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生，教师，为人谦逊，工作敬业，热爱生活，喜欢阅读，闲时偶尔舞文弄墨，有多篇文章发表于《太行文学》《芝兰园》《教师吧》，作品大多描写普通人物，反映现实生活，文笔朴实自然，乡土气息浓厚。代表着有《苦难重压下的老人》《怀念母亲》《回忆父亲》等。
编者：军生出身农家，作品具有浓郁的乡土生活气息，其观察生活，洞察生活，感恩生活的心态在笔底下缓缓流淌，轻轻地却又准确无误地诉说着悲悯之情，赤子之怀。
一、怀念母亲
二、回忆父亲
三、真爷们
四、悔恨
五、报复
六、出乎意料
七、查账
八、孝顺
九、冷战
十、月饼
十一、牛叔治病
十二、真相
十三、踹的就是你
十四、我是你的拐杖
一、怀念母亲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任岁月长河的冲涮侵蚀而依然如故。我对母亲的思念也从未减去丝毫，反而与日俱增，日益强烈。每当想起母亲活着时的点点滴滴，我总是泪流满面，无法自抑。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她喜欢养花。母亲在时，家院子种了很多花:月季、菊花、懒老婆、满天星。花虽普通，但对于没有见过外面精彩世界的我，已是很赏心悦目了。也许正是母亲把爱美的这种情结传给了我，现在已为人父的我在家里也经常买几盆花，闲时侍弄一下。
母亲文化不深，只上过三年小学便因贫穷辍学了。因此，她对我们兄弟二人上学就格外重视。记得我上小学时，因不好好学习，成绩极差，但母亲供我上学之心从未动摇、从未放弃。那时小学毕业考不上初中还允许复习，我因调皮淘气不好好学习，连上两个五年级还是倒数。本已打算放弃学业的我，却在母亲的逼迫下，在第三个五年级时以拼命三郎的精神、以全乡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十三中。
上中学时，学校流行“红眼病”，我也未能幸免，眼睛里像塞了沙子似的充血、流泪、疼痛，极其难受，被迫请假回家。没想到的是回家治疗的我，竟把此病传染给了母亲。但当时家里地里农活太多，母亲虽然眼疾难受，但每天还是强忍疼痛起早贪黑辛苦操劳。而为了让我尽快痊愈尽早上学，把我关在家里专心养病，从不因劳累而使唤我一次。每天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和肿红的眼睛，我的心里无比酸涩。
上初三时，父亲不幸病故，哥哥又高考落榜，家里一贫如洗，全家的重担就全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母亲背着千斤重担负重前行，日夜操劳，但坚强的她从不在我们面前诉说内心的痛苦和生活的艰难。可我们却从她逐渐消瘦的面庞、悄然增多的白发、粗糙厚重的手茧中读出了她是在用生命与磨难做着艰苦的抗挣，她是在用生命为孩子撑起一片蓝天。
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在我上师范即将毕业之时，母亲终于还是积劳成疾倒下了，而且还是人人恐惧的癌症。其实母亲早已患病，只是因贫穷无钱治疗，一直用生命和意志苦苦硬撑着，直至倒下，其间她一直隐瞒着我们，从未提起，即使病重外公将她拉到外地住院时也未曾告诉我。
母亲为我们兄弟辛苦操劳一辈子，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其间所受的苦和累旁人无法体会，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有时我一直在幻想，要是母亲现在还健在多好，我可以拉着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和她说说心里话，想哭就哭，想笑想笑，不用掩饰，不用遮盖，那该多好！
有时我一直在幻想，现在生活好了，要是母亲还在，我可以拉着她去看去买她喜欢的鲜花、她喜欢的新衣，那该多好！
有时我一直在幻想，要是母亲还在，我可以拉着她走出深山，去外面看看美丽的风景，宽阔的大海，挺拨的高山，曲折的溪流，繁华的都市……那该多好！
……
可是我知道母亲她永远离开了我们，永远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思念和遗憾。
母亲，您知道儿子在思念您吗？
母亲，如果有来生，您还作我的母亲好吗？
二、回忆父亲
每每想起父亲，总觉得和他的关系是疏远的，感情上也是淡漠的。细细想来，这和他过于严肃的性格有关，但最主要的，应该是他长期在外打工，我们聚少离多的缘故吧。
小时候，晚上和伙伴玩耍回家后，我总是喊母亲开门。母亲有时会让父亲去开，父亲就会“怒气冲冲”地对母亲说：儿子是让你开，又没有叫我，你去！但最后开门的，往往还是他。
父亲吃苦耐劳，不苟言笑。记得家里盖房子时，天刚蒙蒙亮，父亲便独自一人带着锤凿，推着小推车到山中劈石头。直到中午或晚上吃饭时，我才能见到他：黝黑的脸上写满疲惫和辛苦，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自然敬而远之。
父亲爱吃芫荽，每次外出回来总要买点芫荽。回家后把它切碎，装进罐头瓶里，放上盐腌起来当咸菜吃。我对芫荽的味道特别不感冒。有次放学回家后，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我问母亲什么味道这么难闻，母亲说是父亲腌的芫荽咸菜。我一看，可不就是这坏家伙发出的臭味！那时父母宠我，我就是当时的“小霸王”。我小脾气一上，不说三四，拿起瓶子就把它扔到外面鸡窝上，只听“砰”的一声，瓶子摔得粉碎，父亲腌的咸菜撒了一地。扔完以后我也害怕后悔了，毕竟做贼心虚嘛，担心父亲回来后责罚我。
吃晚饭时，父亲要吃芫荽，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宝贝。母亲笑着对父亲说：别找了，你儿子嫌那气味难闻，给你扔了。我低着头，心里恐慌不安，不敢正眼看他。父亲一听，猛地举起手就要打我，我赶紧用手抱住头。母亲也慌了，跑过来拉住他，父亲的手举在了半空，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坐下吃起了饭。
