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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望拍拍董其昌说:“好样的!”

别瞎说了,黄公望和董其昌,一个是元代画家,一个是明末画家,两人差了两三百年,怎么也拍不着的吧。不过,事实上,通过对于绘画里内在生命的领悟,董其昌找到了黄公望的艺术真谛,然后运用到了自己的创作中,以这种再造大师的方式,董其昌可以让王维、董源一直到赵孟頫、黄公望等历代大师一个个来拍他的肩膀,夸他“好样的!”

董其昌

而董其昌弟子王时敏的孙子王原祁,又把这一套继承了过去,在复古中创新,继续让古代大师来拍他肩膀,这也是中国画生生不息的奥秘。1月20日,在艺App、上海书画出版社邀请著名艺术史学者石守谦在上海图书馆举办“古典的延续与再生——从赵孟頫到董其昌与王原祁”讲座,为人们理清了这条脉络。

石守谦在讲座中

石守谦先生说,董其昌为前代画家赵孟頫的名作《鹊华秋色》作了5次题跋,多次讲到赵孟頫这幅画有着王维、董源两家之法,并提出“师法舍短”的重要观点,就是既要学古人,又不能成为古代大师的奴隶。

董其昌为《鹊华秋色》题的跋

董其昌是画坛著名的“南北宗”理论的创立者,影响了后世几百年。他独尊南宗,而南宗以唐代王维为开端,其后通过董源、巨然、李成、范宽,一路传到米芾、米友仁直至元四家。其实,董其昌的艺术生涯就一直在寻找王维。

董其昌有一幅名作《婉娈草堂》,里面的山水非常特别,有立体感。那是在1597年,董其昌听说坊间突然出现了一张王维的作品《江山雪霁》。

(传)王维的《江山雪霁》

王维的作品在当时就早已是神一样的存在,江湖上根本看不到真迹。此前董其昌已经把这件作品借出来看过了,这次为了这件《江山雪霁》,董其昌到江西执行完公务后,特地又绕道富春江,去杭州的私人藏家那里再去看了王维这件神作,然后他回到松江老家,画出了《宛娈草堂》。

董其昌《婉娈草堂》

之前,董其昌一直不知道王维是如何画山的?直到他看了《江山雪霁》之后才明白,王维画山用的是墨染。受王维的启发,董其昌终于找到了他画山水的皴法——直皴法,远看就像王维的墨染一样,但其实是用笔一根一根画的。

董其昌的直皴法

从此,董其昌的山水画法定型了。董其昌悟到的这种笔墨就是带有内在生命力的,仿佛天地在创造生命这样一种境界。这是所有山水画家的追求,就是透过山水表象去掌握里面核心的生命力。

对于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董其昌也从中看到了生命力。他认为,黄公望的山是动的、活的,观者可以随着山体的动感一直走进去。

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局部

欣赏完《富春山居图》,董其昌创作了仿黄公望风格的《江山秋霁图卷》,但是董其昌把这幅山水长卷画得跟立轴一样,他认为自己学到了黄公望的神韵,而黄公望当年却没能这么画过,所以董其昌在题跋中不无得意地说“恨古人不见我也”。仿佛是说,你黄公望当年也没像我这么画过,如果您老人家再世,看到我的画,一定会拍拍我肩膀说:“好样的!”

董其昌《江山秋霁图卷》

恨古人不见我也

董其昌有很多收藏,一部分传到了他弟子王时敏手上。王时敏有一套《小中见大》册,是把古代名作缩小了临摹下来,董其昌就在为王时敏做的题跋中透露了他学习黄公望的秘笈心得——“峰峦浑厚,草木华兹”,这个独家秘笈传到了王时敏的孙子王原祁那里。

董其昌透露的黄公望绘画秘笈“峰峦浑厚,草木华兹”

董其昌画中的“非常黄公望”的山石和树木

王原祁是一个得到康熙帝抬爱的大画家,他有很多仿黄公望的作品,看上去有点重复,但其实笔墨变化很丰富。比如被誉为“天下第一王原祁”的《辋川图》,用了王维《辋川图》传世刻本来临摹,画中山体、山石的形体不固定,好像山势在动,这是王原祁从董其昌那里学习来的秘方。但王原祁的山和树用了很多色彩,代替了纯水墨,终于又超越了董其昌,中国绘画精髓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去的。

王原祁《辋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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