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虚 词
第一节 副 词
古代汉语的副词，大致可分为七类：
一、程度副词
1.表示稍微
常见的有“少”、“略”等。例如：
①太后之色少解。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②（籍）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
（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
“少”、“略”译为“稍微”、“略微”。注意：“少”在古代汉语中常作程度副词，相当于现代汉语的“稍”，而古代汉语的“稍”，则一般作时间副词，当“逐渐”讲，例句见时间副词一节。
2.表示比较
常见的有“尤”、“益”、“弥”、“愈”等。例如：
①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
（《后汉书·张衡传》）
②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
（《韩非子·扁鹊见蔡桓公》）
③奉之弥繁，侵之愈急。
（苏洵《六国论》）
“尤”译为“尤其”。“益”、“弥”、“愈”、译为“更”、“越”。成语有“精益求精”、“欲盖弥彰”。
3.表示高度
常见的有“极”、“至”、“颇”、“甚”、“殊”等。例如：
①初极狭，才通人。
（陶渊明《桃花源记》）
②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也。
（贾谊《论积贮疏》）
③初至北营，抗辞慷慨，上下颇惊动。
（文天祥《指南录后序》）
④人马烧溺死者甚众。
（《资治通鉴·赤壁之战》）
⑤老臣今者殊不欲食。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极”、“至”、译为“极”。“颇”、“甚”、“殊”译为“非常”、“很”。
二、范围副词
1.表示全部
常见的有“皆”、“具”、“俱”、“悉”、“尽”、“毕”、“咸”等。例如：
①失期，法皆斩。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②良乃入，具告沛公。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③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杜甫《春夜喜雨》）
④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陶渊明《桃花源记》）
⑤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王羲之《兰亭集序》）
上面加点的字，均译为“都”、“全”。
2.表示共同
常见的有“共”、“同”、“并”、“相与”等。例如：
①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吴均《与宋元思书》）
②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木兰诗》）
③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
（贾谊《论积贮疏》）
④于是舍人相与谏曰：“……”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上面加点的字，均译为“一同”、“共同”。
3.表示仅独
常见的有“止”、“独”、“唯”、“但”、“直”、“徒”、“特”、“才”等。例如：
①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
（柳宗元《黔之驴》）
②鲁肃独不言。
（《资治通鉴·赤壁之战》）
③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木兰诗》）
④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同上）
⑤虽千里不敢易也，岂直五百里哉!
（《战国策·唐雎不辱使命》）
⑥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二人在也。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⑦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
（王安石《读孟尝君传》）
⑧初极狭，才通人。
（陶渊明《桃花源记》）
上面加点的字，均译为“只”、“仅”。注意：“但”在古代汉语中不作表转折的连词。“但”作范围副词，在现代汉语中还有保留，如“不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三、时间副词
1.表示过去、正在、将来
常见的有“既”、“业”、“尝”；“方”、“正”；“将”、“且”、“行”、“欲”等。例如：
①既克，公问其故。
（《左传·曹刿论战》）
②若业为吾所有，必高束焉。
（袁枚《黄生借书说》）
③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④余方心动欲还，而大声发于水上。
（苏轼《石钟山记》）
⑤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白居易《卖炭翁》）
⑥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
（《韩非子·扁鹊见蔡桓公》）
⑦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⑧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
（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⑨大石侧立千尺，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
（苏轼《石钟山记》）
例①②的“既”、“业”，译为“已经”（“既”也可译为“……以后”）。例③的“尝”译为“曾经”。以上表示过去。例④⑤的“方”、“正”译为“正”，表示正在。例⑥⑦⑧⑨的“将”“且”、“行”、“欲”译为“将”、“将要”，表示将来。注意：古代汉语表“曾经”，一般用“尝”。“曾”在古代汉语中则多作语气副词，当“竟然”讲，例句见语气副词一节。
2.表示初始、最终
常见的有“初”、“始”、“本”；“终”、“竟”、“卒”等。例如：
①初，先生救我时……
（马中锡《中山狼传》）
②余始循以入，道少半，越中岭，复循西谷，遂至其颠。
（姚鼐《登泰山记》）
③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
（《列子·愚公移山》）
④虽欲强聒，终必不蒙见察。
（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
⑤陈涉虽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⑥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例①②的“初”、“始”译为“起初”、“开始”。例③的“本”，译为“原本”。以上表示初始。例④⑤⑥的“终”、“竟”、“卒”译为“最终”、“到底”。表示最终。
3.表示时间长短
常见的有“素”、“雅”、“立”、“即”、“旋”、“暂”、“寻”等。例如：
①吴广素爱人。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②安帝雅闻衡善术学。
（《后汉书·张衡传》）
③自此，指物作诗立就。
（王安石《伤仲永》）
④哙曰：“此迫矣!……”哙即带剑拥盾入军门。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⑤有奇字素无备者，旋刻之。
（沈括《梦溪笔谈·活板》）
⑥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
（《孔雀东南飞》）
⑦未果，寻病终。
（陶渊明《桃花源记》）
例①②的“素”、“雅”译为“平素”、“向来”，表示时间长。例③④的“立”、“即”译为“立刻”、“马上”。例⑤的“旋”译为“随即”。例⑥的“暂”译为“暂时”。例⑦的“寻”译为“不久”。以上表示时间短。
4.表示快慢、变化
常见的有“疾”、“急”、“遽”、“速”、“徐”、“渐”、“稍”等。例如：
①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②急击，勿失。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③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
（《吕氏春秋·察今》）
④不速去，无俟奸人构陷，吾今即扑杀汝!