我们的交流几乎没有，记忆中，我只给父亲写过一封信。
上初一时，父亲在外打工，正好有人也要去父亲打工的地方，母亲让我给父亲写份信捎去。我按母亲的意思写了份信，并在信的末尾顺便写了几句“嘱咐、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这封信捎走后，我也就渐渐遗忘了。
父亲去世后，我整理他的遗物，从他穿着的衣服口袋中，我竟然发现了这封已经变得发黄并有点破损的信！母亲告诉我，父亲平时一直像宝贝似的带着这封信，在外打工想家时就拿出来读读，每次读到我写给他的嘱咐话时，就会激动得掉泪，经常跟工友们夸自己儿子懂事。听了母亲的话，望着这封陈旧发黄的信，我思绪万千，泪如雨下。
是啊，天底下的父亲，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作为男人，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们肩负着全家的重担，不习惯于表达爱而已！父亲，总是把爱藏在坚强严肃的外表后面，总是在儿子面前表现出一种威严，于是，让孩子们有了误解和疏远。
如果说母爱似水，那么父爱就是高山，冷峻、巍峨、深邃，需要儿女们细细品味和咀嚼！夜深人静，每每回忆起父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我总是痛恨自己的愚钝和木讷！为什么不能早日理解父亲呢？
父亲，请愿谅我的无知和不孝吧！
三、真爷们
这是一个真实并且还在继续上演的爱情故事。
阿甘10年前与小芳喜结连理，在亲朋好友的美好祝福和鼓乐声中，十指紧扣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
婚后二人鸾凤和鸣、比翼双飞，心心相印、相濡以沫。一年后随着宝贝女儿的出生，一家人的生活更是歨入了幸福的康庄大道，前景一片灿烂光明。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婚后第二年，就在一家人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小芳在地里干农活不慎踏空，掉进了路边以前用来抗旱的枯井之中，致使脊椎损伤，下肢瘫痪。
为了给小芳治病，阿甘化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又向亲朋好友借了许多外债。但小芳被治愈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也许只有奇迹……
一家人的生活犹如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小芳更是悲痛欲绝、肝肠寸断，整日抱头痛哭、以泪洗面。她那幸福娇艳的脸庞因悲伤过度而失去了光泽，变得苍白憔悴。阿甘心如刀绞，万箭穿心，但看着小芳痛不欲生的样子，他总是坐在她的身后，搂着她的肩膀，宽慰她、劝说他，承诺不管未来怎么样，都要和她永远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他要永远和她生死相依、天长地久。看着他坚定充满深情的眼神，听着他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她伏在他温暖的胸膛中放声痛哭，第一次在受伤后香甜地睡着了。
阿甘对小芳的深情告白，生死不离的决定却未能赢得家人的支持和赞赏，他们一片反对和斥责。“趁早和小芳离婚，否则一辈子将无幸福可言！”但他的信念从未动摇！
“……老二，爹为你好，你看你媳妇都成这样了，瘫痪在床，她将成为你一生的累赘和包袱，你把她送回娘家吧，等有机会再娶个，你还年轻，不能让她毁了你一辈子。”父亲过了一段时间后对他说。
“爹，作人得讲良心。她现在已瘫在床上了，正需要人照顾，我再和他离婚不是往她肚里捅刀子吗？这不是往死路上逼她吗？”
“爹是为你好，你听是不听？”
“不听！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侍候她一辈子。”
“愣头青，傻孩子，你反了你！爹再问一遍，你听是不听？不听我的话，咱们从此就断绝父子关系！”父亲恼羞成怒，狠狠地说。
“爹，你爱咋咋的！反正我不能丢下他！”在父亲面前一向恭顺有加的他，不知从哪来的底气，热血上涌，低沉着声音对父亲说道。
两人的沟通谈话不欢而散。
事情的发展正如父亲说的那样，从此父子形同路人，恩断义绝，父母再也没有登过他的家门，再也没有抱起亲过自己的小孙女。
没有了父母兄弟姐妹的帮忙照应，本就贫寒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他既得照顾瘫痪在床的小芳，还得哺育刚会走路、呀呀学语的女儿，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女儿还在熟睡之中，他就起床到地里翻耕、播种、施肥、浇地……回来之后马上做饭、洗衣、喂养女儿、给小芳捏腿做康复运动……为了维持家庭开支，以前外出打工挣高工资的他，夏天夜间经常独自一人上山捉蝎子，为了几十块钱顶着熏天的臭气去猪场清理猪粪，为了几十元钱给别人扛麻袋……他就像一个陀螺，被繁琐沉重的生活不停地抽打，永不停息地旋转着。
生活何其艰难，可是性格刚强的他从不向生活低头，从不叫苦叫屈。他发誓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妻女撑起一片蓝天、筑起一个温馨的港湾，他要用自己的铮铮铁骨和实际行动告诉人们什么才叫有情有义，什么才叫一诺千金，什么才叫男子汉真爷们。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忙碌的生活之中，在小芳逐渐绽放的笑靥之中，在女儿欢快的奔跑之中，他坚守着自己许下的诺言，陪着小芳一路风雨兼程，走过了七个春夏秋冬。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惊天动地，只有默默地守候和真情陪伴。他们平凡普通得犹如遍地的春草，但他们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感情却如天山雪莲，纯洁坚韧。生活虽然清贫了许多，但因为有了爱，简陋的屋子中却总是洋溢着温馨和甜美，因为有了爱，他们总能看到诗和远方。
