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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场所意识

乔尔·迈耶罗维茨在科德角,1978年,Max Kozloff拍摄,摄影书《半岛之光》封底照片






本期为史密森学会对美国知名摄影师乔尔·迈耶罗维茨(Joel Meyerowitz)访谈《建立场所意识》的下篇译文。访谈中,迈耶罗维茨谈及了肖像摄影的拍摄、美国现代风景摄影的变化、他对摄影项目的操作和思考,以及作品的编辑和摄影师的责任。







建立场所意识 #02




史密森学会:相对于拍摄风景,当你拍人时,他们站在你面前,那个可感知的现实会变吗?


迈耶罗维茨:他们确实坦然相对。我们在交流,我们在接触彼此。那是一个亲密时刻。但我对那个人的选择与我对那个可感知现实的察觉没有不同。沿着街道或海滩散步,你不知道下一个走来的人是谁。然后你看到某个人,他们的出现以及身上散发给你的气息,唤醒你的意识。基本上,引起你回应的是你真心感兴趣的、吸引你的事物。你得鼓起足够的勇气走向他们。这意味着你进入到你们俩之间的空间。那个人不知道你会走过去。他们不知道自己触动了你,所以你必须打破你们之间的距离感,你必须询问,你必须让他们感受到你的需要。无需太用力,只要让他们相信你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这次拍摄,就足以让他们把某些东西交给这个带相机的人。接近人和接近风景,方法是一样。


科德角沙滩上,乔尔·迈耶罗维茨为一家人拍照,1983年


长努克海滩,特鲁罗镇,马萨诸塞州,1985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照片的描述发生怎样的变化?


迈耶罗维茨:一旦你愿意去看那个人,一旦你怀着好奇的心自然而然地这么去做,那么当你拍摄一个场所的存在时,潜在的、惊喜的元素就会取之不尽,摄影就是这么回事。你会大吃一惊。你与被摄对象建立起了联系,然后呢?你让那个人站在那儿,你耐心地等待他显露自己。如果他相信你,他可能以某种方式松开某些内心深处的真实。现在,我们踩在一个彻底谈及真实的危险领域,因为它是谁的真实,它有多真实,你基于哪个标准称它是真实?但是,在那一刻,你认识到某样东西——那就是你的真实。你也许只识别到他露出的一面,那可能是他的真实的一块碎片。所以两个众生(sentient beings)有了一个结盟、相见恨晚的接触,即使其中之一是个小孩。你得跨过那个空间去完成一次冒险。当你在这世上拍下一张照片时,你也在冒同样的风险。你不知道你是否会从那次拍摄中获得什么,可能只是一鳞半爪。



史密森学会你不想让他们按某种方式作出反应。


迈耶罗维茨:对。我不相信个性展示那一套。那不是这些照片涉及的。也根本不需要给观者一个夸张的动作和某种奖励。我期望看到这些人的谦虚和平凡。


鸡尾酒派对,韦尔弗利特,1977年,选自《半岛之光》,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贾斯廷,普罗温斯敦,马萨诸塞州,1977年,选自《半岛之光》,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普罗温斯敦,1977年,选自《半岛之光》,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卡罗琳,科德角,1982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或者是那些挂在晾衣绳上的衣物的平凡。


迈耶罗维茨:谁知道我们会在哪个特定时刻对什么着迷呢。一切事物皆有力量——即便是最普通的事物。一根栅栏柱、一圈尖桩篱栅、一盏街灯。有些东西会在某个时刻迸发出一种挺立、呈现的力量,这只有当你注意它们时才会感受到。在那晾衣绳上,那些衣物在风里拍打,它们在对我倾述,正如极少的事物曾对我倾述一样。我站在这些衣物面前,看着它们跳舞。它们是风的描述。风注满衣物,啪啪地吹动它们,它们就在那绳上跳起舞。因此,我看到自然的力量困在这些毛巾、被单的形状中,我如痴如醉。我站在那里看着它,突然,我醒悟过来,想到“我能拍摄那个!”,上一刻我还只是站着,被这最平凡的事物倾倒,如果我对自己说,“我现在要为这些床单和毛巾拍一张照片”,我会大笑。我是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但我无法把目光从它身上转移,我必须对那样的观察表示敬意,因为它对我是全新的。它就像这些衣物,像滚动这些床单的空气一样是新的。所以对我而言,那张照片成为一种现实。我想这个现实的里面是没有先入之见的。它用到禅宗剑客的宗旨:无执着之心,不过处处留心(Expect Nothing, Be Ready for Anything)。如果你是一个摄影师,这是你生活的基本方法——或者只是去过你的日子就好。不要执着任何事,因为那样你会让生活一成不变。你的执着抑制生活的可能。


