乎天矣。

    [中孚彖]兑下巽上,卦体具有存诚之义。卦德具有推诚之义,故为中孚。以理而言,诚能中孚,而天下无不可感之物,无不可济之事。占者得之,是诚能动物,虽至顽冥,如豚鱼亦可感通而吉,况有知者乎?涉川贵乎能待,中孚既能待矣,而卦又具可以涉险之象。占者得之,虽至艰险如大川,亦自克济而利。况易行者乎?然而,贞者又信之所以为信也。必察其理之是非,权其义之可否,信所当信,而贞乃为利也。

    《程传》豚鱼,实物之难感者也。孚信而感豚鱼,则无不至矣。《大全》胡云峰曰:信失其正,如盗贼相群,男女相私,士夫死党,小人出肺肝袒示而遂背之,其为孚也,人为之伪,非天理之正也。《存疑》豚鱼吉三句,俱承中孚说来。

    [彖传]卦名中孚,于卦何取哉?统言卦之全体,三四之柔在内,为中虚,而此心一私不存。析言卦之二体,二五刚得中为中实,而此心粹然至实,此信之全于一心,非中孚之见于卦体者乎?卦德下悦而臣民媚兹于上,上巽而巽,顺乎下,则上下交孚,足使近悦远来,举天下而皆信之,而化及万邦矣。此信之通于人已,非中孚之见于卦德者乎?所以名中孚也。

    《蒙引》《程传》及(张)中溪乃作化天下之万邦,极其广而言之,所谓万邦作孚也。自我一国,既上下交孚,则近悦远来,天下孚之必矣。此上下指君与臣民也。

    [二节]词曰豚鱼吉者,言诚能动物,信感及于豚鱼,而及人也必矣。何吉之不得乎?曰利涉大川者,木在泽上,既有乘木之象,外实内虚,又为舟虚之象,所以见险能待而利涉也。

    [三节]又曰利贞者,信而正者,天之理也。中孚利贞,则存之,为实体。而静,与天俱发之,为实用。而动,与天游,不正则流于人欲之私矣。

    《存疑》厚斋谓;诚者,天之道也。孚之正,则应乎天。此天是在人之天,不可说是在天之天。

    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

    风感水受,中孚之象。议狱缓死,中孚之意。

    [象传]风感水受,犹至诚所感,物无不受,中孚之象,君子体此以用狱,虽狱囚当死矣,犹虑有冤枉于其间,更加议谳而且缓其死,不使用刑者中心有毫发之疑,受刑者中心有毫发之憾,其恻怛为民之心,真有以深入乎民心矣,非中孚之意乎?

    《因指》议而缓之,未必皆免于死,君子一段钦恤之心,则如此耳。所谓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俱无憾也。

    初九:虞吉,有它不燕。

    当中孚之初,上应六四,能度其可信而信之,则吉,复有他焉,则失其所以度之之正,而不得其所安矣。戒占者之辞也。

    [初九]因信之道贵审之于初,当中孚之初,未有所主,上应六四,是可信之人,故圣人戒占者能度其可信而信之,则足以为吾终身之所倚仗而吉,然人情审于其始,其多变于其后,若复有他,是二三之心,非所以成孚也。则失其正而不安矣。

    《蒙引》此皆戒占者之词,初九本未见其有他处,爻词只据初时说道理。

    象曰:初九虞吉,志未变也。

    [初象]所以能虞吉者,为中孚之初,初志未变,故能度可信而信之也。

    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九二中孚之实,而九五亦以中孚之实应之,故有鹤鸣子和、我爵尔靡之象。鹤在阴谓九居二,好爵谓得中。靡与縻同,言懿德,人之所好,故好爵虽我之所独有,而彼亦系恋之也。

    [九二]九二以刚中居下,有中孚之实心,而九五以刚中居上,亦以中孚之实心应之。上下同心,不戒而孚,其二五之交孚,取象于物,犹鹤鸣在阴,不期子之和也,而同声相应,子自和之,天机之不容己也。其二五之所以交孚,取象于人。盖懿德良贵,人所同欲,我有好爵,不期尔之恋也,而欲贵同心尔,自靡恋之至情之不容间也。物之相爱者,莫如母子之同心,而人之可慕者,莫如王爵之可贵。中孚之二,以实感乎五,而五,亦以实感乎二,其至诚之感通,为何如乎?