（方苞《左忠毅公逸事》）
⑤入而徐趋。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⑥时政事渐损，权势下移。
（《后汉书·张衡传》）
⑦蔽林间，稍出近之……
（柳宗元《黔之驴》）
例①的“疾”译为“快”、“快速”。例②③④的“急”、“遽”、“速”译为“急速”、“迅速”。以上表动作快。例⑤的“徐”译为“慢”，表动作慢。例⑥⑦的“渐”、“稍”译为“渐渐”，表逐渐发生的变化。
四、表数副词
1.表示约略
常见的有“可”、“且”、“几”等。例如：
①潭中鱼可百许头。
（柳宗元《小石潭记》）
②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
（《列子·愚公移山》）
③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
（贾谊《论积贮疏》）
“可”译为“大约”。“且”、“几”译为“将近”、“接近”。
2.表示频率
常见的有“数”、“累”、“辄”、“每”等。例如：
①广故数言欲亡……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②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后汉书·张衡传》）
③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
（同上）
④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
（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
“数”、“累”译为“多次”、“屡次”。“辄”、“每”译为“常常”、“经常”。
3、表示重复
常见的有“复”、“更”、“又”等。例如：
①壮士能复饮乎？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②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王之涣《登鹳雀楼》）
③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
“复”、“更”译为“再”。注意，古代汉语表“再一次”，多用“复”，不用“再”。“再”在古代汉语表“两次”或“第二次”，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古代“再拜”是一种隆重的礼节，指拜两次，而非又一次跪拜。
五、否定副词
1.表示叙述否定
常见的有“不”、“弗”、“未”、“非”、“微”。例如：
①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荀子·劝学》）
②衣食所安，弗敢专也。
（《左传·曹刿论战》）
③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④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
（《战国策·唐雎不辱使命》）
⑤微斯人，吾谁与归？
（范仲淹《岳阳楼记》）
例①②的“不”、“弗”译为“不”。例③的“未”译为“没有”。例④的“非”译为“不是”。例⑤的“微”译为“如果不是”、“如果没有”，“微”一般只用于事后否定性的假设，如此例。
2.表示命令禁止否定
常见的有“勿”、“毋”、“无”。例如：
①愿诸君勿复言。
（陈寿《隆中对》）
②距关，毋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
（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
③苟富贵，无相忘。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勿”、“毋”译为“不要”。“无”同“毋”，也译为“不要”。
六、语气副词
1.表示疑问
常见的有“何”、“胡”、“曷”、“奚”、“安”、“焉”。例如：
①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左传·曹刿论战》）
②胡不见我于王？
（《孟子·公输》）
③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④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同上）
⑤徐公何能及君也？
（《战国策·邹忌讽齐王纳谏》）
⑥沛公曰：“君安与项伯有故？”
（司马迁《史记·鸿门宴》）
⑦则将焉用彼相矣？
（《论语·季氏将伐颛臾》）
例①②③④的“何”、“胡”、“曷”、“奚”均译为“为什么”。例⑤⑥⑦的“何”、“安”、“焉”，则均译为“怎么”。注意：“何”、“胡”、“曷”、“奚”、“安”、“焉”，既可用作疑问副词也可用作疑问代词（见疑问代词一节），其区别主要在于：疑问代词可以作主语、宾语、定语，而不能作状语；而疑问副词则只能作状语。
2.表示反问
常见的有“岂”、“宁”、“庸”、“其”、“独”。例如：
①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邪？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司马迁《史记·陈涉世家》）
③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韩愈《师说》）
④其孰能讥之乎？
（王安石《游褒禅山记》）
⑤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例句中加点的字均译为“难道”。
3.表示揣测
常见的有“其”、“殆”、“盖”、“庶”、“庶几”、“得无”、“无乃”。例如：
①圣之所以为圣，愚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韩愈《师说》）
②郦元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不详。
（苏轼《石钟山记》）
③未几，敌兵果舁炮至，盖五六百人也。
（《冯婉贞》）
④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卒保余年。
（李密《陈情表》）
⑤中兴机会，庶几在此!
