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论长篇小说《湘西秘史》的湘西书写

论长篇小说《湘西秘史》的湘西书写

夏梓言

湘西独特的风土人情吸引了众多作家创作了许多精美的文学作品,从不同的角度向读者展示了湘西不同的世界。怀化本土作家李怀荪的小说《湘西秘史》,是一部集湘西民俗、人文历史、世故与生活于一体的巨作。《湘西秘史》以浦阳镇两大家族顺庆油号张家与元隆木行刘家为叙事中心,阐释湘西人民的宿命。湘西人通过傩文化、佛教文化和世俗情感来寻求精神皈依和精神稳定。小说中绚丽、丰富、神秘的民俗写作,不仅是小说叙事的重要方式,而且具有深刻的历史文化意蕴。它不仅全面地描绘了一个封闭、落后、神秘的湘西世界,而且展现了湘西社会的各种性格及其内心世界,而且极大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和吸引力,形成了小说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湘西秘史》救赎;民俗风情;人物形象

On The Writing of TheNovel Secret History of Xiangxi

AbstractXiangxi's unique local conditions and customs have attracted many writers to create many exquisite literary works, showing the distinctive world of xiangxi to readers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The novel "the secret history of western hunan" written by li huaisun, a native writer of huaihua, is just one of the great works of the collection of western hunan folk customs, human history, worldly wisdom and life. "Secret history of western hunan" with puyang town two big families shun qing oil zhang jia and yuan long wood line liu jia as the narrative center, tells the story of life in this piece of land three generations of life old illness and death, thoughts and grievances entanglement. In the narration of the novel, it explains the predetermined destiny of xiangxi people, the praying for survival, the expectation for the reproduction of offspring and the transcendence of death formed under this concept. People in western hunan seek spiritual sakaka and spiritual stability by means of cultural salvation, buddhist salvation, secular emotional salvation and self-salvation. Brilliant in the novel, rich and mysterious folk customs writing, not only is an important way in the novel narrative, bearing the profound historical culture connotation, is not only a comprehensive depiction of a closed behind and mysterious xiangxi world, clever shape and shows the xiangxi society all sorts of characters and their inner world, and greatly strengthened the readability of the novel and attractive, to form the novel unique artistic charm. In order to better discuss the writing of the secret history of western hunan, this paper selected the main connotation of the culture of western hunan, the description of folk customs in the secret history of western hunan and the main characters in the novel as the research object of this paper, and made a more comprehensive study and analysis of it.

Key WordsSecret history of western hunanSalvationFolk customsThe character image

李怀荪是一位七十多岁的作家在对湘西几十年的文化资料进行收集、整理和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自己长期的地方生活经历,历时9年完成了一部关于湘西民族文化诗意建构的巨著--《湘西秘史》。李怀荪的这部皇皇百余万言的巨借助于一个精心编织的故事演绎和灵动舒展且带有地方风味的语言传达,让世界在广阔的历史背景下,在时间和空间上,真正触摸到湘西民族文化在历史上的变迁。

在少数民族聚居的湘西地区,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孕育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家作品,李怀荪的小说《湘西秘史》就是这样一部集湘西民俗、人类史、世故智慧、人生大成的巨著有专家称这部“堪称中国湘西风土人情的百科全书,具有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和收藏价值。”当前,学界对李怀荪《湘西秘史》的研究成果很少,且主要是对小说的建构和叙事的解读,如郭景华的《一部民族文化诗意建构的杰作—评李怀荪的《湘西秘史》,倪金艳的《人生哲理的文学摹写—论李怀荪长篇小说<湘西秘史>的生死叙事》等。除了以上方面,小说关于湘西民俗风情写作的内容也特别丰富,作者在小说创作中,将目光定格在湘西特有的地理环境、山水风光、民间习俗、民间文艺、民间传说上,运用纤细、舒缓、清新的笔调,描摹出一幅湘西民俗风情的浓墨画卷,堪称湘西民俗风情的艺术宝库。因而,小说对于湘西民俗风情的写作同样值得我们进行深入的研究。

