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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圣先贤告诫:人生忌“满”

人生忌“满”

《尚书》中“满招损,谦受益”,骄傲自满招致损害,谦逊虚心得到益处。

宋代陈师道:

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

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

人生如此耳,文字已其闰。

留耕道人《四留铭》云:

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

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

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

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

盖造物忌盈,事太尽,未有不贻后悔者。

高景逸所云:'临事让人一步,自有余地;临财放宽一分,自有余味。'

《彖传下·丰 》中: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日过中午则体倾斜,月过(十五之)盈满则亏蚀。天地之间的盈满亏虚,都随着时间或消或息地变化,更何况人呢?何况鬼神呢?

《彖传上·谦》中: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天道下施(于地)故(万物)光明,地道卑下而(万物)向上生长,天道亏损盈满而增益欠缺,地道变换盈满而流注补益欠缺,鬼神祸害盈满而致富于谦虚,人道厌恶盈满而喜欢谦虚。谦道,尊让而使自己变得光明高大,处卑下(而高)不可逾越。此为是君子(德性修养)的“终”极。

《刘子》中:

四时之序,节满即谢,五行之性,功成必退。

故阳极而降,阴极而升,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此天之常道也。

势积则损,财聚则散,年盛返衰,乐极还悲,此人之恒情也。

昔仲尼观欹器而革容,鉴《损》《益》而叹息,此察象而识类,睹霜而知冰也。 

夫知进而不知退,则践盈满之危;处存而不忘危,必履太山之安。

故雷在天上曰大壮,山在地中曰谦,谦则裒多益寡,壮则非礼勿履。

处壮而能用礼,居谦而能益寡,降高以就卑,抑强而同弱,未有谦尊而不光,骄盈而不毙者也。

圣人知盛满之难持,每居德而谦冲:虽聪明睿智,而志逾下,富贵广大,而心逾降;勋盖天下,而情逾抑,不以德厚而矜物,不以身尊而骄民。

故楚庄王功立而心惧,晋文公战胜而色忧,非憎荣而恶胜,乃功大而心小,居安而念危也。

夏禹一馈而七起,周公一沐而三握发,食不遑饱,沐不及晞,非耐饥而乐劳,是能心急于接士,德处于谦光也。

《易》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是以君子高而能卑,富而能俭,贵而能贱,智而能愚,勇而能怯,辩而能讷,博而能浅,明而能暗,是谓损而不穷也。

《荀子》中:

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孔子问于守庙者曰:“此为何器?”守庙者曰:“此盖为宥坐之器,”

孔子在鲁桓公的庙里参观,看到那里有一只倾斜的器皿。孔子问守庙人:“这是什么器皿?”守庙人说:“这大概是君主放在座位右边来警戒自己的器皿。”

孔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者,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

孔子说“我听说这种器皿,空着时就倾斜,倒入一半水时就会端正,注满水后就会翻倒。”

孔子顾谓弟子曰:“注水焉。”弟子挹水而注之。

孔子回头对弟子说:“注水吧!”弟子舀了水往里面倒。

中而正,满而覆,虚而欹,孔子喟然而叹曰:“吁!恶有满而不覆者哉!

注入一半时就端正了,注满后就翻倒了,空了就又恢复倾斜了。孔子喟然长叹说:“唉!哪有满了不翻倒的呢?”

子路曰:“敢问持满有道乎?”

子路说:“请问保持盈满有什么方法吗?”

孔子曰:“聪明圣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抚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

孔子说:“聪明睿智,就要用笨拙来保持它;功劳遍布天下,就要用谦让来保持它;勇敢盖世,就要用怯懦来保持它;富有天下,用谦虚来保持它。这就是所谓的保持盈满的方法啊。”

《曾国藩家书》

-1-

于人概、天概之说,不甚厝意,而言及势利之天下,强凌弱之天下,此岂自今日始哉?

对于人概、天概的说法,不十分确切。而说到“势利的天下,强欺弱的天下”难道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吗?