（文天祥《指南录后序》）
⑥得无教我猎虫所耶？
（蒲松龄《聊斋志异·促织》）
⑦无乃尔是过与？
（《论语·季氏将伐颛臾》）
例①②③的“其”、“殆”、“盖”译为“大约”、“恐怕”。例④⑤的“庶”、“庶几”译为“或许”、“也许”。例⑥的“得无”译为“该不是”、“该不会”。例⑦的“无乃”译为“恐怕”。
4.表示希冀
常见的有“其”、“庶”、“幸”、“惟（唯、维）”。例如：
①安陵君其许寡人!
（《战国策·唐雎不辱使命》）
②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诸葛亮《出师表》）
③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
（《孔雀东南飞》）
④惟大王与群臣孰计议之。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例①的“其”译为“可要”、“一定要”。例②③④的“庶”、“幸”、“惟”，均译为“希望”。
5.表示肯定
常见的有“诚”、“信”、“实”、“良”、“必”、“固”、“曾”、“乃”、“即”。例如：
①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诸葛亮《出师表》）
②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王羲之《兰亭集序》）
③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李密《陈情表》）
④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郦道元《水经注·江水》）
⑤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
（《左传·曹刿论战》）
⑥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苏轼《赤壁赋》）
⑦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⑧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
（司马迁《史记·信陵君窃符救赵》）
⑨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按诛五人，……即今之累然在墓者也。
（张溥《五人墓碑记》）
例①②③④的“诚”、“信”、“实”、“良”均译为“确实”、“实在”。例⑤的“必”译为“一定”。例⑥的“固”译为“坚决”。例⑦的“曾”译为“竟然”、“居然”。例⑧⑨的“乃”、“即”译为“就是”。
七、表敬副词
1.表示尊人
常见的有“敬”、“谨”、“请”、“幸”。例如：
①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
（《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②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李密《陈情表》）
③楚王曰：“吾请无攻宋矣!”
（《墨子·公输》）
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因现代汉语已无此种词类，故可不译。注意：表敬副词（包括尊人与自谦两类）基本由动词虚化而成，翻译时切不可按其原作动词时的词义理解。如例③的“请”，绝非“请求”之意，因楚王是无需请求公输的，“请”只表示楚王对公输的一种敬意。
2.表示自谦
常见的有“窃”、“辱”、“猥”、“伏惟”。例如：
①寡人窃闻赵王好乐，请奏瑟。
（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②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
（《左传·僖公四年》）
③猥以微贱，当侍东宫。
（李密《陈情表》）
④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同上）
同尊人的表敬副词一样，以上表示自谦的副词也可不译，如硬译，像例①的“窃”译为“私下里”，则显得语意太实，太重了。
八、见、相
古代汉语中，“见”和“相”是两个特殊的副词，它们可表称代，各称代不同的人称，用作及物动词前置的宾语。
1.见
作为副词，“见”只能称代第一人称。例如：
①冀君实或见恕也。
（王安石《答司马谏议书》）
②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
（《孔雀东南飞》）
“见”代“我”。“见恕”可译为“宽恕我”。“见录”可译为“记得我”。此用法在现代汉语中还有保留。如“见笑”、“见谅”、“见怪”、“见教”。
2.相
作为副词，“相”除了表示“互相”外，还可表示偏指，可指代第一、第二、第三人称，例如：
①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贺知章《回乡偶书》）
②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孔雀东南飞》）
③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
（同上）
④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同上）
⑤杂然相许。
（《列子·愚公移山》）
⑥狼不敢前，耽耽相向。
（蒲松龄《聊斋志异·狼》）
例①②的“相”代“我”。“相见不相识”可译为“见了我不认识我”。“相遣归”可译为“把我送回去”。例③④的“相”代“你”。“相许”可译为“应许你”，“相从许”可译为“答应依从你”。例⑤⑥的“相”代“他”和“它”。“相许”可译为“赞同他”。“相向”可译为“对着他”。这些用法在现代汉语中也有保留，如“实不相瞒”、“好言相劝”。
练习六
1.解释下列句中加点副词所表示的意义（一）。
①盖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
②古法采草药多用二八月，此殊未当。
③乃自强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
④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
⑤尝问天下所疾恶者。
2.解释下列句中加点副词所表示的意义（二）。
①裹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几半。
②愿即刻撤兵下船，不敢复行滋扰。
③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
④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
⑤日食饮得无衰乎？
3.解释下列句中“见”、“相”的意义。
①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②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
③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
④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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