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远航

                                                                      ——中水电对外公司人物素描(1)

                                                          张立先

  ●李丽不让须眉      

  

    CWE有女性副总经理，我很惊讶。这个公司是靠争外国人荷包里的钱过日子的呀，心想这个李丽即便不是“猛张飞”，也肯定有许多令男同胞佩服的真本事。好奇心令我先入为主做了点“功课”：她1983年中专毕业入中水电，1985年即派驻突尼斯项目一干4年，1994年又赴罗马尼亚，1999年和2001年先后两次赴加纳任项目经理，2006年任国际业务二部经理。

见到李丽时，第一印象是友善、谦逊。

与之深入交谈，我又有新的发现：实诚，非一般实诚。很难想象，我面前的李丽20多年前尚是姑娘时在海外打拼是个啥样子。

李丽说，刚来中水电时，原本安排做行政，我却要求干技术，就把我派到了突尼斯。当时国内承包市场刚刚起步，参与国际竞标都没经验，初出国门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出去后感受到国外与国内的区别，国内什么都是领导安排，在外则什么都要自己操心。我们自己参加投标、研究国外的合同条款，一字一句的抠这条那条是什么意思，深究背后牵扯到的规范，上国家图书馆、资料中心去查，边学边干。在突尼斯40多个月投了30几个标，每个月几乎都要投标，不分昼夜的折腾。我年轻呀，不仅参与投标，还要承担技术任务，把老同志做完了的文案翻译成法语再打印、装订出来，每个月扔出去一摞一摞的的标书。我们当初投标，跟西方国家竞争价格和技术没优势，主要在于设备价格比较低，先后中了污水处理厂、水渠、管道、小坝等等。感触最深的就是学习，整天想的就是工作。休假对我们年轻人没有什么意义，吃住都在工地，休假能干什么呢？我有较强的求知欲，很想多些学问和技术的掌握，参加了特别标准的一个法语区的项目竞争，做了非常规范的项目投标，这对于菲迪克条款的理解和项目的把握，打下了良好基础。

问及终身大事，李丽笑了，笑得有些腼腆。

她说去突尼斯时才20多岁，但一去近1500天啊，没有男朋友家里急我也有点急了呀，就提出回国申请，但领导很想让我留下，我从突尼斯到阿尔及利亚一个项目点又干了半年才回国。回来后各部门的大姐操心，介绍了读研分到单位的男士，大家觉得合适我们就结婚了，后来他调离去了国电公司。1989年回来公司让我干团委书记，我只答应先兼职，等物色到合适人选后我还干业务。

李丽干业务很执着。1999年到加纳当项目经理，于她而言挑战性更大了，她说自己原来以投标为主，当经理后主要侧重于项目的实施与管理。她认为项目经理头上有三座大山：质量、进度、利润。操心的事多，压力很大。在国内有事可以找组织，有后勤保障，设备材料采购等是买方市场，选择余地很大；在国外采购设备材料必须要排队、求卖家、做很多工作。国外施工点生活条件艰苦，又容易“打摆子”；以前国外比国内收入高，对大家有吸引力，现在已经没多大的差别了。当项目经理后真的是辛苦程度大多了，家里事情顾不上，全靠婆婆。从整个行业看，女项目经理极少，我干的两个项目都给公司带来丰厚利润。

李丽说，我在国外干项目经理那几年公司的状况不好，银行先把项目预付款打到公司账上，公司返给项目上的很少。我们购材料、设备先赊账，等工程结算时再还给供应商，整天人都处于一种压力很大的状态。在国外当项目经理，不论男性还是女性若不是很有抗压能力的人，干事很困难。我不是那种特别计较的人，觉得大家出去很艰苦，就努力营造好的工作环境，让大家都干的舒心。女经理应比较有人情味，心要细一些。我这人不是特别敏感，神经属于粗线条这类的。遇到闹心的事情，想多了没结果，干脆先睡觉吧，等睡醒了再说……突尼斯、加纳3年多两个项目女性仅我一位，从内心来讲，希望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我对家庭的亏欠是很多的，所幸在那个年代，大家还能够理解和支持，如果是现在，可能家庭就不存在了。我老公非常支持我的工作，公公婆婆帮我们带孩子。领导信任、家庭支持和个人努力，这几个条件都得具备才能干成一些事，不能只强调个人能力。说实话，我在女同志里做事情还算是有板有眼的，做什么都比较认真，事实证明干得还行，交了一个让领导满意的答卷。回来后，被提拔二部副经理、经理，6年时间我二部经营成绩在公司是最好的，年增长率在公司占的份额较大。