普罗温斯敦,1977年,选自《半岛之光》,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普罗温斯敦,1977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普罗温斯敦,1976年,选自《半岛之光》,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你拍摄风景的方式与爱德华·韦斯顿和安塞尔·亚当斯的方式不同。


迈耶罗维茨:当我在风景里拍摄,我没有亚当斯、韦斯顿、伯特的履历和立场,因为我想他们有一个更加宏伟的视角,一个更理想化的看法。他们以浪漫主义的传统走进大自然,以眼前的风景作为素材创作作品。但同时他们感受到自己想要控制这个创作,并将其诗意化。他们拍摄照片总带有一个理由。他们对拍摄是理智的。而我是本能的。我就是走进大自然,如果我看到什么,我不会问它有什么意义。在他们出生的时代,印刷的文字是最强劲的思想传播载体。到他们拍摄风景时,视觉影像则是最强有力的传播媒介。现在,动态视觉影像比静态影像更强大。在他们生活的时代,那些关于自然的传统手法,对自然的描述,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但如果你仔细去看我这一代人,我们对风景的观看方式是很有意思的。但罗伯特·亚当斯观看风景,他看到人类对它的破坏和滥用。他的作品是对风景容貌的赞美,尽管事实上它已有人类留下的痕迹。


空间有精神的空间和外部的空间之分。宇宙有宏观的外部宇宙和微观的精神宇宙之分,我们只是中间一处薄薄的平面——不是中心,而是众多中间的一个。我想当我们旅行至某地,我们便置身在中间。我们不是在家,我们在这个地方便全然不是在家那般了,但我们仍是自己。我们把自己一起带来。如果你足够安定和自信,相信自己能经得住这个地方的考验,那你会在那儿不让自己先下判断,你检验自己——你会问“置身在这,我有怎样的感受?”我想先拿掉自己的成见是重要的。在圣路易斯和亚特兰大工作,得先不下判断——“噢,这里没有纽约或波士顿好”或者“它真丑。”每个地方都有那样的特性。它就是会。如果你去到那儿并尊重自己在那的体验,那么你可能会在最意想不到之处看到奇迹。然后你开始一点点知道你对那个地方的感觉。也许那儿让你感觉舒服,或者它可能不停驱赶你。


比如,在亚特兰大,我无法去市中心拍摄。每次我到那儿,我就被它的非人性化赶走了。那里的建筑太大,彼此挨得太近,街道全部沉浸在浓浓的阴影中,街头没有人,因为那里的一切建筑都有室内走廊——购物中心、横跨街道上空的天桥。夏天,亚特兰大的市中心非常炎热,所以地下通道安装了很多空调,人们像蚂蚁一样穿过地下隧道和建筑。那儿的街头对我的吸引力微乎其微。我在那儿的街头感到孤独。对我而言,这太闷了。每次我去市中心,一旦尝试拍摄我就会逃走。某种程度,我意识到自己不想去市中心;它不是我的地图的一部分。所以我创造的亚特兰大地图没有市中心。那里让人不舒服。我没法在那儿工作。这就回到一个观点:倾听你的感受。那不意味着你应该无条件信任它们,你当然应该发出疑问;有时你只是需要克服内心的抵触。我认为,我时常尊重这种疑问。我尝试那样去做。


森林地被物,约塞米蒂谷,1950年,安塞尔·亚当斯作品


阿斯彭谷,新墨西哥,1937年,爱德华·韦斯顿作品


白杨和山坡,1975年5月,艾略特·波特作品


戈尔登县,科罗拉多州,1969年,罗伯特·亚当斯作品


早晨的雾,普罗旺斯,2011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圣路易斯,密苏里州,1978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亚特兰大,1989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你曾试过在一个特定地方创作,在过程中你感到自己没有任何进展,也没有与此地产生联系吗?


