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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最有权势的锦衣卫首领陆炳,为何能得到善终并保全家族?

公元1539年,即嘉靖十八年开春,明世宗嘉靖帝这个宅男,难得地走出宫门南下,准备回老家湖北承天府也就是原来的安陆州看看,但这一路走下来,只要嘉靖帝驻跸在哪座行宫,那这座行宫必定起火。从二月中旬自京城出发,嘉靖帝被接连不断的火灾搞得夜不能寐,苦不堪言。

沿途风景名胜嘉靖帝没欣赏到,倒是被祝融之灾紧追不舍,弄得兴致全无。

一直到二月底,嘉靖帝车架行至河南卫辉驻跸,已经被火灾折腾了一路的嘉靖帝疲惫不堪,早早便睡下了。

结果当夜,卫辉行宫失火。

风助火势,熊熊烈焰瞬间席卷了整个卫辉行宫,其中就包括了嘉靖帝的寝宫。从睡梦中惊醒的侍卫来到寝宫前,面对着火舌望而却步,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寝宫救驾。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壮汉奋不顾身冲进了寝宫,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嘉靖帝背出了火场,醒来后的嘉靖帝一把攥住壮汉的手既感激又委屈的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啊!

原来嘉靖帝与这个身穿飞鱼服的壮汉认识,两人还是发小,而此人便是日后权倾一时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一、陆炳其人

陆炳出生于正德年间,与嘉靖帝是同乡,但其祖籍是浙江平湖,比嘉靖帝小3岁,有传闻说陆炳家连续六百年在朝为官,此事不可考究,我们暂且把它放一边。

但可以肯定的是,陆炳的爷爷和他的父亲确实在朝为官,他的爷爷是锦衣卫总旗,而他的父亲也袭官进入了锦衣卫,之后其父随嘉靖帝的父亲兴王朱祐杬就藩湖北陆安,任兴献王帐下仪卫司典仗。

之后嘉靖降生,陆炳的母亲被选为嘉靖帝的乳母,凭借着这层关系,陆炳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出入兴献王王府与嘉靖帝相识甚早。

公元1521年,暨正德十六年,明武宗朱厚照驾崩,由于其没有子嗣,因此年仅15岁的嘉靖帝被选为皇位继承人,并于同年登基。嘉靖十一年,二十三岁的陆炳考中了武举,之后凭借军功与父亲的荫蔽于两年后受封锦衣卫副千户,之后陆炳的父亲病逝,陆炳承袭其父官位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其后又被提拔到指挥使的位置,执掌南镇抚司,专管锦衣卫内部纪律。

随后便是嘉靖帝南巡,陆炳随行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如我上面所叙述的一样。救驾有功自然要赏,陆炳的母亲是嘉靖帝的乳母,而陆炳又与嘉靖帝私交甚好,再加上这次冒死救驾的功劳,嘉靖帝对陆炳的自然更加宠信。

而在这段时间里,嘉靖帝沉迷道教,突然说要请个假不上朝去修个仙练个丹药啥的,大臣们自然不能答应,因此纷纷上奏进言请求皇帝上朝,其中以太仆寺卿杨最的上奏最为激烈,甚至直言此为昏君行为,万不可取,嘉靖帝暴怒,将杨最打入了诏狱,让陆炳教会杨最什么叫“为臣之道”。

陆炳其实也对自己这个发小最近越来越不着调的行为有些心里犯嘀咕,刚刚登基时那锐意进取,革除时弊的那个嘉靖帝到哪里去了?但陆炳明白,自己的权势来源于嘉靖,所以嘉靖说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因此即便心中疑惑,陆炳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嘉靖帝的命令,下令属下杖责杨最,可怜杨最人近古稀怎么受得住如此折腾,没打几下便断了气,永远闭嘴了。

除了杨最之后,又不断有人上奏要求嘉靖上朝,而嘉靖帝也简单,把他们通通扔进诏狱,陆炳也别无他法,只能让这些人彻底闭嘴。就这样踩着众多大臣的尸骨,加之在其后的壬辰宫变中,陆炳再次救驾,因此陆炳被提升到了锦衣卫都指挥同知的位置,代理掌管锦衣卫事务,并在次年嘉靖二十四年,前任指挥使陈寅退休后,正式掌管锦衣卫,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权倾一时天有不测风云,一路顺风顺水的陆炳也遇到了问题,嘉靖二十六年湖广道试御史陈其学上奏弹劾陆炳收受贿赂,私立盐法课税,私铸银钱,陆炳心里叫苦不迭,直喊冤枉。