    《大全》胡云峰曰:鹤鸣子和,天机之自动,好爵尔靡,天理之自孚也。《存疑》四句两象。上二句,就鹤上取象。下二句,就爵上取象。下一义是上一义之所以然处。

    象曰:其子和之,中心愿也。

    [二象]鹤鸣而子和之者,以二五实德相感,本皆其中心之所愿,非有所强而然也。

    《大全》朱子曰:是两个都要此物事,所以鹤鸣子和,是两个心下都爱,所以相应如此。《集解》耑指五言,见二有中德,而九五中心好之,此其所以相信也。

    六三: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

    敌谓上九,信之穷者,六三阴柔不中正,以居说极而与之为应,故不能自主,而其象如此。

    [六三]阴柔不中正,则性质无常居,说之极,则又无节,而反其常,与上九信之穷者相应,则知信而不知变,不足为吾之倚赖。以我之无常,应彼之不通,为得敌,故不能自主,靡有定执,或鼓而起,或罢而止,而作止之无常,或泣而悲,或歌而乐,而哀乐之无常,虽不言凶,凶亦可知矣。

    《蒙引》得敌二字最重,三虽阴柔不中正,然使得善应,尚获其助而不至于颠倒,故圣人不得不罪其敌也。凡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问,皆如此,鼓是活字,主击鼓言。

    象曰:或鼓或罢,位不当也。

    [三象]三所以不能自主,而或鼓或罢者,以其处位不当,阴柔不中正,轻躁失德故也。

    《存疑》此只就本爻说,遗了上应上九意。

    六四:月几望,马匹亡,无咎。

    六四居阴得正,位近于君,为月几望之象。马匹谓初与己为匹,四乃绝之,而上以信于五,故为马匹亡之象。占者如是则无咎也。

    [六四]月为臣象,六四居阴,得正德之盛,位近于君,位之盛,所谓宠绝百僚,位极人臣者,有月几望之象。此正群党趋附之时,易于致咎者也。初九与四为应,是其匹偶,自非匪躬徇国者,鲜不昵于私交而没公道矣。四惟绝其朋党,而一心以事上,又有马亡其匹之象。人臣之义无私交,则得公尔忘私之义,而无咎矣。

    《蒙引》月几望二句,相唤应,正谓权位之隆,而能乃心王室,自绝私交,所以无咎。无咎处,全在马匹亡见,不在月几望上。《程传》古驾车用四马,不能备纯色,则两服两骖各一色,故两马为匹。匹,配也。

    象曰:马匹亡,绝类上也。

    [四象]四之马匹亡者,以其德本柔正,为能绝其朋类而上从于五,故无咎也。

    九五:有孚挛如,无咎。 

    九五刚健中正,中孚之实而居尊位,为孚之主者也。下应九二,与之同德,故其象占如此。

    [九五]中孚之实,为中孚之主,下应九二与之,曰德,相信是其孚信之两相挛固者也。占者如是,则上下一心,君臣同德,明良喜起之歌在于是矣。何咎?

    象曰:有孚挛如,位正当也。

    [五象]五之应二,所以能有孚挛固者,何以得此哉?盖德本刚健中正,而位之正又居尊位,而位之当正则有以定取舍之极当,则有以握举错之权,此信贤之心所以耑也。

    《蒙引》正以德言,即刚健中正,当以位言,即居尊位。要分看,《履》、《兑》九五与此同。

    上九:翰音登于天,贞凶。

    居信之极而不知变,虽得其正,亦凶道也。故其象占如此。鸡曰翰音,乃巽之象。居巽之极,为登于天。鸡非登天之物,而欲登天,信非所信,而不知变,亦犹是也。

    [上九]居信之极,务执于信。虽时之所不宜,势之所不便,亦固欲行之。而不知变,亦犹鸡固羽族,宜能飞也,而不能飞,则变也。乃以其有羽翼而强欲飞而登天,不知变也,不免于胶执。虽正理所在,终不能济而凶。

    《蒙引》《曲礼》注云:翰,长也。鸡肥,则鸣声长。

    象曰:翰音登于天,何可长也?