迈耶罗维茨:那就是日常的人类生活。你感到被刺激、唤醒、联系,我可能觉得那地方是他乡,或者对我来说,它显得太大,也许我从没了解过它,我可能就是一排豆荚里一颗不重要的豌豆。“我到底在这做什么?为什么我一开始来这里?这里根本没度假的地儿。”我们会用一百万种方式这么说。然后突然间,我转过一个拐角,那儿有一个风景不错的咖啡馆。我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顿时我开始庆幸自己离开了家,只因为我当时正坐在那家咖啡馆。我可以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一个最有趣、最疯狂、最古怪的地方,然后脑袋里立刻想到:“我要去那里。”然后一下子,我到了那个地方。就像醒过来一样——醒过来之后也有很大可能仍是一个噩梦——然后我精神一振:我早已经穿过那个交叉口,我滑到另一边。从那一刻起,我有了一个重新振奋的方法。两个月后,季节变了,我也不一样了,我以曾到过交叉口另一边的经验为基础开始进行新的创作。


我想智慧所累积的一切作品——照片、绘画、音乐、文学——都是建立在你的经验之上,你为自己提炼这些经验,拿起这些结晶,翻转它,好好端详,你会想:“为什么它现在不一样了?”或“它有什么不同了?”探究,一种探究的模式,对创作的媒介、你对媒介的实践探究和你正拥有的体验都是重要的。如果你不好奇,那你会创作出什么?无聊的照片。


塞尚工作室(桌子),2011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塞尚工作室,2013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你在一张照片里寻找的是什么?究竟得在一个画面中怎么做,才能让这张照片有趣?


迈耶罗维茨:一张照片里面有你脑袋中的想法和你眼睛外的事物,它找到一种综合你人生经验的方法——因为你脑中的想法不是由你先去决定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它是一种“令人满意的是什么、满足你的是什么”的想法。我有思索照片的满或空。你在一个画面里描述某样事物,然后画面里涉及很多需要计算的元素——石头、建筑、树和空气——然而,你不是用这些装满一张照片。你是用感觉、能量、发现和冒险装满了它,并留下足够的空间给其他人进入其中。它满了是因为你在那里,因为你随身携带你累积一生的念头,是这些把你引向一种方式,你看到那束光落在那栋建筑的某个特定表面的方式,那些念头也可能把你引向身后的晴天。你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但你转向了它。在你转身的过程中,你可能观察到周遭的一切,因为你终于在看某样东西、某个地方,它把自己从360°围绕你的全景中切割出来。让我们假设说那里面有70°的风景是有趣的。当你看清这70°的风景,你开始看到它与其他一切的关联。这张照片的存在就像你一样。它是你的象限(quadrant,平面直角坐标系中由横纵轴所划分的区域——译者注)。所以你现在抓牢了它,稍后,你有了被你抓牢的这个东西的证明——一张相片,当你看那张相片时,它开始与你对话,这是脱离于拍摄经验的——你不再站于那个围绕着你的拍摄场景,你站在你的公寓或工作室,看着那张照片。