陆炳冤枉吗?也不算太冤枉,至少陆炳确实受贿了,明朝有海瑞,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海瑞那样正直,万历首辅张居正照样行贿受贿,因此在明朝,从洪武之后,官员行贿受贿就是常态了,私立盐法这事也有,陆炳毕竟收了钱自然要帮忙办事。

但私铸银钱就有点冤枉了,陆炳上任的时候,京城百姓间依然在流通早已被嘉靖禁止的“中钱”,就是假币和劣币,陆炳想要严格执法,禁止中钱继续流通,结果导致了市场秩序瘫痪,于是陆炳只能铸新钱来替换百姓手里的“中钱”,希望能结果被抓了个正着。嘉靖下令核查此事,没办法,陆炳只能拿着三千两黄金去找负责调查此事的内阁首辅夏言求情,但却被夏言严词拒绝。陆炳显然是有备而来,扑通一下就给夏言跪下了,夏言大意了啊!他没有闪,结果就心软放了陆炳一马。

此事虽了,但因这一跪之辱,陆炳自此便恨上了夏言,而当时还有一个人也视夏言为眼中钉,那就是大奸臣严嵩。说来也怪,严嵩是靠着巴结夏言才一步步上位,但严嵩却恨夏言入骨,这其中原因就是嘉靖帝的帝王心术,一个首辅的位置便轻松的将两人分化,让二人争斗不休,来制衡日益强大的文官集团。

陆炳原本在严嵩与夏言的争斗中保持中立,但此番夏言的“折辱”让陆炳恨不能将其处之而后快,就在这时严嵩找上门来希望拉拢陆炳斗垮夏言,陆炳二话不说答应了。

当然,陆炳并不仅仅是因为记恨夏言才答应严嵩,其中还有严嵩曾上门称他知道陆炳给夏言下跪过。严嵩虽然没有明说,但陆炳知道严嵩在威胁自己。

因为这个事情一旦传开,那陆炳的位置就尴尬了,作为代表皇权的锦衣卫指挥使居然给首辅下跪,那些文官集团指不定得怎么编排自己,嘉靖帝就是在宠信自己,也不肯允许皇权的防御出现薄弱点,那是自己该当何处?因此陆炳才会答应严嵩。

二、陆炳的生存秘诀

嘉靖二十五年,陕西总督曾铣请求出兵收复河套地区,得到了夏言的支持,嘉靖帝先是表示了支持。但接下来两年时间河套不克的事情又让嘉靖有了疑虑,而这时严嵩跳出来给夏言上起了眼药水,说夏言收了曾铣的贿赂,帮他隐瞒战况,陆炳也跟进,嘉靖帝大怒,处死了曾铣与夏言,而夏言也成了明朝首位被处死的首辅。

在处死杨最时,陆炳还可以用身不由己来为自己开脱,但勾结严嵩斗垮夏言,完全出自陆炳的本心,这是无可辩驳的。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之变爆发,鞑靼土默特部领袖俺答汗因对明“朝贡未遂“而领兵进犯大明,兵锋直指大同府,靠拍马贿赂上位的大同总兵仇鸾居然贿赂俺答汗移师他处,结果祸水东引俺答汗杀向了京城。这时候仇鸾又蹦了出来,第一个率兵勤王。俺答汗在京城周围抢掠一番后自行离开,而仇鸾则靠着杀良冒功和勤王的功劳受到了嘉靖帝的宠信被封为咸宁侯。

看着当初靠着拍自己马屁上位的仇鸾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甚至和自己争权夺势,严嵩十分恼火,而陆炳也十分看不起仇鸾这个恃宠而骄的无能之辈。

在构陷政敌中,陆炳重拳出击,嘉靖三十一年,借着文渊阁大学士徐阶上奏嘉靖帝咸宁侯仇鸾有谋反之嫌这个化劲,严嵩在旁煽风点火,加上在之前的镇川堡之战中仇鸾的战败,嘉靖帝已经不再信任仇鸾的缘故,便派陆炳调查此事。

得知陆炳在调查中自己,仇鸾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旧疾复发,没多久便在惊恐中死去。而陆炳也将之前便调查到的关于仇鸾杀良冒功,里通外敌,谎报战况等罪状上报给了嘉靖帝,嘉靖帝大怒,下令抄了仇鸾的家,并将其刨棺戮尸。

在本职工作中,陆炳兢兢业业,同年鞑靼再次南下劫掠,陆炳用计谋擒获鞑靼军领兵大将哈舟儿,又立一功,加上揭发仇鸾谋反之功而被加封为少保兼太子太傅,自此陆炳权倾朝野,即便是严嵩也要避其锋芒。嘉靖三十二年,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杨继盛上疏弹劾严嵩,反被严嵩以奸计反诬,杨继盛被打入诏狱,之后严嵩向陆炳通气,希望陆炳能让杨继盛永远闭嘴。

