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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艺国际】沈明义(西安)|| 我的父亲(散文)



我的父亲(散文)
作者/沈明义
作家/诗人风采】





作家/诗人简介】
沈明义,生于1948年11月,陕西西安人,大学文化,中学语文高级教师,陕西省优秀教师,从事教育工作四十余年,曾任中学校长、党支部书记,退休后在某民办学校任职。喜好写作,曾有多篇论文、散文在报刊发表,业余时间也尝试写诗填词。



【作家/诗人作品】 


我的父亲(散文)
沈明义

 

父亲去世34年了,我总想写点儿文字,寄托心中的思念,却一直动不了笔:父亲太平凡了。每次欣赏刘文西的国画《黄土地的老人》,那位历尽沧桑,满脸沟壑,噙着旱烟袋,包着白羊肚手巾的老农,总和我记忆中父亲的形象叠加起来。那不就是我的父亲吗?硬着头皮我也得写,只为抚慰我内心对父亲的愧疚和亏欠。
父亲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上有哥哥,下有两个妹妹。哥哥还识得几个字,做过药铺伙计,也做过包粽子、炸油糕的小生意,父亲只会在庄稼地里下苦力。父亲成人后,过继给了他舅舅,便成了他舅舅家主要劳力。父亲实诚勤快,各种农活都会干。他只知埋头干活,不会讨好人,不大受他舅舅家人待见。我母亲嫁过来后,一大家子过日子,少不了磕磕碰碰,我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受不了无端指责和辱骂,被迫分了家。人家给分了两三亩薄地,两间破厦子,把后院不到两分低洼空园子划给我们,让搬出去住。父亲拆了那两间破厦子,用拆下的旧木料、旧砖瓦重新盖房。
1953年冬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父亲用玉米杆在南墙根下搭了个窝棚,铺上麦秸,一家五口挤在里面过夜。那年我五岁,二弟三岁,三弟才半岁。在乡党亲戚帮助下,冒着寒雪破土动工,盖了两间厦房,一间灶火。房子盖好不等干透,就盘炕垒灶搬了进去,一家人总算有了自己的窝。日子虽然清苦,但不再挨骂受气,便觉得温暖舒心。
家安下了,父亲便专心侍弄庄稼。虽然买不起牲口耕种,但他有的是力气,又是庄稼里手,种的麦子、玉米、棉花长势都挺好。父亲加入了互助组,用力气换牲口耕地装麦碾场,分家第一年就打下不少粮食。母亲又能纺会织能裁会缝,锅上灶下勤俭操持,一家人算是有吃有穿。后来成立合作社、人民公社,父亲自然是生产队头号全把式劳力。他扶犁耕地、耙磨耘田、提笼撒籽、赶车摞积,无所不能。每到农忙季节,父亲便大显身手,打小我就见识过父亲干农活的潇洒姿态。
麦收季节,父亲总驾着马车装麦。碌碡粗的麦捆,他一杈下去就挑了起来,用力一甩就丢上车。车上面的人接住码好装满,父亲麻利地用粗麻绳把麦捆系牢,吆喝一声“得儿驾!”长鞭子“叭”地一挥,驾辕拉稍的骡马蹬蹄翘尾昂首起步,马车像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堡稳稳地驶出麦田运到碾麦场。单从父亲那响脆的鞭声中,就能体会到丰收的喜悦。收完麦子就该碾场了。平坦宽阔的场上摊满了麦子,挑晒摊平后其他社员便到树荫下歇息,父亲便套上雪青骡子,拉着碌碡上场了。太阳火辣辣地照着,麦秆白亮白亮的刺人眼。父亲头戴草帽,身穿白粗布单衫,鼻梁上架副茶色眼镜,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扬着鞭子,赶着骡子一圈一圈地碾,把边边角角都碾到碾匀, 一边碾一边还哼上几句,挺洒脱的!