岁月如歌。平凡的生活就像每天的日出日落还将继续，感人的爱情故事还将续写。也许未来前行的路上还有很多困难，但我们相信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生死相依的大爱面前都将微不足道，所有的一切在他们坚如磐石的爱情面前都将化为乌有。
四、悔恨
当他戴着手铐，被警察押解着踉跄着走出家门，身后传来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突然回头，盯着他们说:“爸、妈，我恨你们！”
泪一瞬间流了下来，悔恨如潮水般袭来。
他出生在一个条件优越的家庭，父亲是村里的包工头，多年来在外走南闯北，家境殷实。他是家里独子，从小娇生惯养，说一不二，父母对其疼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不容他吃半点亏，受半点委屈。
上小学时，他因经常欺负同学，被老师用戒尺打了手心两下。他回家后哭诉着向爸爸妈妈告状，说老师打他。爸爸妈妈听后，火冐三丈，不由分说，找到学校大吵大闹，说老师体罚学生，并对老师大打出手，逼老师向他道歉，最后学校及老师找人从中协调，以打一戒尺赔偿一万元了结此事。从此他更加有恃无恐，学校老师也是敢怒不敢言，束手无策。
上初中时，他因逃课上网，班主任批评了几句，他躲到外面三天三夜，不回家，不回学校。父母又到学校大吵大闹，一巴掌下去差点把班主任打成耳穿孔，并发誓如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全校老师谁也别想安生……
上职高时，他在教室走廊上和几个同学一块吸烟，老师发现后上前制止他们，他们不但不听劝告，反而和老师发生冲突，并把教师告到教育局，老师被辞退调岗。
毕业后，父母托人给他找了多个工作，他都因不能忍受单位制度约束而多次跳槽。最后，父母无可奈何，只好放任自流。因家境殷实，吃穿不愁，坐享其成，他也乐得消遥自在，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成一片，不亦乐乎。虽不时因犯小事被公安传唤，但都被父母托人一一摆平。
那天，他和几个哥们又去酒吧喝酒，因嫌酒吧服务态度不好，和酒吧工作人员发生冲突，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将酒吧工作人员连捅8刀，致人重伤。随后他们几个人各自亡命天涯，警察也随即全城通缉。
在逃亡的这段日子里，他犹如过街老鼠一样，提心吊胆、东躲西藏，饥饿、恐惧、寒冷像毒蛇一样啮噬着他那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狂傲自负的心，荆棘树丛也将他的衣服撕成条条缕缕。
他后悔了，害怕了，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的颤栗过，他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父母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庇护他，让他为所欲为了。可自己还年轻，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不甘心，可又能怎样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下虽大，但哪里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呢？他失声痛哭，但又马上用手捂住嘴巴使自己不发出声来，任泪水倾泻而下，任嘴唇被咬破的鲜血直流。
他心如刀绞，悔不当初。如果从上小学起，父母不对自己护犊子，自觉接受校纪校规的约束，自觉接受老师的批评教育，他何至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走上社会每次犯错后，父母不是用金钱关系把事摆平，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他何至会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都是父母的溺爱害了自己呀。
他想一死了之，但死之前他还想见上父母一面，于是乘着夜色人们熟睡之时偷偷潜回了家中。
整日以泪洗面，倍受煎熬的父母猛然见到他时竟然没有认出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灰尘满身、脚指外露，和乞丐无啥差别。当他轻声喊出爸妈时，父母才猛然醒悟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放声大哭。但屋子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全副武装的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
父母心中千言万语还没说，他就被警察带走了。父母拉着他破旧的衣服死不松手，但他望了望眼前闪烁着霓虹灯的警车，丢下开头那句话，便径直走出了家门……
五、报复
夏日正午时分，烈日炎炎，酷暑难挡。
当人们正在空调的吹拂下酣睡之际，邻居阿强和妻子阿娇激烈的争吵声把大家从午睡中惊醒。大家不明就里，都侧耳倾听。
“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俺娘以前对你多好，现在她老人家肠炎住院好几天了，你却在家宁肯躺着看手机也不去医院看望一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还是让老鹰吊走了，你还是个人吗？”阿娇声嘶力竭、咄咄逼人地对阿强大声吼道。