    [上象]翰音欲其登天,信非所信,岂可长乎?必败信也。如宋襄之仁,尾生之信也。

                小过  艮下震上

    小过: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小谓阴也。为卦四阴在外,二阳在内。阴多于阳,小者过也。既过于阳,可以亨矣。然必利于守正,则又不可以不戒也。卦之二五皆以柔而得中,故可小事。三四皆以刚失位而不中,故不可大事。卦体内实外虚,如鸟之飞,其声下而不上,故能致飞。鸟遗音之应,则宜下而大吉,亦不可大事之类也。

    [小过全旨]《存疑》:《小过》不当以人类言,当以事类言。阴多于阳,则收敛退缩之意多,开张奋发之意少。总之,可小而不可大,宜下而不宜上,如独立不惧,遁世无闷,大事也,不可也。如行过乎恭云云,小事也,可也。如行过乎傲,丧过乎易,用过乎奢,上逆也,不宜也。如行过乎恭云云,下顺也,宜也。

    彖曰:小过,小者过而亨也。

    以卦体释卦名义,与其辞。

    过以利贞,与时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

    以二五言。

    刚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

    以三四言。

    有飞鸟之象焉。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顺也。

    以卦体言。

    [小过彖]艮下震上,阴多于阳,小者过也,故为小过。既过于阳,则收敛退缩之意多,开张奋发之意少,占者得之,在己不失其能守,凡事得遂其所求,固当得亨矣。然必固守其正,斯为利焉。何也?卦体有可小事,不可大事之象,又有飞鸟之象,故小而安常守分,则可大而创建,非分则不可即,所为虽可小事,亦须收敛退抑,不居于亢而居卑,若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则事适其宜而大吉,可小事而宜下,所谓利贞者如此。

    《蒙引》可小事宜下,皆利贞之意。宜下只是退一步做事的意。飞鸟多有声,声皆不闻,大抵风皆自上而下,声音难逆风而上。《存疑》曰:小过亨者,小事过而亨也。曰利贞,申戒占者之词,即小者过也。可小事宜下,是皆守正之利,亦即小者过也。

    [彖传]卦名小过而词曰亨者,卦体阴多于阳,在人则是收敛退守,一身之事亦得遂其求而亨也。

    [二节]过而利于贞者,时当小过,可过于小而不可过于大,可以小过而不可以甚过。利贞者,过小而不过大,小过而不甚过之谓,是与时偕行也。可小事者,二五柔而得中,柔本不可有为,而得中则柔而不过,所以犹可小事也。

    《蒙引》时,谓小过之时,非时有小过,谓时当小过也。

    [三节]曰不可大事者,三四之刚皆失二五之位,非上下之中,刚本有图大之才,而失位则权夺不中则善亏,是以任有不胜,不可大事也。

    《蒙引》二阳不居二而居三,不居五而居四,皆失位也。又三以阳居下之上,四阳居上之下,皆不中也。失位以时位言,不中以才德言。

    [四节]卦取乎飞鸟,卦体内实,象鸟之身,外虚,象鸟之翼,有飞鸟之象焉。有此象,当思此义,所谓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者,时当小过,即当小事,若上亢自处戾,于时宜、于理为逆,惟卑下自牧,合于时宜,于理为顺也。

    《蒙引》有飞鸟句,是卦体上逆下顺,以人事之理言,以理断其上逆下顺者,以小者之过可下而不可上也。

    象曰:山上有雷,小过,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

    山上有雷,其声小过,三者之过,皆小者之过,可过于小而不可过于大,可以小过而不可甚过。《彖》所谓可小事而宜下者也。

    [象传]山上有雷声,在高处,去人甚远,其声渐微,小过之象。君子而体之用思时,有不得过于激烈,而可过于收敛者,其于行己,宁过乎恭,毋过乎傲,而但不至于足恭;居丧宁过乎哀,毋过乎易,而但不至于减性制用;宁过乎俭,毋过乎奢,而但不至乎鄙陋,此皆小事,而宜下,所谓与时偕行者。

    《大全》朱子曰:如大过便说独立不惧,小过,只说这行丧用,只是这般小事,是小事过,又是过于小,如行过乎恭云云,皆是过于小,退后一步自贬的意思。皆是宜下之意。《存疑》可过于小,不可过于大。行可过于恭。过于傲,不可也。丧可过于哀,过于易,不可也。用可过乎俭,过乎奢不可也。可以小过而不可以大过。过乎恭而至足恭,不可也。过乎哀而至于丧明,不可也。过乎俭而至豚肩不掩,□不可也。

    初六:飞鸟以凶。

    初六阴柔,上应九四,又居过时,上而不下者也。飞鸟遗音,不宜上宜下,故其象占如此。郭璞《洞林》占得此者,或致羽虫之孽。

    [初六]小过之时,不宜上而宜下。初六阴柔则阴躁不能固守,以上应九四,则志在上行,恃势自高,又居过时,只管过极,上而不下者,如鸟之飞,只管过去之象,以是而行,凶必然矣。