后来改用电碌碡,给碌碡架子上装台马达带动碌碡转动,再给碌碡架子前面固定一根长竹竿人握住控制方向。电碌碡速度快,离心力大,父亲的手随着碌碡颠簸剧烈震颤。他全神贯注紧紧攥住竹竿,以自己为圆心牵着碌碡转圈,比牲口碾场紧张多了,汗都顾不上擦。一天碾几场,不知胳膊有多酸疼,但他从没喊过累。最让父亲自豪,也最吸引群众眼球的莫过于摞麦秸积子。麦子碾打完毕晒干入库后,要把碾过的麦秸摞成大积子,作为牲口冬季的草料。摞积子是收官之作,意味着夏收结束。积子摞成,生产队还要聚餐庆贺,是社员们盼望的喜庆事。摞积子是个技术活,摞得不匀不实,雨水就会灌进去,麦秸便腐烂了,因此得由把式干。我父亲便是这样的把式。摞积子时,父亲先把地基垫高踩实,再把麦秸挑到地基上,四角摊饱四边摊齐中间摊匀踩实,摊出大形,然后其他人把麦秸往上丢,父亲在上面不停地挑、摊、踩。积子高到下面人够不着的时候,便搭起架子,架子上铺上门板,社员们分为几组,有的向积子跟前运麦秸,有的两三人一组,用杈挑起攒成堆的麦秸,一齐用力丢到架子上,架子上的人再挑到积子上,接力传递,直到把场上的麦秸摞完。父亲始终站在积子上面,把下面挑上来的麦秸一层一层挑匀摊实,最后收顶。积子的形状也是有讲究的,有歇山顶形、庑殿顶形、马鞍形、枕头形、圆顶形等等,根据积子大小麦秸多少和自己的喜好定。父亲收好积子顶,怕风把顶揭起又压层泥土苫好,从梯子上下来,再把四个立面用竿子扩得齐齐的四棱见线,一座高大的麦秸积子就摞成了。这时父亲蹲到远处,装上一锅旱烟边抽边端详,像在欣赏着自己的建筑杰作。


秋收季节,收完玉米,就要播种麦子。父亲牵骡子套犁来到地头,提起犁把把铧尖向土里一插扬起短鞭,牲口便顺溜地向前迈去,犁头下翻出黄褐色新土。父亲很轻松地扶着犁把,不时吆喝一声,犁沟笔直笔直的,犁到头再折回来,不到半晌,一大片刚收过玉米的硬茬地就蓬松地翻了个个儿,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犁完地就得撒种,在生产队这可是父亲的专利。只见他左胳膊挎着装满麦种的大竹笼,眼睛直视前方,迈左腿,右手伸向竹笼抓一把麦种,再迈右腿,右手顺势一挥,麦粒便呈扇面状均匀撒出,右手一收又抓一把再一挥一撒,两条腿步幅一致一前一后交替向前,手脚连贯自然,简直就像舞蹈一样。不一会儿十几亩地就撒完种,父亲又套起磨耙磨地。他把磨耙平放在地上,双手拉着两头儿系在骡子辔头上的缰绳一抖,吆喝一声“得儿起”,骡子拉着磨耙向前进,父亲趁势跳上磨耙,双腿叉开稳稳地站在磨耙上,像水上漂一样,身后的犁沟磨得平平展展,麦种也就被压实了。麦苗出齐后你再看,行直距匀绿油油一片望不到边。
农闲时候,父亲便赶车给城市建筑工地送沙子。由于路远,他天不亮就套车到沙子壕装沙子。下到几丈深的沙子壕底,把车停在沙堆旁,他给车厢镶上夹板固定好,一锨一锨丢沙子,把车厢装得尖尖的用锨拍实。车重坡陡地软,赶车技术一般的人半天也吆不上去,如果吆到半坡牲口使不上劲车往下溜那就更危险了。父亲先把辕马脖子上的鞍鞯、夹棒整理整理,拂去马身上的沙子,捋顺马鬃,掂一掂车辕看是否平衡,系紧马肚带,然后抡圆长鞭子,一声“得儿驾”,驾辕马拉稍骡子便同时发力,像发动机开足了马力驶离壕底。上到坡路父亲趁势一边使劲挥鞭一边大声吆喝“得儿——得儿——”,一鼓作气把车吆上壕顶,这才叫停牲口,给辕马松松肚带缓一缓才上路。看到有人吆不上来就又下去帮着吆上来。一上公路父亲便跳上车坐在车辕左侧,戴上竹帽、茶镜,手握长鞭,时不时挥一下,任东来西往的汽车飞驰而过,马车沿着马路右边缓缓而行,那样子一定很帅气!
