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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美中谈医药结合


      祖国医学药学从不分家,医生用好了方药,才能取到预期的效果。  “医药结合”,是理论联系实际的重要方面,搞不好,医药脱节,  就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后果。

      现在先从方剂和药量的问题谈起。疾病不外急性和慢性两种。急性疾病包括传染病,从现代医学上看,多是细菌和病毒的感染,来势猛,  发展快,危害大。治疗这种病,要抓住矛盾(指辨病)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指辨证),选方用药要单纯,  要有力量。例如:张仲景治疗伤寒(指热性病),在三阳实证,太阳病用发散药,无汗麻黄汤,有汗桂枝汤,挟有夹杂证,  都在这两个方子加以消息;少阳病用和解药,大、小柴胡汤;阳明病用清、下药,  经证白虎汤、腑证三承气,这是“治病留人”。在三阴虚证以四逆辈,“留人治病”。  于药量上,主要有多至八钱者(大、小柴胡汤中的柴胡),有多至一两六钱者(白虎汤中的石膏)。其余辅佐药则二、三钱,药品少至三、四味,多则六、  七味,  忌杂药滥投,以致药力分散。这种少而不漏,专而有力的用药方法,是很可取的,我们不可以嫌它药少量轻,应当继承它,发扬它,再用现代科学方法整理它,以光大这种传统疗法的优越性。

      慢性疾患,若病情单纯,也可以径取温、清、消、补等方法,药味不要多,药量不要重,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若病情复杂,则以复合方剂照顾到比较多的方面,或分成小量频投,或予以丸散长服,  这种相机以进“有方有守”的措施,是符合慢性病的病理机制的。例如李东垣虽是以多味药治理慢性脾胃衰弱症的能手,但多而不杂,  且在药的用量上有很丰富的经验,或少量一剂煎服,如补中益气汤,  总量仅二钱三分;葛花解酲汤,每服二钱,这是治疗比较急的脾胃病;若治缓慢的脾胃虚弱症方剂,如升阳益胃汤,粗末煎服,每次半两...等等,这么轻的药量,是不是能够举病?我在初学医时,读东垣书,也有这种怀疑,认为现代临床医生所疏的方剂一帖少则四、五两,多则八、九两,甚至有达一斤上下者,还有时不能举病,这种每帖只不过三、四钱的轻量小剂,如何能医好病证呢?后来临床既久,才逐渐体会到,用药在对证合拍,不在方剂大小(有例外的后面再谈,这是指的普通施治),而长期的虚弱尤其是慢性脾胃虚弱症,多因“饥困劳倦”而得,导致生理机能衰减,出现胃呆纳少,每天进食不过二、三两,还觉得脘闷腹胀,这纯粹是脾胃功能不健康的表现,若再日夜投以两次大量药物煎剂,只会给脾胃加上负担,增重疾病。再说,脾胃的慢性疾病,来势既缓,去之哪能过速,必须缓缓以小量药物扶持,假以时日,由量变达到质变,脾胃生气得到复苏,方算痊愈。东垣方药小量频投的方法,是合乎辩证法的。

      东垣治病,没有用大方的时候吗?当然有。方药和用量视病情而定,哪有大小拘于一格之理。前人立“七方”之规,早划出制方的轮廓。东垣在医术上是有所创获的,于方药用量上是不会执着的,大量的例如:当归补血汤,黄芪一两,当归五钱即是。又如王清任补阳还五汤,黄芪四两,归、芎、芍药、桃、红、地龙不及芪量的十分之一,各有所当,不能一律。这是一方中用量的多少,后面再谈。又如《温热经纬》中的清瘟败毒饮,治表里俱热,气血两燔的大症,大剂将近一斤,中剂约半斤,小剂亦四两余。这里用黄芪补气,非大量其效不显,是药物所具的特殊个性,它药不能例比。清瘟败毒饮用石膏四两,因它是石性,水煎有气无质,非大量无退热作用;甲介类药如龟板、鳖甲、石决明、牡蛎等水煎也用大量,理亦如是。其它药物之特点,宜大宜小量,在传统习用上都有记载,兹不赘述。

      药量以有效为准则。几千年来,前人积累许多宝贵临床经验,并在药量上摸索出规律,如三钱已能达到有效者,何必超过此数而用大量,况药有偏性,积久大剂频进,会使脏腑有不能应付之虞,慢慢发生问题,不过当时不能觉察罢了,在临床之际,往往遇到这种被药误的病人。要有敢想敢闯的革命精神,但需把革命精神和科学态度结合起来,贯彻发掘与提高的原则,认真学习先进经验,通过实践,用唯物辩证法分析综合,使其具有科学性,才能推陈出新,有所创造,有所前进。

      在整个制方时,用量轻重的调剂,在治疗中关系极大,前人对此比较有斟酌,而主次得当的人,如明代傅青主,约举二例如下:

      ①完带汤:  治白带。白术、山药各一两,人參三钱,白芍五钱,车前子三钱,苍术三钱,甘草一钱,柴胡六分,陈皮、黑芥穗各五分,水煎一次服。统观本方,是以静药为主的方剂,故其量极重,引经使的动药量极轻,轻重适宜,所以应用到临床上,效果颇显。②温经摄血汤:治经水后期。大熟地一两,白芍一两,川芎五钱,白术五钱,五味子三分,柴胡五分,续断一钱。本方在用量上多寡的差别很大,是针对病情制定的。

      方剂内药量的加减方面: 一味药量的增损即能改易功用,治疗不同病症。例如;张仲景桂枝加桂汤,即桂枝汤原方桂枝量加二两,按现在适用量,桂枝原为三钱加二钱,共成五钱之量,以寻常眼光看,还是治中风有汗之桂枝汤。但却不然,它因二钱分量之加,改治奔豚症,气从少腹上冲心者。我曾治一妇人,患奔豚症二年,他医投大剂治奔豚之方药多剂未效,我投以此汤,六剂后即痊愈,最近追访,年余未发。又《金匮要略》中小承气汤、厚朴三物汤、厚朴大黄汤药味相同,只有分量不同,则治三种不同病证,原书可按。药物用量的增损,关系重大。

      又在复合方剂中,改换一味药,则能治疗迥不相同的疾病。例如:麻黄场, 麻杏石甘汤,麻杏苡甘汤,三方同以麻黄为主药,都是辅以杏仁,使以甘草。一则配桂枝,为治伤寒无汗之重方;一则伍石膏,为治汗出而喘之良方;一则伍苡仁,为治风寒湿痹之轻方。一药变则全方作用全变者,主要是配合之妙,配合愈妙,则疗效愈大,而且疗效愈速。然配合不当,反受大害。仲景这种示后世以规范的著作,我们临床医生,应当继承和发扬之。

      又药物用量因病而异。例如:黄连用以健胃消痞,用量一钱,《伤寒论》中五泻心汤即是,用以解毒消热,用量达三、四钱。又石膏在白虎汤中,与知母相配通用量可达一两六钱以上,在麻杏石甘汤中,与麻黄相配,通用量不超过八钱。病类有重有轻,药量亦因之而异,轻重是不可以齐头并肩的。

      又药量有因煎剂丸散而异者。例如甘遂用散不过三分,过则引起呕吐的反应,若水煎则可重至一、二钱。石膏为末服二钱,可抵水煎一两之量。药物中之剧毒剂,用量恰到有效量,确能拔大毒,起大证。若超过有效量而至中毒量与致死量,则贻害身体,危及生命。例如:水银、马钱子、砒石、斑蟊等,或内服外敷,在医学杂志上,常有报导中毒死亡的病例。我认为,若使用这类剧毒药,非有传授实践或动物试验,掌握了准确的有效量及适应症,不能付之于临床误人生命。

      再说革新方剂和用量的问题。我们对祖国医学,决不能守旧不前,应当随着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而提高,  把前人受历史条件限制的推测臆想的见解,在中西医团结合作下,逐步的加以整理,去粗取精,为创造我国统一的新医学新药学奠定基础。

      现在中药研究方面,应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其有效成份,验证疗效是必要的。但要注意到中医传统用药治疗,多采取复合方剂,很少使用单味药,中医方剂的形成,多是在单方单药不能泛应曲当的情况下,再看病机的趋向, 辨明寒热虚实表里的属性, 根据证候的不同情况,加上相应的药味,积累而成的复合剂,这种形式,是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历代行之有效。因此,我们不能停止在单味药的道路上。从某种意义上说,搞单味药太单纯,太死板,不能全面的适应疾病的发展和变化。我认为,两味或三味有配伍性的药味。例如:惯用的荆芥、防风,乳香、没药,三棱、莪术等等,它有一定规律。从这样去研究,虽比较复杂些,但接近传统中医用方剂治病的特点。

      再有的把复合方剂在动物身上做试验,也初步看到了解决方剂理论问题的苗头。记得某中药研究机构,曾把五苓散注射到造成人工尿闭的动物身上,观察利尿作用。所得结果,用仲景五苓散原量,利尿作用很强;用均药等量,则利尿作用减低,颠倒药量,则利尿作用更减低。这就说明了传统五苓散用量的合理性。止痉散,通过多少年的人体实验,观察到它的止痉作用,无论是用单昧的蜈蚣或单味全蝎,都不如合用止痉力强。这也说明传统上经常两味药相配伍,具有相互促进的作用。象这样做,可能把简单配伍药味的相互促进、相互制约、相互依赖、相互转化的作用,初步解决一些。不过这种工作,需要相当大的人力物力,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必须中西医善于结合,方能完成这样一个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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