阿强是出了名的“妻管炎”，妻子让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蹲下，他不敢站着。有人曾嘲笑他妻管严，但他却笑笑说，好男不跟女斗，怕与不怕要分情况，到时谁怕谁还不一定。
但今天不知是喝了酒酒壮人胆，还是吃了熊心豹胆，只听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没良心？你拍胸脯想一想是我没良心，还是你自己没良心？”
“你说！你给说清楚我咋没良心了？”阿娇步步进逼。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结婚这么多年来你娘哪次头痛脑热，不都是我跑前跑后，像个儿子似的床前尽孝？而你拍拍良心想想自己又是怎么做的，结婚后你每次和俺娘说话都是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俺娘稍微说两句，你就河东狮子吼，像个疯子一样搬盆摔碗，指搡骂槐，根本没有晚辈的样子，你知道俺娘背地里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次眼泪？咱家盖了新房子，全家老少满心欢喜，你却说老人习惯住旧房子，找各种理由不让俺娘来住，看着俺娘可怜的样子，我本想和你理论理论让她搬来和咱们一块住，但俺娘怕影响家庭和睦，家丑外扬，背地硬拦着俺不让和你生气。前段时间俺娘腰间盘手术住院二十多天，你却一次也没去照看她，说什么闻不惯医院里的气味，一闻就恶心，怎么现在去医院照顾你娘就不恶心了？我无法想想你的心有多硬，你娘是娘，难道俺娘就不是娘吗？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你的衣服都快让左邻右舍指戳烂了。以前其他事情我一直忍让你，你说一不二也就罢了，但在对待老人的事情上我决不再忍让。这次你娘生病住院，我确实应该去看望和照顾她，但我是故意不去。想要我对你娘好，除非你对俺娘好！否则想让我去照顾你娘，门都没有！”
也许是阿娇理屈词穷，阿强说完后，激烈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屋子里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众邻居本想去劝架，但听了阿强夫妇的话后，又一想“清官难断家务事”，去了也不知道该说啥好。正在这时，不知从谁家传出了一阵悠扬的歌声“……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在哪里，啊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
六、出乎意料
一
新学期又开始了。
课堂上，张老师一如既往耐心细致地给学生讲解课文的重点难点，但讲课过程中他却发现部分学生上课不专心，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向对学生要求严格的他十分生气，但并没有马上发作。
课堂学生自由练习期间，他在学生中不断巡视侦察，突然发现学生王小玉又背着他在底下搞小动作，他装着毫无察觉的样子悄声走到她后面，定睛一看，原来她正在课桌里折叠一个五彩头冠。他趁小玉没注意，一伸手就从她手中夺过这个还未做好的头冠，并做出要把它撕毁的动作。王小玉猛然被老师的“突然偷袭”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但看到老师要撕毁的样子，一把拉住老师的手急切地说“老师，求求你不要毁掉它！”“小玉，你不知道这是上课时间吗，为啥还做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小玉满面通红，低着头怯怯地说道:“老师，明天就是教师节了，我们全班同学想编织一顶五彩头冠送给你，表示我们对您的祝福和感谢，本来想给您个惊喜，却被您发现了，老师，真对不起！”
二
牛伯近期晚上经常作恶梦，梦中有时会和别人打架，拳打脚踢，老伴经常被其打醒，有时打得很痛。牛伯知道后，心里十分内疚和懊恼，因害怕晚上再出现同样情景而整日忐忑不安，坐卧不宁。
某天，他对老伴说：“老太婆啊，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分开睡吧，那样的话你也不用无缘无故地挨打，我也不用操你的心，也可以睡个好觉，你看怎么样？”但老伴坚决不同意，说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一辈子没动过我一指头，现在你老了梦中打我是不知觉的，你做噩梦也很难受，我和你一起睡，被你打醒就知道你又作梦了，那样我就能把你从梦中叫醒。如果分开睡了，你做梦难受了谁叫你？那样我不放心，和你在一起我心里踏实，你打我我也愿意！”
三
下班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打开房门，却发现他正有滋有味地吃饭，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平时每次吃饭她都等他下班回来才开饭，没想到自己迟回一次，他就自顾自的吃饭，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太自私了。
她张嘴刚想发作，他一看到她回来了，马上站起来笑着说:“你回来了。昨天中午剩下的蒸面稍微有点馊味了，扔了可惜，我用锅把它馏了馏，自己先吃了。我知道你今天辛苦，所以单独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鱼香肉丝，我马上给你盛上。请稍-----等----”说完他便欢快地向厨房走去，却没发现而她已是热泪盈眶。
四
小明的爸爸从外地打工回来，给他和妈妈买了许多好吃的零食和漂亮的衣服，他和妈妈都很高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小明一边吃一边偷往口袋里塞东西。妈妈发现了就问他，为啥吃着还装着。