盖从古已然矣。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从古帝王将相,无人不由自立自强做出,即为圣贤者,亦各有自立自强之道,故能独立不惧,确乎不拔。

从古代的帝王将相以来,没有一个人不是从自强自立做出来的,就是圣贤也各有自立自强的方法,所以他们能够独立、不惊慌、不害怕,坚强得不可动摇。

昔余往年在京,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亦未始无挺然特立不畏强御之意。

我过去在京城时,喜欢与有声名、有地位的人作对,颇有点特立独行、不怕强暴、不受支配的气概。

近来见得天地之道,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

近来悟出天地间的道理,刚柔互用,两者都不可偏废。太柔了会顺风倒下,太刚就会折断。

刚非暴虐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

刚不是暴虐,是坚强;柔不是低下软弱,是谦逊退让。

趋事赴公,则当强矫,争名逐利,则当谦退;开创家业,则当强矫,守成安乐,则当谦退;出与人物应接,则当强矫,入与妻孥享受,则当谦退。

办事情、赴公差,要强;争名逐利的事,要谦逊退让;开创家业时要坚强,守成享乐时要谦逊退让;出去和别人办理交涉要坚强,回到家里和妻子儿女享受时要谦逊退让。

若一面建功立业,外享大名,一面求田问舍,内图厚实,二者皆有盈满之象,全无谦退之意,则断不能久。

如果一面建功立业,声名远扬;一面置田建屋,贪图舒适,这两种情况都会有盈满的迹象,没有一点谦退的念头,那么肯定不会长久,这是我十分坚信不疑的。

-2-

余家目下鼎盛之际,余忝窃将相,沅所统近二万人,季所统四五千人,近世似此者曾有几家?沅弟半年以来,七拜君恩,近世似弟者曾有几人?

我们家眼下处在鼎盛时期,我身居将相之位,沅弟统领近两万人,季弟统领四五千人,近世以来像这样的人家能有几家?近半年来,沅弟七次拜受皇恩,近世以来像弟弟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日中则昃,月盈则亏,吾家亦盈时矣。

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我们家也是月盈之时了。

管子云:斗斛满则人概之,人满则天概之。

管子说:斗斛满了由人来减损它,人满由天减损他。

余谓天之概无形,仍假手于人以概之。

说天之减损是无形的,仍然借人的手来减损。

霍氏盈满,魏相概之,宣帝概之;诸葛恪盈满,孙峻概之,吴主概之。

我霍氏盈满,魏相减损他,宣帝减损他;诸葛恪盈满,孙峻减损他,吴主减损他。

待他人之来概而后悔之,则已晚矣。

等他人来减损,后悔已经晚了。

吾家方丰盈之际,不待天之来概、人之来概,吾与诸弟当设法先自概之。

我们家刚刚丰盈,不要等天来削弱自己,别人来削弱自己,我与各位弟弟应当设法先自己削弱自己。

自概之道云何,亦不外清、慎、勤三字而已。

自己削弱自己的方法是什么?也不外乎清、慎、勤三个字而已。

吾近将清改为廉字,慎字改为谦字,勤字改为劳字,尤为明浅,确有可下手之处。

我最近将清字改成了廉字,将慎字改成了谦字,勤字改为劳字,更加明白浅显,实在有可以下手之处。

沅弟昔年于银钱取与之际不甚斟酌,朋辈之讥议菲薄,其根实在于此。

沅弟在去年取给银钱时没有很好斟酌,朋辈对你进行了讥讽菲薄,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这里。