李丽坦言个人成长感觉幸运，但对家庭亏欠很多。她说，老公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婆婆没啥文化但人很善良，我们关系处理的很好。我想老人带孩子做饭，自己什么都没做就不该挑剔什么，家里基本按婆婆的安排走。我生孩子晚，女儿读高三了，学习不太努力，青春期非常叛逆。关键是没给她养成好的学习习惯，晚上老人看电视她也跟着看，我很烦恼但也不好说，我那时正忙国外项目，回家几天也顾不上她。她与爸爸冲突大，我的态度委婉一些，尽管冲突相对小点，我俩无论红脸、白脸都没产生什么好效果。女儿很聪明，但她的学习成绩与聪明不成正比。我对她生活照顾比较少，婆婆帮忙，有点时间还想看看我的父母，他们身体不好，没有拖我的后腿，我算是福气了。我这人走到这步真不是刻意的，如果真让我刻意去想，也可能我会放弃这个放弃那个，走不到今天。

我问李丽：毕业选择这个行业不后悔么，你骨子里对这个企业是什么情感，对它的未来有个什么样的期盼和考量？

李丽说干了就干了吧，不后悔。作为一个员工，进入中水电这种没有施工队伍的管理型企业，要远比葛洲坝集团类似的企业辛苦得多。从收集信息、市场开发、投标准备、拿到项目后的项目经营、管理、维护等等都靠我们自己去完成，业务链条很长，我们做的是项目全过程，操心的事情多、工作量大，但是收入与施工单位同等级别相比却低很多。跟过去比，我们公司发展进步还是挺大的，现在一年的营业额可以是过去几年的营业额，由于我们没有自己的施工队伍，业绩也只有国外这一块，因此盘子没有其他公司做的大。进入三峡集团前，我们在国外水电项目上，基本没做过一个像样的水电站项目。加盟三峡，我们先后拿到了苏丹的麦洛维、阿特巴拉和几内亚水电站项目，这几个项目在当地都是最大的。我在中水电干了29年，经历了兴衰荣辱的全过程，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岁月，付出了努力和心血，对企业充满感情。现在的年轻人都看重年薪多少什么的，当然挣钱养家是必须的，但也不完全这样。这个企业给了你一个发展平台，能按自己的意愿挑战自我或者是挑战某个项目，尽心竭力做好，这是我最愿意呆在这里的理由。

李丽坦言，在中水电干，也许收入不如别的公司高，但不见得有在我们这里干得畅快。

  

●经理人姜守国    

 

    入中水电“项目经理”行列者，其在国外打拼时间都很长。国际业务五部总经理、山东汉子姜守国工作19年多半时间呆在非洲。用他自己的话讲，大体前后“3个3年”， 是“三进三出”， 后两次是“临危受命”。

他1994年天津大学毕业分配到中水电二处搞招投标，次年5月即去非洲加纳经理部先负责市场开发兼翻译，后任沃尔特供水项目合同部经理兼管劳工，至1998年5月回国，整整3年。姜守国说，这3年时间规定一年半休一次假。这3年最艰苦，最难，收获也最大——基础就是在那时打下的。领导信任，自己干起工作来心情舒畅。之后近一年半时间，在国内参与加纳欧达排水项目编标。1999年该项目中标，又派回加纳当副经理，半年后任经理。该项目预计亏损，实际结算赢利超出合同16%。