“爷爷……生病了，已躺在床上两三天没吃东西了，我……想拿些零食……让爷爷尝尝……”小明怯生生地说。
七、查账
王伯卧病在床多年，终于没能战胜病魔，于烈日炎炎的夏天，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农村讲究人死入土为安，可王伯临死也没想到，自己死后多日，两个儿子在灵堂之上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差点不能入土下葬。
咋回事呢？事情还得从多年前说起。
王伯原是某工厂职工，退休后，按当时国家政策，可以有儿子接替岗位，但需要交某款项几万元。王伯有两个儿子，年龄相隔无几，两个儿子都想子承父业。王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好让两个儿子都按工厂政策去想法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竞争上岗，谁先完成谁接班。意见一出，两个儿子开始忙碌起来了，借钱，托关系，找后门，结果老二捷足先登，按时完成相关手续，接替了父亲的岗位，成为当时人人都羡慕的一名正式职工，尽管没过几年工厂改革又成为下岗职工。
虽然有言在先，老大落选还是恼羞成怒，意见重重，对父亲和兄弟是耿耿于怀。认为父母偏向，本就该老大继承，却让老二接班，同时怨恨兄弟抢他的饭碗，你老二接了班，成为一名正式职工，我以后就得打工某生，那好，父母以后你赡养得了，我啥也不管了。并且说到做到，心安理得，再也没交过父母养老费，再也没让父母到自家居住，直至双亲去世，父母都是居住在老二家，形同断绝关系。期间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母亲去世，一次是父亲去世。
王伯去世后，老大迫于舆论压力，带着妻子儿女来参加父亲丧事。按说兄弟之间多年的恩怨应乘着父亲去世的机会，在亲戚朋友的搓合之下，相互沟通，化解怨恨，握手言和，共同把父亲的丧事办好才是，但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灵堂前，烛火摇曳，烟雾缭绕，众孝子坐立两侧。
“老二，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老大在父亲灵位前烧了几张冥币，磕了个头，坐下对兄弟说道。
“哥，啥事？你说。”
“咱爹从退休就住在你家里，从那时到现在也有十五年了，咱爹的退休金也应该不少吧？你是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公布一下呢？”
“哥，这件事等咱爹丧事办完后再说吧？”
“不行！爹偏心让你接了班，退休金又留给你，好事不能让你全占完。今天你必须把这件事说个子丑寅卯，否则咱爹就不能下葬！”
“哥，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我说了等把咱爹的事办完了我再给你解释，不行吗？”
亲戚邻居看到情势不对也都纷纷劝说老大等把丧事办完再说。
“不行！今天老二不把事情说情楚，谁说都不行！”老大阴森着脸声嘶力竭大声喊到。
“哥，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给我滚！”老二涨红着脸站起来就想和老大拼命，众人怕出事，赶紧把他死死摁住。亲戚朋友也都觉得老大做得不对，左一句右一句，纷纷劝说老大，无奈他黑着脸，梗着脖子像个雕像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见老大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大家转而劝说起老二，让老二以办父亲丧事为重，把父亲退休金的事现在给老大解释一番，尽快把丧事办了。
“好！本来这件事就是我哥不说，我也打算丧事之后跟他有个交待，既然现在这种情况，那我就当着众人面做个了断。”说完老二走向了屋里，稍顷拿着一个本子走了出来。
“哥，你不是要查账吗？这是咱爹生前记下的一笔笔开支，你仔细看吧！”说着把本子扔给了老大。
老大用微微颤抖的手拿着账本认真仔细的查看起来。
其实老人退休金也并不多，每月一千多元，因老大不交赡养费，他也不好意思让老二交，所以平时一切开支都是自己出钱。刚退休时身体还好，每年还能多少积攒少许，但后来老两口身体衰弱，长年以药维生，老伴和自己又住了几次医院，总的算下来也就所剩无几了。
看了好长时间，老大突然大声嚷道:“咱爹不是还剩5000元吗，老二你说这钱哪去了？”
众人一听，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转向老二，看他怎么解释。
“哥，我真不知说你啥好！”老二红着眼，满脸怒气的说，“是，不错，剩下5000元钱。对这笔钱的用途怎么花，咱爹生前对我有所交待。咱爹说，因接班的事，你耿耿于怀，他不怨恨你，这么多年你不行儿子之孝，他也原谅你，谁让你是他儿子呢。十几年来他一直住在俺家，两个老人都是俺床前尽孝，生活上平时多少也有所补贴，尽管不多。但你家这几年又是盖房子，又是儿子办事，家里也不是很宽裕。虽然你不把他当爹，但当爹的怎能和儿子计较呢？他死后，让我把他平时省吃俭用下的5000元钱交给你，就算他当爹的一点心意吧，同时也希望咱兄弟消除多年隔阂，重归于好！哥，这是5000元钱，你拿去吧，如果你还认咱爹，你就送他一程，如果不认，你现在就走吧！”
听罢老二的话，老大满面羞愧，扑通一声跪在父亲灵位前放声大哭 “爹——”
八、孝顺
老太太患病多年，一直卧床不起。每当病情发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把黑夜撕得粉碎，听的人毛骨悚然。
又一个黑夜，她撒手人寰，含恨离世。
几天后，人们才发现她死在了床上。
老太太家里“热闹”起来了。灵堂上的儿子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个不停，上等的棺材，重金聘请的乐队，数不清的金山、银山等纸折……
出殡时，前来围观的百姓众多，乐队表演非常卖力，众多孝子不时大方地给乐队赏钱，或唱或吹怀念长辈的曲目，儿子们跪在灵前久久不起。
