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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高考,你还记得吗?

昨天,那些关于青春的印迹,你还记得吗?

那是怎样一个季节?在那里遗落了怎样的琴音,埋藏了怎样的脚印?让我们要想,要说,要去形容,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思路。

深烙在大脑皮层下的那些痛和美好,带上花瓣的脉络,引领我们走进那样一个季节: 有笑,有泪,有爱,有痛,有光亮,也有温度。

1. 老 师 篇

那个夏天,校园里的白杨,格外繁盛。阳光透过枝叶与枝叶的罅隙,一束一束照射下来,速成满地光斑。阳光下的树荫像黏稠的墨汁一样,缓慢地渗透进教室的窗子里面。

我就坐在临窗的一个座位上。

在单薄的青春时光里,面对高考。

压力感觉是一下子就到了眼前的,而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高考,可以让每个人都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每天奔走在教室、食堂、宿舍,重复单调的三点一线的生活,枯燥得不能再枯燥了。那样紧张忙乱的日子,时隔多年,每每念及,竟依然觉得是一生中最美的年华。日日里,除了高考,心无旁骛。家姐已经率先考入一所本科院校,两个姨家的几个表姐,也都陆陆续续考进重点的或者普通的大学。姊妹中最小的我,也一心想要上大学。现在想来,榜样的力量何其强大。

树木依然葱绿,足足呱噪了一整个夏天的蝉鸣,终于变得稀薄些了。

最喜爱语文老师。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他,人稍微胖一点点,性情格外温和。嗓音是磁性的男中音,说话好听极了。那时语文课不用磁带,我常常沉醉在老师朗诵课文时抑扬顿挫的味道里。当年的语文课,是我青春岁月里最温暖最美好的记忆。最爱上老师的课,尤其喜爱他的作文课。每每在精心完成一篇作文后,看到老师用红笔龙飞凤舞批改的优字,心里美滋滋地乐开了花。老师把我的作文当成范文,一篇一篇的,去不同的班级里读,我爱语文的兴致,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涨。为了写好作文,我认真听老师的每一节讲评课,并做了大量的阅读笔记,搜集议论文的写作素材,摘抄美文佳句,学语文学得兴趣盎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后来从教多年,无论面对哪一届学生,我都更多地关注启发学生学习的兴趣,致力于建立和谐美好的师生关系,让学生能够热爱老师,进而热爱老师的教学。

那个美丽的数学老师,你还好吗?数学老师个子不高,脸庞白皙,人长得像个可爱的陶瓷娃娃。一双亮亮的大眼睛,即使不说话,微笑也能从眼眸里流淌出来,她简直是我们这帮苦战高考的学生眼里最可爱的天使。所有枯燥的数学概念,一到她嘴里,就变成了美丽的音符,连乏味的数字,都像田野里会随着太阳跳舞的向日葵一样,变得灵动起来。所以,因为喜欢,我的数学成绩才可以不同寻常的优异。

英语老师是一个好严厉的老师啊。每次月考考完,他都会从容地坐在讲台上,把考试名次逐一从头念到尾,动情处他会很发挥一番,并做激情地点评,有时对于退步幅度大的同学,他的话语会不是一般的挖苦,例如谁谁谁,你把丧钟都敲响了,还考什么大学呀,回家种地去都没有人要。如期而至的每次月考,果真都是当时每个人心里揪心的疼和痛啊。不断变换的排名,突然的黑马和滑铁卢,都会是老师和同学们最关注的焦点。

每次老师点评完,教室里绝对会异常安静: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有人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我惨败的那一次,英语成绩下滑了十几分。下课后,我没吃晚饭,就跑到校外的那条林荫路上,抱着路边一棵高高的白杨树,嚎啕大哭……好友在边上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等我哭完,拉拉我的手,说,走,回去吧。哭也哭了,我擦干眼泪,走回教室,继续去啃卷子。虽然老师刺激我们时,有些刻薄,但全班的英语成绩出奇得好。有时候,好成绩果真是骂出来的呢!后来大学我选择专业,老师优秀的教学对我最终下决心选择英语专业,有很重要的影响。毕业后,我留在省城,一次去做评优课的评委,还见到了早已经调到市里做教研员的老师,老师一下子喊出我的名字,真是又激动又亲切。

地理老师的家就在教学楼后面的院子里。那时的教师宿舍,是一溜儿的平房。记得想问问题时,就会径直奔向老师家里。老师无论手头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第一时间为我们解答。那些洋流啊风向气候啊,当时怎么那么困扰啊,那个小脑袋常常糊里糊涂的,就是转不过弯来。感觉自己简直蠢笨极啦。

