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的背后

望见葳蕤举翠华，试开金屋扫庭花。 须臾宫女传来信，云幸平阳公主家。

---刘禹锡

汉·班固《汉武故事》：“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生于猗兰殿。年四岁，立为胶东王。数岁，长公主嫖抱置膝上，问曰：‘儿欲得妇不？’胶东王曰：‘欲得妇。’长主指左右长御百余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问曰：‘阿娇好不？’于是乃笑对曰：‘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金屋藏娇”是一个传诵千年的婚姻传奇，本意是一个男子对自己之原配正妻许下的诺言，是对婚后幸福生活的憧憬和承诺。但千百年后成为暧昧的代名词，给世间男子留下浮翩的联想。

读《史记》，《汉书》关于孝武皇帝时期的历史，最具有传奇色彩，容易让人浮翩联想。诚然，作为中国历史上少有封建盛世，被后世称为汉唐风云的时代，至今还让我们引以为傲。“金屋藏娇”本是指汉武帝幼时为表姐陈阿娇许的一个诺言，相传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并且结为连理，琴瑟在御 。李白 《妾薄命 》中说：“ 汉帝重阿娇， 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 随风生珠玉 。”后来，武帝负心，宠幸歌女卫子夫阿娇失宠，幽居甘泉宫。此时，汉朝宫廷里发生一件真相莫测的‘巫蛊’案，矛头直指被汉武帝冷落已久的陈皇后，牵连300余宫婢太监丧命。27岁的刘彻颁下废后诏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宠极爱还歇， 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 不肯暂回车。”陈阿娇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在女儿失位后，为女儿花千金请司马相如写《长门赋》，这就是所谓“千金买赋”。《长门赋》是西汉文学作品中的经典作品之一，情深意切，十分感人。但汉武帝仅仅对《长门赋》表示了称赞。 辛弃疾 在《摸鱼儿 》中说：“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娥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说到司马相如本人：《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记载：司马相如过饮于卓氏见文君，以琴心挑之，作《凤求凰》表达对文君的无限倾慕和热烈追求。文君夜奔相如，同驰归成都。因家贫，复回临邛，尽卖其车骑，置酒舍卖酒。相如身穿犊鼻裈，与奴婢杂作﹑涤器于市中，而使文君当垆。卓王孙深以为耻，不得已而分财产与之，使回成都。这也是我以前一直很喜欢爱情故事，它是最浪漫的夜奔之佳话。也是后世才子佳人的爱情传奇。可《西京杂记》又载相如将聘茂陵人之女为妾,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后世常将卓文君事用为典故。所以，我开始讨厌他，觉得这个被称为大文豪的才子其实也是俗人一个，在大气宏伟的大汉舞台上，他扮演一个小丑的角色，且不说价值千金的〈长门赋〉有多深情感人，从〈风求凰〉到〈白头吟〉简直就是一个闹剧，只会让人觉得讽刺。

到这一刻，金屋崩塌，恩情皆负。于此，‘金屋藏娇’与同时代的‘凤求凰’以及后来的‘青梅竹马’一起，都成为了关于‘承诺’和‘背信’、‘爱情’和‘婚姻’的笑话。 此时，‘金屋藏娇’的故事彻底落幕。留给人们的是长长的叹息，留给历史的是无尽的遗憾和悠远的回响。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的诗句随着‘金屋藏娇’的故事流传至今，寄托后世无数俊杰对这位美丽高贵皇后的充分理解和无限同情。

汉武帝一生遇到的女子，几乎没有一个结局是好的‘ 卫子夫因巫蛊打败阿娇成为皇后，荣宠一时，做38年皇后。(《史记·外戚世家》) 〉中记载：生男无喜，生女无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也是当时流传的一首歌谣。这个被后世称为‘未央神话’的女子后也因巫蛊造反，整个卫氏家族株连，自己自缢于未央宫。甚至有人讽刺她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汉书·外戚传》)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上叹息曰:“善!世岂有此人乎?”平阳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乃召见之,实妙丽善舞,由是得幸。而这位北方佳人李夫人死后，其兄和整个家族也遭到灭顶之灾。最后还有一位赵婕妤--赵钩弋，也就是昭帝的母亲，汉武帝封刘弗陵为太子却赐死钩弋夫人还被后世看为明智之举。

唐人有首佚名诗感叹道：“残花难上枝，为难能几时。最苦帝王妇，哪及百姓恩？”所谓无情最是帝王家，从妲己褒姒到郦姬，从西施虞姬到飞燕合德在到玉环，男子挣权夺利成功了，她们就要忍受丈夫的三宫六院，还不能嫉妒，如果失败了，她们则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有谁会看到这些女子背后的血泪呢？难怪李商隐要说：“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以前总觉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永远是最纯真的，就像宝玉和黛玉的感情一样坚不可摧，以前也总以为王子和公主永远都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以前也总爱做灰姑娘的梦想。可后来渐渐长大了，童话只所以被称为童话是因为它永远只存在于我们梦里，永远只是我们小时候枕边那些书本上的铅华。“金屋藏娇”的背后是宫廷斗争，是政治阴谋，是权力的争夺和人情的淡薄没，而那座黄金屋子本身也仅仅是所有阴谋外披上的华美外衣。

名门珠玉自珍怜，未能手执未能含，高祖枝荫第一秀，黄袍龙子难占先。

嫡母馆陶言九鼎，皇舅至尊倚重偏，阿娇十五有殊色，玉脂莺声百媚怜。

端凝慧美诸事尽，名媛争效料应难，多少王孙求不得，栗姬失算眼无珠。

得阿娇者得天下，金屋一诺成佳话，旷古豪居谁先寝，武帝阿娇第一人。

东榭临池誓比翼，西苑携手植连理，琴瑟和谐歌同曲，朝朝暮暮卿与我。

金屋欢喧十五载，六宫冷清断乐声，天多恩泽有雨行，地欠福脉无果生。

中宫不出嫡皇子，朝野侧耳议纷纷，纷纷论入武帝耳，能使夫妇不离心？

皇姊平阳著私乐，乐向武帝荐美色，就中子夫第一人，色艺人皆叹绝伦。

武帝车辇远中宫，昔日明珠成敝履。夫婿重色轻盟誓，色令智昏忘旧人，

日日西宫起乐声，坐拥美人相欢忱，舞肢婀娜灞桥柳，歌喉婉转未央风。

新歌新酒新人笑，旧帘旧影旧泪痕，岂是新人貌倾城，韶华易逝常催人。

子夫宠爱日中天，阿娇冷落月一畔，花展颜色教蝶顾，自古红颜争相妒，

闻声欲咬银牙碎，见影更眦乌珠圆，偶人私挟袖枕中，条犯七出失懿德。

武帝怒发冲云冠，阿娇胆寒堕玉阶，叱声泪赴长门宫，印玺金册与子夫。

野雀筑巢未央木，奴婢翻然为国母。愿得诗篇续恩情，才子奇作长门赋。

赚得千金买笑去，古今男儿薄幸同，字若血泪情若纸，妾身断肠郎心铁。

长门堆叶无人扫，半老宫眷何人问，少年至贵何需羡，老景沦落实堪怜。

武帝七十寿将近，忧惧外戚持权政，六宫后妃俱遣死，喜同夫君登极乐。

不为尧母不为后，幸而进退得全身，枝头凤凰中雏，当年何知幸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