一位路过的外地人见此场景，不禁感叹:这老太太也算值了，有这样孝顺的儿子，死了也风光！
“病痛时无人守候，死后大操大办，儿子确实真够孝顺的！”刚说罢，不知谁在人群中低声回了一句。
路人听后，一怔，继而若有所悟，摇头而去。
九、冷战
新年还未过完，他们又因一点小事吵了一架。
妻子觉得委屈，爬到床上啼哭不止。今天家里有亲戚，喝点酒很正常，可他眼看就要喝多了，自己上前劝说，谁知刚唠叨几句他就发火了，难道自己错了吗？
丈夫觉得郁闷。今天自己确实喝得有点高，但这不是家里有客人喝得高兴吗？当着那么多人面数落自己，这不是成心找不愉快吗？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家男人一点面子呢？他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一根接着一根，屋里不多时便烟雾缭绕。
以前两人吵架，不管怨谁，最后都是丈夫俯首称臣，对妻子说几句甜言蜜语，或认个错、表个态，妻子便破啼为笑，两人也就和好如初。但这次吵架丈夫觉得错不在自己，妻子当着众多亲戚面数落自己，是故意不给面子，让自己下不了台，有伤自尊心，所以他下定决心这次绝不向妻子低头，要做一次真正的男子汉，并且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妻子等了两天也不见丈夫向她认错，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丈夫翅膀硬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于是她便当着他的面拾掇东西，大声给经常一齐外出打工的姐妹打电话，约好次日坐车前往外地服装厂。丈夫本想阻拦不让她走，但又抹不下面子，第二天只好赌气似的眼睁睁看着妻子拿着行李走出家门。
妻子临走时满眼怨恨地看了丈夫一眼，便拿上包，亲了亲儿女便向村外的公交车走去。
妻子走后，面对空落的屋子，看着留恋妈妈泪眼婆娑的一双儿女，丈夫后悔了，他用手掌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刮子，一边打一边说: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
两地分居的这段日子里，两个人都后悔不该意气用事，但谁也不先认错，都等着对方给自己打电话。
无奈，孩子成了他们唯一联系的纽带。每当夜幕降临时，他便让儿子或女儿给妻子视频通话，而自己则坐在他们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眼柔情却默默不语。妻子在和儿女通话的过程中，也不时地看他一眼，满眼幽怨。时间就这样在儿女与妻子的通话中悄无声息地度过了几个月。
六一儿童节那天，他早早起床急匆匆地把上台表演节目的儿子女儿送走后，锁好内门正要骑车上班去，却发现妻子不知什么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了家门口，昂着头看着他，一言不发，但眼中又流露出期待的眼神。他眼睛一亮，惊喜得不知所措，很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给她一个热吻，但长期的暗战又使他内心不愿做出让歨，嘴唇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就那样扶着摩托车尴尬地傻傻站在妻子面前。
妻子充满期盼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失望，内心憧憬已久的美好画面瞬时被撕得粉碎，满天飞舞。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柔软的心房被他的冷漠刺得鲜血飞溅，眼眶也渐渐盈满了泪水。她心一狠，咬咬牙提着包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出半步，摩托车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他从身后突然紧紧抱住了她，在耳边轻声地对她说:别逗了，我们回家吧。
刹那间，她浑身酥软，依偎在他怀里，紧闭双眼，泪水倾泻而下。
十、月饼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同学中有人开始带着父母提前买的月饼到大家面前炫耀了。小明看着同学津津有味品尝的模样，闻着那奶油的香味，口水直往肚里流，羡慕极了，恨不得把它抢过来一口咽下去。
小明回家后也想让妈妈给自己买个月饼解解馋，但他知道，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已经是入不敷出，一贫如洗，母亲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之中，没有心情更没有钱为自己买月饼，所以他看了看母亲那消瘦而憔悴的脸，张了几次口，最终还是把要说的话咽到肚里去了。
“小军，起来吃月饼了。”中秋节放假一天，早晨小明还在梦中吃着甘香的月饼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睁眼一看，原来是妈妈。只见妈妈手上拿着两个月饼，满含期望的看着自己，与往日不同的是妈妈头上围着白头巾。
“月饼！” 小明高兴地叫起来，一跃而起顺手便从妈妈手上抢过两个月饼，放在鼻子下，深深的闻了闻。“真香！”
“妈妈你也吃一个吧！”他刚想咬一口尝尝，但马上又停了下来，拿着一个月饼递给妈妈说。
“明明，你吃吧，妈妈已吃过了！”妈妈强颜欢笑。
“我不信，你先吃一口我才吃！”小明不依不饶。
“好，妈妈吃一口！”在小明的“逼迫”下，妈妈在一个月饼边缘上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小军这才拿起月饼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妈妈看着小军幸福的模样，眼睛湿润了。