父亲不仅庄稼活儿干得好,家务活儿也能干。搭草棚、盖门楼、盘土炕、垒灶台、修家具、砌砖打墙,什么活都会。晚上或者雨雪天他还用夹板给我们纳鞋底、绱鞋子,母亲忙着织布,他就进灶火做饭,一有空就这儿修修那儿补补,把个小家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村里人很是羡慕,夸父亲干活儿巧道,给父亲取了个“花样”的绰号。
父亲一生节俭,舍不得为自己花钱。夏天一身粗布单衫单裤,一顶草帽或竹帽,冬天一身黑粗布棉衣棉裤,一顶黑瓜皮帽或火车头帽,腰里系一条黑腰带,唯一“奢侈”的就是那一副茶色眼镜、一竿系着红缨的长鞭、一把鱼儿刀,这可是他赶马车的标配。生产队派他到陕北买牲口,他总是拎着个装满锅盔的布袋来回步行,不舍得下饭馆,为的是省下几块钱出差费。他拉架子车去城里掏大粪,车辕上也挂个布袋,装满粪在腰带上擦擦手掏出硬邦邦的麦面掺玉米面馍,就着自来水咽下,从来舍不得花两分钱买一杯茶水喝。在家里母亲做什么他吃什么,从不挑剔。母亲看他干重活,给他捞一碗干面,给我们做汤面条,他看我们用眼睛盯着,吃了半碗就把碗递给我们。母亲给他出门烙的锅盔,他总要给我们留几块。有一年暑假,父亲去城里拉粪,母亲让我去给父亲拉稍,其实也就是架子车辕上系条绳上坡时帮父亲拉拉,使不上多少劲儿。父亲装满粪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小饭馆,给我买一碗八分钱的素面条,自己却要一碗面汤就着冷馍吃。我们兄弟姊妹六个,人多劳力少,生产队也不景气,一个工分才一毛来钱,父母亲苦争巴力干一年也分不到几个钱,但却抠抠掐掐地供我们都上了学。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天不下雨粮食歉收,村村闹饥荒,家家粮断顿,人人饿肚子。孩子们张口要吃的,父亲就托亲戚弄些豆渣、油渣、麸皮,母亲挖些野菜,捋些榆钱槐花掺和在一起让我们充饥。为了打点粮食,父亲开垦河边路旁荒草坡埂种粮食,连小院子也种上了,一下工他就精心耕种自留地,套种白菜萝卜。母亲精打细算地操持,黑明整夜纺线织布,一家人总算熬过饥荒,没怎么太饿着冻着。为增加点收入,父亲也曾养猪、养羊、养兔、养蜂,可人都吃不饱,哪来饲料喂养?单靠草末怎能养好家畜?父亲的种种努力都失败了。
后来我考上城里的高中,弟弟妹妹也有的上初中有的上小学,每学期几块钱学费都交不起,尤其是我住校,每月上灶就得十多块。为了多挣点儿工分挣点儿出差费贴补家用供我们读书,父亲竟放弃生产队“光鲜”的活路,去到肉联厂扫猪粪。那可是谁都不愿意干的又脏又累的活,每天给猪场义务清扫猪粪,然后用粪箱一车一车拉出来倒在外面粪池里,供生产队派人来拉。粪池旁搭一间茅草房,父亲就吃住在这蚊蝇成群、臭气熏天的茅草房里。父亲从不偷懒,为了给生产队多积粪,他从早到晚不停地扫,不停地拉,粪池总是满满的。到我高中毕业返乡劳动时,父亲快50岁了仍然在猪场扫粪。在农村,50岁的人经年辛劳风风雨雨,体力已是不济了,不说颐养天年,也是不能再干重活了。但他清楚自己的儿女多,楼梯块儿似的比肩挨着,家里那两间厦房早已住不下了,要攒钱盖房,还要给儿子们娶媳妇儿,他能松劲儿吗?