湘西文化的主要内涵

《湘西秘史》是一部奇异的大书。视野开阔、规模宏大、历史文化内涵深刻是这部小说的主要特点。从空间上而言,它以湘西商业曾经繁荣一时的重镇—浦阳镇—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其艺术笔触所展现的视域,西至云贵古商路,东至沿海港口城镇,北至汉口,南至民族杂居的百越,远比他以前湘西作家所描写的内容宏大而广泛。正因为如此,李怀荪的湘西世界是开放的、多变的。

从时间跨度而言,尽管《湘西秘史》着力表现的是清同治六年至宣统三年这段差不多跨越半个多世纪的湘西历史,然而,有背景的家族史使得这部小说的历史文化内容十分厚重。

有相关评论说《湘西秘史》是一本精彩的书,因为它是一幅真正展现湘西民族文化的多彩画卷。欣赏这幅画卷,我们不仅惊叹于湘西疯狂而神秘的傩文化,更震惊于这片神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商业传奇,更为那民族文化融合所显示出来的创造伟力所感叹。

它是湘西民俗历史的一个形象,也是湘西经济和商业变迁的一个历史流,也是湘西民族文化日益融合的历史。在这幅气势恢宏的画卷上,湘西民俗的地方文化色彩十分鲜明。例如,在明清时期,水运仍然是主要的交通方式,由于湘西独特的地理优势,陈河(淹没)成为云贵对外商贸的大动脉,也是湘西人同山外进行商品交流的主要通道。

湘西人以山水为依托,形成了独特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愿望。小说中的“护航神鸦之死”一章,写得扣人心弦,让人一击三叹。当一只被当地人视为守护鸦的乌鸦被一位不小心用平底船撞死时,肇事者“如同五雷轰顶,顿时惊恐万状,面如土色”,马上一步一叩首去伏波庙向伏波王爷请罪;而两岸四乡的民众也闻讯“不约而同向伏波庙涌来”[2]要求严惩凶手,预备把肇事者用猪笼装起沉潭。湘西人由对水的敬畏,延伸到水上生灵的崇拜信仰,由此可见一斑。

此外,由于水上生活的危险,水手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情感表达。一方面,他们可以忍受艰苦的阳光、雨水和长途旅行的生活;另一方面,他们似乎认为金钱是肮脏的,非常不受约束。对于那些生活在湘西偏远地区的人们来说,有时也要依靠山地高原的风险性,干些“吊肥羊”的勾当,这些“吊肥羊”的人,俗称“棒棒客”,一般也不伤人性命。这些都是充满原始生命欲望的自然之子。

当然,作者关注的是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的情感纠葛,通过对湘西人民丰富多彩的风俗习惯和情感的描写,来描绘湘西人民的内在灵魂和精神。例如,张复礼的未婚妻刘金莲,作为另一商业巨贾的千金,在报复冲动之下,投入了知书达理、多才多艺的雕花木匠麻大喜的怀抱,但最终还是在家长的高压下与张复礼成了亲,可是二人却因此而在后来的婚姻生活中不断要咀嚼婚前不贞行为带来的苦果。

二、《湘西秘史》中的民俗描写

纵观小说,作者通过一系列的民俗描写,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封闭落后而神秘莫测的湘西世界。通过大量的民俗描写,作者将一个封闭落后、神秘莫测的湘西社会展现在世人面前。塑造了湘西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同时《湘西秘史》中大量民俗风情的描写极大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和吸引力,形成了小说独特的艺术魅力。

(一)婚嫁民俗

婚姻爱情是每个人最重要的人生经历,自古以来都受到人们的极大重视,而这,毫无疑问都可以从所有的婚嫁民俗中得到充分的体现。形式各异的婚嫁民俗不仅深刻反映了人们普遍重视婚姻爱情的共同思想和心理,同时,它也是不同民族传统文化的延续,是不同地域文化特色最直接的表达,因此,对湘西婚嫁民俗的写作自然就成为了《湘西秘史》中民俗风情写作的重要内容。