    《蒙引》不好处全在飞字上,以凶者乎!庵曰:以飞致凶。

    象曰:飞鸟以凶,不可如何也。

    [初象]飞鸟以凶,躁妄骄盈,自取其灾,虽欲善为之,图以解救之而不得,无可奈何也。

    六二:过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

    六二柔顺中正,进则过三四而遇六五,是过阳而反遇阴也。如此,则不及六五而自得其分,是不及君而适遇其臣也。皆过而不过,守正得中之意,无咎之道也。故其象占如此。

    [六二]柔顺中正,得臣道之纯者,彼三四是阳祖之象也。五阴妣之象也。进而求遇,过三四而遇六五,象过祖而反遇妣也。在人事所过者,阴克骄亢之心,秉恭顺之节者也。如此则过而不过,不凌逼其君而适得为臣之分,象不及其君遇其臣也。上不疑而下不忌,无咎。

    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过也。

    所以不及君而还遇臣者,以臣不可过故也。

    [二象]二所以不及其君者,以臣不可过其君也。夫君臣之义,毫发之际,不容潜差,然则不及其君,虽二之能然,实理之当然也。

    《蒙引》不及其君,爻词本自爻言其能然,《象传》则复以理言其当然也。

    九三:弗过防之,从或戕之,凶。

    小过之时,事每当过,然后得中。九三以刚居正,众阴所欲害者也,而自恃其刚,不肯过为之备,故其象占如此,若占者能过防之,则可以免矣。

    [九三]小过之时,凡事以能过为中,九三以刚正而当,阴过之时,邪正不容两立,彼既欲害乎我,则不徒当防而当防之过也。三乃自恃才力之刚,而以彼为不足畏,不肯过为之防祸患,从此而加,或戕害之而不自知矣。凶何如哉?

    象曰:从或戕之,凶如何也。

    [三象]吾子之于小人,必防之至而使不得逞其奸,可也。从或戕之,是蔑贞之祸,有莫知其所自来,莫究其所底止,凶何如也。

    九四:无咎,弗过遇之,往厉必戒,勿用永贞。

    当过之时,以刚处柔,过乎恭矣,无咎之道也。弗过遇之,言弗过于刚,而适合其宜也。往则过矣,故有厉而当戒。阳性坚刚,故又戒以勿用。永贞言当随时之宜,不可固守也。或曰:弗过遇之,若以六二爻例,则当如此说,若依九三爻例,则过遇当如过防之义,未详孰是。当阙以俟知者。

    [九是]当小过之时,占得此爻者,得宜下之道而无咎。所以无咎者何也?盖以刚处柔,勿过于刚而为傲,宁过于柔而为恭,是道合乎小过之宜,故无咎也。若去柔而以刚往,是过刚取败之道,必有危厉而当戒也。然过恭乃一时之宜,非不易之道。而九四阳性坚刚,恐胶固而永执此柔以为常,又当随时变通,或用恭于所当恭,而勿过乎刚,可也。或用刚于所当刚,而勿过乎恭,亦可也。岂可以过恭为贞而永守之乎?

    《存疑》勿过遇之,要只是无咎之意,在遇之处截上,是因其处柔而善之下,是原其所性而戒之也。《程传》往去柔而以刚进也,故有厉。而当戒又恐其一切用柔而不知变,故又戒以勿用永贞。

    象曰:弗过遇之,位不当也。往厉必戒,终不可长也。

    爻义未明,此亦当阙。

    [四象]弗过遇之者,位不当而居柔,所以弗过乎刚而适合其宜也。往厉必戒,过刚必以傲败,终不可长久也。

    六五: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

    以阴居尊,又当阴过之时,不能有为,而弋取六二以为助,故有此象。在穴,阴物也。两阴相得,其不能济大事可知。

    [六五]以阴柔才弱而居尊,又当阴过之时,过于退让不能有为于天下,有密云不雨,自我西郊之象。夫在己固不能有为,或得阳刚之佐,犹可资以为助,乃六二阴柔在下,如在于穴焉。两爻皆阴,理无相应,故为公弋取彼在穴之象。以无能之佐,辅不振之主,何能成大事哉?

