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声：武术的科学性练习和技击武术的重大意义

万籁声

我国武术，为世人蔑视者久矣；时至今日，始稍有一线曙光。上掖下劝，四海历行；是诚立国于今日，武力为先。启民庶之智虑，而尤在乎强健之躯骸也。

   溯自清代以降，重文轻武，武道废弛。是缘士大夫未悉武功之重要，崇于斯文。而习武功者，多系未深受教育之辈。既无系统研讨，亦乏精详论究；好勇斗狠，宗派师徒，予以轻视，有所渐焉。

今者，国家重视，力予创导。开武学之渊薮(sou)，汇四海之文宗。析义理于精微，务期成其为科学化。辨驽骥于学者，必形成其为普及。矧（shen）以武术功能，寓体育之美健，自必相得而益彰。击剑挥鞭，兼以歌喉乐艺，为乐其尚有豸(zhi)！？一洗数千年漫视恶性习，一辟武学者新纪元，而予以武术之新生命，其于此中卜之。

话虽如此说来，惟武术之与科学，则尚少人道及，且亦为人所未道，而亦为人所訾(zi)议者，谓为不合科学要求。不知天下事，无奇蔑有；只须有事实可见者，即必有其相当原理；有原理则无不合乎科学。特吾人未加探求，至目为无文，目为虚幻耳，至于武术之合乎科学，更非符录可比；苟一一详为解释，则累牍不能罄(qing)。兹略举一二，不敢云屈为附和，不能谓非擅科学者始可以习武术；诚事实上固涵有科学因素，得以实证者也。

缘吾人练习武术，乃求：‘却疾，健体，自卫’之三目的也。试问能却疾、健体、自卫而卫国矣，则其于生理学之适合，力学之应用，数学之焦点，心理学之制裁，卫生学之讲求，光学之炫动，物理学之原质不变，化学之物质不灭，动物学之器官运用，植物学之细胞组织，矿物学之体积变动，以至社会学之人群生活，美术学之形象生动，公民学之健全智能，遗传学之优生基因等等无不有密切相互关系。

盖习武学，所以能具矫健身手、敏锐动作，乃不随意肌亦练至随意肌互相配合，互能合作也。以其锻炼协调，故血液循环皆周；以其动作巧妙，故五官百骸得以充分发育，肌肉健实，条件反射之作用加强；神经清灵，意气所如，无往不适。此其所在以合于生理卫生学也。在武术构成上，多效法于‘虎扑、鹿楞、熊推、猿旋、鸟飞’和‘猫穿、狗闪、兔滚、鹰翻’等等形态动作，是于仿生学，大大恢宏其内容矣。如按生命起源上言之，生命是由高分子的核酸蛋白体和多种所分化之氨基酸于多种维生素所合成。是于人类学、人种起源上有着重要的说明；而组合成人之后，却要靠劳动生产才能生存。劳动生产进而作体育运动。由体育运动乃知进行正义之自卫，以便知人群生活，离不开社会、国家；固然‘生命在于运动’，而于运动之外，尤应讲究技巧之训练，则除健体、却疾之外，应有以一敌十之机能，此中国武术之体育运动，所不同于一般之体育运动之处。

   在应用上，以横劲破直劲，以弱力敌强力；一粘即走，一走即打；有滑有脆，有刚有柔，此即应用力学上杠杆与滑车之积力也。击出时均以十字线，破对方手法器械。其来也要不出十字线之交点，此即应用数学中几何学之焦点也。步法之进退，多成三角形以御敌，更同三角学中，此边等于彼边之原理。而一意运用，一分为二；乘隙即入，量敌而动；知彼知己，优游中度；因时权宜，出奇制胜。守如处女，急如脱兔。击首腿应，击腿手应；智巧百出，瞬息万变，达到矛盾的统一，是非于心理学、战术学、辩证法有相当修养者莫辨。至于鸡鸣起舞，日入而息，摒除烟酒嫖赌恶习，作息于青森草坪大自然空气，其适乎卫生学、健美学，莫与京矣。而动手之闪动，指上打下，指下打上；前而后之，后而前焉；腾搂变幻，莫可端倪。目为之眩，神为之夺，无所适从，乃得以乘间而袭，如捣痴聋，此即利用光学之炫动也。打出仍归本位，久转不离原标，此即物理之原质不变也。柔而刚矣，刚而柔矣；虚而实矣，实而虚矣。似有似无，将断未断；特由屈就伸，随方就圆；劲仍犹是也！此即化学中物质不灭之例也。手眼身法步，肩肘腕胯膝，顶项胸腰背；随机制宜，无不吻合，此即利用动物学中各个器官之运用。肌肉之紧束，皮肤之松软，韧带之坚牢，此即利用植物学中各个细胞之严密组织也。由横线变斜线，由高桩变矮桩；由长手变短手，由立式变滚蹚，此即利用矿物学之体积不变，而成其各种之菱形、三角形、八面等等之体积也。如以大功夫搏小功夫，大气力抗小气力，其结果恰为正比例。而乃对比有怯意或怀必胜之心，则其结果适成反比例，是变暗合代数中正反比例公式也。

以至练习武术，养成强健体魄，雄伟肝胆，不屈精神，高尚气节，自卫实力。如用之于军事，你有任何武器，我亦有之。我有此金钱买不到的技击和勇气，你却无之。岂非适合于社会学人群生活之至理，公民学健全智能之‘正义’美德乎？是则武术之于科学原理，未尝不吻合也；奈之何以不契科学目之乎？

吾国之‘智、仁、勇’，欧西之‘德、智、体’，实为一独立自主民族所应具有无价真精神。须知德智二字皆出于‘体’字；苟无此强健躯骸，则德智二字何托？是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矣。今日当务之急，在于面向广大人民群众，产生代表性的武术统一教材，训练干部，使人人都善于这几手，更推行到国际，成为国际友谊纽带之一环，始是武术科学化之正途。

博宇心解：此文为1928年，万老在广州创办‘两广国术馆’时之作。万老在20年代就以科学态度论述武术的深意义，以全面细致、科学务实的态度、精深的见解就以超越了武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