小说首先通过写元隆木行的千金刘金莲的出嫁,对湘西婚嫁民俗进行了全方位的写作:请雕花木匠来家里打嫁妆是必要的准备,出嫁前在娘家吃“离娘饭”、唱“哭嫁歌”,再由巫师完成“封禁”、“回神”“开禁”三宗法事,最后完成拜天地的仪式。作者不仅详细叙述了整个婚嫁的过程,而且特别注重对民俗细节的刻画,如刘金莲所唱的哭嫁歌“世间只有妈妈亲,娘呀!娘呀!妈妈为儿受辛苦。往日鸡婆护鸡患,娘呀!娘呀!宝贝鸡患得安宁。今日鸡婆撵鸡患,娘呀!娘呀!造孽鸡患喂岩鹰。万般无奈出此门,娘呀!娘呀!我双脚踩上苦瓜藤……” “媒婆臭嘴真会翻,黄连唱成甘草甜。唱的泥鳅变黄鳝,只为银子只为钱。好比恶狗嘴巴馋,吃了这边吃那边。”作者通过对“哭嫁歌”内容上完整的叙述,从“爱”和“恨”两个不同的角度,表达了新人出嫁时对父母养育恩的千般感激和对至亲的万般不舍,既让小说的情节更加生动,也使得小说中婚嫁民俗的写作更加充分。

小说不仅通过贵家小姐刘金莲的出嫁来展现婚嫁民俗,而且通过普通苗女阿彩出嫁的情形,再次将湘西苗家的婚嫁民俗展现在读者面前。从看生辰八字,到新娘出嫁的装扮,再到跳火盆、吟诵礼词、唱担水歌等,整个婚嫁过程都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民俗风情。小说还通过“滩娘探病”这一情节为读者阐释了湘西“接亲冲喜”这一独特的婚俗:通过给危重的病人娶媳妇,利用婚礼的喜庆,为重病的人驱除病痛。

显然,小说对湘西婚嫁民俗的描写是围绕小说情节的发展而进行了一种全景式的呈现。它把湘西人崇尚幸福生活的愿望一一展现着读者面前,凸显家园意识。

(二)丧葬民俗

生命的存在与消亡是至今尚待破解的科学奥秘,在生产力发展低下的古老湘西社会,当地人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形成了独特的丧葬习俗。《湘西秘史》中丧葬民俗的描写也是小说民俗风情写作的重要内容,共有四次详细的描写:首先是张恒泰的丧事,其次是巫师的丧葬,再次是梅山虎匠石老黑的丧葬仪式,最后是火儿为溺水而死的父亲和妹妹操办的丧葬仪式—“翻解道场”。

小说关于丧葬民俗的写作主要体现在以上四次不同的丧葬仪式上,而且无一不体现出神秘的湘西巫傩仪式的色彩。如张恒泰丧礼上巫师对尸体进行“封臭”;龙法胜的丧礼上,用象征巫师身份的法印,在逝者的三十六个部位盖好法印,每一个法印都代表着逝者生前的荣誉和辉煌,通过盖印,逝者能够把这些荣誉和辉煌带到另一个世界,享受身后的荣誉;梅山虎匠石老黑在替西洛寨打老虫时丧命,西洛寨的族人认为石老黑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寨子的平安,因此,他们要用最隆重的丧葬仪式—“跳丧鼓”给石老黑送行。“跳丧鼓”的都是男人,用“跳丧鼓”来讲述逝者的生平经历以及对逝者的怀念。最后,火儿为溺水而死的父亲和妹妹操办的丧葬仪式—“翻解道场”,也是要把溺水而死的父亲和妹妹的灵魂从水牢里解救出来,让他们去另一个世界。

小说还多次通过对丧礼现场盛大场面的描写来反映湘西人们对丧葬民俗的重视,深刻反映湘西人们的民俗文化心理。如作家这样描写龙家的吊脚楼的热闹场面:“响彻云霄的‘撒尔嗬’帮和声,在巴坪舍此起彼伏,看热闹的女人们也轻声地跟唱。结伴舞蹈的人在巴坪舍越来越多。在鼓主歌声的领引下,对舞的人们,随着帮和的节拍摆着毕兹卡传统的同边手做着各种的动作……”

不难看出,丧礼仪式上神秘的巫傩仪式和盛大的仪式现场不仅体现了湘西人们对生命的尊重和对逝者的敬畏,同时也体现了湘西人们豁达的生死观—死亡并不是终结,死亡是人的生命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延续。

(三)节庆民俗

作为一部反映湘西社会民俗民情、人文历史的鸿篇巨著,小说对于湘西社会节庆民俗的写作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内容。