历史老师最潇洒了!他是县中的名人儿。一个上课指点江山激扬历史却很少带课本进入教室的老师。我对他的佩服,简直叫五体投地。初中时,是老师的父亲教我历史,那会儿就知道老师的儿子特别优秀,在县城中学教历史。整整几个朝代的事儿,就像一幅脉络清晰、经纬交织的时光图,深深镌刻在老师的大脑里。每逢上课,他就像一个放风筝的人,手里拉着一根丝线,带着我们在历史的天空里飞呀飞呀……所有的知识,从他智慧的大脑里,抽丝剥茧般涌出来,流畅、清晰、丰富……后来是我造化不够,把老师传授的那些知识,都悉数还给了岁月,但老师那潇洒的课堂魅力,却让我一生难以忘怀。

感谢在求学的时光里,遇见了一批那么优秀的老师。他们以美好的人格感染着我们;以博大的爱心,引领着我们。他们温润的人格,敬业的精神,渊博的学识,慢慢地慢慢地,潜入单薄的青春时光里,滋养着我们的成长。

我,多年来,也尝试着像自己的老师那样去做老师。希望做一个很多年后,孩子们回味起来,还很牵念很感激很热爱的老师。

2. 密 友 篇

秋天,午后的阳光总是很好,带着让人倦怠的慵懒。

时间顺着日历的痕迹漫上脚背,潮水翻涌高涨,青春的日子就这样又被淹上一厘米。风从树梢上刮过,空旷而高远。像是很远的蓝天上,有人吹风笛一样。

亲爱的,你们知道吗?因为你们的陪伴,我的生活,就像是一张张洋溢着各种色泽的画,成为生命中五彩的点缀。即使在最孤单无助的时候,看到你们最干净最明媚的笑容,我都觉得自己是最有力量的。

Q和YZ,是进入文科班后我们才走在一起的。走在一起的原因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许是因了那和煦的笑容吧,我对笑容天生缺少免疫力。

课已经很紧张了,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教室里常常出奇的安静,有时会有压抑渗透出来。长时间在彼样的时光里,人会感到负荷过于沉重。所以每天短暂的吃饭时光,就成了我们解压的最温馨时刻。

我们拿起饭盒,走向食堂,边走边说着话。那个年轻的师傅,因为总在他的窗口打饭,他对我很是关照。舀起满满一勺菜,倒在我的饭盒里。有时候用的是菜票,他偶尔也会给打上肉菜。多年以后,我还会特别想念那个帅气的食堂师傅,不知道这些年他还在学校吗?一定会一切安好!因为你曾经那么照顾过一个安静善良的小姑娘。多年来我一直想有机会当面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今天,就在这样的时光里,在温暖的文字里,郑重地向您说声谢谢吧:多谢关照!

一次下楼的时候,不经意间,崴了脚,去医院看过,没让家里人知道。姐妹们包揽了我所有的事物,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打饭,洗衣,整理笔记,帮我补习拉下的课程。有些细节,时隔多年,已经模糊了,但彼此间相互关爱的小细节,彼此的笑容,暖暖的爱和友谊,用同一瓶洗发水和吃一道菜的点点滴滴,都静静流淌在单薄而又丰富的青春时光里。

有你们陪伴,和你们一起打拼的时光,真美好。

3. 母 爱 篇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有时候早晨起床,也会看到窗外的树叶上凝了一层白白的霜。那些高大的白杨,现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朝着冻得灰蓝色的天空伸展上去。整个校园,无边的寂静。

母亲,因为心脏的缘故,越来越虚弱。

我每个周末都会回家。姐姐大学毕业去了西北某省的煤炭设计院工作,哥哥在外地开饭店。母亲脸庞浮肿,还是会温和得对我说:放心,娘没事。

我也对着母亲笑。

背转过身去,眼泪便哗啦哗啦的,在瘦小的脸颊上流淌成河。

也陪着母亲去医院打点滴,拜托部队医院的大夫照顾母亲。回到学校,晚自习时,头顶上的日光灯滋滋地响着,投下清楚而细腻的白光。老师在讲台上做题,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钢笔在算草纸上的声音,像窗外沙沙的雨声,静谧而深远。我把头埋在书里,有时会默默走神。有时突然会心慌,脑子里会跳出那个可怕的画面。