姜守国介绍，他2002年秋季回国过渡，任高级业务主管、部门副经理。2007年1月，又外派埃塞俄比亚任KOGA灌溉项目经理。这个灌溉项目国内一家企业干砸了，埃政府在中非论坛责问中方，非洲开发银行警告将上黑名单。公司领导决定我以工作组组长身份去全盘接管。当时中方仅40多人，要管理600至1000当地雇员，很困难，仔细消化国际条款规范才基本搞定。在此期间，还承接了比亚瓦佳-马吉公路项目，至2009年11月才打道回府，但还兼着公路项目经理。

良好的工作业绩和表率行为，姜守国被评为“2004年度中央企业优秀共产党员”，并多次被公司评为“先进管理者”、“优秀项目经理”、“优秀员工”。

    我问姜守国：在项目工程实施过程中遇到困难、挫折时是怎么想如何做的？

    他说，最黑暗的时候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嘛。具体做法：一是制定目标，传达目标，分解目标；二是提前筹划、组织资源、分工协作；三是适度授权、抓大防小、奖惩分明。

    长期境外工作，生活环境艰苦不难想象。问他承担境外项目最难忘或最揪心的是什么事？他俱实相告：2000年9月任加纳渠道项目经理期间，某天凌晨突降大雨，围堰被冲垮，现场许多设备被淹水中，感觉异常揪心与担忧；2011年埃塞俄比亚公路项目工地上遭遇抢劫，1名男同事遭受严重枪伤、女同事受到极度惊吓。

   问他从事境外某项目以来，感觉最满意和最欣慰的是什么事

   他说，加纳欧达渠道改造项目临危受命担任经理期间，历经11个月连续奋战，提前完成了施工任务。

    姜守国告诉我，这个项目是1999年4月26日竞标获取的，合同额为852万欧元。由于标价偏低，加之期间欧元大幅贬值和当地纳税增加等诸多不利因素影响，项目开工即遇到很大的经济困难，悲观情绪弥漫，前景堪忧，但最终我们提前3个月完工，实际结算额为1450万欧元，实现税后纯利润率13.3%。工程竣工时，加纳共和国副总统阿拉吉-阿列尤-默哈玛莅临剪彩，对工程质量、项目人员的优异表现给予了高度赞扬。此项目为CWE树立了良好的信誉和形象，为随后赢得库马西垃圾填埋场和特马水厂项目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在环境恶劣的非洲工作，“打摆子”(俗称疟疾) 无人幸免。一次姜守国接到距驻地200多公里的政府部门参会通知时正“打摆子”,正高烧哩，硬咬牙敷块毛巾就上路了,当再折腾200多公里返回驻地时，浑身都散架了……长期置身海外, 因生活艰苦、孤独或工作压力大的员工, 难免有些牢骚。姜守国总是心平气和地倾听并竭力与之排忧解难。

    道海外工程实践，姜守国体会尤深。他说，施工形象进度是对外商务工作的基础，没有良好的施工形象，是很难获得业主和咨询信任的，更谈不上建立融洽的合作关系。重承诺、守信用、坦诚相待，应该是我们开展对外工作的基本法则。国际承包工程项目管理属于系统工程，由于各项目均有其不同的特点，因此对于项目管理而言，管理模式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

 

 ●“投资管家”王宁

    年未“不惑”的王宁,何以成为中水电投资部经理，于我已不是谜。她1974年出生沈阳，1998年天津大学国际工程管理专业毕业进入中水电，初当文秘，2003年后曾两度出境，一直践行所学“本行”，在国际工程投融资领域里可谓如鱼得水。

    秀外惠中的王宁，口齿伶俐，思维缜密。她说，国际投资部是公司为开展境外投资业务新组建的，旨在为业务部门提供强力支持，从事项目融资、项目可行性研究、合同和协议谈判、项目评审等。能够在这样一个部门担任负责人，我感到任重道远，不敢懈怠。是中水电为我们提供衣食之源，提供职场舞台，提供个人成长与发展空间，我对此心怀感恩之情。