小说对于节庆民俗的写作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伴随小说情节的发展,适时介绍相关节庆活动的民俗文化。如小说中,作者通过盘瓤大王的神话传说引出大端午的由来,又通过湘西人民划龙船所唱的“接龙歌”来揭示端午节划龙舟的文化习俗。“五月十五开神门,椎牛说古接祖神。盘瓤大王是我祖,从古祭祀到如今。又是一年大端午,盘瓤龙船接祖灵……白龙崖前升天出,端午佳节龙显身。四十八把花挠手,接回祖灵报深恩。”这简洁直白的歌词,不仅直接说明了大端午划龙舟是为了接回盘瓤大王英灵的目的,而且充分反映了湘西社会图腾崇拜的文化,以及湘西人们的精神信仰。

另一方面,小说还常常通过对节庆活动热闹场面的细致描写,从侧面表达湘西社会人们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记录着湘西社会独特的节庆民俗风情。

如浦阳镇三年一届的当地道教最大规模的斋蘸—罗天大蘸:镇上的三条长街和四十八条弄子上空,扯上了一根根棕绳,掸上成匹的黄绩,街道和弄子不见天日,称为“黄绩遮天”。人们挑了一车水,把门前的石板路洗得干干净净,这就是所谓的“洒水”。沿街家家户户门前摆上了香案。袅袅的香烟,带有特有的清香,在街弄子里飘散……

节庆大都源于古代的宗教活动,人们举行各种隆重的仪式、活动是将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向往和追求向神灵表达,通过虔诚的祷告,祈求神灵能够回应,得到神灵的庇佑。湘西节庆文化汇聚了人们的情感表达,蕴含了人们的情感宣泄与精神向往,充分展现了湘西社会的地域文化特色。

(四)巫傩民俗

小说对于巫傩民俗的写作毫无疑问是最具地方特色,最契合小说“神秘”主题的内容。受自然地理环境的影响,湘西地区受到巫楚文化的浸润,人们普遍都非常重视巫傩之事,并且把他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因而在湘西人们的社会生活中,鬼神迷信、巫傩之事数不胜数。《湘西秘史》中,不仅婚嫁、丧葬、节庆等仪式活动中常有巫傩民俗的出现,在其它仪式活动中,作者同样进行了大量的巫傩民俗的写作。

小说对于巫傩民俗的写作,最常用的方式是反复描写。如火儿生病时请巫师来“烧胎”;刘昌杰重病时,请来巫师“拜星辰”,张恒泰重病时,请来巫师龙法胜“把保福”;杜孝英重病时,请巫师做“滩娘探病”。小说多次出现利用巫傩法事治病救人的场景,深刻反映了湘西社会人们思想认识上的局限性和迷信巫傩文化的普遍心理。

作者还非常善于将巫傩民俗的写作隐含到小说的情节发展过程中。如以打老虫为生的梅山虎匠石老黑因为犯了梅山的大忌(虎匠的左手不能摸女人)而打不着老虫,没有利市为生病的火儿请巫师“烧胎”,只好硬着头皮向专门“坐坳”、“吊羊”的棒棒客石老雄借钱,没有生活来源的石老黑最后当上了棒棒客,后又因硬着头皮去打老虫而丧命。作者巧妙地将“虎匠的左手不能摸女人”这一梅山禁忌穿插于小说故事情节之中,既有力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也生动反映了湘西社会中神秘的巫傩民俗文化。

 此外,小说对巫傩民俗的写作还会超越湘西社会人们已有的现实生活,出现在神话故事和各种传说当中。如沉水青浪滩上空盘旋着的成群的乌鸦,早已成为传说中伏波将军派来的护航使者,行船的人必须心生敬畏,更不可伤其性命,方可保得平安。

小说正是通过多种方式的巫傩民俗写作,让读者深刻感受到了湘西社会中能够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主宰人们命运的神灵力量,显示湘西人们对巫傩神灵的绝对敬畏和崇拜,充分展示了湘西社会中无处不在的神秘的巫傩民俗文化和湘西人们独特的民族文化心理。这样的民俗描写极大地丰富了该小说的地域文化内涵,凸显民族性的追求。

