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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疑团:刘表真的曾谋害刘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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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专栏作家南门太守
《我们爱历史》为头条号签约群媒体
字数:3268字,阅读时间:8分钟
建安五年(200)发生了官渡之战,曹操突然击败袁绍,让不少人感到吃惊,也有不少人惊慌失措。
刘备当时奉袁绍之命,机动到官渡后方的汝南郡一带,袁绍的意图是让刘备联络汝南郡的黄巾余部,从背后向曹操发起攻击,而刘备的意图是跳出袁曹决战的主战场,在一旁观望。
幸亏这样,刘备才没有成了袁军的陪葬,但之后何去何从仍颇费思量。鉴于与曹操的历史恩怨,他这时已不能再去投奔曹操,但汝南郡就在曹操的鼻子底下,此地也不宜久留。
《三国志》记载,刘备派麋竺和孙乾赶紧前往荆州联络刘表。当时刘表在襄阳,麋竺和孙乾来到这里,表达了刘备的想法,刘表很高兴,对刘备一行的到来表示欢迎。
刘表早就知道刘备的名字,这个跟公孙瓒同过学、跟陶谦共过事、跟吕布搭过伙、跟袁术交过手、跟曹操喝过酒、跟袁绍结过盟的人,早已不是一般人物,头上有左将军、豫州牧的头衔,手下有关羽、张飞几员猛将,虽然现在人马不多,但谁也不敢小瞧他。
曹操迟早要南下,在用人之际,单就刘备的名望就很值钱。
麋竺和孙乾回去复命,这时曹操指挥大军已到汝南郡,黄巾余部龚都及其手下不出意料地一触即散,刘备已走投无路,听到报告,刘备一刻不敢耽误地率部赶往荆州。
为表示热情,刘表亲自到襄阳郊外相迎。如何安排刘备,刘表作了认真思考,不知是不是受到当年陶谦的启发,刘表也给刘备找了一个好去处,新野。
新野是个县,隶属于荆州刺史部南阳郡,此时南阳郡的治所宛县已在曹军控制之中,新野刚好处在宛县与襄阳中间,是敌我对攻的要冲。刘表给刘备增加了人马,让他驻扎在新野。
刘备折腾了这么多年又回到起点,如今的新野正如当年徐州的小沛一样,他再次被人当盾牌用。但刘备别无选择,这次的情况连上一回还不如,属于没人、没钱、没地盘、没前途,刘表能收留他已是很不错了,地盘虽然小点但总算有个立足的地方,不能挑挑拣拣了。
新野北距曹军占据的宛县50来里,南距襄阳100里,刘备等人实际上每天都生活在敌人的鼻子尖底下,形势一紧张,睡觉都不敢脱衣服。
刘表给刘备增了兵,让他来指挥这些人马,看起来很大方,其实除了增加防卫力量外,这些人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监视他的,到关键时候,他的话对这些人并不好使。
面对如此复杂的内外部情况,换成别人说不定得愁死,但对刘备来说这点事算不了什么,风风雨雨经过了太多,他习惯了这种东奔西跑、在刀尖上行走的生活。
自建安六年(201)开始,刘备在新野驻扎了6年多,在刘备一生的经历中,这段时间不算短。好在这几年里曹操把攻击的重点,放在了平定黄河以北各州上,荆州方面总体还算平静,期间刘备最想做的事就是召募人马、广揽人才,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
以刘备当时的处境和地位,做这件事比较困难,不是他的名望不够,没人愿意跟他,相反,据《三国志》记载,刘备当时已经有了很高的知名度,“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
让刘备感到苦恼和不安的是,他是寄寓在荆州,在别人的地盘上招兵买马是一件很忌讳的事,加上有刘表这样疑心重的人,刘备又怕招不来人,更怕招来的人太多,引起刘表的猜忌。
《九州春秋》记载,刘备在新野期间,有时会到百里之外襄阳的刘表那里做客,一次在刘表处喝酒,席间刘备去上厕所,宽衣解带,突然看到大腿内侧的肉长了起来,不禁慨然流涕。
返回座位,刘表见刘备闷闷不乐,询问原因,刘备说:“我常常身不离鞍,所以大腿内侧的肉都没了。现在好久不骑马,这里的肉又生了出来。时光流水,日月如梭,我眼看快老了,却没有什么功业,所以悲伤啊。”
刘备屯驻新野是在他40岁到47岁这一段时间,人生壮年,正是大干一番事业的好时候,自己却窝在一个小县城里,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想想走过的路,也可谓波澜壮阔,但看看前途,却一片渺茫。
刘备看到髀肉顿生感慨,这容易理解。与当初幽居于许县相比,此时的刘备不仅更容易感伤,而且内心里的英雄之气也正在一天天消弥,甚至失去了许县种菜时的智慧和机警。
髀肉之叹,叹给关羽、张飞都没问题,叹给麋氏、甘氏二位夫人也可以,但叹给刘表,只能提醒刘表要更好地提防眼前这个人,这明显失策。
有人因此怀疑《九州春秋》的记载,其实这并非不可能,刘备是英雄,也是一个凡人,酒喝多了,话就说了,即使后悔,也就那回事了。
《世语》里有另一个记载,也说刘表请刘备喝酒,但情节凶险得多。根据这个记载,刘表知道刘备是个英雄,“惮其为人,不甚信用”。刘备当时驻扎在与襄阳一河之隔的樊城,刘表请他喝酒,刘表的亲信蒯越、蔡瑁等人力劝刘表在席间杀掉刘备,刘表同意。
这件事让刘备察觉出来了,但他不露声色,在刘表动手之前假装上厕所,之后悄悄逃走。刘备乘马逃到襄阳城西一条叫檀溪的小河前,后有追兵,前有河水,刘备急了。危难时刻,刘备的这匹马出了力,马的名字叫的卢,刘备对马说:“的卢啊的卢,现在很危险,可得努力呀!”
