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有一辆小推车，是一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儿童车。外婆推着它，照顾我们几个表兄弟姐妹长大。
我的三个表哥相继出生。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我的舅舅特意托人买了一辆四轮小推车，蓝色的漆面配上可折叠的红色小皮座。在那个时候的北方街口，小推车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有了这个小推车，去外婆家就是哥哥们最开心的事情。然而同龄的孩子之间偶尔争抢也是有的，有一年家庭聚会，大表哥回忆起来，笑着说：“外婆，小时候您为了不让我跟弟弟抢着坐推车，总是多塞给我半个饽饽吃。”外婆听了哈哈大笑：“一碗水要端平，坐车的孩子不多吃，多吃的不坐车！”
拍摄于1985年，图中人物为作者的三位哥哥。
哥哥们慢慢长大，两个表姐相继出生，外婆家的小推车便自然而然给了两个姐姐，推车的人，也慢慢变成了长大的哥哥们。后来，二表哥回家探亲，模仿小时候的照片再去推小推车，却怎么也推不好，外婆笑着说：“你小时候最喜欢推妹妹，推得可好了。你现在知道了吧，蛮力可不如孩子那讨巧的力气！”
拍摄于1986年，图片人物为作者的表哥表姐。
1994年，我出生了，表哥表姐们都已经上学读书，小推车到我这里时，已经褪色了，轮子也不好转动了。市面上开始流行新颖轻巧的儿童车，但是外婆还是坚持用这把小推车。外婆用推车带我去街角新建的小公园看花、看鱼，去亭子里纳凉，去葡萄藤下看鸟，去街边小店买糖、买蛋糕。老邻居见到她，常常问：“王阿姨，您这推车可有些年岁了。”外婆笑眯眯地回答：“是啊，但是这个小推车好呀，我舍不得换。”
拍摄于1994年，全家合影。
等我长大后，眉眼弯弯、笑声爽朗的外婆逐渐步履蹒跚。此时的小推车已有三十多岁的“年龄”，结构松散，漆面生锈脱落，可是外婆仍旧推着它买菜，她总是念叨：“还是这个小推车好。”小推车也守护着外婆。2022年初，外婆离世，小推车静静地在院子里陪伴着外婆，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小推车是外婆勤俭一生的缩影，我的家人们也在潜移默化中，将外婆勤俭的习惯渗透到了生活中。妈妈总说：“我们家的传统就是物尽其用，姐姐们的衣服给妹妹们穿，既省钱又省心啦。”如今，“物尽其用，勤俭有道”已经成了我们的家训。勤俭中蕴藏的智慧，也是外婆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作者单位：浙江省杭州市钱塘区审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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