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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贫困的西海固,为何就出了三位“鲁迅文学奖”得主

来源:社工-海德 海德是社工 2018-08-21 07:33

【石舒清、郭文斌、马金莲】宁夏的三位“鲁奖”缘何都来自西海固

马金莲获鲁迅文学奖,让山城固原曾经的两所学校——固原师范(后并入固原一中)、固原师专(现宁夏师范学院)受到关注。宁夏的三位鲁迅文学奖获得者,郭文斌、马金莲毕业于原固原师范,石舒清毕业于原固原师专。为什么相对闭塞的山城大中专校园,能够走出三位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校园,这个开启青年文学梦想的地方,给了他们怎样的文学启迪和滋养?青涩年华里,他们怎样与文学相遇相知?让我们一起在聆听中寻找答案。

山城师专师范三“鲁奖”郭文斌

  记得当年我和石舒清同时获《六盘山》的一个散文评奖之后,我们两位第二天清晨就到固原南河滩的一个照相馆合影,去得太早了,门还没有开,我们就在那等,一直等到他们上班。当时石舒清在海原教书,我在西吉教育局,那张照片很珍贵。我当时穿着一件蓝色运动服,石舒清穿着一件小西装,那种亲就像见到了久违的故人一样。 

  石舒清在寄照片的时候写了一句话,他说,你的个子大,我的个子小,希望你能够担着我。我给他回了一封信,我说,你的个子小,但是心大,希望你能托着我。后来我们两个也可以说是互相担待互相帮扶吧。他是张贤亮先生之后的第二任(宁夏)作协主席,我又接他的班。可以说我们两个内心是默契的,也是彼此懂对方的,我非常尊重他。 

  在学历上,我是有自卑感的,为啥呢?石舒清上的是师专,是中教,而且懂两种语言,因为他学的是英语,我读的是师范,是小教。 

  我的师妹马金莲,记得我在《六盘山》当了编辑之后,她还在学校上学。我有一次参加学校的文学活动,当时固原师范有一个校刊,马金莲发在上面的一篇作品,我不记得名字了,但是那个气场、气息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我到编辑部就给我的同事说,马金莲要好好关注,她有创作的天赋。 

  我到《黄河文学》之后,2005年我们搞首届《黄河文学》签约作家,主要是签约银川市的作家,但是我给编辑部建议,我们可以对一个人网开一面,那就是马金莲。我们跨市签约,她是我们首届签约作家。 

  我记得在参加固原师范文学活动的时候,马金莲很内向,很羞涩,但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注意她了。我感觉到固原师范和固原师专这两个地方有一种魔力,所以有人说是这两所学校成就了三个“鲁奖”的获得者。 

  这两所学校跟我们的缘分可能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在我的记忆中考学就是考固原师范,至少在将台中学,我们所有考上的同学都上了固原师范。没有考上固原师范的同学才上高中,考大学。当年的那种封闭对我们是局限,也是好处。当时固原师范是四年制,我就读的那四年是固原师范学风很好的四年。那四年可以说整个人是一个空瓶子,我们拼命地往进灌知识。当时我有一个感觉,生命在那个时候被六边形地打开,什么都想学,知识就像海洋一样,自己就像一条鱼浸泡在里面。可以说那个时候是一种高考生活的状态,又比高中的生活放松,我们可以在自己的兴趣范围内去学习。 

  在固原师范第三年的时候,我在《固原报》发了一篇短稿子。任何时候我都讲,是那篇短稿子点燃了我的文学梦。因为有稿费,有铅字的那种喜悦。 

  4块钱的稿费对当时的我来说感觉很有经济上的收获感和心理上的满足感,特别是发表带给我的那种成就感和放大性表达带给我的喜悦感,不言而喻。铅字所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让一个人不自觉地立下了志向,要把这种满足感继续下去。这可能就是一个作家最初被启迪的心理状态吧。 

  固原师范和固原师专走出来的我们三位,比较幸运获得了鲁迅文学奖,但是西海固作家群,包括宁夏文学群一大半人都是从这两所学校走出来的。宁夏大学的诗歌、评论比较厉害,但是在小说、散文的创作方面,固原师范和固原师专确实比较集中,而且规模化,同时气场、气氛也比较好。当然我觉着这个团队的形成跟西海固有一份公开的刊物《六盘山》有关系,跟《固原报》副刊的气场也有关系。 

