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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在线教师”走红看治理中小学教师有偿补课的矛盾逻辑

最近,“在线教师”收入超网红,引发社会舆论关注。有意思的是,很多此前反对教师有偿补课的舆论,却在这一问题上支持有公职的教师“在线授课”,貌似有公职教师“在线授课”即便收入很高,可却和线下补课的教师不同,认为这种在线授课方式,可让老师的知识得到更大程度的分享,学生花较低的费用就可接受名师授课,也减轻补课的费用,还有的把这和推进教育公平联系起来,因为按照这种在线授课方式,乡村学生也可花几元钱选在线老师的辅导课。

而事实上,如果简单谈在线授课,“在线教师”网上辅导,确实可以发挥互联网的技术优势。如果“在线教师”是社会培训机构教师、独立教师,这毫无问题,但是,如果“在线教师”在体制内学校中担任教职,那他们“在线授课”,就是目前各地教育部门明文规定的有偿补课。从补课性质论,如果反对教师有偿补课的依据成立,那么,“在线教师”网上辅导,比老师线下补课存在的问题更严重。舆论对“在线教师”的态度,折射我国社会对待教师有偿补课处于人格分裂状态,这源于我国治理教师补课的矛盾逻辑。

目前,反对教师有偿补课的理由,无非包括:这影响教师的形象,如果学生知道老师在校外补课,这会影响师道尊严;这可能影响学校的课堂教学质量,老师为了让学生上自己的补课班,会压缩课堂内容;教师补课会助长应试教育,增加学生的负担等等。那么,这些问题在“在线教师”身上就不存在了吗?深入分析,不难发现,问题其实更严重。首先,在线教师是在网上公开授课,选课的学生上千名,而线下教师补课,有的仅是在自己家里,上课的只有几个人,要论对教师形象的影响,哪个影响大?其次,在线教师是要靠学生的选课,来计算收入的,那么,教师会不会把很多心思用到弄网课上,会不会要求学生去选自己的网课?这样不也影响学校课堂教学吗?再次,在网络平台上大规模地进行补课,这对应试教育的助推,是任何线下教师都比不上的。

换句话说,假如舆论赞成“在线教师”,也就没有理由反对其他有偿补课方式。因为舆论所分析的“在线教师”的优点,线下补课方式其实也有,比如,说“在线教师“利用休息时间分享知识,难道其他老师不也是利用休息时间分享知识吗?说“在线教师”推进教育公平,难道线下教师针对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补课,不也是推进教育公平吗?

总体看来,支持“在线教师”能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只有一条,就是收费比较低,学生上一堂课只需花几元钱,这和一些“天价”培训有很大差异。可问题是,我们是反对有偿补课,还是反对天价有偿补课?如果一名老师在一个大体育馆上课,有3000人报名上课,每人只缴10元学费,这和在线上课的规模、费用一样,难道这就和其他有偿补课不同了吗?另外,如果一所学校的老师,在校内开补课班,学生自愿选择,每次上课只缴七八元学费,这种做法,还要不要反对呢——在治理有偿补课时,这是严厉禁止的,就是学校老师不收费也不行。

说到底,有公职的教师在线授课,其性质就是有偿补课,和线下补课没有什么两样。之所以“在线教师”会引发热议,大致原因有二,一是网络平台炒作,希望给公职教师在线授课“正名”,以便能有更多教师在平台上来,在老师挣钱的同时,实现平台的商业目标;二是我国社会本身对教师有偿补课这一问题,就一直很纠结与分裂,教师待遇不高、学生补课需求“刚性”存在,因此,治理有偿补课,基本上也就是说说,在这种情况下,单价低廉的“在线授课”,自然是学生、家长可能追捧的一个选择了。

在笔者看来,我国要全面治理教师有偿补课这一问题,不是简单给教师下达禁令,而是从根本上理顺目前的管理制度。治理教师有偿补课,需要一个基本的制度,即国家教育公务员制度,把教师纳入国家教育公务员管理,保障其待遇和权利,与此同时按照公务员法,禁止担任公职的教师兼职。如此一来,教师完全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要么担任教育公务员,要么离开去做独立教师,或在培训机构做事,而不是既担任公职,又兼职。目前,由于教师不是国家教育公务员,待遇得不到保障,要求其按照公务员一样履行不得兼职的义务,也名不正言不顺。

另外,目前在线辅导的红火,从根本上说,还是因为社会存在旺盛的补课需求。而这是需要改革我国的升学考试评价制度才能有效治理的,如果不改革评价制度,而只是管住学校内部不补课,教师不在外补课,并不能减轻学生的负担。概而言之,我国在治理有偿补课这一问题上本身就存在严重分离:要求教师履行不兼职责任,与没有国家教育公务员制度支撑分离;要求学校推进素质教育,与升学考试制度制造应试教育分离。这怎么可能治理好这一问题?从在线教师受到部分舆论支持看,我国治理教师补课、减轻学生的负担,必须消除这种分离,理顺治理的逻辑。这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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