去冬之买犁头嘴、栗子山,余亦大不谓然。

去年冬天买犁头嘴、栗子山,我也很不以为然。

以后宜不妄取分毫,不寄银回家,不多赠亲族,此廉字工夫也。

以后不应该再妄取分毫,不要寄钱回家,不要多赠亲族,这是在廉字上下功夫。

谦之存诸中者不可知,其着于外者,约有四端:曰面色,曰言语,曰书函,曰仆从、属员。

谦字的内涵外人不可知,但谦字的外表之意应有四点:曰面色、曰言语、曰书函、曰仆从属员。

沅弟一次添招六千人,季弟并未禀明,径招三千人,此在他统领所断做不到者,在弟尚能集事,亦算顺手。

沅弟一次添招六千人,季弟并未请示,直接招了三千人,这是其他统领绝对做不到的,在弟弟那里还算能成事,也算顺手。

而弟等每次来信,索取帐篷子药等件,常多讥讽之词,不平之语,在兄处书函如此,则与别处书函更可知矣。

但弟弟每次来信,索要帐篷弹药等物,经常有许多讥讽的话,不平之词,给你的兄长写信是这样,你给别人写的信更可知其用词不当了。

沅弟之仆从随员颇有气焰,面色言语,与人酬接时,吾未及见,而申夫曾述及往年对渠之词气,至今饮憾。

沅弟的仆从随员很有气焰,面色言语方面与人接触时是什么样子,我没能看到,但申夫 曾对我说过去年你的仆从对他说话的语气,使我至今感到遗憾。

以后宜于此四端痛加克治,此谦字工夫也。

以后应在这四点上严加克服,这是在谦字上下功夫。

每日临睡之时,默数本日劳心者几件,劳力者几件,则知宣勤王事之处无多,更竭诚以图之,此劳字工夫也。

每天临睡时,要默默地数一下本日有几件事操心,有几件事费力,这样就会知道你为国家办的事不多,而更要努力去做。这是在劳字上下功夫。

余以名位太隆,常恐祖宗留诒之福自我一人享尽,故将劳、谦、廉三字时时自惕,且亦愿两贤弟之用以自惕,且即以自概耳。

我因为名位太重,经常怕祖宗留下的福分被我一人享尽了,所以时常用劳、谦、廉三个字警戒自己,也希望两位贤弟用此三字自警,并且以此自责,约束自己。

-3-

孙所以汲汲馈赠者,盖有二故。

我之所以主张送钱给亲族,有两个原因。

一则我家气运太盛,不可不格外小心,以为持盈保泰之道。

一是因为我家的气运太旺盛,不能不加倍小心,这是持盈保泰的方法。

旧债尽清,则好处太全,恐盈极生亏;留债不清,则好中不足,亦处乐之法也。

旧账尽可能还完,有好处太大,恐怕盈极生亏;留点债不还清,那虽嫌美中不足,也是让心情处于快乐的做法。

二则各亲戚家皆贫,而年老者,今不略为资助,则他日不知何如。

二是因为各亲戚家都很贫困,而年老的人,现在不稍微资助,以后不知会怎样。

孙自入都后,如彭满舅曾祖、彭王姑母、欧阳岳祖母、江通十舅,已死数人矣。

自从我到京城以后,如彭满舅曾祖、彭王姑母、欧阳岳祖母、江通十舅,这几位都已经去世。

再过数年,则意中所欲馈赠之人,正不知何若矣!家中之债,今虽不还,后尚可还。

再过几年,那些我们有心帮助的人,不知都会落得怎样的境遇。家中的债,今天虽然还不上,以后还可以还。

赠人之举,今若不为,后必悔之。

帮助别人的事情,如果今天不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说苑》

-1-

孙叔敖为楚令尹,一国吏民皆来贺。

孙叔敖担任楚国的宰相,全国的官吏百姓都来祝贺。

有一老父衣粗衣,冠白冠,后来吊。

有一个老人,穿着麻布制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帽子,最后来慰问。

孙叔敖正衣冠而见之,谓老人曰:“楚王不知臣之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垢,人尽来贺,子独后吊,岂有说乎?”

孙叔敖整理好衣帽出来接见了他,对老人说:“楚王不知道我没有贤德,让我当了宰相,人们都来祝贺,只有您独自来吊唁,莫非有什么见教的吗?”

父曰:“有说:身已贵而骄人者民去也,位已高而擅权者君恶之,禄已厚而不知足者患处之。”

老人说:“是有话说。身份已经很高贵但是待人骄傲的人,人民会离开他;地位已经很高但是擅弄职权的人,君主会厌恶他;俸禄已经很多但是不知足的人,祸患就会和他共处。”

孙叔敖再拜曰:“敬受命,愿闻余教。”

孙叔敖向老人拜了两拜,说:“(我)聆听并接受您的命令,愿意听您余下的教诲。”

父曰:“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君谨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

老人说:“地位越高,要越为人谦恭;官职越大,思想越要小心谨慎;俸禄已很丰厚,就不应索取分外财物。您严格地遵守这三条,足够把楚国治理好了!”

