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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不是一直闭关锁国,隆庆开关就让全世界的银子几乎都到了中国

农历1582年7月13日,张居正尸骨未寒,压抑太久的明神宗就对张居正推荐的潘晟下手,接着剥夺张居正的官秩并宣告罪状,差点开棺鞭尸以泄心头之恨;再接下来倒霉的,则是依仗张居正鸡犬升天的家属、同党官员。

为大明王朝一生殚精竭虑的张居正就这样被主子彻底抛弃。直到四十年后,才在明熹宗朱由校手里昭雪平反。

或许是看着国库里不断增长的白花花银子,朱由校才念起了张居正的好,否决了爷爷神宗皇帝的钦命。但这位酷好木工的短命皇帝怎么也想不到,正是一条鞭法,带来了令人迷醉的白银,也给大明王朝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

白银,很早就被我国视为贵重金属,但作为流通货币是唐宋以后的事。别看影视剧里梁山好汉动辄摸出一把散碎银子,但那只是钱多任性的绿林豪杰,真正的老百姓使用的基本上是孔方兄(方孔的铜钱)。因为作为国家主要收入来源的田赋,直到明朝中前期,都以实物缴纳为主,直到“一条鞭法”的出现。

“一条鞭法”有利有弊,执行也不完全彻底,但由于方便易行,银两缴税的制度固定下来,进而蔓延到各个流通领域,白银因耐腐蚀方便保存、相对便宜等特点最终击败黄金、铜钱和纸币,成为国家主要的流通的法币。至此,明朝与清朝一样,变成银本位国家,白银与粮食和水源一样,成为须臾不可或缺的资源。

在此,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货币本位。货币本位指在国际经济活动中,国家用法律的形式将本国货币与之固定地联系起来,作为衡量价值的标准,以及国际交易的最终清偿手段。一条鞭法实施后,明朝成为银本位国家,但明朝尚未形成国际货币本位。也就是说,白银成为明朝的市场支付货币,但白银并没有成为世界货币。因为,第一,白银尚不能在世界上自由兑换;其二,白银还没有占据国际中心货币的地位。

回头来看看,要维持这个当时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作为银本位的明朝,需要多少银子来流通和储存呢?我们不可能了解大明朝到底需要多少银子,但通过以下资料,我们可以大约估计明朝的白银存量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1510年,大宦官刘瑾被杀,家中抄出白银2.5亿两;明朝的徽商比较发达,富商藏有白银100万两,藏20、30万两白银的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商人,而徽商可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然而,明朝产银量非常小。明朝时的银矿,分布于湖广、贵州、河南、陕西、山东、北直隶、浙江、福建、四川、云南等多处,但银矿时开时闭,没有大规模开采。银矿产量最丰富的云南,每年也才向国家上交银矿八千八百九两五分,尚不足安徽一个小商人做流动资金之用。

那么,海量白银从哪里来呢?只有从海外贸易中获得。

在不少人的印象中,封建社会时期的海外贸易就四个字:“闭关锁国”

闭关锁国的原因一是唯我独尊的自大心理,另外就是防御倭寇。明朝初期,在中国、日本和高丽的分头讨伐下,特别是1419年的“望海埚之战”,倭寇几乎消灭殆尽。1427年以后,明代海防日渐空虚,倭寇又慢慢兴风作浪。此时倭寇多来自日本,以偷袭个别船只和地区为主。

明成祖迁都北京后,海防更为放松,倭寇迅速发展。朝廷内,皇帝明世宗不问政事,严嵩专权乱权,朝纲不振,权宜之计的海禁不但没能禁止倭寇,还放任倭寇空前活跃。1523年,始于中日贸易争端的宁波之乱和之前的葡萄牙人入侵战争,明朝中断一切海外贸易,期望藉此消除倭寇威胁。但事与愿违,不但原先的倭寇问题没有解决,还因海外贸易及渔业、手工业、造船业等相关从业人员生计无着产生了更多的麻烦,这些人与外国人(主要是日本人勾结)大肆从事走私、劫掠和破坏活动,为祸甚烈于倭寇之乱。比如王直,请求重开海禁被拒后,一气之下跑到日本建立倭寇基地。

倭寇发展到后来,变成以日本为基地,大资本支持的军事组织。倭寇头目宋素卿、王直、陈东、徐海、曾一本、许恩等人纠集中国沿海流民,不断洗劫山东、天津、浙江、福建、广东沿海。朝廷最终不得不派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出马,耗费了大量兵力和财力,花费十多年的时间方才彻底剿灭倭寇。

实行海禁并不能防倭,特别到倭寇肆虐的后期,沿海百姓迫于生计,竞相为寇或附寇,福建、浙江、广东一带海滨地区几乎出现人人为倭寇的局面。《大明律》规定:“凡私自携带铁货、铜钱、缎匹、丝绵等违禁物下海,及与外番交易者一律处斩”,明朝虽然海禁但依然坚持朝贡贸易且朝廷出钱让郑和六次下西洋,等等,都说明海禁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防倭,而是为维护皇权需要。之所以实行海禁,一方面,明初和明成祖时为防范朝中有人勾结海外势力发动叛乱;另一方面,自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诸如盐铁买卖、海外贸易这样的大事,肯定只能由朝廷出面,绝不能放权给私人。

与倭寇数十年的周旋,明朝的有识之士终于认识到海禁的危害,海禁不但不能禁绝倭寇,还会逼商为寇。1567年,朝廷同意福建巡抚涂泽民的请求,开放福建漳州府,设立海澄县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同年,明穆宗宣布解除海禁,“隆庆开关”正式开始。

“隆庆开关”发生在1567年,所开之关在福建漳州。漳州位于沿海发达地区,早就有了资本主义的萌芽,15世纪末就已经开始实施新的税收法——纲银法。纲银法规定,将全县所有税费分为分为正、杂两部分(纲),照“丁四粮六”的比例分派银两上交官府。不管名称如何,却和日后的一条鞭法实现了相同的功能,即让白银占据了本位。缴税要银子,发达的工商业需要银子,白银大量短缺,福建巡抚涂泽民终于坐不住了,冒着危险请求开放海禁,朝中徐阶、张居正等人也意识到,要解决白银亏空问题,必须从海外想办法。

可见,朝廷实行“隆庆开关”目的并不是购买进口货,也没有认识到商品出口那些问题,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把银子大把大把地换回来买,我们不缺钱,但缺代替钱的银子!

供需双方意愿都非常迫切,生意就很好做了。满载商品的大船出港,满载白银的返港,不到10年时间,海澄县关税就超过万两白银;到1594年,单从菲律宾就赚回264000两之多的白银。

银子来得这么容易,让朝廷头疼的倭寇居然绝迹,沿海百业兴旺又带动城市的繁荣和农村发展。居然有这样的大好事,朝廷不但扩大了开放,对即便有点违规的私人贸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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