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活动的。有许多'人’昨天是无名小卒,今天便是鼎鼎名流。'地’何尝不是这样呢?诸君从普通地图上找北碚两字,怕找遍四川全省还找不到。可见这小小地方,还没有资格接受地图编辑专家的注意呀!可是到了现在,北碚两字名满天下,几乎说到四川,别的地名很少知道,就知道有北碚。与其说因地灵而人杰,还不如说因人杰而地灵吧。”——黄炎培1937年《北碚之游》
他是北碚人,他是客籍的北碚人,他是北碚的名人黄炎培。他是我国近现代著名的社会活动家、民主革命家、政治活动家、教育家,著名爱国民主主义者,中国民主同盟和中国民主建国会创始人,原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副总理。
80年前,黄炎培千里迢迢从上海入川来到北碚考察职业教育和乡村建设运动,在北碚留下了不少佚闻趣事。80年后的今天,他又回来了,回到了这座青山环抱、碧水如带的北碚小城。北碚人民为了缅怀这位北碚先贤,在城南新区的缙云广场树立起了他的铸铜雕塑。他矗立在树木掩荫、花簇锦攒的草坪间。
黄炎培与北碚,缘于北碚建设的开拓者、被毛泽东高度赞誉的著名爱国实业家卢作孚。1914年夏,21岁的卢作孚怀着救国的远大理想,寻找新的救国之路,东去上海,结识了职业教育家黄炎培。卢作孚在黄炎培的引导下,参观了不少学校和民众设施。这使卢作孚大开了眼界,为后来一生中成功进行北碚乡村建设运动、民生公司和成都通俗教育馆 “三大试验”夯实了坚定的基础。
1930年3月,卢作孚的民生实业和乡村建设如火如荼地开展之际,他携民生公司、北碚峡防局和北川铁路公司人员一行七人出川考察,去上海看望了“引导他走上革命道路的第一人”黄炎培,向黄炎培介绍了民生公司和北碚开展乡村建设运动的情况,受到黄炎培赞扬。
1936年春,黄炎培入蜀考察职业教育和乡村建设运动,一到北碚就说:“嘉陵江风景,在没有到北碚,一入观音峡,便觉别有天地。”于是,他一入峡便诗兴大发,赋诗七绝:
舟入观音醉碧蓝,嘉陵亦有峡分三;
温泉胜地成观止,沥鼻幽深不可探。
黄炎培在北温泉公园住了三天,即作诗七首,其《北碚北温泉公园三宿留题》云:
嘉陵江水碧于油,夹岩春云嫩不收,劳者有声谁会得,清宵幽怨棹人讴。
数帆楼外数风帆,峡过观音见两三,未必中有名利客,清幽我亦泛烟岚。
汩汩兰汤称体温,深宜池子浅宜盆,热中不尽横流叹,沸水蒸云出树根。
小队池鱼乐自然,生机曾不碍温泉,寻常南北东西叶,现出清清火宅莲。
花好楼连益寿楼,琴庐磬室傍龙湫,农庄虽小饶清雅,香面条条韭叶抽。
桃花细雨锁山门,铁瓦斑斓古殿存,清绝头衔三学士,见无佛处且尊称。
竹林深处有人家,苏洞低幽佛乳花,满袖云山寻去路,归舟餐胜下渝巴。
1937 年春,当卢作孚在北碚的乡村建设运动颇具成就时,卢作孚邀请黄炎培前往参观。黄炎培在北碚参观了由卢作孚开办的北川铁路、澄江运河、天府煤矿和宝源煤矿等,对北碚各项建设事业进行了全面、系统、深入地考察与研究。他在北碚公开讲演,极力称赞三峡实验区的乡村建设,他说:“现在鼎鼎大名公认为建设健将卢作孚先生,原来是教育界一份子……卢作孚先生……施展他的全身本领,联合他的同志……不上几月,把杀人放火的匪巢变成安居乐业的福地……把地方所有文化、教育、经济、卫生各项事业,不上几年建设得应有尽有,有小学,有中学,有报社,有图书馆,有博物馆,有公共体育场,有平民公园,有地方医院,有民众会场,有农村银行,有科学院,名中国西部科学院,其中有地质研究所,有生物研究所,有理化研究所,农林研究所。”