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
知雄
丁酉年 己酉月 甲辰日
七月廿四
2017.9.14
忌
妄溪水
大青龙与续命
曾骞
大青龙汤在《伤寒论》。续命汤在《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
后者在前者的基础上，加了当归、人参、川芎，以及干姜代了生姜。
《伤寒论》第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主。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此为逆也。大青龙汤主之”。再来看看大青龙的原组方。
麻黄 六两（去节） 桂枝 二两（去皮） 炙甘草 二两 杏仁 四十枚（去皮尖） 生姜 三两（切） 大枣 十枚（擘） 石膏 如鸡子大（碎）
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取微似汗。汗出多者，温粉粉之。一服汗者，停后服。若复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得眠也。
按照第38条的证候描述，可以看出，实际上是有麻黄汤证在里面。“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都说明表路解不了，但有一个前提语境——“太阳中风”。于是我们可以知道，既有伤寒又有中风。
实质上就是太阳中风的一种重症，这类问题类于伤寒者的证治。太阳病的中风证内涵，是与人体津虚关系很大的，太阳中风，人体通过表路的汗法解决了一定的问题，同时也丧失了一定的人体能量，使得势能状态偏于低弱。
所以大青龙中有麻黄汤合上了桂枝汤。继续细解的话，大青龙中有建中的力量。生姜针对胃弱，大枣针对中运甘津，炙甘草于中运的力量帮助就不用再说了。这三味，都以建中生津为主要目的而施用。因为有里热，这个里热在条文中的“不汗而烦躁者”体现。因为表路不能完全帮助完成人体的势能纠偏，因为这类的太阳中风证已经入了重症之态，津虚亏，内部还有一些里热。这类热，不会是大热，否则就是阳明为主的问题了。
是微里热。由此可知，外热，里也热。这是大青龙汤的一个证候特点。这个里热是局部之热，用了石膏进行解热。目的是为了去掉这个热，而留存津液。石膏的药势，是起到凉散中上的热，凉是其性，但还有一点甘，所以不会迫热而下，散是其势，为什么呢，因为人体上部的本身循环机制就是喷散之势。人体越处于上部位置，其喷散势能就越强大（参见《古医的势能观念与规律医学的本质》）。石膏不像一些苦寒药是将热压下去。
既然还在太阳，表路还是为主，为了顺应这个趋势，自然会用到石膏，将一些里热散发到外面去。顺应了人体想法。
整个大青龙，就是做了人体的表里双解。并确保了人体能量与病位属性及趋势，在同一方向上。继续看大青龙的条文，“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为什么呢，脉证合参地看，这已经是显示出少阴病中阳衰之象，大青龙是发表的，所以自然就不可以再用。要是用，就是一种误治，会出现“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此为逆也”，这样的误治是将人体能量消耗过甚，进而会出现厥逆。所谓的“筋惕肉瞤”，描述着人不但有恐惧情绪，而且身体颤栗发抖，而且还会自感肌肉在跳动。临床上，有些很虚弱的病人会对医生讲，觉得某处的肌肉会自己跳动起来，然后心惊。归根结底，能量非常虚了。不受润养的地方太多，这些缺乏能量的区域，就以被动性的振动来调集津血。
所以，阴阳的把握非常重要。如这第38条中所列的“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通过脉，可以知道，已经是阴证的状态，所以自然要涉及到用阳药建能量。要扶阳救津了。涉及到附子干姜。所以，大青龙其实可以怎么去按照阴阳的法度去变化它呢，遇到阴证的，其实是可以用的，关键在于能量建设为第一步，用附子干姜甘草去扶中，如果有一些局部的轻微里热的，看情况施用石膏。这就是寒热并用之法，其剂量的把握，则一分寒药一分热，等量均衡之。
因为有了其内里能量的建立，所以哪怕涉及到要做一些发表的，自然发表药的剂量上不可大开，阴证的表解，以微微汗为主。大开，还是会导致津虚。任何会导致津血虚的治法，都不可取的。
这些都是变化之道。张氏之《伤寒论》设方立法的本意，不单为了展示出人体运作机制，更是为了要让后人要懂得求变。既然谈到了变化，那么就来看续命汤。在讲到续命汤前，我们可以再次总结一下关于大青龙汤的应用。