“妈，你从哪里弄的钱买的月饼？”吃着吃着，小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妈妈。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安心吃你的月饼就是了。”
小明冷不丁的问话使妈妈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妈妈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走，也许转得急，妈妈头上的白头巾被破旧的门帘挂掉了。妈妈急忙拾起来，慌忙的又蒙在头上，但小军却发现妈妈最爱的长发不知何时变成了短发。
十一、牛叔治病
牛叔年近七旬，是某钢厂退休工人。牛叔性格刚强火爆，和两个儿子感情一般。特别是和大儿子，经常一说话就起火，尽管老大很孝顺。
牛叔患有糖尿病近30年了，现在靠打胰岛素维持病情。这样的病，如果放在普通百姓身上，后果也许早已不堪设想了，但好在牛叔心细如麻，对自己的病情从不含糊，对糖尿病的研究和治疗近乎一个专家的水平了。
前几日，牛叔咳嗽不止，经治疗，病情基本痊愈，但他想到河南省医附院进行检查，看看是不糖尿病加重了。于是他把两个儿子通知过来，告诉他们现在自己身体怎么怎么不舒服，拐弯抹角说了很多，但对去医附院检查的想法却只字未提。
因为平时去哪都是牛叔提议，所以两个儿子们听后，也都是安慰他，说不是啥大病，别往心里去，谁也没提带他去外地检查。听了儿子们的安慰话，牛叔顿时就不高兴了，本就黝黑的脸更阴沉难看，本想大骂他们一顿，但还是强忍下来，没有发作。
晚上，牛叔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怒，于是忍不住拔通了大儿子的电话，对其一顿好骂，说什么不孝顺、不知体贴父母、不理解老人心情等，愤怒的话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得大儿子爬在地上不敢抬头。等牛叔骂完了，骂痛快了，大儿子乘势提出明天开车去医附院看病才作结。
到了医附院，经过漫长的排队、挂号、等待，终于轮到牛叔给专家诉说自己的病情了。专家听后，给他提出几条建议，但都被牛叔“叭叭叭”一一反驳，专家脸上挂不住了，冲着牛叔嚷到：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踢场子的，你的病我不看了，赶紧走！下个病人。
牛叔一听乐了，哈哈大笑，对儿子们说：开车，我们回家！
十二、真相
“我要把录取通知书狠狠到甩到他的脸上，让他睁大眼睛看看被他鄙视的学生如今也考上大学了。”“不行，我要以庆贺的名义，把要好的同学和他聚集到一齐，然后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一番。”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董新五躺在床上正思考着如何羞辱自己的高三班主任刘树梁。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刘老师，你再给我儿子董新五一次机会吧，如果他再去网吧，我非把他腿打折！……”父亲近乎哀求地对高三班主任刘老师说。
“不行，我已经给过他许多次机会了，可他从来就不知道珍惜。即使再给他一百次机会，他也不会有任何出息。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儿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刘老师面无表情毫无回旋余地地说道。
“爸，我不上学了，别求他，我们回家去。”刘老师的话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用力拉着还在低声下气哀求刘老师的父亲赌气地说道。
“站住！”刘老师大声地说道，“董新五，你现在有志气了！你为啥从前就不知道体谅你父母的辛苦不易？你为啥从来就不理解老师对你的良苦用心呢？你如果有志气，你如果还是男子汉，敢不敢和老师打个赌？”
“赌啥，你说！”他像个赌徒似的瞪着眼对刘老师说道。
“如果你痛改前非，不再去上网，努力学习，高考考上大学，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向你道歉，说我有眼无珠，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一点，还像以前一样，你就当着全班同学面说自己是个没志气的软蛋、浑蛋！你敢不敢？”
“我敢！”他斩定截铁的说道，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当时自己回答得那么响亮，那么坚决。
从此以后，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为了在刘老师那鄙视的眼神前挺直腰板，他放弃了自己情有独钟的网络游戏，投身书海，废寝忘食，不耻下问，把自己以前因上网耽误的功课争取以最少的时间弥补过来。对于他的改变，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同学们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没日没夜的拼搏，他终于以略高于录取分数线的成绩考上了某所大学。
当大学录取通知书发到他手中时，他因喜极而泣，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心情略微平静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报复羞辱曾经鄙视自己的高三班主任——刘树梁老师。
“新五，新五，起床了没？”当他还沉静在幻想报复刘老师的时候，父亲突然推门而进。
他问：“咋了，有啥事？”
“快起床，考上大学了，我和你一块去刘老师家坐坐，感谢人家对你的栽培之恩。”父亲说道。
“什么，去他家？我不去，你们也别去。爸，难道你忘记了当时他是如何羞辱我的吗？”他忿忿地说到。