    《蒙引》密云二句,自六五而言其不能成大事也。公弋句,自六五之得六二而言其不能共济大事也。绳按:不雨在穴,皆阴过而不得阳助之象,正是小者过也。

    象曰:密云不雨,已上也。

    已上太高也。

    [五象]密云不雨,阴既不能有为,又加以过高志满,不能得阳之助能有为哉。

    上六:弗遇过之,飞鸟离之,凶,是谓灾眚。

    六以阴居动体之上,处阴过之极过之,己高而甚远者也。故其象占如此。或曰遇过恐亦只当作过遇义,同九四,未知是否。

    [上六]阴柔性躁动体已过,又居动体之上,阴遇已过,又是阴过之极,凡事不与理遇,动皆过甚,有如飞鸟之迅速,而至于远去焉。吾知志满,则离天人,皆违,眚灾并至,是之谓矣。

    《程传》离过之远也。

    象曰:弗遇过之,已亢也。

    [上象]弗遇过之,由其居动体之上,处阴过之极,恣其矜侈之意而已亢也。

                即济   离下坎上

    即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

    既济,事之既成也。为卦水火相交,各得其用。六爻之位,各得其正,故为既济,亨。小当为小亨,大抵此卦及六爻占辞,皆有警戒之意,时当然也。

    [既济全旨]《大全》胡云峰曰:创业之主,以忧勤而吉。守成之主,以逸乐而乱。初吉不几时,终乱乃叠见,圣人所以于既济之时,深戒之也。《存疑》保济之道,尽人事以扶天运之穷也。而总不外于利贞者,尊贤使能,修政明刑,罔失法度,罔淫于佚,罔游于田,儆戒无虞,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是也。《蒙引》只缘既字不好,此即康节怕处其盛之意。

    彖曰:既济,亨。小者亨也。

    济下疑脱小字。

    利贞,刚柔正而位当也。

    以卦体言,

    初吉,柔得中也。

    指六二。

   终 止,则乱,其道穷也。

    [既济彖]成天下之事者,在于彼此协力施为当可。此卦离下坎上,卦象彼此相为,用事之所以济也。爻位所处无不正,亦事之所以济也,故为既济。济而曰既,好时节都过了,其占仅于小事之无关于治乱之数者。犹可得亨而已。此时正当着意谨守,持盈戒满而利于贞。所以然者,盖治乱安危,相为倚伏,法度既已修举,而将至于废坏,教化皆已大行,而将至于凌夷,天下已治,将至于乱。其初,人心警饬,所由得吉,终则怠心易生,而衅巽渐萌,惟其初吉终乱,所以谨始虑终,又必利贞也。

    《大全》朱子曰:大率到那既济了时,便有不好去,所以说小亨。初吉终乱,便有不好在末后底意思。李隆山曰:阴阳当位,六十四卦无如既济最正,向使不正,安能相济?天既济功成,物极则反,理之必然,故曰初吉终乱,辞亦虑既济后,盈溢太过者。即《蒙引》既济之时,好时节都过了,只得小亨而已。不好事又将来,故须利贞。初吉终乱,正是此意。是言其所以小亨而又利贞也。

    [彖传]卦名既济,而词曰小亨者,盖既济之时,大亨已过,小事之无关于治乱者,犹可以得亨也。

    [二节]曰利贞者,于卦何取哉?卦体初、三、五,刚位也,以九居之,则刚得其正,而当乎刚之位矣。二、四、上,柔位也,以六居之,则柔得其正,而当乎柔之位矣。刚而正当,则厉精以图而复,不好大以妄为。柔而正当,则持重以字而复,不偷安以滋弊,诚制治保邦之善。利贞之义,非本诸此乎?

    [三节]曰初吉者,二居既济之初,而以柔居中,柔则持重而不躁动,柔而得中,又谨畏而不怠荒,所以能成既济之功而吉也。

    [四节]曰终乱者,时乎既济,忧惕之心忘,而怠荒之心起,于其终而有止,此所以致乱,理当困穷,此又推其终之所以致乱也。

    《大全》邱建安曰:治极生乱,乱极生治,此虽天运,实人事也。人之常情,处无事则止,心生止,则心有所怠,而不复进,此乱之所从起处。《彖》曰终乱,而《传》曰终止则乱,玩一止字,夫子赞《易》之旨深矣。《蒙引》卦词终乱与《丰》“日中则昃”同意。《彖传》是兼人事言,然人事所在,即天运所在也。

    象曰: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象传]水在火上,水居上则受火之热,火居下则能热乎水,交相为用,既济象了。君子而体之用思,既济虽非有患之时,而患每生于既济之后。夫患每隐于不及觉,故贵于思以虑其后患,又猝而不及持,尤贵于防,以为其先,思而预防,而既济之治,可长保矣。

    初九:曳其轮,濡其尾,无咎。

    轮在下,尾在后,初之象也。曳轮则车不前,濡尾则狐不济,既济之初,谨戒如是,无咎之道,占者如是则无咎也。

    [初九]当既济之初,志意犹未尽随,纪纲犹未尽弛,正可戒惧之时也。故圣人为之设戒,曰:当既济者,若能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乱,其心凛凛然,在事上郑重,象车行而常,若轮之曳焉。虑患之周详,象狐济而常若尾之濡焉。只此敬慎一念,自然事无不济,无咎。