孙叔敖对曰:“甚善,谨记之。”

孙叔敖回答说:“您说得真对,我会牢记在心的。”

-2-

孔子读易至于损益,则喟然而叹,子夏避席而问曰:“夫子何为叹?”

孔子读《易经》,读到《损卦》和《益卦》,就长长叹息,子夏离座位问孔子说:”“老师为什么要叹息?”

孔子曰:“夫自损者益。自益者缺,吾是以叹也。”

孔子说:“自己谦虚的人受益,自己骄傲的人会有缺失,我因此而叹息。”

子夏曰:“然则学者不可以益乎?”

 子夏说:“既然这样,那么求学也不能使人进步吗?”

孔子曰:“否,天之道成者,未尝得久也。夫学者以虚受之,故曰得,苟不知持满,则天下之善言不得入其耳矣。昔尧履天子之位,犹允恭以持之,虚静以待下,故百载以逾盛,迄今而益章。昆吾自臧而满意,穷高而不衰,故当时而亏败,迄今而逾恶,是非损益之征与?吾故曰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夫丰明而动故能大,苟大则亏矣,吾戒之,故曰天下之善言不得入其耳矣。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是以圣人不敢当盛。升舆而遇三人则下,二人则轼,调其盈虚,故能长久也。”

孔子说:“不是这样,上天的道理,成功了的不会长久,求学的人虚心求取知识,所以叫做得。如果不知道在极满的时候该怎么办,那么天下的好话就听不到了。从前,尧登上了天子的地位,并且保持着诚实恭敬、虚心静气对待下面的人,所以百年以后还很兴盛,到今天功德更加显著。昆吾自己说自己好,认为自己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不会衰败,所以当时就亏败了,到今天名声更加坏。这不就是损和益的特征吗?所以说:“谦虚就是恭谨地尽自己的力量做好本职工作。”由于光明的变动,所以才能广大;如果真正广大了,那就要开始亏损。我警戒这件事,所以说:“如果自满,天下的好话就听不到了。太阳过了中午就偏西了,月亮圆了就开始损缺,天地的盈和虚,跟随时间在消长。所以,圣人不敢处于最兴盛的地位。登上车子如果遇到三个人就下车致敬,遇到两个人就靠着车前横木行礼,这是调和它的盈亏,所以才能长久”

子夏曰:“善,请终身诵之。”   

子夏说:“好极啦!”我将终身记住它”

-3-

齐顷公、桓公之子孙也,地广民众,兵强国富,又得霸者之余尊,骄蹇怠傲,未尝肯出会同诸侯,乃兴师伐鲁,反败卫师于新筑,轻小嫚大之行甚。

齐顷公是齐桓公的子孙,土地广大,人口众多,兵力强盛,国家富足,又得到了齐恒公称霸天下留下的尊贵地位,所以他骄傲怠慢,不肯出面会见其它诸侯,就发兵讨伐鲁国,返回时又在新筑打败卫国的军队,这是他轻视小国,傲慢大国的行为。

俄而晋鲁往聘,以使者戏,二国怒,归求党与助,得卫及曹,四国相辅期战于鞍,大败齐师,获齐顷公,斩逢丑父,于是戄然大恐,赖逢丑父之欺,奔逃得归。

没有多长时间,晋国和鲁国前来拜访,因为使者被戏弄,两国大怒,回去就寻找伙伴,得到卫国和曹国的支持,四国互相帮助,约定在鞍这个地方和齐国交战,结果打败了齐国的军队,俘虏了齐顷公,伤了逢丑父。齐顷公这时才惊恐害怕起来。幸亏依靠逢丑父巧妙地骗过晋军,才得以逃回本国。

吊死问疾,七年不饮酒,不食肉,外金石丝竹之声,远妇女之色,出会与盟,卑下诸侯,国家内得行义,声问震乎诸侯,所亡之地弗求而自为来。

从这以后,齐顷公吊唁死者,慰问病人,七年没有喝酒,没有吃肉,不听音乐,远离女色,出席朝会,参加结盟,礼待诸侯。国家内部实行仁义,诸侯们都敬畏的声望,丧失的土地,不必要求收复,人家自然就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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