李怀荪的《湘西秘史》通过大量民俗风情的写作,全景式地展现了一个神秘而又真实的湘西世界,这首先是由作者的创作意图决定的。作为土生土长的湘西人,他不希望这些古老的湘西文化就这样被遗忘,因此,“这部小说,恰恰起到了一点弥补的作用,即将那些今人已经无法见到的文化现象,通过我的描述,作为湘西的记忆,重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其次,湘西社会封闭、落后的社会生活,必然使各种民俗礼仪和巫傩迷信活动深深烙刻在湘西人们的精神世界里,成为湘西社会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民俗文化现象,也必然会广泛地出现在有关湘西社会的小说创作中。最后,作为一位民俗学者,作者对湘西社会的民俗文化进行了二十多年深入体验和研究,这使其获得了有关湘西民俗风情写作的最可靠、最真实、最全面的第一手资料,也为作者在《湘西秘史》进行大量民俗风情写作提供了重要的保证

三、《湘西秘史》中的湘西人物形象分析

作为一部现实主义的力作,《湘西秘史》通过塑造典型人物想象,道出了湘西人的精神风貌,发人深思。主要体现在以下主要人物身上。

(一)坚强而智慧的刘金莲

在《湘西秘史》中,一剂扑朔迷离的“迷药”,惹是生非,伴随了刘金莲的一生。从最早她与麻大喜的相爱,到儿子张钎龙的出生,“迷药”一直如影随行,困扰着刘金莲。元宵花灯大会,刘金莲与麻大喜母亲的邂逅,令浦阳的好事者浮想联翩。这个“迷药”,还险些儿影响了她儿子钎龙的婚事。印秀才的女儿蕙娇,因为从小听说过此类传言,而不愿成为她的儿媳。幸好有印秀才的坚持,这门亲事才得以成就。对于刘金莲来说,“迷药”就像是一枚随时都可能在她的身边引爆的炸弹。她的娘家,因为阴沉木与鸦片馆老板龙永久结怨。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龙家打击报复的对象。

对于浦阳人来说,“翁翁迷药”是他们几十年间挥之不去的记忆。只要是说起刘金莲和麻大喜的往事,自然而然地便会联想到“迷药”。浦光寺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其中的观音殿。正俨法师倡议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并亲自从梵净山请来了雕匠麻大喜。正巧,刘金莲是镇上观音会的会首,负责资金的募化。于是传言四起,说麻大喜的回乡,是当年中了“迷药”的刘金莲,丈夫命丧青浪滩,孤寂难握,便利用这个机会,从梵净山接回老相好,鸳梦重温。镇上的娘女们认为这是对菩萨的襄读,拒绝把募化到的银钱交给刘金莲,而是交给了她的亲家母吉秀华,再一次给了她极大的难堪。直到最后真相大白,娘女们才明白是错怪了刘金莲,但是刘金莲已经成了习惯。何以能封住好事之人的嘴巴?她只有听之任之了!

刘金莲让我们感受到女性的坚强与隐忍,而这份隐忍己然成为湘西女性的气质特征。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反抗,而是接受、默许、迎接属于自己的一切。八尺男儿张少爷尽管知道刘金莲心里搁着他人,但仍然在家长的安排下完成了婚事;尽管知道张社龙不是他的亲骨肉,但为了家族的利益,还是默默地承受下来。

(二)张复礼:既守规,又破传统;既坚定,又诗意多情

湘西水码头浦阳镇上,川页庆油号老板的公子张复礼和元丰木行老板的千金刘金莲,从小便结了娃娃亲,堪称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一对金童玉女。刘家在婚前三年,便请来苗家雕花木匠麻大喜,为女儿制作全堂雕花嫁妆。麻大喜生得又矮又五,手艺却是盖世的精湛。

