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前面讲了单分句内的平仄,现在我们讲讲多分句的平仄。
多分句联(中长联)是在单句符合平仄要求的基础上,几个分句组合而成的联,每一分句上下联的句脚相反。最终最后分句上联尾字收于仄声,下联尾字收于平声。我们就马蹄韵的正格、变格、段合式 和朱氏规则,来讲讲多分句句脚的平仄安排。
1.二分句联马蹄韵正格
如梁章钜题桂林独秀峰五咏堂
得地领群峰,目极舜洞尧山而外;
平 仄
登堂怀往哲,人在鸿轩凤举之中。(哲古音为仄)
仄 平
又如罗典题岳麓书院联
地接衡湘,大泽深山龙虎气;
平 仄
学宗邹鲁,礼门义路圣贤心。
仄 平
二分句变格
如台湾慎德堂正殿联
拈花一问,无人会笑;
仄 仄
弄石千般,有字可传。
平 平
同样两分句句脚是仄仄对平平,也是分两种情况的,像此联,前后分句连接起来后,我们可以看到
上联: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下联:仄仄平平仄仄仄平
尚能基本符合马蹄韵的变格。
而另外一种情况,若是:
拈花一问,信是无人会笑;
仄 仄
弄石千般,何曾有字可传。
平 平
只是增添了两个字,语感就怪怪的了,盖因不仅句脚是仄仄对平平,连读后
上联: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
下联: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平
这种句读起来语感不畅,古人例句中鲜有出现,在写作中就要避免了。
2.三分句联马蹄韵正格
如江峰青题扬州二十四桥联
胜地据淮南,看云影当空,与水平分秋一色;
平 平 仄
扁舟过桥下,闻箫声何处,有人吹到月三更。
仄 仄 平
又如—李渔题江西省九江庐山简寂观
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
平 平 仄。
世间好语佛说尽,谁识得五千妙论,出我仙师。
仄 仄 平。
三分句变格
如陈夔龙题无锡太湖澄澜堂
山横马迹,渚峙鼋头,尽纳湖光开绿野
仄 平 仄
雨卷珠帘,云飞画栋,此间风景胜洪都
平 仄 平
又如开泰教谕陈文政题贵州图云关可憩亭联
两脚不离大道,吃紧关头,须要认清岔路;
仄 平 仄
一楼俯看群山,占高地步,自然赶上前人。
平 仄 平
但是三分句句脚上联:平仄仄,下联句脚:仄平平 的情况,就是极其罕见的了,不建议大家使用。
3.四分句联马蹄韵正格
如李渔赠程文宗联
世间桃李,尽出公门,何须腊尽始芳菲,满眼无非春色;
仄 平 平 仄
天下鱼龙,都归学海,不待时来方变化,启口即是雷声。
平 仄 仄 平
四分句变格
如黄庆澜题永嘉郡(今温州)飞霞洞卧树楼联:
因树构重楼,看春阴满地,矫首凌云,道是卧龙将起;
平 仄 平 仄
飞霞成幻境,指秋水长天.会心当日,除非孤鹜知还。
仄 平 仄 平
又如俞樾题河南临汝关帝庙
庙貌遍尘寰,此间地接许昌,请看魏国山河,徒留荒草;
平 平 平 仄
轺车遵汝水,使者家居苕霅,愿与故乡父老,同拜灵旗。
仄 仄 仄 平
四分句联中,因为读来不谐,上联句脚:平平仄仄,下联句脚:仄仄平平和上联句脚:平仄仄仄,下联句脚仄平平平,这种情况也鲜有前例,写作中要尽量避免。
4.五分句马蹄韵正格
如江峰青题江西省江苏会馆
曲栏杆外,看朝朝暮暮,等闲卷雨飞云,可咏可觞,人如天上;
仄 仄 平 平 仄
长板桥头,听燕燕莺莺,声唱晓风残月,此情此景,侬忆江南。
平 平 仄 仄 平
事实上,五分句以上的楹联我们平时使用的不多,只要避免出现上联倒数第二句仄尾这个问题,作为多分句长联来说,一般其他句脚位置在非限定马蹄韵时,平仄是不做要求的。
根据上面讲的内容,我们可以把上联的多分句的 句脚 平仄,做一个直观的马蹄韵正格公式,
上联一句:仄
上联两句:平仄
上联三句:平平仄
上联四句:仄平平仄
上联五句:仄仄平平仄
上联六句:平仄仄平平仄
……
下联则平仄相反。
5.马蹄韵中的段合式
