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承认爱情是多么快乐

与恋人根本不能以理智的方式交往；他们像喝醉了酒的人去交际那样不灵巧；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自己的偶像之外整个世界都是死的。此外，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听他们谈论自己温柔的对象，不要打哈欠，相反，同时还要表现出某些兴趣，对他们的愚蠢行为和情绪不要感到生气，在应该对爱情保守秘密的情况下，即使全城都知道了这个秘密（正如大多数情况那样），也不要盯着他们，就像什么都没看见，最后，只要不引起他们妒忌，他们是很容易对付的。

给恋人制定关于他们相互交往的规则很可能是一种失败的努力；因为他们这时候很少是理智健全的，所以，现在要求他们应该服从某些规定，可能就像苛求一个疯子用诗的语言去幻想或者像要求一个患肠绞痛的人按照五线谱去叫喊那样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切勿忘记，如果人们可以希望这样的人会拥有理智的听觉，那也必须好好观察。

文 | [德]克尼格

◎ 不必承认爱情是多么快乐

在人的全部品性和本质中，初恋发挥着非同寻常的革命作用。谁若从未恋爱过，谁就不会有那种关于极度幸福快乐的概念，那是热恋者之间的交往提供的快乐；谁曾经太经常地和自己的心进行过交换和交易，谁就丢失了恋爱的意义。——如果你们这样度过了充满狂喜的时期，那就说一说吧！做一个甜蜜的梦也是可能的吗？在生活的全部奇妙的快乐中存在如此纯洁、如此自然、如此平和的东西吗？——唉！这种幸福的令人陶醉的状态不能持久，人们甚至会经常从这种极乐的微睡中被粗暴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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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的忠诚和完全倾心方面，我们男人大概很难超过女人。各个时代的历史充满了忠诚的、克服一切困难并蔑视一切危险的例证，女人冒着这种危险与自己的恋人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不认为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样衷心、这样忠诚的被爱更高的幸福。生性轻浮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喜新厌旧是整个人类特有的嗜好；新的更值得爱，更真实或者更有教养的印象，可能会排斥最热情的感觉；然而，我几乎想说，不忠的情况在男人中间发生的可能比在女人中间更经常，可能只是不那么广为人知和较少引起轰动罢了；也许我们真的必须更困难地永远绑在一起，倘若与此有关，指出其中的原因也许是不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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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的、真正的爱情会在幸福享受的宁静中自得其乐，不仅从来不用宠爱的证明来吹嘘，而且几乎不必承认爱情是多么快乐。爱情中最幸福的瞬间就在这儿，这里，人们相互尚未用语言挑明，但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明白。最充满狂喜的快乐是那种告知和接受而不用向理智做出说明。细腻的感觉常常不能容忍对完全失去崇高价值之物所做的解释，一旦人们说过相关的话，那么出于礼貌，不侮辱谨慎，根本就不能再被给予和被接受。当它通过请求而获得或者变得可以觉察到它应该是故意被说出来的时候，人们会默默地赞成不可以赞成的事情。

◎ 年轻的小说读者通常会根据自己的自尊心

来塑造他们未来理想的生活伴侣

在那些神不守舍（心和脑袋喜欢一起走神）的岁月里，有些人因过于匆忙地许诺婚姻而造成了他生活的不幸。在爱情的心醉神迷中，年轻人忘记了这样一步多么重要，像人们能够接受的所有最困难、最危险，可惜也是最难以解除的责任那样。他永久地和一个宠爱的人连在一起了，在他被热情迷惑了的眼睛里，她表现得完全不同，就像清醒的理智后来教他认识的那样，然后他就在世界上给自己造了一座地狱；或者，他忘记了，随着这样一种联系，需要、担忧和工作便与日俱增，然后他必须站在那个他打心里最热爱的女人一边，一同感觉匮乏、苦斗和双倍命运的全部打击；或者，当他在教父为婚姻祈祷之前恍然大悟的时候，他食言了；然后，良心的谴责就成了他的一部分。——可是，在抽烟的瞬间，谁能提出建议和警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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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在秉性、倾向、思维方式、能力和审美上要求一种完全的平等，才能促成一桩快乐的婚姻；更确切地说，有时候相反的情况可能（只要不是太近的亲戚，也没有原则问题，更不是显著的年龄上的差别）恰恰会保证更多的幸福。当一种婚姻建立在共同体利益基础上和一方的全部不幸同时一起落到另一方头上的时候，为了避免采取操之过急的步骤及其有害的后果，太高的热情、男人的风风火火通过女人一方的温柔会变得稍微迟钝而被蒸发掉的时候，或者相反，这种情况往往很好。所以，如果婚姻双方同样喜欢挥霍、讲排场、要求富丽堂皇和一样的业余爱好，或者对一种并不总是安排好的善举和社交聚会有同样多的癖好，有些家庭很可能会走向毁灭；因为我们年轻的小说读者通常会根据自己的自尊心来塑造他们未来理想的生活伴侣，有时候，假如一个愁眉苦脸的老父亲或者监护人偶然在类似的联姻之间横插一杠子，那倒也不是坏事。