尽管刘家订下“约法三章”,不许女眷与雕匠接触。麻大喜一进到刘家,立刻以他精湛的手艺,聪慧的秉性,获得了交口赞誉。刘家人相信,他决不是做那种歪门斜道的人。“约法三章”便形同虚设了。刘金莲常去到工作间,欣赏他为自己雕作的嫁妆,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中。一来二去,二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岂料就在嫁妆将成,婚期将近时,准新郎张复礼荷尔蒙崩盘泄露,逢场作戏,与廖阿春出轨了,在镇上闹得个沸沸扬扬。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刘金莲顿时乱了方寸。她山爱生恨,抑或是出于对张复礼的报复,又转而产生了对小雕匠的倾慕,竟然投怀送抱于麻大喜。事情败露,一时间成了浦阳镇上最大的新闻。这对一富一贫,一美一五的红杏出墙,简直不可思议。为此,她追问麻大喜,麻大喜矢口否认。他告诉刘金莲:“世间只有人迷人,世间没得药迷人。”刘金莲打心自问,她不知怎的,确实是被这个又矮又五又穷的男人给迷住了。事情并不如人所愿。

作家似乎在试图撩开“迷药”的神秘面纱。在小说的“迷药”一章里,说是刘金莲的内侄宝儿,追求张复礼从汉口回乡的女儿玉凤,遭拒绝而得了相思病。痴憨的宝儿在哥儿们的鼓动下,欲以“身上拍迷药”令玉凤就范。这其中就煞有介事地宣不了“迷药”的三个秘方:一、山里的黍多黍多草灰;二、吃在天上的交尾蜻蜓;三、绞在地上的两蛇相附。宝儿一项项试验,一次次出五,到头来全都成了笑料。原来作家是在用戏曲里的“插科打浑”手法,为沉闷的小说制造轻松的喜剧氛围。这无疑给这一传说中似有似无的,更增添了神秘色彩。

(三)有德有能的张钰龙

张复礼一去镇江9年。娄听雨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使他得到极大满足。小芸遭到冷落,抑郁成疾,病入膏肓。张复礼怕得罪娄听雨,不敢回汉口探望。直到娄听雨良心发现,催促丈夫回到汉口。这时,小芸已经过世多时。小芸临终决定把玉凤送回浦阳。钰龙来到汉口接妹妹。詹姆斯提出终止合同。张复礼对此束手无策,钰龙却提出,希望不要毁约。他向詹姆斯承诺,以后的货品,保证能达到“洪油”同样的质量。钰龙的胆识与气度,令詹姆斯刮目相看。他答应了钰龙的请求。

张钰龙为实现承诺,前往洪江学习“洪油”工艺。原想通过叔公张恒兴搞到配方,岂料洪油业内规矩森严,叔公不敢泄露机密。张钰龙无奈,装扮成一个聋哑叫化,混迹于一家洪油作坊。在傩堂,玉凤见到了当红巫师火儿。火儿的言谈举止,立刻吸引了玉凤。玉凤发现自己的相貌竟与火儿惊人相似,百思不得其解。玉凤大胆以赠送手绢示爱,火儿不敢接受,编着法子退回。

小说通过浦阳镇这几个家族的复杂关系,真实而深刻折射出那个时代的现实矛盾和历史风云,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正在走向崩溃的社会在湘西边城经济文化环境中的表现——传统的家族经济道德文化关系正在经受着现代新思想的冲击,也出现了种种困难。

小说通过浦阳镇几个家族复杂关系,真实而深刻的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现实矛盾和历史情况,让我们看到一个即将崩溃在湘西边境城的旧时代,那个时代发传统家庭经济伦理文化正在经历现代新理念的影响,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张家的长子离开家去了汉口,在那里他成了一个和西方人做生意的大商人。他在屋外的两栋房子的结合并不完全是一个道德问题,更多的是一个新时代的标志,给人性的解放带来了新的现实空间

张钰龙后来终于全面接管整个家族产业,也说明传统的宗族和财富关系在时代变革的前夜调整的可能性。正是这些作品真实地反映了时代的生活,使对家庭关系的描写具有了思想文化意义,使作品的主题更加丰富和饱满。

(四)巫师—火儿:巫傩文化的传承者

100字简单阐述一下巫傩文化。《湘西秘史》集中探讨了生死命题,通过精神的救赎,让巫傩文化大放异彩。

繁复的巫傩习俗,为湘西这片土地增添了神秘色彩。巫傩文化是湘西最突出的文化。它已经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湘西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巫”从字形来解释,上下两横代表天地,意指能够沟通天地、以舞降神的儿“摊”乃人避其难,是驱魔逐疫、还愿酬神的一种娱神娱人的祭祀活动。巫傩活动符合巫傩文化信仰者的心理需求,伴随着自己走完多难的一生。一个人出生周年纪念,成年,订婚,结婚,分娩,生病,死亡,葬礼,精神上的康复,都是借助巫傩仪式逐一进行。他们相信巫傩神的存在,祈求今生平安,来世幸福。他们邀请老司行傩,并通过驱魔、唱歌驱魔、跳舞驱魔和表演驱魔来表达他们的愿望像火儿“烧胎”保他健康成长,新娘出嫁要由巫师“封轿“回神”、“开轿”以庇佑婚后幸福安宁。