    王宁到境外项目点，是怀着新奇和兴奋的心情，主动请战参加的。

    1998年初入职场时工作热情很高，想尽快熟悉业务，很快就派往泰国巴帕南水闸项目工程技术部工作。该项目的主要作用是防止海水倒灌、改善上游土壤条件，促进农业生产并兼顾防洪，是一个大型综合利用水利枢纽工程；2003年6月再次投身海外，赴非洲大陆在苏丹麦洛维大坝项目合同部工作。它是一项用于发电与灌溉的枢纽工程，总装机容量125万千瓦，是继埃及阿斯旺大坝后在尼罗河干流上兴建的第二座大型水电站，是当时苏丹乃至非洲最大的水电项目，堪称苏丹的“三峡工程”。王宁说，能为这样的工程建设出一份力，我感到很自豪。

    都知道境外工作、生活环境艰苦，女性尤为不易。我问她是否有抑郁、徬徨、甚至失落的时候

    王宁笑着摇头：在境外工作，当然没有国内这么舒适啦。但我有股傻劲儿，心态一直很好。既来之则安之嘛，来工地就要把项目做成做好。我心里明白，个人的发展和成长，大需要一线的工作历炼了。有了这份经历，就会对项目有深刻的认识，会急项目之所急，想一线员工之所想，能将书本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提升工作能力。

    果真是绝顶聪颖啊，她是用心地把境外实践当作“功课”。就逼问，项目工程实施过程中，徜若遭遇困难或挫折时当如何面对？

    王宁讲，我会千方百计去把解决，不让它成为项目向前推进的障碍。我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具体做法嘛，一是做好汇报。若是重要事项，则及时向主管领导做好汇报，得到理解与支持；二是尽快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如调查研究、运用合同和协议作为武器、开展多方谈判、与合作方进行沟通协调等；三是总结分析。若是困难或挫折被我们克服了，则将经验与同事们进行分享交流。若是项目实施中有所失误，则在纠正失误以后，要进行总结反思，使类似问题不再出现。

    又追问，历经千辛万苦使工程告捷，作何感想？

    王宁陈述己见，颇有心得：项目的成功需要靠国内国外同事的相互配合，需要靠项目团队的智慧和汗水，因此我感觉第一、荣誉属于项目集体；第二、成功来之不易，我们应好好珍惜；第三、成功的经验要好好总结，供其他项目作为借鉴；第四、不要止步于这份成功，睡在功劳簿上，而要保持进取精神，争取下一个胜利。

    探询从事境外某项目以来, 有无最难忘或最揪心的是什么事

    她讲，我最难忘的事是南梦3水电站造福当地人民，促进当地农业生产。在南梦3水电站建设期间，我路过项目所在区域时，当地人一年只能种1季水稻。项目建成后我再次路过参观时，当地人已种植2季水稻了。由此联想到其他项目建设还曾为村民建学校、打水井、架桥修公路等。我觉得中水电肩负社会责任，是在为它国人民做功德。

    盘问从事境外某项目以来,最满意和最欣慰的是些什么事

    是南立1-2项目呀，2009年2月实现首笔提款，融资关闭。她介绍说，南立1-2水电站是我司业务调整和升级的一个标志性项目，也是公司第一个海外BOOT项目。作为项目融资的归口部门，业务部门联手准备全套文件资料，对金融机构在评审中提出的疑问进行澄清和回复，最终获得成功。这一漫长过程里，凝聚了我们太多的心血和汗水啊！

    置身中水电，问她对团队与同事乃至上司作何评价、对公司未来有何期待？

    她声情并茂，坦露心声：我很认同公司领导掌控大局，坚持EPC总承包与做中小型电站投资项目并举的工作理念。我所在的团队很年轻。因为年轻，富有热情和上进心；因为年轻，充满使命感、责任感和可塑性。因此，我对这支队伍有信心。公司的发展与成长是业务与管理部门、国内与国外同事相互支持、协同配合的结果。我为有一批勤奋敬业、默默奉献、投身海外、舍小家为大家的伙伴而骄傲。我觉得员工与公司之间是一种唇亡齿寒、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关系。公司发展了，个人发展的平台会更好更大；都竭尽所能，尽职尽责，公司就会更好更强。

    王宁期冀：自己未来有所建树，能协助业务部门多成功开发一些投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