现在,照片必须要有另一套特征。它得考虑到观察,观察的可变让一张照片有趣:对美好之地的简单描述——你把这个地方的很多东西珍视为照片的品质,这些会催促你前行,因为它们中的某种东西与你的观看方式紧密相关。而那样东西会成为你被夸耀的一个标记。然后一个接一个。如果你给它玩耍在这个世界的自由——没有对它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疑问其正确性的话——那你将提供给自己一个影像体系,之后,你能从这个体系编织出你自己的壁毯。你将提供自己所织之物的经纬线。这条在这里,不是在那里;这条放这儿,不同于那一条,直到你基于最初的本能编织出一部作品。它通过你对这地方知晓的越来越多的情报建立起来。这时,你与一个中央情报机构有些相像:你正快速吸取这个地方的一切信息,不只是你正在拍摄的对象,更是你闻到的味道、你吃的食物、你住的房间——所有这些游览和尝试都在给你提供照片的画面,你拍摄的照片正像某一种沙堡一样,沙子垒沙子地建立起来。它越来越大。最终,你得到这座巨大的影像金字塔,然后你在它的顶端再多放一颗沙子——你自己。所以,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但它同时也越来越宽、越来越深、越来越密。在某个时刻,你说“停下”。当你感到满的时候,那个叫停的本能就来了。你不需要在这个地方拍另外一张照片。有时是经费中断它,有时是经验,有时是你实际创作的时间。不管是什么让它结束,你都可以拿到所有的作品观看。我相信那一刻的要事就是拿着那些相片坐下来,阅读它们,不做任何判断。


拱门,圣路易斯,1977-1980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CNN广播中心,亚特兰大,秋天,1988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你怎样编辑?你怎么选取少数的相片,或者对你来说,编辑是怎么进行的?


迈耶罗维茨:我花了两个月挑选409张照片。每一天我坐下来仔细看五六十张相片。好相片,坏相片,都没关系。我看了又看,然后我开始看到我的亚特兰大体验。我孕育了这些相片,现在我必须给予它们空间,让它们彼此产生互动。它们教给我如何去看亚特兰大。我慢慢地挑选,当我从400张相片里挑出100张时,我开始寻找其中的摄影特性和它们的叙述性:它们如何坚定而持续地施压在摄影的观念上?亚特兰大看起来怎样?摄影对我意味着什么?这是我的问题中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点。理性的问题——“亚特兰大被描述在这;这看起来像它吗?”——和“为什么这需要成为一张照片?”如果你能在作品中持续这种辩证,你最终将基于摄影特性、自然环境、场所意识和场所呈现做出一些选择。


桃树,第12街,亚特兰大,1988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亚特兰大,1988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是什么让一张照片可信,或者唤起真实的体验?


迈耶罗维茨:一张照片必须为外来者留出入口的空间,如此,摄影师就不会只是构筑了一个把你挡在门外的结构,而是留下某个裂缝让你自由进入。他/她(摄影师)没有把照片握得死紧死紧的。我听过彼得·马修森(Peter Matthiessen,美国小说家)的一句话,他说当你攀爬一座山时,第一原则是“不要紧绷。”你得轻松爬一座山,就像你在沙滩溜达。我想如果一张照片是一位尝试告诉你一个信息的摄影师拍摄的,那么你获得那个信息,但你没有得到一个真实的体验。


薇薇安,普罗温斯敦,1981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汤米,白化病人,帝国大厦,1978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在你的作品中,描述或细节的确定性与感觉取得了平衡。


迈耶罗维茨:我想这两者有一个联系。摄影有智慧和能量两条路,当感受和观察揉在一起时——如果你给予它们空间揉合——你能擦出一个火花,那个火花便是智慧。对我来说,一张相片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想法,以棒球场为例。“这个棒球挡网覆盖了整个场地,我该怎样拍摄眼前的棒球场?”我会好奇。当我走进那个地方,我有一种“网”的感觉。通过相机屏幕,我看到这个世界,但我也看到屏幕后面存在着一个世界。“我怎样拍摄那栋一英里远的建筑,把它带到屏幕上?我能为这两个间隔如此远的建筑和棒球场拍摄一张照片吗?”所以我的智慧开始发生积极作用,我尝试制造空间,这空间有足够的纵深和弹性把这两种元素(远的建筑和近的棒球场)放在同一个画面中,来制作一张照片。

 

一张照片存在一个平面上。这就是照片的一切。它没有纵深,只有纵深的错觉。所以我尝试把距离近的棒球场和远的一栋建筑放在一块。在把它们放一起的过程中,我没有消减它们的力量。通过让它们同时聚合在同一个地方(平面)的方式,我其实在拍摄一个想法。依附在这个想法上是真实的事件:那些男人(棒球员)在奔跑。我可以选择不让画面有任何人,就只是人为地描述近和远;或者我可以考虑这个疯狂的东西,让这只灵感野兽进到照片。我知道那些棒球员将又一次跑过挡网,因为他们绕着球场跑,这样他们就会跑回来。所以我等待一会,然后我拍了一张他们跑过挡网的照片。但这张照片不是关于挡网,它也不是关于那栋建筑。它是关于一种让某样东西变得有趣的努力,通过运用一切能找到的元素。没有这种努力,你只有描述。相机会描述它眼前的事物,但你必须有一个想法。


