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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木琢玉这些年(九)

     这个学生的妈妈每次在接她孩子回去前,但妨只要我还在一教室没走,她都会主动找过来和我道一声再见,其极礼敬热情处绝对是其他家长身上所见不到的。有的时候接受她那份恭敬,我很坦然,因为做好了自己分内的工作,顺带把他的孩子也辅导好了。可又有时,甚至可以说是好多时候,面对她这份虔诚地对老师的尊敬和感激,我的心里很是不安,因为教她那孩子,初时我还能与其存有恰好的距离,对他循循善诱,他也很认真地学,可到后来一旦他跟我打熟了,教他的过程就完全变成了两样——以前是一教一学,顺得很,后来则是纠正他习惯成了我主要的事。

   “在他面前,你脸上就不能露半点笑色!”这是另一个能管好他的老师的经验之谈——可我真不想,也不愿意把自己弄到那步田地。说实话,对这个学生,那老师所说的的确有效。到我真对这学生完全横眉冷对起来(可如此,难受的是我,时时刻刻神经无不绷得很紧),他确会收住他的那份“吊儿郎当”,立马不再东张西望,不再心浮意飘。否则的话,只稍稍对其放松一点,一晚上,你就别指望去辅导其他学生,光他一个就够你受的。

    我总以为“吼,凶,甚至体罚”都是下策,一般也不轻易这样做,可这学生好几次也让我动了气——我没忍住狠狠地吼了他,至于她妈妈(有时来学校来的早)在外头有没有瞧见,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吼了。动气之后,我心里又自责,又后悔,怎样也说服不了自己那样做是应该的——他毕竟只是个学生,没长大的学生。我甚至无法心安理得地给自己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借口——所谓的“不得已”,不少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事情的实际状况多并没有达到那个严重程度;纠结到最后,我唯有不断地用力鞭笞着自己,反省着自己——教这个学生的法子一定是有的,只是我没找到,或是我根本没用心去找。

    这学生也并不糊涂,不,应该说大多学生都是不糊涂的,他们偶尔无意中对老师作出的一两句评判准确得惊人。有一次,我吼完他之后,他淡然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发脾气有什么用,发脾气能解决问题吗?你发完了脾气我还不是这样!”我听后,直觉得是一个通达,澄明的他教训了一个窄量,滞著的我一般,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唯有无语略过——这大概正是“童言无忌,年少无畏”让人“不可亵渎,不可不起敬”的地方吧。

    有些时候意识到他妈妈在外面,即使他躁得很,我依然是强忍住了,我还是多给了自己一份耐心,怕的是辜负了什么,对不住什么,也许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对我来说,这种煎熬或许是另一种修行,与学生相处的时光如白驹过隙,教育的路上又是来日方长,但愿自己能砥砺顶住外界影响,不间断地将自己持续深化,持续自新,早日迎来那份内心向往中的真正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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