    《蒙引》全是恁初字说道理,《彖传》柔得中,亦是以其在初而能谨畏耳。《存疑》亦是自曳其轮,自濡其尾,故无咎,戒谨之象。

    象曰:曳其轮,义无咎也。

    [初象]曳其轮,当济之物,而能戒谨,敬慎不败,理当无咎也。

    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

    二以文明中正之德,上应九五刚阳中正之君,宜得行志。而九五居既济之时,不能下贤以行其道,故二有妇丧其茀之象。茀,妇车之蔽,言失其所以行也。然中正之道不可终废,时过则行矣,故又有勿逐而自得之戒。

    [六二]妇车必有茀而后可行,犹臣道必得君而后可行也。二以文明中正之德,上应九五阳刚中正之君,不可谓无所遇矣。不幸五当既济之时,狃治之心生,下贤之意怠,二之道不能以自行,犹妇之丧其车茀而失所以行之象。然中正不可终废,不必汲汲然求合,久自当见用,如妇车虽丧茀,不待追求,至于七日而自得也。

    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

    [二象]丧茀而七日得者,惟其中正之道在我,故暂虽不用,不久当见用也。岂有终穷之理哉?

    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

    既济之时,以刚居刚,高宗伐鬼方之象也。三年克之,言其久而后克。戒占者不可轻动之意,小人勿用。占法与《师》上六同。

    [九三]当既济之时,而用刚之至,是当治道之盛,而兴伐国之师。高宗伐鬼方之象也。夫以高宗中兴,令主伐一鬼方,犹必三年之久而后克之,人之征伐,其可不慎哉?如不得已而用兵,又当慎于择将。若用小人,胜则有屠城杀人之咎,不胜同为舆尸涂地之凶,其为盛世之累者多矣!所当深戒也。

    《存疑》此爻是实象,如箕子之明夷一般。

    象曰:三年克之,惫也。

    [三象]三年克之,必三年然后克,劳师费财,困惫甚矣。苟为得已,可轻用乎?

    六四:繻有衣袽,终日戒。

    既济之时,以柔居柔,能预备而戒惧者也。故其象如此。程子曰:繻当作濡。衣袽,所以塞舟之罅漏。

    [六四]当既济之时,以柔居柔,敬慎之至,故时虽无患而所以预备者,不敢忽患。虽有备犹恐备之不密,而戒惧不敢忘。如乘舟者,恐其舟之破漏而濡温,先备衣袽,以为塞漏之用。虽有衣袽,其心犹常戒惧,至于终日常恐水之骤入,而不敢安也。盖备患之事,既不失于寻常,而虑患之心又不忘于顷刻,此处既济之道也。

    《大全》胡云峰曰:乘舟者不可以无濡而忘衣袽,亦不可谓衣袽已备,遂恝然不知戒,水浸至而不知,则虽衣袽不及施矣。张中溪曰:六四出离入坎,此济道将革之时也,罅漏必至于此,故取漏自为戒。《存疑》衣袽先为备也,终日戒承上言,衣裙之备至于终日,犹不懈也。作一串意看。

    象曰:终日戒,有所疑也。

    [四象]终日戒,其心常恐患之将至,有所疑惧而不自宁也。

    《易喻》凡人只是自信无事,所以有事。若此念不敢安,然自信纵谋出万全,心中自觉得有许多可疑可畏出来,戒心终无已时。

    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

    东阳西阴,言九五居尊而时已过,不如六二之在下而始得时也。又当文王与纣之事,故其象占如此。《彖》词初吉终乱,亦此意也。

    [九五]五之为君,势虽胜于六二之为臣,然五当既济之终,其衰将至。二当既济之始,其盛始开,则五虽居尊,而天命人心皆莫之与,不若二之居下,而天与人归之,其象犹东邻杀牛以祭,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者。其天运之当然乎,抑人谋之不减,以致此耶?

    象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时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

    [五象]天下之事所贵者时,东邻虽杀牛,要不如西邻之始得时也。故实受其福随解。实受其福曰吉大来,正以其始得时,天与人归,其与五之时已过者,何如也。

    《存疑》吉大来,盛称六二之得时,益以见失时之不可有为耳。

    上六:濡其首,厉。

    既济之极险体之上,而以阴柔处之,为狐涉水而濡其首之象,占者不戒,危之道也。

    [上六]既济之极,终乱之时也。险体之上,危险之甚也。上以阴柔处之,惮务因循,不知敬畏,乱愈甚而险愈深,不至于载胥及溺不止,有象于狐之涉水,不仅濡尾,而且濡首焉,其危宜也。

    象曰:濡其首,厉,何可久也。

    [上象]濡首而厉,患不预防,终必丧亡。何可久也?

