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开始投稿。其时正念中学,在地方小报上发个散文能让我乐上三天。后来写东西便把这个当成了方向,发表不发表成为自己衡量自己是否成功的唯一指标。当时并不图钱,反正钱也不多,图的是那中被承认的成就感。不象现在写完稿子就帮编辑算稿费。为了多发表,我用心揣摩那些报刊的风格和编辑的想法。当时我就发觉,我发乎性情或灵机一动写出来的东西,往往有去无回。反复思量、雕琢的东西,望望发得很顺利。他们要的就是文字的熟练老成,思想上要随大流,说不好听一点,要的就是腐朽。为了迎合报刊杂志,我渐渐地写了,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如果仅从文字价值上考虑——那是我写得最烂的一段历史,也是最痛苦的一段历史。
最让我痛心的是,当时全国兴起了如火如荼的少年写作运动。韩寒靠一篇作文一部小说扬名天下,许多有点天分的写作少年也借此东风,特招的特招,出书的出书……而我呢,这时我拿手的却是写一手好副刊。我真是欲
哭无泪。后来我想想,所谓名利乃身外之物,但我却失去了最本质的东西,我这一辈子就别想正二八经提写作二字了,遣遣词造造句兀装风雅既可了度残生。我是被害了。
在上大学之前,我对家里人说上大学给我点学费就行了,其他的吃穿用度就不麻烦二老了。这个海口也把我夸惨了。上大学后我才发现无门无路。以前是看杂志上,比如《读者》,宣传那一套美国的独立观念,什么18岁成年,自讨活路。可这无门无路的,还是不独立的好。但好歹我也是一男儿,说话要算话的。我打了好几份工,都因为受不了那份气那份枯燥而中途罢手,最后我想到了卖文为生,从此重操旧业。走上了这条漫漫长路……
时至今日,写字只剩下有个目的:换钱。有时在什么论坛发个帖子,都觉得自己亏了似的,巴不得谁来发我两文稿费——其实我也自己那些文字放在报纸杂志上还勉强能看,放在论坛上就显拙。认识到自己早被害了后,我变超然了。没抱负,就没包袱。没追求,也就不累。而且好歹能换两个钱用,解决临时的衣食问题。使劲攒攒还能给我MM买点名牌货——年轻人么,总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年轻的虚荣。
然而真相是:我失去了写东西的真正能力,也失去了最后的操守。卖文可以为生,但绝不值得炫耀。要挣钱,千万条挣钱的道路,不到迫不得已,不到最后关头——莫非,我们这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人活在世上,最好还是给自己留点指望。要是连指望都没了,还有劲么?当然我想,我已经是不贞洁的人了,不配谈这个话。而且在写字业里也没混出名堂——自己离广州鸟儿大哥他们还差得太远太远,还是混出名堂来再谈这个话吧,也好显得自己有点资本,呵呵。这些傻里傻气的问题,我自己也懒得想了。
平时,看点不太实用的书,也写一些不太实用的文字,放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放成自己的秘密。算是给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交待。也许别人看到这里,会为我的假正经冷笑三声。可我却自怜自爱,有时还被自己这小小的虔诚感动。呵呵。
最后才是我的正题,希望各位编辑向小弟约稿。这里我也是刚来,觉得大家都是好编辑好写手,自己非常喜欢。要说明的是这篇文章不是我的文风,或者说不是我写纸上文字时的文风,我刚才这是因为胸中有块垒,不吐不快。您要的文风才是我的文风。我可冷可热,亦可耿直忠肯,有时喜欢煽情,自己最得意的还有一个字:快。各位编辑可以找我写时评,乐评,影评,感情故事,爱情小说。要平实,要温柔,要感伤,要锐利,还是要酷,您先说一声,按您的意思办就是。先谢谢大家了。小弟祝大家发大财。
吃软饭的特稿作者们
在庞大的自由撰稿人当中,有一些是写纪实特稿的(过去叫报告文学)。这部分人在这个群体中是收入比较高的,据说个别人还能发个财。现在海量的生活类杂志和都市报副刊构成了他们的主要生存空间。
平常很少看杂志,就知道被全国男女小资和中学生们吹捧的是一本叫《读者》的,以为别的杂志顶多就是那水平了,不想偶尔翻开一本,靠,没被它恶心死,真不知道中国怎么就出来那么多新鲜事,翻过来倒过去就是,奸,情,或二者的结合,再加上人性的扭曲、变态、缺损和毁灭,一本杂志看下来就觉得中国整个一人间地狱。一次和一哥们去上海,司机带了几种杂志,据说销量都很大的那种,哥们百无聊赖,拿着乱翻,突然大叫:停车!下去后狂吐,然后骂司机为什么带这些破杂志,害自己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
写特稿的撰稿人就是给这些杂志提供内容的。我困惑这么多人给这么多杂志写,难为他们哪来那么多素材,一朋友告诉我,那些东西80%是假的,剩下20%中的80%内容也是假的。这些撰稿人随便找个由头就开始坐家里胡编乱造,类似于解放前的鸳鸯蝴蝶派的做法。而这些杂志的编辑对这一点非常清楚,他们多数不禁止,反而鼓励写手这么干,不然,他们的杂志怎么耸人听闻啊。