我们兄弟几个都回家劳动了,家里劳力多了,父亲才回到队里干活。然而年轻人已经走上了舞台,成为生产队的中坚。村人们仍然尊重他,但那些提笼撒籽、装麦摞积的技术活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仍一天到晚手脚不停,总讪讪地默默地干着别人看不见、顾不上的活儿。别人抽烟休息,他独自一人这儿铲一铲,那儿锄一锄,把那边边角角的活干得妥妥帖帖。有一天在麦场杨场,中间休息,大家都坐在麦秸垛旁谝闲传,时间很久了还不见动弹。父亲坐不住了,嘟囔了一句“毬日脸,还往啥时候坐呢?”就一个人站起来,合上电闸。大风扇飞快地转起来,他拿起木锨去扬场。他觉得风向有些偏,就去挪动风扇架子,一不小心,飞转的风叶把他左手几个手指绞伤了,鲜血直流。弟弟和村里人赶紧往医院送,三个指尖骨头绞碎了,他竟能忍住疼痛一声不吭。后来我陪他去拆线,医生撕开胶带,揭下紧粘在伤口上的纱布,看得我心一阵一阵抽,他却只是皱着眉头咬着牙,任凭医生撕扯。从此他那几个手指便不能弯曲,但仍没有放下手中的农具。
我们爷儿几个下力气苦干,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父亲就准备盖几间房。这可是他多年的夙愿,儿子们都大了,要娶媳妇,没房子咋能行?但买不起也买不到机瓦,他就带着我们弟兄几个,买来水泥借来模具在家里自己制瓦,盖起了三间一明两暗鞍鞯房。他让人打了一张方桌,到集市上买回一对旧靠背椅。鞍鞯房明间靠墙摆放方桌,两旁放上椅子。总算有了一座像样的上房。不几年我们兄弟几个先后娶妻成家,也有了孩子,父亲似乎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休息了。闲暇时父亲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旱烟袋,边抽烟边喝茶,看孙子们在院子里嬉戏。他似乎该含饴弄孙享享福了。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我返乡十年后终于考上大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从表情看得出他很高兴,村里人打门前过,看见他在门口扫地,就对他说:“儿子考上大学了,你老汉还得继续干!”父亲说不出什么,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嗯嗯”,脸上洋溢着自豪。
不料就在这一年,父亲却突患脑梗,住了几天医院回来,手脚变得更加不灵便了,本就寡言少语的他更加沉默,偶尔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但父亲依然手脚不停,拖着两条僵直的腿,操起扫帚,拿起叉把,这儿扫扫,那儿翻翻,一刻也不闲着。在我们家,平日仿佛是母亲主持家事,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是母亲拿主意,父亲是不大吭声的。有事我们和母亲说得多,和父亲除了见面叫声“爸”吃饭时给端碗饭,很少交流,好像也没什么话说,他就一个人坐在方桌旁或屋檐下,慢慢地抽着烟。
