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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考核”出好医生?

一个正常的行业,一定有一部分人要被淘汰,各类“考核”能帮助我们淘汰劣者。医师“晋升考核”与“定期考核”的实施,按理说有利于医师自身的职业发展及医疗系统的发展。奈何“考核”最终却变了味?在我国现有的医疗制度、考核体系下,“考核”合格者即为称职医生,“考核”不合格者就是不良医生吗?

什么样的考核体系能体现医生的核心价值,而不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以“论文”论英雄难以选出真正的好医生

近年来,医学界出现“论文热”,无论是医院排行榜,各类科研课题的结题要求,还是评奖的标准,SCI(科学引文索引)论文都是必需的条件。为了赢得学术地位,同时获得科研经费,各级医院都把论文列为医生考核的“硬指标”,导致许多医院都有一批有职称无技术、职称高水平不高的医生。

北京某三甲医院的一名外科医师说,若按当下标准,林巧稚恐怕也评不上教授,因为她没发表过多少论文。如果她把心思都放在写论文上,恐怕就成不了名医了。现行的考评体系,可谓‘尾巴咬狗’——主次颠倒,没有体现医生的核心价值。

解放军306医院儿科主任郑成中指出,“为晋升职称,有些人完全脱离科学价值和临床实践,追求发表SCI论文成了终极目标,有人甚至不惜抄袭造假。”他们所谓的科研,在临床上没有生命力,用不到实践中去,只是为了晋升职称。

“医生首先要会看病。临床上拿不起来的医生早晚会趴下。”

郑成中指出,如今,很多人的兴趣和心思不在看病上。做医学生时,他们攻英语四六级,考研、考博。做医生后,精力和时间更多地用于抓课题、发文章,临床基本功很差。“等现在这批老医生退休后,将来谁给我们看病?”郑成中忧虑地说,一位不会写文章的医生还是医生。可对于一位不会看病但发表大量论文的医生,我们敢把生命健康托付给他吗?

  

论文“一刀切”的晋升制度,极大挫伤了那些热爱医生职业、热爱临床工作的医务人员的积极性。

“论文指挥棒”不仅极大挫伤了医务人员的积极性,更导致剽窃造假之风盛行。如今,在百度搜索中输入“代写医学论文”,跳出的信息近70万个之多。“每年评职称前,我的手机上都会收到许多代写医学论文的短信。” 、“我参加工作30多年了,临床经验虽丰富,但晋升主任医师还是遇到发论文的压力。”、“由于发论文,我被骗了XXX”……许多医生发出了这样或那样的感慨。

医师的职称应该反映的是临床工作能力,主要看其处理疾病的娴熟程度,诊断救治的技术水平,对待病人认真负责的态度。一个胜任工作、深受病人欢迎、具有敬业精神的医师,难道就因为他没有“论文、科研成果”而怀疑他是一名称职医生吗?而一名发表论文无数,看病水平一般的医生就是称职医生吗?还有在我国农村地区,有一大批只会“看病”但无“科研能力”、甚至可能连定期“年检”都过不了的村医,你能说这些人不是一名称职医生吗?

“论文”是否应该一棒打死?

以“论文”论英雄不仅让医生无心钻研医术,还导致学术界急功近利、抄袭造假等浮躁之风盛行,那是不是应该完全将“论文”赶出医生的评价体系?

“我们不是反对医生写论文,做手术也要靠专业理论支撑。”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朝阳医院眼科主治医师许卓再表示,“我们只是希望考评体系应该多维度,权重合理。”

“事实上,写论文的过程也是培养科研思维能力的过程。”首都医科大学北京安贞医院高血压科主任余振球表示,医生应具备科研素养,这样有利于从繁重的临床工作中发现问题,寻找解决问题的最佳路径和方法,提升临床技能。

“医生应该写论文,但要水到渠成。”余振球说,应提倡医生做个有心人,把接诊的每位疑难病人都当做一个研究样本,梳理经验,传播出去,转化为社会财富,最终再用于指导临床。

科研和论文标准的设立,是希望科学评价专业技术人员的专业水平和业绩成果,这是整个人才评价的其中一环。因此,由于其中一环出问题,而主张“废除职称评审”,有因噎废食之嫌,是不科学的,但医生考核评价体系有待完善。建立一个更全面的考核机制,培养他们成为具有扎实临床能力和国际视野的研究型医生,势在必行。

看“梅奥”如何评价医生

梅奥诊所最早起于1863年,经过150多年的发展,成为了如今全球顶级的医疗机构。有着近十年资历的老梅奥人梅丽莎·古德温表示,即便是没有经济利益的激励,梅奥诊所的医生依然可以很好地为患者服务。很多人都想探求这家医院成功考核激励医生的秘密。探求的背后隐含着一个基本的出发点,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将梅奥诊所的经验引入中国。