特稿的稿费相对来说就高上去了,据说有的牛比杂志能开出一个字一元,“重磅”稿子可以上万,显然,这对自由撰稿人们吸引力太大了,想象力自然也就被激发出来,好在稿件内容的范畴就那么一点,活干多了也就有经验了,十天半个月憋一个两个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对我来说,困惑还没有完,我纳闷这些杂志到底有谁会看!据说有的杂志发行量是以百万为单位的,靠,中国林子是大,但也没那么多歪鸟吧。不久,这个问题初步有了答案。天热了,几次和哥们去吃露天烧烤时都挨着书报亭,我留意了一下,还真有人买那些杂志!只是,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女人。年纪在20-40之间,穿着干净但毫无气质的女人,挑挑捡捡后夹着一两本杂志离去,看上去和抱两棵白菜的表情基本一致。购买者中也有一些女中学生,一副求知的样子。
也巧了,一次喝完酒顺便去了一个朋友家,他老婆不在家,我们就参观了一下卧室,我注意到床头上摆了一叠这种杂志,我问朋友怎么回事,他说他老婆订的,常看,还时不时被感动地哭上一把。我笑了,问他看不看,他打着圈晃脑袋,说,操,一看就恶心,不过我老婆哭完后和我做爱很有情绪,不然早烧了个球的。
大家都笑,说这杂志就是吃软饭的了。
后来我留心注意了一下,发现还是有个别男人看这种杂志的,只是这些男人大多是民工,我向朋友感叹说民工们辛苦,离家在外的,也是需要精神食粮的啊,朋友说,你不知道现在有专门给打工者办的打工杂志,还不少,卖的都还可以。
我估计,现在中国报刊还没放开,还没有花花公子式的杂志,一些男人只好借看这种杂志意淫一下,就是那种看见香蕉想到阴茎式的望梅止渴。
多一半自由撰稿人是贼
这个话题大家可能很熟悉了。据说操练文字的哥们每个人都碰到过。不过我倒是放心我现在写的这个东西不会被偷,呵呵,谁他妈给他发啊。
需要说明的是,本帖子中自由撰稿人的概念包括一切试图或企图通过向报刊发送汉字换钱的人。
在过去,码字这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网络的出现使全民码字成为可能。你只要会剪贴、复制、下载,你就能做自由撰稿人!网上那么多中国字,拿鼠标随便划拉就是了,估计有这个能力的中国人加上生活在中国境内的猴子、大猩猩、类人猿什么的应该有个14、5亿。
一编辑哥们负责时事评论版,每天信箱满满的,他纳闷的是写时评的很多高手来自农村。他说,不是我看不起农民,我也是农民的儿子,问题是你每天写时评你的庄稼谁伺候,早知道你有这么大韬略,请你当总理去得了,窝村子里是国家多大损失啊,靠!
另外一朋友对自己拥有天文数字的作者头痛欲裂:这些稿子看着除了地址都是假的!——除了信箱,就一人名,连电话都不留。后来他自己定一原则,凡是来稿不是公家单位地址的且没有办公室电话的,一概不用!
就这样,他还是被涮了两次,他气急败坏地向老总建议副刊改成文摘算了!
我老婆有个同事,是那种现在少见的文学爱好者,早些年出过本诗集,现在还时不时拿出来送人,请人家“雅正”。我奇怪他的书总送不完,我老婆说他们家厨房里还堆着好几抱呢,我说这样出书不是在老婆孩子身上缺阴吗,我老婆骂我嘴太损。
呵呵,扯远了,这哥们也时不时投稿,也发一些,后来他发现他的每一个稿子都会散见全国报刊,除了作者名字不一样,其他都一样。他气的失眠,但后来有人把他的稿子又发到他信箱里来,请他这个编辑大人“雅正”,他叹口气,倒不生气了。
有人估计,干干净净完全靠自己的脑子攒字的自由撰稿人即便是有,也和中国太空人的数量差不多。你说杨利伟多不容易,那人就多不容易。
在一些撰稿人网站上,打假之声甚霄尘上,毕竟一些自由撰稿人本人也是受害对象,但这个运动似乎得不到报刊的配合,这和上面写手讨稿费的道理一样——支付不起,或不愿支付这个成本。
在西方,自由撰稿人被称为社会的职业思想者,在他们身上,往往闪烁着最新、最智慧、最犀利的人文光芒,可在当今的中国,这支可能有某个国家人口那么多的队伍,却只是在我们的颓废文化肉瘤上挤出了无数小疙瘩!
被惯坏的编辑们
庞大的自由撰稿人队伍,使得一些编辑以自己的版面为舞台,成了或大或小(大小取决于他们稿费的多少)的焦点人物。
这些编辑平素也是小人物,或许本身也是个撰稿人,生活中在社会最地层被人呼来喝去的,没料到网络会成全自己,使自己站到了戏台中央。我已经见到n个编辑开了自己的网站,往往是大旗一扯,便呼啦一下被围上了。一个编辑主持一个报纸的市井副刊,他一周也就需要6篇稿子,而且每篇不能超过600字,可他光网站或论坛或主页已弄了4个,一周他最少接到1000稿子!他也不怕忙,也不嫌累,好象还很滋润!
也不怪这些编辑,围上来的每个人都笑容可鞠,毕恭毕敬,老师长,老师短(这是文学青年留下的唯一痕迹),你打个喷嚏放个屁立刻被当作最高指示传达开去,尽管一切都是数字,都是虚拟,但这感觉可能真是爽。所以,这些编辑不怕信多,就怕信少,天天在大小论坛上贴自己的征稿启示。来的人越多越好,每天信箱打开时塞满信件的那刷地一声,给了他们极大的快感,仿佛那些虚拟的电子数字,填补了他们生活的真正空白。
自由撰稿人,写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