◎ 不要长久地用道德去诉求

人们也应该蔑视那些最多允许发生在相恋者、而不是在夫妻之间的小伎俩，人们通过这种小伎俩试图更多点燃另一半的爱之火，故意用嫉妒使对方感到不安。必须建立在相互高度尊重基础上的婚姻纽带绝不可使用任何不正当手段。如果妻子相信我可能实际上因为爱上他人而牺牲了对她的义务和温柔，这样必定会减少她对我特有的尊敬，相反，如果她发现，我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那么这比通常产生严重后果的失败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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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能比下面这种情况更乏味、更愚蠢、更令人讨厌、具有更错误的影响，而且使生活变得痛苦，好像夫妻双方都相信，通过神甫的祝福一种如此独特的权力已经相互逼迫每一种心的感觉似的，他们说，现在这颗心里再也不能给任何一个好人留下哪怕是一丁点儿位置了；也许丈夫必须为他的男女朋友而死，可以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感兴趣，除了对待尊敬的婚姻伴侣之外，而且，也许反对婚姻的责任是一种犯罪，要用温暖、温柔和别人的同情与别人谈话。这种要求在一个不平等的婚姻里会变得加倍无聊，这儿已经发生了一方的某种牺牲。如果这里的一方，为了使自己在与可爱的人们交往中感到愉快，为了暂时忘记自己的不幸并积聚新的力量，以提起他的精神并使之重新感到温暖，匆忙地投入对他真正忠诚的朋友们温柔的怀抱，那么婚姻的另一方应该为此对他表示感谢，而不是通过愚蠢的举止甚至通过指责来伤害丈夫或妻子，导致绝望，最后诱发真正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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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种幸福的婚姻来说，思维方式和秉性不一定完全相同，在这点上我们的意见已经取得一致；但是，倘若不相同太引人注目，倘若妻子对丈夫认为重要而有趣的一切没有丝毫热情，这种情况一定是可悲的。倘若人们为了享受无辜的快乐，为了分担烦恼、高贵的感情、遥远的愿景和行动，一句话，为了分担心里想的一切，而不得不去寻找陌生的同事，也总是可悲的。倘若一个迟钝的人把水倒进甜蜜的幻想斟入我们的每一滴美酒里，粗暴地把我们从每一种幸福的错觉中吵醒，用老生常谈回答我们最温暖的谈话并践踏我们最美丽的植物，那也是可悲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做什么呢？首先需要约伯的优点！在没有希望改善的地方，不要长久地用道德去诉求；倘若确实没有被理解，那就保持沉默。

◎ 经得起考验的谨慎和在爱情中的缄默

但是，如果命运或者自己的愚蠢行为把我们永久地与一个有显著道德缺陷或者根本就有不道德行为的人结合在一起，有些诚实的人可能会无辜地陷入这个迷宫。如果我想为每一种不幸状态下的行为举止制定出规则，最后我将会被引向太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大体上就只能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必须考虑三个问题；也就是说：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使我们自己安心；然后考虑孩子和家庭成员；最后考虑其他人。凡是有关我们自己的，我建议这样，如果这里不存在使道德有改善的希望，那就不要抱怨、指责和争执，而是在宁静中选择这样强有力的能给我们推荐理智、说明和荣誉感的解救办法。永远不要过分贬低自己，以至于你因为激动而被诱导粗鲁行事，不然你就已经有一半没有道理了。如果夫妻之间的分歧已经公开，那么无辜的一方与有责任的一方会同时失去他人的尊敬，因此你不要轻易地把自己家庭的不幸吐露给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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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情和信赖已经把你和一位宠爱的人联系在一起，如果你们的联系将被分开，不论现在是因为命运、不忠和一方的轻浮，还是因为别的情况，在关系破裂或者一刀两断之后，也绝不做不高尚的事情！不要被（尽管爱）误导，不由自主地走向卑鄙的复仇！更不要滥用信件和信任！有能力诽谤一个姑娘、伤害一个曾经占据其心的女人的男人理应受到仇恨和蔑视，像有些平时很不值得爱的男人那样，一定要把好女人的宠爱仅仅归功于自己经得起考验的谨慎和在爱情中的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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