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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挥的爱与哀愁:与周璇有缘无分,娶小16岁妻子,42岁投江自尽

石挥是为了混碗饭吃,才走进演戏这个行当的。

1915年3月2日,石挥出生在天津,出身贫苦,父亲失业离家出走,由母亲苦苦支撑着这个家。

15岁的石挥为生活所迫外出打工,在下层摸爬滚打,卖过报纸、当过火车乘务员、还给江湖牙医当过助手,三教九流都混过,什么人都打过交道,什么苦都吃过了。受尽世态炎凉的他曾经对黄宗江说:“人人都是王八蛋!”

他出名后对记者说:“不怕你先生见笑,我自幼生长在一个穷苦的家庭里,在东北流浪了十年。我为了生计的逼迫,做过茶房、仆人、车站售票员;十六岁那年进北平铁路大学念书,在学校的时候,我穷得连五六分钱一顿的中饭都吃不起,一天三餐只有改为晨晚两顿。那时候学校里有爱美剧社的组织,我就加入演剧。”

因为剧团里管饭,石挥20岁时跟小学同学蓝马进入明日剧团干杂活。在这段时期,石挥终于有机会上台演了一个小跑堂,台词只有3个字:“是,是,是!”

石挥终于成了正儿八经的话剧演员,1937年与张瑞芳演出《日出》,1938年进入北京剧社,在《茶花女》饰演阿尔芒,在《日出》饰演李石清,最出色的是《雷雨》中的鲁贵。曹禺说:“石挥演的鲁贵,比我写的都好。”

1940年,石挥到上海发展,在中国旅行剧团演出《大雷雨》,被著名导演黄佐临欣赏,吸收到“上海剧艺社”。他在曹禺的《蜕变》中扮演梁专员,非常出色。

《雷雨》

1941年,剧社解散,石挥无家可归,与黄宗江黄宗英兄妹住在黄佐临家里半年之久。石挥不仅求知欲很强,努力学英语,胃口也大得惊人,每顿吃6碗饭,还经常肚子饿,半夜和黄宗江兄妹打开冰箱吃东西。

1942年,黄佐临成立了苦干剧团,石挥演出《荒岛英雄》《大马戏团》《秋海棠》等话剧,他将《大马戏团》中的老无赖慕容天锡和《秋海棠》中的名伶秋海棠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演得活灵活现,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声誉,媒体称1942年为“石挥年”,石挥被誉为“话剧皇帝”。

石挥与来看《秋海棠》的梅兰芳

一些老上海回忆说,那个时候上海市民吃完晚饭去看戏,直呼“去看石挥”!可见石挥在观众中的号召力。

戏剧大师黄佐临说石挥是“稀有的表演艺术家”,别人在表演上是眼高手低,而石挥是眼低手高。

石挥塑造人物的能力是惊人的,他在话剧舞台上创造的20多个人物形象,个个令人难忘,堪称天才表演艺术家。

1945年8月以后,石挥在文华电影公司任演员,一直到建国后的12年间,他主演了《夜店》《假凤虚凰》《太太万岁》《艳阳天》《夜店》《哀乐中年》《我这一辈子》《腐蚀》《太平春》《关连长》《宋景诗》《情长谊深》等18部影片。

《假凤虚凰》李丽华 石挥

1949年,石挥自导自演的《我这一辈子》成了他的代表作,1982年意大利举行“中国电影回顾展”,外国人对石挥在《我这一辈子》中的表演赞叹不已,法国电影史家米特里说:“我参加了这次回顾展,发现了中国电影,也发现了石挥。”

日本影评家佐藤忠男说:“过去我只知道中国有个赵丹,现在我发现还有石挥。”

《我这一辈子》石挥 程之

于是之、李雪健、刘佩琦、张国立、姜文、黄磊等演员都视石挥为偶像,姜文曾在《一步之遥》中致敬了石挥的《我这一辈子》,他说石挥的表演是难以逾越的高度。

石挥在表演艺术上是成功的,但在个人感情生活方面却不怎么成功。

石挥的初恋女友是医院的一个护士,两人有过多年的通信联系,还打算请她来上海成婚。

有天晚上石挥在卡尔登剧院演出,收到了女友的来信。女友在信中告诉他,由于家庭的压力,她出于无奈嫁给了一位部队军官,这封信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但他还是坚强完成了当晚的演出。

演完回家的路上,石挥像流浪汉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在上海三更半夜的街头,心情极为痛苦。这次失败的初恋让他对女人失去了信任与好感,由此还“沾染了旧社会的一些坏习气”(黄佐临语)。

抗战末期,石挥在一家绸布店的开业典礼上遇到周璇。他们此前虽然不认识,但早已知道对方“金嗓子”、“话剧皇帝”的大名。

周璇很欣赏石挥的表演才华,两人合作了一部电影《夜店》,彼此惺惺相惜,开始密切交往。

周璇在日记中写道:“对这段感情既兴奋又恐惧,但心里知道这是个能够托付的男人。”

周璇与严华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她在采访中被问及与石挥的恋情,说话很谨慎,说两人是“一时的友谊,还好”,让外人感到扑朔迷离。

周璇

1946年,周璇往返于上海与香港之间拍电影,她托石挥照顾家中的养母,可见她是信任石挥的。

周璇在香港拍戏的时候,石挥一封又一封写信给她,盼她快点回来。

周璇是当时最红最能赚钱的女艺人,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其中有风度翩翩的上海绸布商小开朱怀德。