                未济   坎下离上

    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

    未济,事未成之时也。水火不交,不相为用。卦之六爻,皆失其位,故为未济。汔,几也。几济而濡尾,犹未济也。占者如此,何所利哉?

    [未济全旨]《大全》名反既济,只未字便好,非不济也。亨以将来者,言亨虽天运,所以成天运者在人事,要以敬慎为主。初之濡尾,二之曳轮,三之征凶,皆事之未济者也。四之震,用五之光,孚上之饮酒之孚,皆事之有济者也。合观之,可以知未济之亨矣。李西溪曰:上篇首天地,阴阳之正也。故以水火之正终焉。下篇首咸恒,阴阳之交也,故以水火之交终焉。

    彖曰:未济,亨,柔得中也。

    指六五言。

    小狐汔济,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虽不当位,刚柔应也。

    [未济彖]坎下离上,卦象水火不交,则彼此之情不协,六爻位皆失正,则所处不以其道事焉。攸济故为未济。占者须知未济非终于不济,乃有待而济也,将来必亨,亦顾人事何如耳。其必老伐持重,慎终如始,方能有济而亨。苟纪纲稍振,法度初举,不知敬慎,以要其成。象小狐几济而濡其尾,则亦终于不济矣,何所利乎?

    《蒙引》小狐二句,占之象也。《程传》狐大者,多疑畏,故履冰而听,惧其陷也。小者则未能畏慎。《语类》谓:狐尾大,濡其尾则不得济矣。

    [彖传]未济而得亨,岂徒恃有将济之机哉?

    亦以六五柔而得中,在人,柔则小心慎密,中则处置得宜,故能济,未济而得亨也。

    《存疑》:《本义》不以六五解亨义。《彖传》柔得中,特亨之一义耳。

    [二节]曰小狐汔济者,始虽有为治,其相举而时事方殷未出,险难之中也。此时将济未济,正须敬慎处之,以收未济之利。曰濡其尾,无攸利者,言首济而尾不济,不能纰续于终也。又何利焉?然则天下事将终于不济乎?不知卦体六爻虽不当位,而为未济,然阴爻皆与阳应,资其强毅以成作之功,阳爻皆与阴应,资其柔顺以持敬慎之虑,协力同心,始虽不济,而终必济也。

    象曰:火在水上,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水火异物,各居其所,故君子观象而审辨之。

    [象传]火在水上,水火不交,不相为用,未济之象也。然火性炎上,居于上,水性润下,居于下,有各居其方之义。君子于焉,慎以辨之,以人治人,以物付物,上下内外贵贱大小,使各安其所当得之分,无有混渎焉。亦犹水火之不相杂矣。

    《蒙引》辨物居方,所该甚广。盖君臣上下大小,各止其所之意。不必言所以济未济也。《存疑》水火异物,各居其所者,天地之辨物居方,君子辨物居方,王者承天意以从事,赞天地之化育也。

    初六:濡其尾,吝。

    以阴居下,当未济之初,未能自进,故其象占如此。

    [初六]凡人欲进而济天下事,必才与势兼备而遇其时,初六以阴,则无能济之才,居下又无可济之势,当未济之初,又值难济之时,则不能有济,象狐涉水而濡其尾,终于不济,亦可羞矣。

    《大全》徐氏曰:既济之初,才刚足以有济,又下离体明,则知缓急之宜,而不急济,故自濡其尾,而终济。未济之初,才柔不足以济,又下坎体陷,则冒险以进,而急于求济,至于濡尾而不能济矣。

    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极也。

    极字未详,考上下韵,亦不叶,或恐是敬字,今且阙之。

    [初象]濡其尾,固以时之难济,亦以轻躁冒为而无持重之念,不知敬慎故也。

    九二:曳其轮,贞吉。

    以九二应六五,而居柔得中,为能自止而不进,得为下之正也。故其象占如此。

    [九二]以二应五,有君臣之分,然二刚五来,不免有凌逼之嫌,幸其居柔得中,中顺不失为能以理自裁,自止而不进,有曳其轮之象,得为下之正也。占者能如九二之贞,则能保其禄位而吉。