他接着说:“北碚取得这些成就,主要是(卢作孚)领导耐劳耐苦,大公无私。成功在教、养、卫兼施。”黄炎培“忧盛明危”,接着又说:“在若干年前,卢先生在上海要我写一幅对联,我提笔就写,一联是论语的成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联是孟子的成句'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卢作孚使北碚的大变化,令黄炎培感慨万端。黄炎培回去后,写下了《北碚之游》一文。
抗战期中,黄炎培寓居重庆,先是负责抗战募捐,后又筹组民主政团同盟,经常往返于渝碚之间,从而便成了北碚的常客。
1942年,黄炎培偕新婚夫人姚维钧从歌乐山乘车游览北温泉,行至北碚弃车驾舟,溯江而上,漫游嘉陵江。黄炎培诗兴盎然,吟五律《重游北碚温泉公园自歌乐山往内子维钧偕行得八律》,赠给姚维钧。诗云:
嘉陵小三峡,久别怅如何。
暂许携裙屐,重来访薜萝。
赍愁山入雾,挟怒水掀波。
秋雁江心影,犹闻诉棹歌。
隔岁朋簪集,遥闻三月三,
流觞分彩韵,得句献琅函。
战鼓愁新紧,吟囊思险锄,
一楼焦彻骨,空欲数风帆。
新治开西蜀,偏隅嚷北碚,
苦心化狂寇,小试讶奇才。
无使繁华极,诚须大本碚,
相看真刮目,历动我重来。
思寒天与暖,云气石根流,
沸水清铜洗,叶霜黄粟留。
池荷香盖落,道柏笔锋遒。
应惜斯文在,图书坏壁收。
十年思缔造,众力策辛勤,
花好楼当月,游鱼沼在春。
艰难留净土。漂泊慰羁人。
江舶一声笛,终迎世象新。
烟萝十五里,言上缙云山,
心洁寻初地,峰高俯众鬟。
甜茶花白致,板栗叶青斑,
云际松如海,听钟试叩关。
四海兵戈沸,百年桑海翻。
林泉变朝市,岩穴避衣冠。
直过朱门哭,相忘白骨寒,
山名吾忍说,独乐此林峦。
松波秋月剪,巴雨夜愁灯。
国破家何在,兹游感不胜。
中兴关世运,偕老得朋吟。
蜀国三离堆,嘉陵见未曾。
傍晚到达温泉时,姚维钧亦吟诗一首《随外子游北碚温泉公园》,回赠黄炎培,诗云:
良缘爱山水,买棹泛嘉陵。
雨歇天将暮,风停烟自升。
尺峰随地起,舟浪霎时新。
金碧云端现,相携石级磴。
我爱温泉浴,名园得俊游。
仰天惊雁阵,俯栏数江舟。
夕照琉璃瓦,霜红花好楼。
故乡多佳丽,涕泪几时收。
黄炎培游览了嘉陵江小三峡,深被温汤峡所陶醉,赋词《温泉峡》曰:
深江峡束奔流注,幻作琉瑙碧凝冱。
青山恹恹云醉之, 破晓初醒还睡去。
山楼百丈临江开,绛桃玉兰锦绣堆。
佛殿铁瓦青崔巍,琴庐磬室相依偎。
藤根泉瀑若泼醅,我身既澡心绝埃。
善与众乐诚快哉,拖云一枕客梦回。
江声泉声井喧涿,千军万骑疑敌来。
与子同仇宁徘徊,棹讴上濑凄以哀。
如诉民隐心为摧,何处星歌沸遥夕。
云外楼台自金碧,嘉陵江上神仙宅。
参考文献:卢国纪《我的父亲卢作孚》
黄炎培《蜀道.蜀游百日记》
北碚区地方志编委《北碚志》
李萱华《北碚诗抄》
张守广《卢作孚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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