可陆炳心里明白嘉靖帝没有想让杨继盛死的意思,而且他弹劾严嵩字字珠玑,看得出是个高风亮节的人物,所以陆炳不仅没有整死陆炳,反而一直保护杨继盛直到其去世,此外,陆炳还通过贿赂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保住了自己的好友,抗倭名将俞大猷。

嘉靖三十六年,为打击日益兴盛的宦官集团,陆炳在缜密调查后上报嘉靖帝,司礼监宦官李彬与东厂太监马广监守自盗,收受贿赂逾制等罪,李彬及其党羽被嘉靖帝送进诏狱最终被处死,为了表彰陆炳的功劳,嘉靖帝再次加封陆炳为太保兼少傅。

此时宦官集团已经不成气候,陆炳完全可以一举消灭掉他们永绝后患,但陆炳却出人意料点到为止了,因为陆炳知道,打压宦官是嘉靖帝默许的,但真要斩尽杀绝,甚至破坏掉现有的朝堂政治平衡,只会让嘉靖帝厌恶甚至猜忌自己。而由此陆炳也成为了明朝唯一一名以三公兼三孤的大臣,得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位与身份。

公元1560年,暨嘉靖三十九年,陆炳因故猝死于任上,嘉靖帝闻讯悲痛不已,追赠陆炳为忠诚伯,谥“武惠”,其葬礼远超其因受的规格,极尽哀荣。

三、结语

陆炳死了,但史料与后人对他的评价是褒贬不一的。清朝编撰的《明史·陆炳传》中认为陆炳欺压富商,到处抄家,结党营私,还与严嵩结盟,是个奸臣,但又备注其对士大夫折节有礼,不曾构陷一人。而《明世宗实录》中则记载陆炳勇武狡猾,善于迎合上意,升迁极快,很受宠信,连一般王公大臣都比不上。嘉靖帝则评价陆炳为国之忠臣,其功劳甚至可以与靖难之役中的将领相比较。

这么一看,这陆炳似乎就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做过些好事,也做过坏事,人无完人嘛,可以理解。如果横向与同时期的大奸臣严嵩相对比的话,陆炳远算不是奸臣。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嘉靖帝的特务头子,陆炳对嘉靖帝可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因为陆炳大部分时间都是以皇权代表的身份活动,所作所为除了为自己之外,同时还为了维护皇权。

嘉靖帝上位是文官集团内部相互倾轧的结果,因此他对文官集团极为警惕,而嘉靖帝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能在大礼议中从文官集团手中抢来主动权,可见嘉靖帝不是简单的人物。而在其统治期间,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和皇权的尊严,嘉靖帝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与文官集团斗争上,而这种事情嘉靖帝自然不能亲自出面,而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陆炳就是一个可以信任,非常好用的工具,透过陆炳他可以轻松的干一些自己不方便干的事情。

比如构陷夏言,根据《明世宗实录》记载,夏言之死并不仅仅是因为陆炳和严嵩的构陷,事实上嘉靖帝也早就对他起了杀心,因为夏言在处理开国功勋后人郭勋一事中有假传圣旨的嫌疑,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陆炳的私心。

而对嘉靖帝来说,陆炳这个工具能够保障自己的皇权,那他比起朝上那些想争更多权力的人就更顺自己的意思,更受信任,至于陆炳贪污受贿,嘉靖帝才不会在乎,君不见嘉靖帝为了打压文官,连严嵩都能放在首辅的位置上二十年吗?这也是嘉靖帝二十多年不露面不上朝,看似放松了对朝局的把控,但却对朝堂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能将文官集团拿捏得死死的,满打满算整整统治四十五年的重要原因。

而自始至终,陆炳也知道自己的角色只是个特务头子,说难听点就是嘉靖帝的“走狗”,他要做的就是服从嘉靖帝的旨意,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而在当时那个时局下,能尽职尽责的大臣有几个?还不都是阳奉阴违,要不每天在朝上为了争权夺利你争我吵,估计这也是嘉靖不愿上朝的原因之一。

就此来看,陆炳作为嘉靖帝的一把刀,可以算是鞠躬尽瘁了,而且最终还得了个善终,死后尽享哀荣,后世锦衣卫中再没出过像陆炳这样的人物,因此用忠臣,奸臣这种单纯的词语来评价陆炳也许不太合适,但用最强锦衣卫来评价陆炳却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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