  我在固原师范受到的文学训练不多,主要就是那种气氛对我的影响。特别是《固原报》对我的点燃。我在固原师范四年,致力于把每门功课考过85分,因为当时学校规定每门功课过85分才可以评“三好学生”,而只有获得三年“三好学生”才能保送上宁大,我那时候的理想就是上宁大,所以在固原师范读的文学书不多。 

  现在看来,固原师范对我的意义更多的体现为那一次点燃,大量的阅读文学书是在固原师范毕业到将台中学教书和后来上教育学院这

  一时期。在固原师范之前的这些日子里我基本上没有受到教科书式的文学启蒙,自己保持着一种原始的创作状态,这个我在好多创作谈里都谈到了。所以我要感谢固原师范,是它给了我一个机缘,让我和《固原报》能够碰撞,把我潜藏的天赋调动起来,点燃了我的文学梦。 

  我感觉马金莲在固原师范受到的文学训练要比我突出,因为当时我感觉她已经致力于文学创作了,而写作对当时的我只不过是诸多兴趣里面的一部分,那时候的目的只是上宁大。 

  记得我给固原报社送稿子的时候,固原报社还在固原西北角的一个院子里,是平房。缘分很奇妙,我后来调到固原文联工作的时候,正好是那个院子,所以命运缘分真的是不可思议。我是八五年给那个小院子送的稿子,九三年我调到固原文联,又在那个院子里上班。后来市委政府决定把那个院子给供销社,我们才搬到了市委大院。对那一块土地我特别的怀念。 

  记得当时从固原师范走固原报社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往去送稿子的时候很忐忑,没想到过了几天就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样报,还有4块钱的稿费,是邮局送来的。那么一段路程,邮局送来的感觉非常美好。就是那种美好的感觉点燃了一个学子的作家梦。(根据郭文斌录音整理)

难忘的师范生活马金莲

  1999年的秋天,父亲带着我到固原民族师范报到。那是我头一次到固原,从乡村世界一下子来到一座城市,感觉哪里都新奇,看什么都新鲜。在学校报到注册后把我送进宿舍,父亲带我到街头买了点必须的日用品,然后他就匆匆坐班车回去了。路途遥远,本来说好爷俩要去照相馆拍个照留念的打算也没顾得上兑现。

  送走父亲,眼前的日子一下子空旷起来。性格内向的我,很难马上和同宿舍的姐妹们熟络,所以落落寡合地坐着发呆,一周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尤其过惯了从前紧张学习的日子,一下子清闲下来感觉难受。我们的学制是四年,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度过四年的时间。拿什么打发时间?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度过人生中最珍贵的青春年华?我觉得迷茫。

  我开始走动,视线抬高、放远,从宿舍和教室,到整个校园,试着打量和熟悉我们的学校。学校除了普通班,还有特长班,民族班。普通班是初中毕业后考进来的,特长班分体育、美术和音乐班。体育班的健儿们不时在操场上打球,美术班的同学常常在某一丛花树下画素描,最神气的是音乐班的同学,一个个身材挺拔,尤其女同学更是面容姣好,头发挽起在脑后,穿着练功服,带着出尘脱俗的气质从眼前飘过……相比之下,我们普通班的孩子就凡俗得多了。班里同学在叽叽喳喳地议论,正常课业之外参加什么好呢,有记者团,有艺术团,据上一届的预科生的经验,这些社团是要参加一两个的,要锻炼自己的能力,在师范学校你没有某一方面或者多方面的能力,那是吃不开的。我继续在内心的迷茫中挣扎,不知道该选择什么,因为实在想不到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

  不经意中看到教学楼门口竖立的一块黑木板,上头用粉笔写着春花文学社征文启事信息。启事说稿件投到指定信箱。我偷偷看了看,那个信箱挂在墙上,不注意看,还真的不容易发现。这天晚上我在床上打开了一个本子,心里有一点朦胧的想法,就在纸上信手写,不知不觉写完了一个故事。然后找了稿纸进行誊写,最后工工整整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班级,乘着没人注意偷偷放进了那个信箱。说实话我对结果并没有抱多少期待,以前很少写过文学类作品,只是作文写得还算不错罢了。之所以投这么一个稿,目的是不明朗的,好像只是觉得这件事还能在百无聊赖中试一试吧。以后走过那个信箱的时候,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经往里头塞过几张折叠起来的稿纸。