关于马蹄韵,我们还要讲一个马蹄韵中的段合式,这是根据在对联中联意的层次做分段安排,再来就分段中谈马蹄格,譬如南京瞻园的一副名联,根据联意,上下联各可分为两段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
仄 平 // 平 平 仄
小苑西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
平 仄 // 仄 仄 平
根据联意分成的两段里,第一段为仄平对平仄,第二段为平平仄对仄仄平,每一段内都符合马蹄韵公式所列的规则。
又如昆明大观楼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根据语意,我们可以把昆明大观楼长联上下联各隔分成6段
上联: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
下联: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
每一段内都符合马蹄韵公式所列的规则。
6.朱氏规则
除了马蹄韵之外,还有一个通行而且联律通则认可的规则,就是朱氏规则。即一联不论几分句,上联前面句脚全平,只最后一句句脚仄声即可。
譬如清朝注明廉官于成龙自题联
山到穷时,现许多峭壁层崖,劝富贵功名,何似林禽野兽;
平 平 平 仄
路逢狭处,经无数行云流水,任盘桓谈笑,休辜翠竹苍松。
仄 仄 仄 平
又如钟耘舫为岳某寿岳母寿联,其人多子,有八婿,父寿居先,母居后,两次寿筵又逢庆典:
敬同莱杞征诗,万寿无疆,万寿无期,托半子恩情,鸾鸟清歌,翩跹伺宴娱西母;
平 平 平 平 平 仄
难得椿萱并茂,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汇八门姻眷,羔羊春酒,次第称觥到北堂。
仄 仄 仄 仄 仄 平
又如江峰青题题嘉善邑庙
情不容、理不容、法不容,恶贯满盈,神容不容?只恐拈香求神,神守正无私,扮犯媚神,神行罚无故;
打不怕、押不怕、枷不怕,阴律森严,你怕不怕?此时孽镜照你,你有口难辩,铁锁拘你,你插翅难飞。
此九分句联上联:平平平平平平平平仄 下联:仄仄仄仄仄仄仄仄平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朱氏规则”句脚平仄因为没有交替,因而缺乏抑扬顿挫的韵律感,越长越呆板。不像马蹄韵之平仄起伏有致,音调富于韵律感。所以马蹄韵才应该是我们遵循的对联平仄规律的主基调。
综上所述,个人认为四分句内对联应以马蹄韵正格为上。在非参赛,非正规场合用联,或者四分句以上的多分句联中,对联句脚的平仄交替是可以有条件地适当放宽的,看一个联的格律是否符合韵律美,符合放宽的标准,其实我们只要看古人传世的对联就可以了,譬如倒数第二分句句脚和最后分句句脚平仄相同,就是一种极其少见的情况,究其原因是其韵律感不协,在对联发展的过程中,被大家摒弃不用的。
需要提到的一点是:技巧联,谐趣联,排比联还有一类使用重复,押韵等特殊手法的联往往不在此列。
作者:应绿霞(网名:红袖流云),女,八零后,浙江绍兴人,现居宁波,中国楹联学会对联文化研究院发展部主任,浙江省辞赋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浙江省楹联研究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浙江省诗词楹联学会理事,广东文化学会春光诗社名誉社长,野草诗社理事,西湖诗社理事,宁波作协会员,《浙江诗联》杂志编辑。作品散见于《光明日报》《人民日报》《诗刊》《党建》,《中华辞赋》,《中国楹联报》等全国性刊物,数百次在全国征联征诗征赋赛事中获奖,作品悬挂于全国数十处知名景点牌坊楹柱,并多次担任全国电视诗词节目和大型楹联赛事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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