1997年夏收忙罢,二弟提议说:“咱爸辛苦一辈子,也没过个生日。今年生日快到了,给咱爸过个寿吧。”于是便通知亲戚朋友,请来自乐班在门前麦场挂衣唱戏。那天前来祝寿的亲友很多,进进出出满院子满屋子都是人。我们都忙着招呼客人,却把寿星忘了。戏都开演了,我看父亲独自一人坐在门墩上,赶紧拿了把小靠背椅,把父亲搀到戏台下中央坐下。父亲没说什么,但看得出,他那天很高兴,也很满足。不想下半年母亲忽然得病了,浑身无力,不想吃饭,看了好多医生也没查出病因。我把母亲接到学校,下了课带母亲到西检查,查了好长时间,换了好几个科,才查出是白血病。我们把精力放到救治母亲身上。在母亲住院的几个月里,父亲整天坐卧不宁,神不守舍地挪动双腿,颤颤巍巍地从屋里到院子,从院子到门口来回转,向村口张望。到了年底,母亲经过治疗,病情仍无好转。医生说:“先出院吧,回家休养,定期来输血。”原本父母都跟着四弟过,四弟的孩子小,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出院住到了二弟家,由二弟媳妇照顾。父亲似乎也觉察到什么,每天几次拄着根棍儿从四弟家到二弟家,走到炕前看一眼母亲,也不说话转身又出去了。1988年4月29日,母亲不幸去世了,父亲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任由我们去操办母亲的后事。
母亲去世后,父亲更加落寞,整天不说一句话,仍然天天扫院子、晒柴火,拦也拦不住。母亲去世二十来天,那天太阳很好,他又拿着叉把在门前翻晒柴火,本就行动不便站立不稳,一不小心重重地跌倒在地。弟弟们赶紧把父亲抬到炕上,看看跌得很重,怕颠簸加重伤势,没敢往医院送,请乡村医生来看,说是大腿骨折,配了些膏药贴上让卧床静养。其实父亲的内脏也摔坏了,还不断地便黑血。弟弟妹妹、弟媳妹夫及众亲友围在他身旁,他只含含糊糊地叫:“虎……虎……”大家指了指三个弟弟:“你看都在呢!”他摇了摇头。有人说:“是不是找大虎?”他点了点头。妹夫到学校叫我,我立即赶了回去。想想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又不幸摔伤,看着躺在炕上的父亲,我鼻子一酸,泪水浸满眼眶,俯下身叫声“爸”,再不知说什么好。不知是强忍着剧痛,还是痛得麻木了,他一声不吭,只点点头。那天晚上我陪着父亲睡。这是我四十年来唯一一次单独和父亲睡。父亲似乎很满足,他静静地躺在那儿,也不说话,但却不时伸手拉扯被子为我盖好,像小时候那样怕我肩膀受凉。我的鼻子又一酸,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自己伤得这么重,还总想着自己的儿子!
那时我正带高三毕业班,是我入职以来所带的第一届毕业生,正是高考前十多天紧张复习冲刺阶段。看父亲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儿,第二天一大早,我安慰了父亲几句,就赶回学校上课。不几天,学校放学生回家自己复习,我就赶紧回家,父亲已进入弥留状态。几个长辈亲戚看父亲呼吸越来越微弱就说:“可能不行了!”吩咐我们取寿衣,给父亲擦擦身子,穿上寿衣,抬到客厅的尸床上。父亲一落枕,眼角流出两滴浑浊的泪珠,咽下最后一口气。父亲两眼还睁着,二弟轻轻捋捋眼皮儿他才合上眼。不知是他丢心不下我们还是不想离开这美好的人世?我再也忍不住,扑倒在父亲的遗体前放声痛哭。
1988年6月1日,我辛劳一生,隐忍一生,慈祥可敬的父亲走了,那年他69岁。
如今,父亲与母亲长眠于昭陵陵园,背靠九嵕崇山,南望终南峻岭,朝迎旭日东升,夕看晚霞西照,山环水绕,蓝浮翠涌,与三弟夫妇坟茔为邻,风雨晨昏,羁魂有伴,当不孤寂。又欣逢家国盛世,中华复兴指日,子孙林立,学业有成,家道中兴,和畅向荣,庶可告慰!
2022年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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