的卢应声而跳,一跃就有3丈多,跳过了檀溪,刘备才保了一命。汉末有几匹名马,吕布的赤兔,曹操的白鹄和绝影,加上刘备的这匹的卢,都载于史书,后世留名。
襄阳附近确有檀溪,《水经注》说它是汉水的一条支流。《太平御览》转引傅玄所作的《乘舆马赋》片段,说刘备投奔曹操时,曹操要赠给他马,让刘备自己到马厩中挑。曹操的马厩里尽是名马,有好几百匹,但刘备没有中意的。
刘备来到下厩,看到了这匹的卢马,只见这匹马既没精神也不威武,又廋得骨头一根根可见,刘备抚摸这匹马,最后就选了它。众人莫不笑刘备,只到檀溪上演惊心一跳,这匹马奔如闪电,谁都追不上,人们才服,认为刘备慧眼识马。
其实,根据一本叫《伯乐相马经》的书所称,所谓的卢不是马的名字,而是对某一类马的称呼,这种马又称榆雁,其特点是额前有一片白色的毛,一直长至嘴边,与马齿相连,但这种马是凶马,“奴乘客死,主骑弃市”。
与《九州春秋》的记载相比,《世语》的这条记载至少存在两处明显的漏洞,一个是说刘备已不在新野而驻扎在樊城,这在别处没有相应记载,而据《三国志》等书,直到建安十二年(207)也就是曹操大军南下前夕,刘备还在新野驻扎,移防樊城缺乏依据。
另一个是刘表是否真有过杀害刘备的举动,值得怀疑。直到刘表临终前,一直都与刘备保持正常来往,虽然刘表对刘备心存猜忌,但表面的关系还是相处得比较正常,刘表最后甚至要把荆州托付给刘备,如果有马跃檀溪这回事,二人势必翻脸,日后如何再相见?
《三国志》还记载了刘备与刘表的一次闲谈,参加的人有襄阳名士许汜,他曾在曹操手下做事,后来随陈宫、吕布叛乱,成为吕布的手下。吕布失败前,吕布曾派他去袁术那里搬救兵,后来辗转回到了荆州。
这次谈话的主题是共论天下之士,议论的焦点人物是曹操目前手下的干将、正在扬州一带干得风声水起的陈登,许汜对陈登的评价不太高:“陈元龙乃湖海之士,骄狂之气至今犹在。”
陈登曾经做过刘备的属下,刘备对他也很熟悉,对许汜的看法他不太同意,不过没有立即反驳,而是转问刘表:“您觉得许先生刚才的话对不对?”
即使朋友间闲聊刘表仍然展示了他一贯的滑头,他说:“如果说不对,但许君是个好人,不会随便说别人假话的;要说对,陈元龙又盛名满天下。”
刘备问许汜:“您认为陈元龙很狂,有根据吗?”许汜说:“我曾路过下邳,见过陈元龙。当时他毫无客主之礼,半天不搭理我,自顾自地在大床上高卧,而让客人们坐在下床。”
哪知这件事的内情刘备知道,当初许汜见陈登是私人有所求,所以陈登才怠慢。刘备不客气地说:“先生素有国士之风,天下大乱,天子流离失所,元龙希望您忧国忘家,匡扶汉室,可您却向元龙提出田宅屋舍的要求,言谈也没有什么新意,这当然是元龙所讨厌的,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元龙和您说话?假如是我,我肯定会上百尺楼上高卧,而让你们睡在地下,哪里只有区区上下床的区别呢?”
刘备为人一向温和,这是少有的让人当面下不了台的情况,刘表赶紧出来打圆场。刘备最后深情地说:“像元龙这样文武足备、胆志超群的俊杰,只能在古代寻求。当今芸芸众生,恐怕很难有人及其项背了!”
引述这段情节,目的是印证刘备寄寓荆州期间,刘表不可能与他彻底闹翻,刘备的存在对刘表而始终具有价值,是不会轻易下手除掉他的,《世语》记载的“马跃檀溪”的故事并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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