首先,绩效考核结果不与薪酬直接相关。梅奥对医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可是他们的劳动似乎又不与薪酬直接相关。那么,如何能够让医疗服务保持高效和高质量呢?梅丽莎·古德温表示,虽然绩效考核的成绩并不和奖金挂钩,但是医生的成绩一旦是被认可的,那么在有晋升机会的情况下就很有可能被选中。在梅奥,每个医生都拥有同样的薪水,他们的薪资不会因为多看一个病人而增加。因此他们也没有由于这种考核引起经济压力,从而导致他们去多接一个病人或者多给病人开一项检查,他们没有这样的压力。来梅奥工作的人都是自觉的选择梅奥,虽然他们的工资水平处于全民的平均水平,但他们过来是认同梅奥的文化。

其次,用很多工具相结合的方式来考评医生,比如考评知识、追踪行为、自我评估、审阅病人的投诉等,而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是360度全面考评。传统的考评是直线的,这种360度全方位考评是一种圆形的全面考核。比如说,对自己的考评不仅来自自己的上司,也包括同事或者下级。

第三,考核的目的是为了纠错。违反纪律是根据不同的原因来分析。根据人为失误还是偏差、故意还是粗心大意。如果是纯粹的不小心造成的失误,这种情况下会让这个员工接受再培训,以纠正他们的行为。有一种错误是因为员工判断失误,他不知道他的行为是不是错误,是不是正确。这种情况,也是让员工接受再培训。还有一种是略有故意性质的,就是粗心大意。这就要采取一些纠错措施,总共有四种:通知,书面警告,最后书面警告和解雇。当然,最终目的是矫正,不是解雇。

梅奥虽好,但其经验却未必真的可以简单复制。实际上,很多梅奥的理念我们并不陌生,比如法人治理、团队协作、360考评等等,不少已经在中国医院有所尝试,但生根艰难。或许如安贞医院副院长周生来所言,我们真正应该借鉴梅奥的是它的精神。

完善我国医生绩效考核体系的思考

那么,我国用什么样的评价体系来测评医生才是科学、合理、公正和实用的呢?

笔者认为,一、要看是否有利于用人单位选拔人才,真正能从测评结果中看出人才的优劣。二、要看能否让测评对象受到激励。实践证明,真实可信的测评结果能让医生更加热爱本职、钻研业务,自觉为广大病患服务,进而使医疗质量和整个医疗行业总体水平得到提升。三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搞一刀切。医学工作者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基础专业,包括医学科学院、各医学院校的基础部和医院内部不接触病人的实验室研究人员;第二类是诊断专业;第三类是治疗专业。第一类人员在没有更好评价方法之前,仍可借用SCI评价体系;而对从事诊断的医生们而言,他们的肯定诊断率和诊断准确率是评价其工作优劣的准绳;治愈率包括近期疗效和5年生存率则是评价治疗专业医生的根本标准。

此外,我们不能忽视考风问题。因为考风对青年的引领作用非常强烈,你考什么,他就会去学什么。长期以来,医生的培训、考评方法与医疗工作严重脱节,专门考那些与专业无关、在临床实际工作中用不上的东西,所以他们也就必须去学那些根本没有用的东西,严重影响医生临床能力的提高,最终导致医疗质量的下降。具体考评的内容应该是被考者从事专业必须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医疗工作需要什么,就培训什么;医生在临床干什么,就考什么。这样,他们就不会把考试当作负担,更不会为考试去做假。考出的结果是真实的、可靠的,这个考核的结果又与他的晋升和利益挂钩,慢慢地就会形成良性循环。

再就是应加大对医生职业道德的考核。评价一个医生的好坏,医生的医疗水平是很重要的指标,但职业道德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应加大医生职业道德水平考核的权重。近年来,在红包、回扣的诱惑下,医生开大处方、滥开检查单时有出现,有的明明是感冒咳嗽的小毛病,硬要做多种检查,十几元的药就可以,非得开上多种贵药,从不少事例看,医生的职业道德面临严重危机。

为解决这些问题,医师“定期考核”应运而生。医生“年审制”从医疗水平、工作成绩和职业道德三方面进行考核,其中有一项不过关即为不合格。将影响到评级,晋升等,严重者还将被清退,此举无疑对医生的行为有一定的约束力。实行“年审制”,每两年对医生进行考核。其中业务水平测评,水平高不高,能力强不强一考便知分晓,由此,医生就会产生一种压力,书得多看一点,临床得认真一些,迫使其去提高水平,积累经验,随之医术将得到提升,患者能享受更好的服务。但“工作成绩”和“职业道德”谁成绩劣,谁医德低下,怎样来评判?操作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并非就完全难以操作,如:谁经常开大处方,谁又滥开检查单,抽查一下不难发现。尤其是谁得了回扣,谁出现过医疗事故,这些桌面上的东西,谁也掩盖不了,完全可以进行量化。医生实行“年审制”是制度的补充和完善。虽说未必马上就见成效,但此举对于提升医术,医德将起到促进作用。

在将SCI引入科技人员评价体系之前,临床医生的全部精力都在临床,出了许多真正会看病的临床大家,如内科专家张寿骞、外科专家吴英凯、放射诊断专家荣独山等。为了鼓励广大年青医生全力以赴搞临床、提高临床疗效,为了广大病患利益,为了挽救我们的医学期刊,应大大削减SCI在临床医生评价体系所占比重,回归到“能看病、看好病”是评价医生“金标准”的正轨道上来,从而让 “考核”也能考出更多更称职的好医生!

(责任编辑: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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