此外,巫傩文化的存在也促成了生与死的过渡。死亡不再是一种悲伤和无助的处境,人们可以在死后继续感受到爱例如,张恒泰去世后,他的孙子会在空荡荡的灵堂前夜复一夜地陪伴着老人,点亮油灯为他的祖父照亮前进的道路在这里,年幼的社龙是新生命的象征,棺枢内的张恒泰则代表着死亡。一老一小、一生一死,完成生死交接仪式,使死亡不再令人恐惧。

从表面上看,巫傩是具有“功不,“实用”价值的法术,人们怀着某种目的搬演巫摊活动,但从深层次看,这是湘西人内心深处集体无意识的表现,巫傩文化是本能的求助对象,这是湘西族群原始记忆的外显。他们尊奉摊公摊母为守护神,通过古老的仪式,安抚祈祷者的创伤心灵,增加活下去的动力、信心。由此看来,巫傩文化己深入到湘西人的内心世界,成为他们精神救赎的独特方式。

结语

八十年前,沈从文以新颖别致的抒情笔调,向世人展现了一个充满自然灵性而又不乏瑰丽神奇的湘西世界,书写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传奇。八十年来,时光流转,湘西风云变幻,湘西已不再是湘西人的湘西,而是中国文学史上具有独特风情的湘西。

《湘西秘史》是一部集历史、文化、民俗、传说于一体的厚重著作,纵观小说,作者通过一系列的民俗描写,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封闭落后而神秘莫测的湘西世界。整部小说通过大量的关于湘西民俗风情描写,将一个封闭落后、神秘莫测的湘西社会展现在世人面前。作者在小说创作中,将目光定格在湘西特有的地理环境、山水风光、民间习俗、民间文艺、民间传说上,运用纤细、舒缓、清新的笔调,描摹出一幅湘西民俗风情的浓墨画卷,堪称湘西民俗风情的艺术宝库。另外,作者塑造了湘西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同时《湘西秘史》中大量民俗风情的描写极大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和吸引力,形成了小说独特的艺术魅力。七十岁高龄的李怀荪以大视野,大手笔,在展现了波澜诡橘的湘西民俗风情之外,还坚实地构筑着湘西民族深远的文化史。

参考文献

[1] 李怀荪.湘西秘史[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4:36、37、43.
[2]郭景华.一部民族文化诗意建构的杰作———评李怀荪的<湘西秘史>[J].郑州师范教育,2013,2(4):57-58.
[3]倪金艳.人生哲理的文学摹写———论李怀荪长篇小说<湘西秘史>的生死叙事[J].三峡论坛,2017(3):55-56.
[4]秦言,泰源.留住湘西文化的记忆———访<湘西秘史>作者李怀荪[N]新华日报,2015-04-06.

[5]宋兆麟.<巫与巫术>[M],四川民族出版社,1989:11-12.

[6]李景隆、李朝、贾一心.<青海审美文化>[M],民族出版社,2009 年:87-88.

[7]王一川.中国现代性体验的发生[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67-68.

[8]沈从文.沈从文别集·凤凰集[M].长沙:岳麓书社,1992年:233-34-35.

[9]朱栋霖,丁帆,朱晓进.中国现代文学史:1917-1997[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1999:12-14.

[10]徐岱.边缘叙事——20 世纪中国女性小说个案批评[M] .上海:学林出版社, 2002:31-32.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站在沈从文的肩膀上写湘西
从民俗志到秘史,文化标本包装成啥样读者才买账?
湘西民俗——赶尸背后的文化渊源
石家庄饮酒习俗
写作素材之中国的民俗文化大盘点
传统丧仪丨引魂幡写错了?怎么写才是对的?#丧葬文化 #民俗文化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