    《蒙引》爻词俱不及未济道理,九四、六五亦然。

    象曰:九二贞吉,中以行正也。

    九居二,本非正,以中故得正也。

    [二象]九二处非其位,乃得贞而吉者,由其得中,故宅心中顺,不恃才用势以进逼于君,为得正而吉也。

    《存疑》中心以心言,正以事言。曳轮,二之正也。

    六三:未济征凶,利涉大川。

    阴柔不中正,居未济之时,以征则凶。然以柔刚,将出乎坎,有利涉之象。故其占如此。盖行者可以水浮而不可以陆走也。或疑利字上当有不字。

    [六三]阴柔不中正,才德俱不足以济,居未济之时,占者若往以求济,反有败危而凶。然以六三之柔,乘九二之刚,以虚来实,有舟楫之象。居坎体之上,将出乎坎水,有济川之象。其占为利涉大川也。

    《存疑》既曰征凶,又曰利涉,征凶为济事之占,涉川为济水之占。

    象曰:未济征凶,位不当也。

    [三象]济时之具,在于才德,阴柔不中正,而位不当,无才德也,往以思矣,是以凶也。

    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

    以九居四,不正而有悔也。能勉而正则悔亡矣。然以不贞之资,欲勉而贞,非极其阳刚用力之久,不能也。故为伐鬼方,三年而受赏之象。

    [九四]四以阳居阴,为失其刚,是即志欲有为,未免沮丧,不贞而有悔者也。占者须知勉而求贞,因事顺理,修德立政,则济世有道而吉,不能济之,悔亦自可亡。然反正之功,非可因循而欲速,必以刚决之力,作其振奋之气,而又功深力久,乃克有成。象震用伐鬼方,至于三年然后克之,而有赏于大国,兹所谓贞也,吉而悔亡之道也。

    《通典》震用二句,正示以勉贞之道,占之象也。

    象曰:贞吉,悔亡,志行也。

    [四象]变恶为美,人之素志也。能勉而贞,奋励功深,而治犹振举,吉而悔亡,其志得遂也。

    六五: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

    以六居五,亦非正也。然文明之主,居中应刚,虚心以求下之助,故得贞而吉,且无悔,又有光辉之盛,信实而不妄,吉而又吉也。

    [六五]以六居五,存心施事之间,或有不正者。然为文明之主,赋性聪明,既有悔悟自新之美,居中应刚,虚心下贤,又有开道启益之助,故存心行事,能得其正,则德修治成而吉且无悔。然以文明虚中之德而得贤之助,岂但贞吉而已哉?盖文明者,光辉之基,而虚中者,有孚之本。将见畅四肢,发事业,皆实德之流行,初非声音笑貌以伪为于外,是为君子之光有孚也。则德盛治成吉而又吉也。

    《蒙引》此贞字是五所自有者,六五文明之主,居中应刚,虚心求下之助,所谓贞吉无悔者。自此而取,所谓君子之光有孚者,亦自此而取。《程传》曰:上云吉以贞也,下云吉以光也。上曰文明,自其内德之明言,君子之光,则其明发越于行为之间矣。所谓光辉之盛也。上曰虚心求助,只是一事之诚。此云有孚,只是见于施为者,一一皆实德诚意之流行矣。非以下段申上段意也。观《本义》两又字,可见分明是两重意。

    象曰:君子之光,其晖吉也。

    晖者,光之散也。

    [五象]五曰君子之光者,言五有文明之德,而极其充积之盛,则礼乐文章,昭布于宇宙者,皆晖之所在而天地为昭,又何如吉也。

    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以刚明居未济之极,时将可以有为,而自信自养以俟命,无咎之道也。如纵而不反,如狐之涉水而濡其首,则过于自信而失其义矣。

    [上九]居未济之极,其时将济,而以刚明居之,其才又足以济。占者惟知命识时,自信其有必济之理于以自养其济时之具,而俟天命之自至,为有孚于饮酒之象。天何欲速昊为之咎哉?然命之在天者,固所当安,而义之在我者,尤所当尽,乃克有济,若幸时之将济,而放纵自恣,如狐之涉水而濡其首,则过于自信,无以承天命而失其是矣。盖是者事之所当然,而人所宜尽也。曰有孚饮酒无咎者,善其顺乎天命也。曰濡其云云者,戒其当尽乎人事也。

    象曰:饮酒濡首,亦不知节也。

    [上象]听其在天,而又不失其在我,是之谓节,若幸其时之将至,纵而不返,如狐之涉水而濡其首焉。亦不知节也,未济者何由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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