亚特兰大,佐治亚州,1988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在我看来,你的相片有一种可触及的感官愉悦,即相片里某样事物存在的感觉,在身体感官中被触及。


迈耶罗维茨:我想我对那种触感特别没抵抗力。我从小就会这样。我是那种会轻摸一切并且热爱它们的小孩。我会把手放在东西上摩擦,不管它们粗糙或光滑,也经常把东西握在手里。我非常爱摸东西。我沉湎其中。我很容易被我拍摄的事物感动流泪。好像静物里住着一个灵魂,而这些静物的生气和能量抚摸了我。然后我抚摸回去。它像一个秘密。通常你是不会想暴露自己有多容易被触动的。但当我停下拍照时,一般是因为我被这种抚摸感鼓动了。它震撼了我。某种程度上,我紧握这种抚摸感不放,在那握住的回应中,是那种抚摸,那种感官的愉悦。如果有人从我的相片获得这种解读,那我必须承认那是隐藏的主题。我喜不自禁。它只是我成为现在这个人的一个结果。我想我意识到它,但它不是某样你能强迫的东西。每一次,它都有惊喜。你会被感官愉悦的天性惊喜到。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你将在哪里找到它。它不单单藏在天鹅绒和花朵里。它可能在一个棒球场的铁丝网中,可能在光横越水域的方式中,或者草生长的方式。它存在细微之间。它在作品的心中。


普罗温斯敦,马萨诸塞州,1983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黎明,地平线,1984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元素:空气/水,拍摄日期不详,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史密森学会多年来,你在什么方式上改变你对世界的回应?


迈耶罗维茨:我一直在思考摄影师的责任是什么——他的社会责任,对摄影技艺、信息叙述、相片的责任。虽然我以一个我所认为的道德责任开始摄影,我认为美国这个疯狂的地方需要被描述出来,而我有这个社会责任去实事求是地讲述它——用照片呈现“伟大的美国小说”(Great American Novel)——不知怎么地,随着时间流逝,在我中年时,摄影的美学扮演起更重要的角色,我变得为道德问题服务越来越不上心。


随着我的年纪渐长, 我再一次感到道德意识的重要性—— 不是弃责任于不顾,而是说:“这些相片是我对美国的感受。这是美国现在的样子。这些应该受社会谴责。这些可能需要推翻。”如果你不指出它们,如果你只提供表面、光或物体的美上釉,那你看不到那些可能需要被矫正、被改变的地方,或者哪里真的出了错。一个艺术家的责任是不去转移他的凝视。也许你无法通过指出它去矫正它,但你最少能证明你在那一刻看到它,而它令你痛苦。在亚特兰大,我感到自己的道德责任再次觉醒。我感到走去购物中心对我是重要的,凝神细视那里的建筑和那些建筑的建材,看到各个社区规划在一起的方式,看到街头的无名者以及那些被误认为日常生活的事物产生的空虚,去看看这些对我很重要。我想要找到一种方式来诉说我所看到的一切,或者让这一切在照片中保持鲜活。某种意义上,我想我之前失去与那种责任的联系。我想,有必要转个弯。在过去十年时光中,我曾与内心的自己有过激烈的争论:“为什么摄影?一张照片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是什么让它有照片感?”不知怎么,这些问题使我麻木。我不是对摄影感到枯燥无味,而是对这个世界乏味。那时,我摄影的全部就只是拍摄照片。我想我失去了与外部世界的联系。最近四五年,我回来了,带着更小的作品,以及对真实的接触和社区更深刻的感知回来了。


佛罗里达州,1967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又找到五位罹难者,纽约,2001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亚特兰大,1989年,乔尔·迈耶罗维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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