  忽然有那么一天,那个小黑板又出现了,上头写着征文比赛的结果,和颁奖活动的地点和时间。赫然有我的名字,《夙愿》,一等奖。而这次比赛,一等奖只有1名。那一刻有心跳的感觉,觉得是一种意外的喜悦击中了心。晚自习时间夹着笔记本去阶梯教室参加活动,带着忐忑,怀着未知的期待,第一次走进了和文学有关的活动场所。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作家,好几位固原本土的大家,还有刊物《六盘山》的编辑。聆听了他们的集体讲座。然后是颁奖。认识了春花文学社的指导老师马正虎。之后的日子,毅然决然地给自己定了一个方向,就是看书,写作,课余时间恨不能全部泡在阅览室,看到高兴处触发了心里的某根弦,就在本子上写,龙飞凤舞地写完,再整理,整理出来投给春花。

  春花文学社的活动办得比较频繁,隔三差五能有一次,座谈,交流,改稿,出刊后互相点评……都是马正虎老师在操持,有时请来朱世忠、何咏、虎西山、邹慧平等老师给予指导,更有马应霞、张强等老师在背后默默做我们的编辑。马老师最喜欢给我们推荐本土作家,正是那时候我知道了石舒清,马老师解读了他的《清水里的刀子》后,我就去阅览室找,凡是他发过的作品我都一字不漏地看,后来发现过刊阅览室里那些订成厚厚一沓的过期期刊中也有他的作品,就借上抱回宿舍看。那时候看书真是如痴如醉,完全地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和毕业后可能不分配工作的烦恼,我像生活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除了平时的课业,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阅读,周末为了调剂纯文学阅读的疲劳,到校外书店租来武侠小说看,初中囫囵吞枣看过一些,这时候算是扎扎实实过足了武侠瘾,从古龙到金庸到梁羽生到卧龙生……

  马老师除了让我们大量在校刊发表作品,还鼓励我们往外头一些中学生刊物投稿,当时好几个同学就在《三角洲》发表过作品,我还发过一个小辑,是有稿酬的,拿到十几块钱,觉得倍受安慰,文字竟然能换来钱,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写作的劲头更大了。同时我的同学王佐红也开始写作,并且成绩不错,他当上了主持记者团活动的书记,还帮助办理文学社的事宜,他能力远比我强,所以很多活动都是我在默默参加,而他是发起者和组织者。

  有一次我和王佐红商量去《六盘山》编辑部一趟,见见编辑。说去就真的去了,那时候编辑部在(固原)地委院内。我害羞,胆小,进了地委的大门就吓得缩手缩脚,多亏王佐红自如,他带我来到文联,找到了编辑部。接待我们的是李方老师。王佐红和李方老师寒暄,还像绅士一样握了握手。我缩在后面只是傻笑。中间我把手里的稿子交给李老师。李老师翻了翻,笑了,说马金莲啊,别人都是从诗歌入手,你倒是反了过来啊,直接从小说入手?说得我又羞愧,又忐忑。不过他很和蔼,让我回去再抄一遍,抄在方格稿纸上投过来。后来我的投稿还真的发出来了,就是《昔年的隐者》,题目是李老师改的。

  然而,好日子是有尽头的,三四年级时候满校园都在议论我们这些师范生一毕业就意味着失业的事,大家情绪都不好,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影响,谈恋爱的都不多,大家成天为未来担忧着。我也开始忧心,有同学选择上大学,我知道自己家里的条件,我不可能再上大学的,后面妹妹们也需要念书,我只有毕业后回家一条路可走。感觉还没走上社会,就已经被命运逼到了一种逼仄的境地,我忽然有种豁出去的念头,反正愁也是过一日,不愁更是过一日,还不如把剩下的日子快快乐乐地度过,乘着校园时光还在,多读点书多写点东西,可能是我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于是我像傻瓜一样,继续埋头于文学书籍,写啊,看啊,仅师范时候日记本写了四大本,手稿写了厚厚一摞。

  2003年我们离开了学校。最后一次活动上,看到马老师培养起来的校园小作家马生智、冯玉意、买玉芳等学弟学妹,已经接手并能很老练地操持文学社的事情,我觉得欣慰,又羡慕他们,多想留在校园里继续我的文学梦啊。可是现实不允许,我背着铺盖卷回到了老家,果然开始了漫长的待业之路。之后不久师范就合并到了固原一中,后来牌子摘掉了,这个学校不存在了,但是它留给我的记忆,尤其文学方面的记忆,一直新鲜而难忘。