朱怀德从上海追到香港,每逢周璇拍戏,他会亲自跑到片场像贴身助理一样给周璇端茶倒水,对她无微不至。

当时小报上周璇和石挥的漫画

时空的距离给周璇和石挥的感情带来了动荡,周璇在香港不断听到石挥在上海爱上别的女演员了,或追求交际花等绯闻传言,由于石挥在生活上一向不拘小节,周璇对石挥的信任动摇了。

周璇拍完《清宫秘史》后回到上海,和石挥见面时,他们已经产生了厚厚的隔膜,只是客套地寒暄,理性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们之间心动的感觉消失了,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石挥长叹一声,拍膝站起,像《乱世佳人》中白瑞德向郝思嘉告别那样,转身离去。

周璇在香港与朱怀德同居并怀孕,但朱怀德却突然离开了,杳无音信。1950年夏天,周璇挺着大肚子从香港回到上海,生下一个男孩。

当她费尽周折找到朱怀德时,朱怀德却不承认孩子是他的,周璇受到精神刺激,在拍摄电影《和平鸽》发疯,连哭带闹,被送进上海精神病疗养院。

几年后的一天,周璇在护士的陪伴下到疗养院对面的电影院看电影,竟然是石挥主演的《光辉灿烂》,周璇微笑地望着大银幕上的石挥,脸上泪水涟涟,回到疗养院后,她在日记里写下:

“好久没有看见石挥了,他的演技永远使人喜欢。也不知道他人在上海还是在北京,因他告诉我要同童葆苓订婚了呢!很使我难过,当然我愿意他能幸福,我们的友谊之爱决不改变。总之,只有我自己对不起人家,没有别的话好说,永远回忆着,自己难过吧,活该!”

石挥与周璇阴差阳错的不了情最终走向了无言的结局。但无论如何,石挥是周璇一生难以忘怀的男人。

石挥给周璇的照片和留言

石挥曾多次对导演白沉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最可爱: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小孩。

在石挥导演的《母亲》一片中需要一个会唱京剧的护士小莲,他的好友李万春推荐了童葆苓。

那年童葆苓18岁,还是个孩子,石挥经常对她说:“你像个小孩子一样!”

石挥像喜欢小孩子一样喜欢童葆苓,接触的时间长了,由喜欢发展到了爱情。石挥比童葆苓大16岁,他对童葆苓的感情,是一个成年男人与一个女孩的感情。

石挥和童葆苓

他们一起出去逛公园、下馆子,刚开始还拉着程之(程前的父亲)当挡箭牌,后来就两个人一起外出吃涮羊肉、上海小笼包等。

因为两人年龄差距大,童家对他们的恋爱是反对的,童葆苓说石挥等了她好几年,她不能甩了人家。

童葆苓喜欢石挥幽默开朗的性格、对舞台电影艺术的钻研精神,她不喜欢资本家、也不喜欢国民党军官,就是爱上石挥这样的艺术家。

童葆苓去南京演京剧《天仙配》,石挥专门赶到南京去为她说戏,令她大为感动。

石挥为童葆苓拍摄的照片

在童葆苓的坚持下,童家同意了这桩婚事。1953年,石挥与童葆苓在北京举办婚礼,请裘盛戎、李少春、王晓棠等文艺界的朋友参加婚宴。

那时候石挥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童葆苓在北京总政京剧团,为了解决分居两地的问题,石挥夫妇向周扬反映了他们的问题。在周扬的帮助下,童葆苓调到上海京剧团,终于与石挥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生活。

他们在淮海路有了温馨的家,石挥非常爱这个家,在家里摸摸这里,看看那里,这个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石挥 童葆苓

石挥买来杜鹃、菊花、海棠等花卉布置他们的家,正当他们打算要一个孩子时,风暴来临了。

1957年,石挥被打成右派,那些平时一起工作的同事、好友参与了对他的批判。

批判会结束后,石挥回到家里。童葆苓说下午要去接待越南文化代表团。听说妻子要走,石挥猛地抱住她,拼命地吻她。天真的童葆苓以为是他发泄痛苦的方式,却没有想到是最后的诀别。

童葆苓

童葆苓走后,石挥也离开家门,路上遇到了上影厂的同事,同事问他去哪里,石挥答非所问:“再也不能演戏了。”

石挥来到十六铺码头,登上了去宁波的“民主三号轮”。天黑之后,石挥趁着茫茫夜色,跳进了黄浦江。

石挥失踪后,社会上传言四起:说他到了香港,到了台湾,到了美国,投靠了资本主义……

一年多后,石挥的尸体才在南汇被发现,警察根据尸体的牙齿以及身上的派克金笔、手表、风衣,确认这就是石挥。

周璇是在1957年9月因急性脑炎在华山医院去世的,她生前所有的文艺界朋友都参加了追悼会,唯独石挥没有来。谁也想不到两个月后,石挥也离开了人世,仿佛约好了一样。那一年,石挥42岁,周璇37岁。

石挥去世5年后,童葆苓与戏剧理论家马彦祥结婚,生有一女,后来移居美国纽约。

1979年3月,石挥平反昭雪。

1995年,石挥被授予“中国电影世纪奖”的殊荣,2005年入选中国电影百年百大影星之一。

2007年是中国话剧诞生100周年、石挥逝世50周年,童葆苓回国参加纪念活动。她告诉记者,石挥生前说过:“没有死过的人是不知道死的快乐在哪儿,同样,也只有活着的人,才明白活着是多么的痛苦。”

石挥留下了话剧、电影和七八十万字的《石挥谈艺录》等宝贵文化财富,令后世演员高山仰止,将永远活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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