第一呢，脉的阴阳上，是阳证。第二呢，表是有热实证的，而且这个热实比较重，同时还出现有人体的津液亏虚，所以不得汗出而解。同时伴随有一定的里热，这个热呢，在中之偏上的非大热。我们把这样的热定为局部之热，在建立中能，发散表实之下，还要清散里热。大青龙的所为即如此。所以，如果有人要问大青龙究竟可以治多少种病，答案远非在于要列出多少种所谓的病名，而是在于临证中，究竟遇到的是不是符合大青龙应用规律的脉证。脉证并治是伤寒理法中最为核心之一。临证上，一个医者对于证候、证象的观察，远远比一个所谓的现代医学病名要重要得多。我们只要长期训练自我对于证象的流动与转化所带来的启示，就可以逐渐得到越来越多灵敏而深邃的体悟。
正所谓不足象无以尽意，而有象方可尽然。我们通过对证象的流动与转化的规律，来接近人体的本质，以及疾病的规律。以其所得启示，获得灵敏与深邃，进而完成更多更丰富，也始终在法度内的变化之道。最后就会融通本然。就是这样的。
继续来看续命汤吧。
这个汤的应用，用现在人的语境来说，用来治半身不遂，脑中风，脑出血，或者是所谓的脑软化症，甚至高血压之类，和涉及到一些头面部以及脑部障碍问题的。总结看下来，还是和很多的表证有关系。
前面已经说过，续命汤是在大青龙的基础上，加了当归、人参、川芎，以及干姜代了生姜。直接而言，就是加了活血化瘀的当归、川芎，这两味活血化瘀药的药势又清解又有滋性。其味重，所以走深腔。用之治痱治痹这类深部障碍，自然合其所需。为什么需要做一些局部清淤，这个从人体循环机制去看，会很清晰，下面会讲到的。先讲关于人参。
而人参，得土中厚生，其厚养缓长，也不具辛辣，也没有刺激的香散味，所以自身热能性不强，故而不烈。甚至说，热能很少很少，热能少的药势，自然不会走太多人体的阳，人参和附子完全不同，附子走窜能力强，是因为其辛、麻，所以大热，一些火锅香料人吃了就要出大汗，也是因为那些香料很辛很麻辣。人参却是走阴层面更多的一种针对阴液生成起到亢奋作用的药。为什么可以起到亢生阴的作用，就在于人参具有的那么些香味，如果打开装参的盒子，会扑面而来一种温和的郁香。香味的东西，都涉及到有一定的刺激性，烈香就大散，迷厚则昏头，郁香不燥而微澜亢生阴润。人参就是最后的这一种势能。
人参加强了人体内部阴层面的力量，也就是津液的生化能力。当归、川芎为攻，人参阖，用干姜取代生姜，取的是温中，弱化表散功能。因为所谓偏枯嘛，自然可知是虚证。
续命汤直接在大青龙的基础上加了针对局部去淤的药物，其实就是依循着证象的流动与转化的规律所为。人体是内外两个大循环交接机制，即表里两环。既然是作为循环，应是如环无端的，如果出现了某个环节的严重阻碍，那么必然使得循环受阻，交接不利。大青龙的所为呢，是针对内外两大循环交接中并无大的血瘀阻碍的前提下，表路大循环有一定不解，解开后，内外自然就交接起来了。续命汤则不然，人体的势能状态是，内外交接中有路障。所以续命里有针对局部去阻碍的药势。
所谓的“治风痉，口噤不开，身背强直，发如痫状。治中风痱，身体不能自收，口不能言，冒昧不知痛处，或拘急，不得转侧”，这些都是表循环不但出了问题，而且内外交接中有淤阻路障，需要进行局部攻排瘀血，而非光解开一个表循环就可以实现得了内外交接的。
我们用这种很简单的“象”思维，就可以捋清大青龙与续命的关系了。
另外，如果在续命汤中，有涉及到阴证的势态呢，那就是附子合进来。这是就整体能量偏性言。针对局部呢，如果发现淤阻在下，有的人因为运化能力太差了，所以在下部会出现肠道的瘀积，那么是不是大黄可以用上。也就是续命汤加上大黄。如果是阴证的，甚至是续命汤加附子加大黄，甚至芒硝，大黄芒硝之类的量自然也不可太大，否则也会破坏整体药势。如果确实需要量大，或者担心过度，那么可以同时调整附子的量。这个大黄芒硝类针对的是局部问题，并不僭越于整体阴阳理法。而是将阴阳之道合了起来。正所谓的阴阳合，在实践上我们就可以证得到。
其他的变化，就是举一反三，知一推十的事了。
（图：《有江水的快乐》 拍摄者，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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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騫，養白龍馬的散人，住在南方研習針與藥，調治南北往來人，還有寫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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