漫天的大雪飘落下来,再也听不到飞鸟在窗外煽动翅膀的声音。那些纯净的白色在黄昏里显得格外安静和柔软。那些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操场上,院墙上,教室和食堂的屋顶上,一寸一寸抬高了地面和房顶的高度。

堂哥来学校叫我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收拾书包,马上回家。我的心一瞬间停止跳动。

母亲已在弥留之际,混沌中喊着我和哥哥姐姐的名字。姐姐握住母亲的手,告诉她:你的小乖回来了。我们都在。母亲慢慢安静下来,脸上浮上一丝笑意,我拉着母亲的手,手中的温度,一点一点,慢慢地褪去。

我的眼泪像极了决堤的海。在母亲简单而温暖的爱里,我曾是那样被细致地呵护:女儿离不开妈妈,就像豌豆离不开温暖的豆荚。母亲的笑容,永远是记忆里最明净温和的笑容,饱含着毛茸茸的无声的温暖。

今生做您的女儿,曾经让我十八年的记忆里,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幸福的甜香。

此时,我的心里盛满了水,不敢动,怕漾出一地的悲伤。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淌,打湿了敲打键盘的手。母亲,为什么您陪伴我的时间这么短,短到我还有太多太多的爱,来不及表达。

母亲,你,是我青春年华里绵绵不绝的痛啊。

 4. 成 长 篇

春天的阳光,一天比一天,明亮了起来。推开宿舍的窗子,发现积雪已经融化,有些树已经萌发了绿色的树芽。

之前被整整浸泡了一个冬天的寂静,像是冰雪一下子消融得干干净净。

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了。整个教室里弥漫着风油精的味道,和没有时间洗澡所爆发出来的浓浓的汗味。所有的人,所有的知识点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了一遍又一遍。每天都在做老师精心油印的卷子,很多时候写历史政治卷子写的手指上都有了红红的深深的印痕,常常还粘上半手的油墨乌黑。书桌上堆满了书,只剩下一小点地方是自己写字的地方。困了就在桌子上趴着睡一会儿,起来时脸上会满是胳膊压出的印痕,仰起头来后接着记定语从句的变化规则,背历史朝代年表,演算函数。

多年以后,在教室里打拼的情境还经常出现在梦里。梦里经常看到Q的笑脸和YZ写来的小纸条:有我呢!我一直在,加油啊!多年以后,还会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在高考场上迟到,写卷子时怎么写字钢笔都不出水……那是环绕纠缠的一段岁月的烙印啊。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到师大读我喜爱的英文专业,在大学度过了四年充实温润的大学时光。遇到那么多优秀的老师和同学们,在英美文学史的海洋里,游啊游啊,不断丰盈自己专业课的素养和底蕴。业余时间,作为师大报的通讯员,我认真报道系里的每一项大小活动,成为外语系的一枝笔。连续四年抱回师大报优秀通讯员的奖状。积极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去山区支教,完成“大山,我想对你说”社会实践系列报道,获省级高校社会实践征文一等奖。陆陆续续有作品变成中国教育报、全国百所高校大学生精选中的油墨香,河北电台的七彩立交桥栏目,还对我做了专访。当年的大学同学,一个年级两个班共四十名同学,有近一半考上研究生,成为外语学院多年无法超越的考研神话。如今,同学们分布在新华社、北航、北邮、中央民族大学、华东理工等等,已经陆续成长为全国各地各行业中的中流砥柱。

毕业后,我顺利进入旅游系统工作,后调回母校,从教数载,育得桃李满天下。

后 记

我的青春虽然有忧伤,但也明亮得像春天开满整个山谷的白色花树。

感谢所有遇见的美好,丰盈了我的生命。给我勇气,让我慢慢学会用坚强和自信,去书写我所有的青春行程。

我的青春已成过往,但千万学子的青春,依然像窗外那样高大的白杨一样,高高的树干撑开了更广阔的天空,绿色晕染出更大更宽广的世界。

骑车穿行在校园的小路上,会有眼神清澈的男孩子从我眼前飘过,微风轻轻吹过,宽大的校服贴在他们年轻的身体上,头发也微微飞扬起来;会有拉着手的女生从我眼前走过,说着只有两个人彼此听懂的话,然后在周围人茫然的惊异里,咯咯地笑出声来。还有那静静伫立的白杨,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低声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季节的故事。

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容,他们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挥洒着活力,我时常会有错觉,这不是曾经的我们吗?

青春还在,我们还在啊。

我会陪伴他们,一起走过青春的华年。

和他们一起,我,就像一直在遇见自己的青春时光。

加油,加油,一百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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