“傻孩子，你还在误会刘老师啊！”父亲坐到他的床边说到，“去年你因多次逃课上网，按校规被老师多次停课。为了你的前途，我带着你去向刘老师求情……你走后，刘老师对我说，‘你孩子董新五很聪明，但很贪玩，特别是迷恋网络游戏，对他我也用尽了各种方法，但是毫无用处。其实我们作老师的和你们家长一样，都希望孩子成龙成凤，但有个别却学生不能理解老师的苦心，总是对老师的批评教育抱以敌视的态度。你儿子就是一头倔驴子，我今天对他说的那些话不好听，用的是激将法，就是要通过羞辱他的自尊心，激起他的斗志，望他能痛改前非，迷途知返。希望您不要介意我说的话，并且以后还要帮我隐瞒真相，我唱白脸，你唱红脸，以我的“鄙视”来激励他，联手促进孩子成长。'新五啊，人家刘老师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啊……”
“爸，你为啥不早说！”他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打断父亲的话，穿着大裤头，光着膀子，趿拉着鞋就向门外跑去。
十三、踹的就是你
在生产队里，某天中午饭后，上工时间马上就到了，但十几名妇女还在村中的小溪边洗衣服，说说笑笑，犹如流淌的小溪，一路欢歌。
“河边洗衣服的那几个人马上上工，上工时间到了！”不知啥时候站在小溪不远处的村支书对她们几个人喊话了。
村支书的嗓门很大，连树梢的小鸟都被吓了一跳。可不知为啥，这几个妇女却依然说说笑笑，我行我素。
“河边洗衣服的，赶紧抓紧时间上工了！上工时间早到了。”支书又扯开嗓子加重声音连喊了两遍。
她们几个依然如故。
支书脸上挂不住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自己轻轻一说，没人不敢不听，今天要“造反”吗？
他火冐三丈，怒不可遏地快步走到洗衣服的几个妇女身边，对准其中一个妇女就是狠狠一脚，只听“扑通”一声，那妇女顿时跌倒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其他人一看，立刻惊恐地丢下衣服四散跑去。
支书本想拉一把她，犹豫了一下，径自离开了。
夜深人静，支书家的屋里传来了低声的哭泣声。只听支书怯声声地说:“别哭了，不是俺不心疼你，你说上工时间到了，我喊了你们许多遍，你们就当耳旁风，我不踹你我踹谁，谁叫你是俺老婆！”
十四、我是你的拐杖
（英叔和花婶）
在老家碾上学校工作时，我经常能看到一对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相互搀扶、歨履蹒跚的七旬老人，他们就是英叔和花婶。
英叔家庭贫穷，膝下二女一子，两个女儿早已出嫁他乡，儿子从小因过于宠溺的缘故，调皮淘气，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后，成绩一滩糊涂，便辍学外出闯荡，一年当中偶尔回家两次，但谁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干啥。有段时间，他从外地打电话给英叔，说自己想在某城市行政部门找份工作，需要几万元托关系走后门。大家认为此事不可靠，但英叔却信以为真，不听众人劝告，在家庭经济极其紧张的状况下拆东墙补西墙，挨家挨户为其借钱，但钱寄走之后，据说至今儿子还在外闯荡，英叔却为此债台高筑。
英叔年轻时身强力壮，外出打工，勤劳能干。但花婶身体衰弱，长年吃药，再加上儿子不定时的要钱，英叔尽管走南闯北，辛苦操劳，但一年打工所得也仅能维持日常生计，所剩无几。
随着年龄的增大，英叔的身体也日渐颓废，对重体力活渐渐力不从心，好在两个女儿家庭经济殷实，常常接济一二，英叔也不再外出打工，在家种点薄地和卖点农产品维持生计，颐养天年。
前几年花婶突然中风，经住院医治后，却留下后遗症，从此生活不能自理，英叔成了她的贴身保姆和拐杖，形影不离。英叔每天从早到晚帮她穿衣、洗脸、梳头、吃饭、上厕所……像一个辛勤的园丁精心培育花草，又像一个慈祥的母亲抚养新生婴儿，细心周到、温暖体贴，小心翼翼、乐此不疲。上下午饭后，如果天气暖和英叔就搀扶着花婶到村里散步，他们迎着初升的朝阳或踏着落日的余晖相互搀扶、步履蹒跚、动作迟缓，漫步在村里的公路上。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说话，看看沿路的风景或行人，或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杯喝口水。稍停片刻，便再接着漫步行走，一直到将近做饭时分才回去。
岁月如河，英叔和花婶这对普通而贫穷的夫妇，每天就这样伴随着日出日落相依相偎、想互慰藉，一路搀扶，重复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他们对生活不再有什么奢求，只希望每天睁开双眼都还能看到对方，还能拉着彼此的手，然后一起平安相伴到老。
也许是看惯了芸芸众生中对情感的不忠与背叛、玩弄与抛弃，每次看到英叔与花婶漫步的身影，我内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暖暖的感动。确实，他们普通如草芥，平凡如微尘，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辉煌的成就，没有缠绵的爱情，不被人关注，甚至被人忽视其存在，但他们患难与共，互为拐杖，四十多年如一日，不离不弃，其情之真不正像擦掉灰尘的金子熠熠生辉，像尘封的陈年佳酿，历久弥香吗？
记得有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陪你慢慢变老”，英叔和花婶青年十指相扣，中年同甘共苦，晚年相依相偎，他们不就是最幸福的人吗？他们是贫穷的，但他们也是富有的。洗尽人世的繁华，回归人性的本真，现实中能有多少人像他们一样陪着彼此慢慢变老呢？
其他作品：《苦难重压下的老人》胡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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