往事历历——小记在固原师专的日子石舒清

  1987年,我考上了固原师专英语系。此前我已投了一篇小说给《六盘山》,陈彭生兄来信说不错,让我再改改。

  小说最终没能采用,但我的文学兴趣已势不可挡,我到中文系去申说我想调系,想到中文系。这事情也没弄成。

  我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对英语没多少兴趣,有时间就偷偷写小说,搞得班里都知道我在写小说了。虽然八字还没一撇,班里一个喜欢写作的女生爱屋及乌,对我也有些意思了。

  其时固原的文学氛围极好,有几个在全区很有影响的作家,师专的校长丁文庆先生是诗人,副校长慕岳先生是评论家,学校的图书馆有三十多万册书,阅览室里订有许多文学刊物。当时我最关注的刊物是《六盘山》,最向往的是《朔方》,如《人民文学》《十月》等,均不在眼里。一次阅读时还看到一本叫《新疆回族文学》的刊物,心思异样,偷偷记下了这名字。

  学校有一帮喜欢文学的人,还办了一份油印刊物《山城》,我想着要在《山城》上露一手才好,《山城》的主编长得像马鸿逵,我到他跟前就像个给他牵马的。

  校团委书记是钟正平老师,贾平凹在他的一本散文集里还提及钟老师,钟老师以团委名义,在全校搞了一次文学征文,我获了个二等奖。一发而不可收,半夜里我都躲在教室里写东西了,什么都写,连诗也敢写。

  先是《固原报》的张强兄在副刊上发我的东西,发的是花儿,“一股子清水打山上流啊,流到半山腰停了;一打听尕花花没有在,心乏者走不动了”——就这样的东西。我大概三天就能投一篇稿子给张强兄。从学校的巷子里出去,就是汽车站,汽车站有卖报纸的,我天天去买《固原报》,看上面有没有我的东西。哪里有啊,《固原报》又不是我的,而且当时《固原报》也还不是日报。

  大一下学期,《六盘山》发了我一篇小说,自然是激动坏了,盘算来盘算去,就终于买了一盒什么烟去文联见责编陈彭生兄,陈兄正在文联门外打台球,我站在旁边老半天不知如何介绍自己。不久收到稿费,100元,当时我们一月的伙食费好像是26元。可算是一笔大钱了。我并没有炫耀,但还是不慎让人借去了,临到快毕业才还我。

  跑得最多的地方,一个是汽车站,一个是门房,看门房那里有无自己的来信,真是奇了怪了,那时候觉得天天都会有自己的作品发表似的。一天扒在门房的窗子上看,看到一个长信封,好像看错了似的,我看见那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心胡乱跳着(我得心脏病可能和这些事情有关),不知道怎么拿到这信封的。拿到后面的大操场里,蹲在一棵杏树下面看了个美。《新疆回族文学》发表我的小说了。

  虽然是英语系,但还有《大学语文》,教我们《大学语文》的老师叫牛中奇,他上课很自由,很少在讲台上,常常是我们围成一圈听他给我们讲,与其说讲,不如说扯磨。一次他很有激情地给我们讲到莫言,讲到莫言的《红蝗》。那时候还不到九十年代,莫言还不很出名啊。而且莫言的文章也不在课本上啊。回头来看,牛老师的眼光是不能不佩服的。

  一直觉得我好像是中文系安插在英语系的一个卧底,我的心总是向着中文系的,其实我受惠于英语系不少,英语系系主任张安国先生自己就写小说,我大一的班主任关晓琴老师说我思路独特,与众不同,这给了我的虚荣心多大的满足啊。我大二的班主任周玉忠先生给我们讲精读,实际上讲的就是各国名篇佳作,所以后来当有人讲我读英语系有胜于中文系时,我好像回过味儿来了。中文系里可是没有精读课的。而且我的精读课老师周玉忠先生,后来成了宁大外语学院院长,他讲授的精读课可想而知。

  岁月倥偬,三十年一晃而过。回眸凝望,我庆幸我上了固原师专,上了固原师专的英语系,庆幸同时,感念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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